梁文廣看著看著,似乎也覺得癡了,低聲說道:“靜兒,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傷害你的,我也不許,別人傷害你。隻是以後,我可能再也保護不了你了。你說,我要不是你舅舅,該多好。”


    梁文廣說著,隨即又苦笑起來:“可是那怎麽可能?我是你舅舅啊,是你最小的舅舅,從小一起長大的舅舅,可是,可是……我竟然對你起了這樣不堪的心思,你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厭惡我吧。不過,你應該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我不會讓你知道的。”


    梁文廣痛苦地說著,重新將絹布疊起,貼身藏好,接著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取出一個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輕輕打開,裏麵放了一根蛇皮鞭子。


    曾經他看別人使鞭子覺得十分帥氣,便央求梁正南找了師父教他,那人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鞭子使得極好,怎奈梁文廣貪玩,又沒什麽耐心,並沒得到那人的真傳,隻學了三四成嗎,不過好在他精於變通,在鞭子上做了些改進,威力倒也不小,加上他原本又喜歡暗器,也不覺得恥辱,又給他增加了不少威力。


    隻是以他的實力行走江湖不去招惹別人的話還行,可要想從梁正南手中救出梁如煙,便是癡人說夢了。


    若非不忍心見梁如煙受苦,又不願傷害文靜,梁文廣也不會出此下策。


    輕輕觸摸著往日的夥伴,昔日行走江湖的情景便又再度浮現在眼前,隻是梁文廣知道,他的江湖之旅其實並不如期待中那般愉快,當初他為了逃避自己的心遠遠地離開京城去江湖上闖蕩,可每日心裏想得最多的,還是文靜。


    是以一聽說文靜被派到了承陽城,他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知道這是皇帝針對文靜的陰謀,便忍不住想要前來,誰知因為太過焦急竟然中了旁人的暗算,還身重劇毒,也就是那時候,他遇上了司徒昊,並且為他所救。


    那時候梁文廣心急如焚,每日便期待著傷口快好,然後便是猜想文靜在做什麽,有沒有遇到危險,或者有沒有遇到困難,梁文廣每日都想著這些,哪裏還有精力去注意司徒昊在想什麽,以至於直到後來分開,他也不知道,司徒昊對他,竟然是起了那樣的心思。


    直到文靜詐死,他傷心辭官而去,再度行走於江湖,本是想遠遠地離開京城那傷心地,誰知竟會再次遇上司徒昊,當時他無處可去,便跟著司徒昊四處遊曆,偶爾遇見不平之事也行俠仗義,縱然如此,梁文廣心中卻依舊無法介懷。


    就這樣不知不覺再度來到承陽城,誰知一次偶然,便遇上了恢複了本來麵貌的文靜,當時他隻見了背影,覺得與文靜極像,便心神激蕩,忍不住追了出來,見麵之後卻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傷心之下,便也沒提防司徒昊,這才中了他的暗算。


    隻是梁文廣更沒想到的是,文靜竟然會在那裏,還打傷了司徒昊將他救了出來。


    想起這些往事,梁文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甚至還微微紅了臉。當時他的模樣實在是羞於見人,更何況那人還是自己的心上人,好在文靜當時帶了解毒良藥,不然,梁文廣還真怕自己會做出什麽不堪的事情來,引得文靜嫌惡。


    梁文廣一邊笑著,一邊磨搓著蛇皮軟鞭,將它纏在腰上,接著將盒子的底板打開,底板其實隻是個幌子,不過是個隔板而已,而下麵,還有一個夾層,放的是他最喜歡的暗器。


    看著那些閃著寒光的暗器,梁文廣小心翼翼地取出來,一一藏在身上固定住,接著再次掏出懷裏珍藏已久的絹布,走到燭台前,揭開燈罩,就著燭火引燃,看著火苗飛速地躥上去,梁文廣慢慢鬆開了手,任由不斷燃燒的絹布掉在冰冷的石板上。


    隨著火苗的吞噬,布上的畫也一點點消失,直到最後隻剩下一些黑色的粉末,絹布,畫像,全都在那肆虐的火苗裏消失了蹤影。


    看著地上那一小搓黑炭,梁文廣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然後取出一件黑色的夜行衣換上,最後整張臉也都蒙在了黑色的罩布裏,隻露了一雙眼睛出來。黑亮亮的,閃著堅定決絕的光。


    不知不覺外麵已是夜深人靜,梁文廣將床上偽裝成有人熟睡的模樣,接著吹滅了燭燈,開始默默地等待著。


    他此時被嚴密監視著,外麵的守衛也較平時多了一倍,不過梁文廣已經摸清了這些人換崗的規律,加上這裏畢竟是他住的地方,實在是熟悉得不行,是以想要避過外麵的人逃出去,並非不可能。


    梁文廣細心地聽著外麵的動靜,計算著時間差不多,便輕輕閃身從一個隱蔽的暗門溜了出去。


    這裏是守衛最為薄弱的地方,梁文廣是趁著換崗的時候出去的,根本沒人發覺,等到有人查房,發現他不在的時候,梁文廣已經溜到了關押梁如煙的小院外麵。


    夜裏十分安靜,連很細小的蟲鳴都聽得十分清楚,隻是此時已經到了深秋,這些蟲子也沒幾日好過了。梁文廣聽著,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傷感來,覺得那些蟲子似乎便是自己命運的寫照。


    平日他也不是個悲春傷秋的人,隻是近日受了這些刺激,想到自己時日無多,一顆心也愈發地容易傷感起來。


    巧妙地避過一隊隊巡查的守衛,梁文廣來到梁如煙的小院,此時再不容他多想,梁文廣隻好將心中的傷感強行壓下。


    找到一個僻靜處,梁文廣隱匿好身形,又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風向,確定無誤之後從掛在腰間的藥袋裏取出一個瓷瓶,打開瓶塞,裏麵便又淡淡的煙霧飄了出來。


    這是一種神經毒素,隨著空氣傳播,不管是動物還是人,聞了之後便會被麻痹神經,不僅四肢無力,還會陷入昏睡。


    梁文廣用手扇了扇,以便毒煙能揮發得更快,接著便靜靜地等待起來,心中默默地計算著時間,同時警惕地聽著暗處傳來的一聲聲細微的倒地聲,直到再也聽不到聲音,他才從隱蔽的地方慢慢走出來,靈巧地翻進了小院。


    院子裏橫七豎八地倒了一些人,梁文廣看了一眼便不再管他們,直接朝裏麵走去。屋裏,梁如煙沙啞的叫聲也消失了,應該也是昏睡了過去。


    梁文廣一邊走著,一邊警惕著周圍,生怕有人沒有中招,從不知哪個隱蔽的地方衝出來。


    不過他的顧忌顯然是多餘了,直到他走進關押梁如煙的屋子,也沒人衝出來。


    隻是越是這樣,梁文廣反而憂心了,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太過順利了。


    他甚至從走進院子開始便抓了一把飛鏢在手裏,打算若是有人突然衝出來便扔出去,誰知卻讓他一路暢通無阻地便進來了。


    梁文廣原本擔憂的心,在看見昏睡在地上的梁如煙之後總算是安定了下來,誰知,就在他剛剛走到梁如煙麵前打算將她扶起來的時候,黑暗裏卻傳來一陣機關轉動的聲音。


    聲音是從頭頂上傳來的,梁文廣下意識地便朝上看去,黑暗裏看不大清楚,隻見有什麽飛快地落了下來。


    然後他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巨大的鐵籠,鐵籠落下的速度極快,梁文廣手裏還扶著梁如煙,他甚至來不及反應,隻聽‘嘭’的一聲巨大落地聲,鐵籠已經落在地上,將他和梁如煙二人死死地困在裏麵。


    接著,原本漆黑的屋子突然亮起了四盞燭燈,原本關上的大門也再度被人推開,有人提著燈籠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梁正南,還有梁文廣所熟悉的兩個哥哥,梁文祿,以及梁文英。


    此刻梁文廣的臉色,簡直可以用慘白來形容。但他還是直直地看著梁正南:“你早就知道了?”


    “廣兒,你太讓老夫失望了。”梁正南仿佛是痛心疾首地說了一句,接著便轉頭走了出去。


    梁文祿也是一臉心痛地看著他:“文廣,你……你又何苦和父親作對?你明明知道,憑你之力是不可能救出煙兒的。”


    梁文廣低下了頭,抱著昏迷過去的梁如煙靠著角落裏坐著:“可她畢竟是我姐姐,你們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這裏受苦,我辦不到。”


    “煙兒畢竟是父親的親骨肉,父親再狠也不會將她怎樣?再說,父親除了限製了她的自由也沒虧待她,是煙兒想不通,你怎麽也跟著犯傻?”


    “大哥,別說了,文廣就是個死腦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還是走吧,父親今晚氣得不輕,等他氣消了我們再去求求情就沒事了。”


    “文廣,你好好呆在這裏,什麽也別想,別再和父親做對,等父親氣消了我和你二哥就為你求情,到時候你再認個錯,父親一定會原諒你的。”


    梁文廣隻是低著頭不說話,看得梁文祿無可奈何地歎息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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