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要給祁雲畫全家福, 範洋有點兒不樂意的猶豫了一下, 沒有靈感的繪畫就像被街邊流氓調戲了一樣, 範洋寧願多給錢。


    不過看祁雲那氣質, 範洋總覺得對方怕是跟自己一樣不把錢當回事,所以範洋最後還是咬牙答應了, 說不定這位同學家裏人也都很獨特也能給他靈感呢, 那到時候就不是被調戲而是被調情了!


    想明白之後範洋高興多了, 前後情緒一點沒遮掩的流露在瘦巴巴的臉上, 祁雲看得有趣, 可惜現在沒時間, 不然還能聊一聊。


    約好了明天見,範洋眼巴巴的目送兩人走了。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院子外的綠鐵皮收件箱裏多了兩封信, 祁雲順手打開小鎖取了信, 一封是南城大哥那邊寄過來的, 一封是杜山寄的, 摸著裏麵有散碎的散塊厚度,應該是直接把票給寄過來了。


    祁雲琢磨著下午就去弄台縫紉機, 一會兒就把嬰兒背帶的圖給摸索著畫出來, 讓媳婦兒看看能不能行。


    江畫眉他們在鄉下時都還保持著自己做衣裳的技能。


    推開院門抱著平安進去,祁雲一眼就看見了停放在廚房外老杏樹下的自行車, 頓時沒空去想那些事了, 臉上不自覺帶出笑,“眉眉已經回來了?”


    平安手上幫爸爸捏著兩封信,聽見媽媽的名字, 蹬著腿讓爸爸把他放到地上,“媽媽?媽媽!”


    一到地上就倒騰著小短腿往廚房跑,看樣子還是挺想他媽媽的,畢竟也是第一次半天沒看見媽,雖然有爸爸陪著,可多多少少還是惦記著。


    祁雲跟在平安後麵,已經洗幹淨臉上妝容換了衣裳的江畫眉端著小半盆熱騰騰的麵走了出來,臉上是在廚房裏蒸出來的汗。


    埋頭在胳膊上擦了擦臉上的汗,江畫眉笑著走了出來,把盆放到旁邊石桌上,“平安放學回來啦?今天上午有沒有乖乖的?阿雲,平安有沒有打擾你上課啊?要不然還是我帶著吧。”


    祁雲自然是不同意的,在廚房門口搭毛巾的架子上取了條毛巾,打水浸濕,給江畫眉擦臉,“平安乖得很,我班上的同學可喜歡他了,班上那幾個女同學還邀請你去學校,到時候她們陪你逛,眉眉,你什麽時候去學校逛逛啊?你家男人可是香餑餑,有多少人想咬一口啊,嚇死我了,想要眉眉保護我。”


    平安在下麵抱著媽媽的腿仰著頭附和,也不管聽沒聽懂,“眉眉,乖。”


    江畫眉噗嗤笑出聲,手上有油漬,仰著臉等祁雲幫她擦臉。


    擦完了祁雲捏著毛巾低頭伸手兩根手指掐著平安臉頰兩邊把他嘴擠得嘟起,“乖兒子,不準喊眉眉,喊媽媽,眉眉是爸爸叫媽媽的。”


    平安滿眼無辜的嘟著嘴唇,不大明白爸爸說的啥,不過好像每次叫媽媽“眉眉”爸爸都會掐他臉讓他說不出話,想說話的平安就記住了,不能叫“眉眉”。


    “別掐平安了,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喜歡掐人呢。”


    江畫眉看不過去,雙手在身前圍腰上擦了擦,結果話音剛落,下巴就被手指掐住臉被迫抬起來,唇上一重,末了還沒舔了一口,“我還是更喜歡用在眉眉身上。”


    下巴是人腦袋部位最容易被掌握住就動彈不得的地方,祁雲喜歡這種感覺,心裏越喜歡越稀罕他就越想要這樣。


    跟江畫眉親熱時他也絕對占據主導地位,除了掐下巴,還喜歡單手扣住對方後腦勺,身體上就是掐腰,掌控住這些部位,對方想躲也掙紮不開。


    江畫眉被自家男人這耍流氓的範兒逗得失笑,轉身就著剛才祁雲浸濕毛巾的水打了肥皂把手洗幹淨,又擦幹了手,轉身把被爸爸欺負得委屈巴巴的平安抱起來在臉上親了一口,於是委屈巴巴的平安就立馬高興的嘟著嘴在媽媽臉上也親了一口,心情立馬轉好了。


    “我這樣去你學校不好吧,總感覺不自在。等我準備好了我肯定去,讓別人看看你可是有主的男人。”


    江畫眉也坦然,並不遮掩自己對大學那樣一個環境的膽怯,膽怯不怕,總歸她會努力讓自己自信起來。


    而且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江畫眉還是相信祁雲人品的,哪怕是真的在外麵喜歡上了誰,祁雲也絕對不會遮遮掩掩的。


    想到這種可能,江畫眉心情有瞬間的不舒服,撇開這種想法,江畫眉笑著說起早上的買賣。


    “......我想要是真要做生意,不能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折騰,那永遠都隻能做個躥貨的,頂多能掙幾塊買菜錢,我想著中午下午也去一趟,最好還是能賣米飯,不過這些都需要有裝的,得跟他們熟一點之後提議他們自己上工的時候把飯盆帶來。”


    江畫眉並不準備直接去那些搬貨工落腳的工棚那邊賣食物,那邊匯聚了幾乎全國各地想要來大城市“淘金”的男人,女人幾乎沒有,要是她一個人進去,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事。


    雖然想要掙錢,可江畫眉也不至於以身犯險到這種程度。


    祁雲扭頭看石桌上的麵盆,“這是要給我們試吃的涼麵?”


    涼麵也算是蜀地的一樣特色食物,雖然之前那年頭大家都吃不飽飯沒機會做這種費麵條的吃食,可也並不影響人們把它流傳繼承下來,到了夏天蜀地人也會用雜糧和麵切出麵條,然後用炒過的辣椒麵伴著吃。


    要是能有幾滴香油或者再狠心多用點油做出油潑辣子拌麵,那簡直就是美味,誰還嫌棄雜糧麵豁口啊,便是一起拌的野菜都能讓人流口水。


    別的地方的人祁雲不知道,但是蜀地的人確實在吃這方麵堪稱天賦異稟,便是在餓肚子的時候也能想出法子把入嘴的食物弄得更好吃。


    當然,好吃的東西也不會經常弄,隻是逢年過節會做一點,平時還是往難吃上弄,難吃了人就不會貪吃,隻求填肚子。


    江畫眉哄好了平安就把他放下了,用筷子攪了攪盆裏的麵,江畫眉點頭,“味道不確定怎麽樣,所以先試試,如果行的話下午去買菜的時候就多買點麵回來,明天早上去賣早飯的時候跟王叔他們探探口風,要是他們想吃的話我中午就做了帶過去。”


    現在不僅僅是要早上忙活了,中午晚上都想忙,祁雲心裏舍不得,可也沒說什麽,隻是在一旁把人抱在懷裏親了親臉頰。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在家連帶懷孕到今年平安一歲半,前前後後也算是照顧孩子兩年多了,祁雲不能自私的再讓對方為這個家庭做出更多的犧牲。


    有的人覺得男人在外打拚就是為家庭犧牲,殊不知在家照顧老小沒有工作的女人才是真的犧牲,因為她們自願畫地為牢,把自己最美好的歲月荒廢在了柴米油鹽家庭瑣事裏。


    對於有夢想的女人,這種生活甚至能把人逼瘋,祁雲想或許人其實也跟植物一樣,渴望站在陽光下,渴望竭盡全力的舒展自己而後不斷的往更廣闊的天空成長。


    現在塑料袋還是比較昂貴的商品,甚至當初一度被稱為“玻璃袋”,至於一次性餐盒,那就更別想了。


    “等你那邊穩定了,我去給你弄個三輪車,那個可以擺放的東西更多,還能帶兩小桶水過去,到時候就帶上一些碗筷,我再做張可以收折的小桌。”


    買三輪車是為了做買賣,江畫眉倒是沒有像以前那樣舍不得,有投入才有收益,這個道理江畫眉還是懂的。


    自從來了平城之後祁雲發現江畫眉對掙錢特別感興趣,所以也會在圖書館幫她借一些商學類書籍,很多高大上的知識江畫眉不太懂,但是一些簡單的生意經還是領悟到了一點。


    兩人在院子裏說著話,江畫眉還給平安單獨拌了點不辣的涼麵讓孩子先自己吃,等江河回來的時候一家人就著早上家裏留的一碟素鹵再加一盤炒蔬菜吃了午飯。


    味道上江畫眉又準備調整一下,畢竟她也不是真就隻做蜀地人的生意,還是要考慮其他地方的人的口味。


    飯後祁雲讓江畫眉去休息,自己收拾了碗筷,江河陪著平安玩了一會兒,等祁雲收拾好廚房過來了自己也回屋休息去了。


    中午小睡這個習慣是祁雲特意給江河培養出來的,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不能適當的休息,那短時間內下午晚上就會很沒精神。


    長時間來看的話,那就是年輕的時候精力旺盛年紀稍長就會感覺精神跟不上去。


    江河現在除了在學校的學習之外,在家裏依舊會每天跟著祁雲給他安排的學習進度走,目前已經能夠順暢的獨立閱讀一本二十萬字左右的英文原版小說。


    這種詞匯量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偶爾有不認識的單詞,江河會自己翻祁雲特意給他從別人手裏弄來的英漢詞典。


    祁雲覺得在英文上,江河已經能夠做到有規律的自我進步了,準備在近段時間內開始讓江河學習簡單的日常法文。


    英文學紮實了,其實再學習法文就是十分簡單的事了,隻不過現在法文原版書籍比較難找,便是英文也是在幾年前老美總統訪問華國兩國外交上不斷試探接觸之後才陸陸續續被允許出現在書店裏。


    祁雲也不是說要把江河培養成什麽了不得的人物,隻是覺得有條不紊的不斷的學習,是培養一個人心性以及習慣的最好方式。


    等到以後江河長大了,學習能力將會因此得到最大程度的開拓。


    一個人可以聰明可以蠢笨甚至可以偶爾的懶散,但是一定不能沒有學習能力。


    平安也有午睡的習慣,不過這會兒他一天睡多少次午覺一次睡多久,祁雲並不會過分的要求他,畢竟也才一歲多,日常對外界的探索認識可以開發腦力,但是適當的休息也是一種對大腦的養護。


    平安看起來精神不錯,沒有睡午覺的意思,祁雲也就在堂屋裏陪著他,自己拆開之前取進來的兩封信。


    大哥那邊說是在軍校的學習已經進入尾聲,歸隊之後會直接升軍銜,正式成為士官,這算是擺脫士兵階層,以後有了升上去的機會。


    祁豐說歸隊後或將任連長職務,連級幹部就可以有家屬隨軍了,不過餘安安在人民日報裏做記者可以說是前途不錯的。


    要讓餘安安放下這些跟他走,祁豐並不讚同,因此在餘安安那邊並沒有提,隻是心裏多少還是有這種願望,在給小弟寫信時難免就筆下一轉提了兩句。


    這事兒祁雲也不會多說什麽,祁雲自己是因為職業跟身份,所以可以讓自己順著江畫眉的步調走,可餘安安跟祁豐兩個人都是有自己的步調,隨便讓哪個人犧牲自己,說不定以後會成為兩人生活中的矛盾跟心結,這個就要他們兩個自己磨合了。


    不過看樣子今年年末大哥就要跟安安姐結婚,祁雲心裏琢磨著得留心著給兩人準備新婚禮物。


    杜山的信裏就寫得比較雜,杜山去年帶著對象回去領了證,今年回來沒多久他媳婦就懷了,上一次還寫信說要當爸爸了很興奮,這回又碎碎念的說那女人懷了娃就跟自己揣了個金蛋似的,回家還衝他動不動就發火。


    年輕男女單獨在一起生活,雖然不用跟長輩家人產生矛盾,但是也因為年輕,兩人單獨生活,免不了會有磨合磕碰。


    要想生活得順遂,不是單單一個人脾氣好就能做到的,一個人脾氣好一個人再懂得心疼對方理解對方的付出跟退讓,這樣才能猶如陰陽魚一樣契合成一個完整的圓。


    不過杜山也就是前麵念叨一段,信尾的時候又說要帶媳婦出門散步了,醫生說前三個月之後孕婦要多走動鍛煉,看得出來杜山也在努力的想要適應好現在他身上陡然增加的另外兩個身份。


    另外也說了些生意上的事,這些祁雲看完就放在一邊,一會兒江畫眉醒了讓她看看,了解一下南邊的形勢。


    杜山跟鄭凱旋聯手搞票據倒賣,祁雲讓他弄票自然是再簡單不過了,直接弄了全國通用的那種票。


    祁雲回房間拿了些錢,準備下午回來的時候把要能買的東西都買回來。


    回頭發現平安玩著拚圖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祁雲把票塞進箱子裏,去把小家夥拎起來脫了衣裳鞋襪,塞到他媽媽身邊。


    平安轉個身捏著媽媽的頭發幾乎是一秒鍾就睡著了,祁雲也躺在旁邊小憩片刻,下午還有兩節課,去上課之前祁雲還要起來整理一下資料。


    從五一回來之後祁雲就在看曆史方麵的書籍,知識點太多了線條太雜亂了,單單像以前那樣靠腦袋進行記憶整理還是有些不夠嚴謹,偶爾看一段曆史有了靈感,祁雲也會抽紙寫一篇短文,覺得合適了也會往《國風》投稿。


    這段時間祁雲的讀者也都知道了雲深先生興趣十迅速的從木工轉成了曆史研究。


    前段時間祁雲興趣愛好從持續了兩年多的竹製雕刻畫風突變的轉成了做木活兒,期間還有感而發的寫了一篇以做一張小木桌的全過程為主題的散文。


    讓讀者紛紛感慨雲深先生連做個木活都是陽春白雪,給孩子做一張小桌也用了如此多的藝術修飾,有人寫信表示希望能看見那張小桌成品的模樣,祁雲那會兒借來的相機還沒有還,順手就拍了一張洗了給對方寄了回去。


    另外還有讀者興致勃勃的提筆寫信來跟祁雲探討了些木工活上麵的技藝,這些信祁雲都認真看過之後又一一回複,希望能夠學到更多。


    而現在祁雲的愛好又轉到了曆史研究上,也引來了許多同好讀者的來信,祁雲覺得這種感覺也不錯,除了在書本上學到知識,還能跟讀者交流學習。


    另外上次來信的讀者裏也有兩位在曆史方麵有深入研究的長者,其中一位正好是平城人,祁雲準備自己學習一段時間之後能夠上門拜訪,就目前而言,信件交流就已經足夠他受益了。


    下午江畫眉把平安留在了家裏,聽祁雲說要買縫紉機跟電視機,問了一下有票也就沒說什麽了。


    所以說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得久了,特別是年輕人接受能力強,彼此之間的觀念真的很容易越走越近。


    更不用說江畫眉在某種程度上對祁雲真的是挺寵的,要是別的女人,看祁雲這大手大腳的敗家,怕是祁雲再優質都要被嫌棄。


    從另一方麵來說,江畫眉當初說要養家也確實不是隨口一說,她在潛意識裏就把自己當做是這個家不可分割的一員,不存在說誰花錢太多自己心理不平衡之類的想法。


    錢被花了那也是這個家庭耗費了,沒錢?沒錢她也可以努力的去賺,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麽好抱怨的。


    這幾年的家庭收入可以說全部來自於祁雲,祁雲要花錢也是合情合理的,更何況祁雲買的東西都是買回家的,沒有像別的男人那樣把錢花在外麵女人身上。


    下午去學校,有些同學見祁雲沒帶平安來學校,還挺失望的,自己孩子能被人喜歡,說實話,別的父母怎麽樣祁雲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挺高興的。


    下了課就匆匆去買了縫紉機跟電視,叫了個三輪車就給拉了回來。


    這會兒的電視還要立個杆子安那種十字架形狀的天線,江畫眉帶著平安拎著東西回來的時候,祁雲已經趴到了房頂上在調整天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祁雲:這天線真難弄,要是能家養個天線寶寶就好了。【胡言亂語中


    平安:???【捂住自己的腦袋


    ps:這兩天因為爆加更,還是覺得有點兒困難,腦袋壓榨過度就比較累,建議大家還是關注我的微博吧,如果不是存稿箱定時發送,微博那邊我會直接分享更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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