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這一年, 平安跟弟弟一起作為小舅舅的撒花童子, 送走了單身的小舅舅, 迎來了小舅舅跟小舅媽。


    因為小舅媽是外國人, 小舅舅一年中會騰出至少一個月的空閑陪著小舅媽回德國住一段時間,而第二年, 平安參加了阿懋叔叔的婚禮, 回頭就聽說小舅媽懷孕了。


    “希望是個女孩兒。”


    這樣他也就有了妹妹了, 雖然是表妹, 但是平安如今隻要能夠妹妹就足夠滿足了。


    “聽說混血兒長得都更好看。”


    如意並不關心是表弟還是表妹, 隻要好看就夠了。


    最後讓平安失望的是, 小舅媽生的是個男孩兒,也就是說他的表妹又沒了, 這讓平安一度十分沮喪, 在學校都提不起勁來, 有女同學叫他出去幫忙, 平安都是拜托了自己的好兄弟去。


    平安一向都是足夠禮貌的,哪怕是有些嚴肅, 可對於幫助別人, 隻要是自己能夠做到又不會感覺為難的他一般不會拒絕。


    由此可見表妹變表弟這事兒讓平安多麽沮喪泄氣。


    高三這一年平安剛參加完高考沒多久,就跟著弟弟一起進了軍營裏訓練, 因為如意終於闖禍了, 今年初中畢業的如意在中考完之後直接拉了個女同學回家,跟爸爸媽媽說他要結婚生娃娃了。


    這些年如意雖然對待女同學確實比較耐心溫和,但是他也並不是花心的那種, 從來不會給人曖昧的錯覺,有人向他表白如意也是直接表示感謝並且幹脆利落的拒絕。


    要不然祁雲跟江畫眉也不會讓如意這麽舒舒服服的繼續過小日子。


    但是這麽突然的就在十五歲的年紀拉著一個同樣十五歲的小姑娘回家說是要結婚,這可就如同在家裏扔了枚手、榴、彈,還是拉了安全扣的那種。


    江畫眉當場就差點嚇得要武力收拾這臭小子一頓,人家小姑娘才多大的年紀啊,居然就說要結婚了,這不是拐、騙、未、成、年麽?


    再加上如意自己年紀也不大,性子定不定得下來還兩說,要是以後如意長大了又不喜歡人家小姑娘了,那不是毀了人家一輩子麽?


    這個時代即便是再飛速發展,社會風氣也越來越開放,可有些事兒還是很難改變的,這種事男人好抽身,可女人卻不是那麽容易,一不小心一輩子被人戳著脊梁骨說閑話那都是輕的。


    好在祁雲當場給攔住了,仔細詢問了兩人的意思。


    小姑娘是個長得明媚嬌豔性子張揚的,可張揚卻並不惹人討厭,反而因為她那身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願意給予信任。


    小姑娘拉著如意的手堅定的點頭表示就是喜歡如意要跟他結婚,除了表明心意之外小姑娘還挺有計劃性的,還說了現在先見父母,然後訂婚,等高中畢業了再結婚,二十歲領證生子,大學裏她可以休學一年生孩子。


    如意在一旁感動得眼眶都紅了,那畫麵祁雲都沒眼看,總覺得這是自己在嫁閨女而不是娶兒媳。


    “爸爸,我就是喜歡荀荀,爸爸你不是說男人最難得遇見的就是即便嫌棄你卻依舊願意養你的人麽?”


    祁雲十分感動,然後拜托大哥把如意扔到了軍營裏。


    “如果你能為了這份感情熬過一整個暑假訓練,等你今年暑假結束我就同意你們訂婚,以後每年暑假都要來這麽一回,你大伯不會特意關照你,等你二十歲的時候還堅持下來了,那麽你們就結婚。”


    雖然有人說心理上的毅力比身體上的毅力更寶貴,可祁雲堅信如果一個人在極度疲憊艱難的時刻都還能守住那份堅持,那才是真的寶貴。


    這算是給如意的考驗,卻也是對小姑娘秦荀的一種婚前保護。


    哪怕最後如意熬不過去變了心意,那至少也是在結婚前,即便是感情上錯付了,可至少還有回頭重新尋找幸福的餘地。


    若是連這點身體上的煎熬都撐不過去,那未來幾十年的種種磕碰,你又如何能夠奢侈這個男人能夠始終待你如一?


    秦荀是個聰明的女孩兒,離開的時候十分真誠的鞠躬感謝了祁雲跟江畫眉。


    為了陪著弟弟,平安也跟著如意一起進了大伯安排的軍營裏,一年年暑假平安沒有一次缺席,雖然如意那是心裏美滋滋的為了老婆在受苦受難,而平安孤孤單單的就顯得有點虐單身狗了。


    但是平安想想這是自家弟弟,最後還是忍著吃了那一口口冰冷的狗糧,堅強的活了下來並且還沒有動手揍自家那個總是在他麵前得瑟並且一點不介意秀恩愛的弟弟。


    畢竟再怎麽欠揍也是親弟弟啊,隻好微笑著繼續麵對咯。


    “哥,今天荀荀穿白色小禮裙的樣子可真漂亮,你以後找的嫂子肯定沒我家荀荀漂亮!”


    第一個暑假過去了,如意曬黑了一圈,精神飽滿的陪著爸媽去秦家拜訪了他家心上人的父母爺奶,然後兩邊協商得十分融洽,並且在暑假結束前的最後一個周三辦了個小型訂婚宴。


    雖然說是小型的,可就如今祁家的社會地位,想要小也小不到哪裏去,再加上秦荀也不是普通家庭出生,所以到最後規模是不算大,來的人卻一個比一個來頭大,甚至外交部那邊跟他家老爸關係走得最近的幾位長官都來了,大伯那邊更是帶來了不少在軍部地位不一般的客人。


    可以說最後軍、政、商以及文人圈都來了不少人,如意作為何家的衣缽傳人,更是出了名的華國新一代音樂天才,也有不少跟他跟爸爸共同師傅的老熟人前來送祝福,老藝術家們可以說直接把這裏當成了聚會的地兒了。


    所以說是小,最後卻是足夠讓平城上流社會都矚目的訂婚宴。


    而這場訂婚宴的兩位主角卻是才剛滿十六歲以及即將滿十六歲的兩個小年輕,讓人不得不感慨一聲同人不同命,投胎也是一項技術活。


    之後的每一個暑假平安都陪著弟弟,不過也從一開始的陪伴到最後的喜歡,可惜平安已經確定了自己未來的努力方向,要不然平安都想跟大伯一樣成為一名光榮的軍、人了。


    “能靠頭腦就使咱們國家變得更強的科學家才是更讓人敬佩的。”


    “胡說,大伯,你們也是讓人敬佩的!”


    當時肩膀上已經有兩杠兩星的祁豐笑著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麽,隻要是為國家做貢獻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哥,明天我跟荀荀結婚,你別又鑽研究室忘記了!!!”


    祁夕烽晚上臨時回宿舍拿換洗衣服,推門之前就發現了宿舍門正中間與他的視線相對應的地方貼著一張大大的白紙,紙上是加粗加黑的一排大字,末尾還用了三個感歎號強調語氣。


    祁夕烽歎了口氣,嘴角忍不住翹起,而後抬手將紙給撕了下來,推開門進了宿舍,到底沒有按照原計劃那樣拿了換洗衣物就又回實驗室。


    索性如今手上的研究項目才剛剛開始,很多事情都是前期收集數據,他這個主要負責人還可以偷個懶。


    “今晚你們在研究室注意數據收集,我明天晚上再過來。”


    祁夕烽走到床邊的書桌旁拿起電話給實驗室那邊打了個電話安排好了各項事宜,這才鬆了口氣坐到了椅子上。


    想想已經有兩個多月沒回爸媽那邊了,祁夕烽重新起身去洗手間衝了個澡換了衣裳,對著穿衣鏡將襯衣衣扣扣到了最上麵。


    原本想要拿領帶的,可半途想起上次媽念叨他的話,祁夕烽到底收回了手,又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確定沒有疏漏的地方,這才出了宿舍開車回家。


    如今是五月十九號,農曆三月末,明天五月二十號,是弟弟祁朝玉在戶口本上的二十二歲生日,同時也將是他跟弟妹秦荀結婚辦喜酒的日子。


    祁夕烽也把爸爸當做是自己學習的對象,但是在感情浪漫這方麵連媽媽都感慨過可能生他們兄弟倆的法子不對,所以一個隻繼承了爸爸的頭腦智商,一個隻集成了爸爸的情商以及對生活絕對享受的態度。


    這幾年弟弟祁朝玉可是受了不少折騰,自詡為一代藝術家的如意每年暑假都要被扔去軍營裏滾一圈回來,對於格外看重自己外貌的如意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不過為了娶到自己喜歡的那個媳婦,祁朝玉也是很拚的,倒是咬牙堅持了這麽多年,最後終於盼來了自己的二十二歲生日。


    嗯,兩千年之後婚姻法改了,男性要二十二歲才能領結婚證了,這條規定出來之後祁朝玉那家夥咬牙切齒的在家裏悶了一個多月。


    今年日曆即將到他的生日,祁朝玉去年就開始琢磨這事兒了,然後就鑽了個日曆跟農曆的時間差,硬撐著把婚禮提前了一個多月。


    對麵有車燈灑過來,有一瞬間映照出了祁夕烽那張臉上略微幸災樂禍的微妙表情。


    不得不說,祁夕烽還是有點同情自家弟弟的,雖然他總是被嘲笑是單身老光棍,但是反正他又沒有心上人,也沒有迫不及待恨不得翻日曆本翻得唰唰響的感覺,日子每天都在實驗室裏過得充實又飛快,一點不覺得難熬。


    “爸,媽不在家嗎?”


    祁夕烽到家的時候家裏隻有書房亮著燈,推開門進去,就看見戴著眼鏡的爸爸正捏著筆抬頭看過來。


    自從他們兩兄弟長大以後,祁夕烽跟祁朝玉都搬了出去單獨住了,他們爸媽反正也沒有一點舍不得的意思,祁夕烽甚至懷疑回頭等他們兩兄弟走了他爸還要給媽準備一頓燭光晚餐喝著紅酒大肆慶祝一番。


    不得不說祁夕烽這個預感絕對是千真萬確毫無差錯的。


    進入兩千年後,華國的發展越發迅猛,就各方麵勢力來說,其實已經可以躋身發達國家了,不過因為“發展中國家”這個定位能夠更利於自身無論是外交還是經濟甚至特殊zhen策方麵的持續發展,所以華國以及華國人都堅持著自己的這個國際定位。


    爸爸如今兩三年才會出一本書,但是卻必將在國際上掀起一股新浪潮,已經即將滿五十歲的父親還能引來無數男女的崇拜甚至愛慕,這也算是華國一代神話傳說了。


    反正每次祁夕烽對外介紹自己的時候都能遇見自家父親的狂熱粉,剩下的人也絕對是讀過他父親作品並且心懷敬佩。


    而目前爸爸更多的精力是用在翻譯上,嗯,製琴也成了爸爸的一種藝術性生活,其他時候他這位爸爸更喜歡把自己當做是媽媽的貼身秘書跟著到處出差順帶二人旅遊,美其名曰補償當年的新婚蜜月。


    天知道這補償都不知道補償了多少年了,所以說母親養家這個說法無論是祁夕烽還是弟弟祁朝玉都是格外認同的。


    “你媽去洗澡了,你怎麽回來了?”


    聽著語氣不大歡迎的樣子,祁夕烽一點也不覺得傷心難過,十分淡定的在一旁找了張椅子板板正正的坐了下來。


    父親摘了眼鏡放下筆,站起來轉身看了看大兒子,最後一點也不遮掩的歎了口氣,出了書房去隔壁臥室拿了身衣裳,然後去了浴室那邊。


    祁夕烽眼角抽了抽,雙手依舊搭在雙腿上,沒有扭頭好奇的跟上去,因為父親的這種舉動他已經完全能夠猜出來為什麽對於他的回來父親會歎氣會鬱悶了。


    父親跟母親在平城這邊依舊住的當初那個四合院,不過如今冰箱空調電腦都有了,所以四合院裏也進行了大改造,比當年住起來肯定舒服了不少。


    不過他們也不像以前那樣定居在這裏,琴瑟行那邊已經有弟弟接手了,父親隻是偶爾會過去幫把手,更多的時候就是拎著一箱子的書跟著母親全國各地甚至國內外的跑,等到每年冬天的時候還會回懷城定居幾個月陪爺爺奶奶他們。


    懷城那邊的住所就是當年母親花了幾十萬大手筆買了居住權的那座園林,如今已經因為父親的緣故獲得了國家特例,擁有權也劃了過來,掛上了祁江園的牌子。


    很多不了解的人總以為園林的主人就叫祁江,然而知道的人卻都會被猛塞一口狗糧,因為這名字就是取了那兩口子的姓氏。


    父親是個熱愛生活並且一把年紀了還依舊熱衷於給母親製造浪漫記憶的老頭子,每年都會在母親生日的時候搞些特殊的事兒,有一年父親甚至專門為母親開了個畫展,在園林裏邀請了願意進來給他媳婦送上祝福的任何人。


    咳,畫展上的畫全都是他親手畫的,對象也隻有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祁夕烽已經不大樂意去回想了,因為總覺得很羞恥。


    雖然祁夕烽覺得羞恥,但是這事兒一度被外國媒體報道,說是華國的雲深先生與夫人感情深厚,幾十年未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改變。


    要說為什麽國外的媒體都要這麽無聊的來報道這種事,自然是因為他家父親在國際上很出名,除了申遺的事,除了作為華國文協會重要成員參加各國文化交流會的事,除了寫書掀起一波又一波浪潮的事,還有就是父親對生活對浪漫的追求。


    在小法那邊,祁夕烽是知道自己父親很有一批擁護者的,每年都在關注著父親是如何給他家老媽過生日的,總之很奇葩很清奇就是了。


    祁夕烽在書房裏坐了一會兒,果然片刻之後穿了一身短袖睡衣長腿睡褲的母親過來了,嗯,他家老爹還跟在後麵幫忙給母親擦頭發。


    “平安回來了?怎麽也不打電話說一聲,我們還以為你要明天直接從研究所那邊過去酒店呢。”


    還好是在她出浴室之前就到了,要不然一會兒她穿上那身半透明蕾絲睡裙出來被兒子撞見了多尷尬啊。


    想到這裏江畫眉臉頰稍紅的回頭瞪了一眼罪魁禍首,祁雲無辜的挑眉,等媳婦收回視線了,祁雲立馬瞪了大兒子一眼。


    被瞪的祁夕烽有些尷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垂眸不敢多看一眼自家爸媽,“我臨時想著很久沒回來看你們倆,所以想著幹脆回來一趟,明天跟爸媽一起過去。”


    新房是如意自己買的小別墅,所以今晚並不會在這邊。


    祁雲江畫眉這兩個做父母的並不會太專製,兒子想要自己安排婚事也隨他自己的意願,而且其實也沒什麽好安排的,一應婚禮事宜都是在江畫眉的青玉華庭那邊。


    老板的兒子結婚,酒店裏自然是發動全體員工絕對認真負責的辦好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平安:冷冷的狗糧狠狠的拍打在我臉上,我的內心是毫無波動的【不動如山臉


    xx:嗨呀你怎麽還不來認識我啊!可愛如我可是有很多追求者的噯!


    ps:感覺平安好可憐啊,哎我居然在笑【自我懷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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