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方家莊園,方德安的書房,一個佝僂的老者毫無征兆的出現。


    老者名方海,本不姓方,因自父輩起兩代受方家極大恩惠,感其德,改姓方。


    方海是方家的大殺器,在海州各大家族中都有其事跡傳誦,據說已臻武尊巔峰。


    方海沒有說話,付手而立,靜靜地看著方德安沏茶、賞茶、聞茶、品茶。


    時間流逝猶如鍾乳石上的水滴在岩石上一般,一滴一滴。


    常人計時以秒,頂多察覺0.5秒,而方海這樣的高手時間以0.1甚至0.01秒計。因而,常人過日子猶如奔騰片刻不歇的黃河之水,而方海這等人卻如緩緩流動的山間清泉。


    然而,方海此刻卻有些急躁了,方家家主方德安正沉浸在以茶悟道的境界之中。


    急躁的心情分分明明,方海禁不住感歎,家主方德安雖不習武,也無甚戰力,但是卻總能給他這個武尊巔峰一種壓迫感。


    “哈!”方德安輕笑一聲,結束了品茶,轉而道:“海哥太過鋒利了。”


    方海輕輕搖了搖頭,道:“家主的陽春三月我是學不來。”


    “發生了什麽事?”方德安問道。


    “錢家的人跟著大少爺。”


    “哦?”方德安目光一凜,整個人氣質一變,由剛才的寧靜儒雅瞬間威嚴起來。


    錢賢芳若是知道方德安派最得力的海伯去保護他那便宜兒子的話,立刻會對方生的重要性重新評估。


    “大少爺打黑拳,昨晚戰勝三品武尊北極熊。戰勝後,大少爺離去。北極熊與其主人錢峰在酒吧飲酒壓驚,淩晨一點出酒吧,北極熊死,錢峰死,現場遺留大少爺打黑拳戴的鐵麵。錢家當晚展開調查,大少爺黑拳經紀人老刀死,住的地方被燒。”


    “因為這個,就調查方生?”方德安眉頭擰了起來。


    “是!”


    “錢家老老小小都昏了頭,這麽簡單的栽贓也看不出來?”


    “也許是他們不想看出來。”


    方德安點了點頭,道:“海哥你說的不錯。現在錢家在做什麽?”


    “錢家莊園正在緊急召開會議,商討這事。”


    方德安道:“還請海哥走一趟,轉告他們一句話,就說:錢家怎麽內鬥我們方家不管,但若是牽扯到我們方家,不死不休!”


    “是!”方海神色一凜,肅然道,轉身推門出去,旋即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錢家老宅,是前朝一鹽商在海州郊區興建的府邸,既有亭樓閣院曲廳荷塘這些傳統園林建築,又用花崗石堆建的禮堂以及塔樓這些西式風格明顯的建築,顯得既傳統又海派。


    百年前,鹽商破產,就落到錢家手中。此刻,錢家的禮堂,年輕一代的子弟幾乎都到齊了,錢閑少也在其列。


    錢閑少左右看了看,姐姐不在,這等場合女人是不能出席的。


    不過,錢閑少並不緊張,因為這事不關他的事。整個大廳氣氛緊張,老家夥一個個麵沉似水,錢峰老爹的樣子更是不似死了兒子,而像是死了老爹。


    錢閑少盡量低著頭,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刺激到某個不可得罪的家夥。


    “說!到底是誰做的?!”錢誠拍桌大怒道。


    錢老爺子的暴喝,所有人心裏都一顫。


    過了一會,錢誠目光掃及錢如龍,見他臉上一副平靜之色,開口道:“如龍,你來說說,什麽人最有可能?”


    “我!”錢如龍輕鬆地吐出一個字。


    錢如龍此話一出,引起一片嘩然,錢峰的老爹更是雙目通紅,在他心裏,錢如龍嫌疑最大。


    本來以為是窩囊兒子,不想這一翻身居然成了繼承人的最熱人選,錢峰老爹這些日來怎麽不心中得意。


    可惜樂極生悲,快活得意了沒多少天,這麽個天才兒子就死了,那真是一下從人生最高峰又跌到最低穀,這種變化讓人抓狂。


    “你?”錢誠老爺子目光閃過微妙神色。


    “我最想錢峰死,可是,”錢如龍搖了下頭,“這世間想了就去做的人,萬中難有一個。”


    錢峰老爹開口道:“你不就是那萬中之一嗎?”


    錢如龍冷笑了一下,道:“三叔,我很同情,但是,確實不是我,而且,現在我正打算加盟葉家的華夏國旅。”


    “哦,說說看。”錢誠老爺子問道。


    錢如龍坦然道:“葉曼是葉家的擎天柱,我想多多學習。”


    錢如龍老爹心中一動,兒子居然有這樣的舉動,自己竟然不知,而且透著點詭異的味道,轉念思量,禁不住歎道:好一招以退為進!


    聽者大多是聰明人,自然也先後領悟,心道這錢如龍也是光棍,知道在錢家無望,幹脆投入華夏國旅,所謂學習其實是接近,若是錢如龍抱得美人歸,入贅葉家,擁有的地位自然不差,發展前景亦是不錯。


    不對,有人忽然想到,若是錢如龍真以錢家棄子身份抱得美人歸,這等毅力決心,這等手段,那老爺子的想法說不定改變,加上錢峰已死,說不定會重立錢如龍為繼承人。


    這麽一想,有的人望向錢如龍的目光就不一樣了,沒想到此子在如此的絕境都想出一條路,這個時候殺了錢峰,原本莽撞,但結合他高調宣稱要加入華夏國旅,時機拿捏得正好。


    錢家提倡忍、提倡狠,原本以為錢峰夠忍、夠狠,但觀從雲端掉到地上被人踩在腳底的錢如龍還能從容做到這些,這忍、這狠的級別顯然又上了個檔次。


    有人觀察到老爺子目光中有一絲欣賞之色,心中更是篤定,不想這一個月的錢家,發生來回幾次翻雲覆雨的驚天變化。


    錢峰老爹想透此點,心中怒火洶洶,正要開口,錢誠老爺子開口了,道:“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去做,不過丟了錢家的臉,那就不要再回來。”


    明眼的人都聽得出來,這是老爺子變相的鼓勵。


    “老爺子,錢峰的事你不能不管啊!”錢峰老爹哭喪道。


    錢誠擺了擺手,道:“這事當場有鐵麵為證,應就是那黑拳圈手鐵麵俠所為,找出來,然後殺!”


    所有人心中一凜,知道老爺子這是要下蓋棺定論,這現場遺留鐵麵就認為是鐵麵俠,這麽明顯的栽贓誰看不出來?老爺子這分明隻是給錢峰老爹一個交代。


    “誰說要殺鐵麵俠?!”老爺子話音剛剛落,一個蒼龍威嚴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所有人都一驚,待循聲看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佝僂的幹巴老人出現。


    沒有人敢輕視這個老頭,雖然其貌不揚,但是在錢家開家族會議四周保鏢護衛得蒼蠅都飛不進一個的地方,這個老頭出現,隻能證明一個事實:老頭是高手,是絕頂高手。


    錢誠目光大盛,一拱手,道:“原來是海老弟,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倒不想來,但是,你們錢家的事卻抓別人來頂缸,有些看不過去。”


    錢誠心中一驚,道:“不知那鐵麵俠?”


    方海一拱手道:“家主傳話:鐵麵俠乃方家子弟,隱世修煉,若錢家再行打擾,方錢兩家不死不休!”


    “什麽?”,“那鐵麵俠是方家子弟?!”大廳內錢家子弟禁不住驚呼。


    錢誠老臉青一陣白一陣,心道竟然有這麽巧,看來這鐵麵俠是方家重點培養的子弟,要不然方德安不會說出“不死不休”的話。


    這話的意思就是再有動作,兩家就大戰!


    在商場上,方德安一直是溫文爾雅的君子,但是你不要觸了他的底線,一旦觸了,這個人怒起來,錢誠還真要掂量掂量。


    表麵看來起來,兩家實力差不多,但是唯有他還有家族內核心人員才清楚,方家真正實力遠勝錢家,可以說,舉手投足滅了錢家也是可能的。


    這都因為方家身後還有不出的隱藏的家族實力。


    錢誠感覺臉麵大失,當看到錢峰老爹臉上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心中更是壓抑不住的火。他在看笑話,看自己剛剛說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一般沒有辦法收回。


    就在這時,方海拱手道:“言盡於此,告辭!”


    看到方海轉身離去,錢誠鬆了一口氣,道:“散會!”說著,站起身,拂袖而去。


    一場家族會議就此散去,結果是錢峰白死,人們紛紛散去,唯有錢如龍目中星芒閃動,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不好意思,剛剛回來,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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