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彈窗,萬名書迷同時在線當東方的日頭第一縷光芒終於透窗而入的時候,方生徐徐睜開眼。


    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夜!


    在海大附近閑居方生靜坐一晚,也有過類似的感覺,但是卻沒有這麽清晰。


    方生坐了一夜的結論好像是,他出生到九歲這段日子,按照時髦的話講,他穿越到各個時空,或者人界、或者天界經曆一個又一個或平淡無奇或蕩氣回腸的人生。


    這應該是夢,但是為什麽這麽清晰,乃至方生覺得自己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自己的精魂真的遊蕩諸天。


    九歲後,他回來了,就像經曆無數次時空旅行一般回來了。


    方生心裏馬上否認,這應該隻是無數孩童小時一個瑰麗多奇的夢罷了。


    方生不敢承認,就好象一承認自己立刻要被裂成無數碎片,化作塵埃一般。


    太陽升起,金光萬照,現實的世界的溫暖讓方生清醒了過來,終於,夢境(姑且叫做夢境)中的一切如雪水融化一般消逝。


    馮城的一天,要比海州要漫長得多。


    方生用過早餐後,沿著南城靠清江的街巷跑了一個小時。


    清河中心有個江心島,方生跑完步就到裏麵練拳。


    兩個小時過去方生就到沿河文峰塔塔下看人家下象棋,周圍的人都認識方生,很友好地打招呼,但沒有多聊,都沉浸在各自的生活裏。


    馮城北城現代氣息濃一些,隔江望過去,能看到街麵上有些人在快步地行走,有些海州街頭的感覺,但其實也是慵懶的,隻因為南城的對比才顯得節奏稍快一些。


    太陽偏正了,就在文峰塔與補天閣中間時方生回到方宅,襲人準備好了午餐,方生在一張紫檀木的方桌上吃,菜不多,正好夠一兩個人,但襲人就站著。


    方生感覺自己正像是在過舊時少爺生活,招呼襲人也坐下吃,襲人卻回答說已吃過了。


    方生啞然失笑,估摸著馮城老宅院裏的規矩比海州那幾大世家都要大。


    吃完飯後,方生在書房裏看書,老爹的書庫相當於自帶檢索,很容易找到自己喜歡看的書。


    方生隨意抽了一本看了起來。


    窗欞上刻著的是福祿壽三官還有花鳥蟲獸的圖畫,隨著日光移動,這些在屋子裏的投影也悄然移動。


    時光如潺潺溪水緩緩流動。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方生翻閱了有關諸天的書籍,記載並不多,畢竟升天之後再返回來的人幾乎沒有,通靈者的記述則太多荒誕不可信。


    地界之上有九重天,據說九重天外還有天,是為天外天,到底是什麽,裏麵人是何境界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方生心道,難怪馮城十八門那幫子人想死了要白日飛升,最起碼天界靈氣濃鬱,有更高級的修煉寶典、丹藥可供人修行,就像都市的職場一下,困守地界是這些修行人最害怕的。


    修行講究清心寡欲,但是就這點而言,修行又是最大的貪,貪神通,貪升天,貪境界,這點跟世俗界其實沒什麽區別,一個貪字,就攪動著或主導著世界變化、人事變遷。


    世人有天尊地卑的觀念,幾乎是普世的觀念。


    方生習了地之道之後,心中卻有另一種感覺,天有什麽好的,呆在地上才塌實。從老爹過去的言語看來,老爹跟自己持一個觀點。


    一個下午的閱讀,並沒有太多所得,隻不過方生眼前的世界更加立體,更加豐富。


    晚上六點之前,方生的裝扮發型就在花襲人的監督下變成了神采奕奕,帶著點上位者的威嚴,更具有榮歸故裏的那種豪邁感覺。


    方生要的就是這種感覺,看來襲人與小影完全不同風格,襲人多智且貼心,而小影則是傻傻的,忠肝義膽的。


    自老爹走了後,方生心情就不怎麽好,馮城十八門上門來逼宮更是讓心情糟糕到無以複加的地步,雖然解決了,方生依然是不爽,那麽,上宋家門,方生心情就有那麽一點點爽了。


    六點準時,方生到了宋府,還未叩門,門就自動大開。


    方生看過去,有三重巍峨聳立的大門,過道兩旁都站滿了宋家奴仆,他們一個個手提燈籠,臉上都是舊時的恭敬,宋思明與宋財則就站大門邊上,滿臉笑容。


    宋思明拱手相迎,道:“哎呀,方門主到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有些前倨後恭,當然,這前後差了六年,算不上明顯變化。


    宋思明是商人,見風使舵那是本性,但是方生卻感覺還有一絲異樣。


    宋思明很自然地拉起方生的手,親自引導過三重門,然後到正堂。


    分賓主落座,方生看到宋財一臉笑意,心道等下有這老奴受的。


    “哎呀,聽說方門主在大典之日大發威風,真是少年出英雄,不愧雷真人的嫡傳弟子啊。”


    “談不上。”方生淡淡地說道。


    一別六年,現在自己是這等狀況上門,心中多少有些得意,但卻也不至於猖狂。


    “上茶!”宋思明吩咐道,很快一個美貌的丫鬟給方生上了一杯清香撲鼻的好茶。


    方生沒有喝,而是徑直道:“不知道宋叔找我有何事?”


    宋思明揮了揮手讓丫鬟下去,過了一會道:“首先要向方門主告罪的是六年前那事,實在是多有得罪。”


    “哦,也不算得罪。”方生語氣依然冷,拿起杯子細品了一口。


    “這些其實都是雷真人安排的。”宋思明苦笑道。


    “哦?”方生原本準備放下杯子的手一下凝住。


    “就怕方門主誤會,所以請門主過來解釋一下,當日雷真人找到宋某,說要我演一場戲,想辦法讓方門主去海州。”


    方生臉色平靜,心裏卻是翻起浪花,竟是老爹故意安排的,這事是真是假?


    “雷真人當時說方門主機緣在海州,但是沒有合適理由,方門主是不會離開馮城,離開雷真人的,正好方門主那時候喜歡到朱家閣樓觀景,所以嘛,就利用了,”宋思明說到這神情有些尷尬,畢竟這事把女兒也算計進去,隻是雷真人的話不能不聽,惹怒了他那他是真敢一把火把宋府給燒了的,“這事宋財也在場,也是知道的。”


    管家宋財立刻擠出滿臉接近諂媚的笑容來,道:“方少,這是真的,老奴可以作證,當日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方生感覺一口氣憋住,多少年來那個返鄉痛毆宋財的場麵一直激勵著自己,僅次於自己風風光光迎娶宋佳,這下,老家夥滿臉笑意,真是有一拳打到空氣的感覺。


    “要是少爺不解氣,不如也打老奴一頓?”宋財笑嘻嘻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方生一翻白眼,道:“這事不提了!”


    宋思明瞪了宋財一眼,道:“還不謝過方門主!”


    宋財立刻拱手施禮,大幅度的鞠躬。


    方生擺了擺手,道:“算了,這事既然是我老爹安排,我也不能責怪你們。”


    宋思明點了點頭,道:“看來在海州方門主果然獲有大機緣。”


    “算是吧,不然也鎮不住那些老家夥。”


    “是!是!”宋思明點頭道:“第二樁事方門主肯定也是知曉的,就是每年我們商盟給馮城十八門的份子錢,現在要轉到方門主名下,有一些協議要簽。”說著,宋思明拍了下手,立刻有人進來呈上一份合同。


    方生拿過來看了起來。


    “如果沒意見的話,還請方門主簽了,我們可以辦理各項手續。”


    方生看得仔細,左看右看沒問題,基本就是一份送錢協議,對自己也沒提什麽約束,送上門的餡餅方生自然照單全收,拿起筆來刷刷簽下自己的大名。


    “第三件事那就是還請方門主賞光,咱們一起吃個便飯。”


    “宋叔盛情,自然客隨主變。”


    “好好,方門主果然豪爽,我們宋府雖然鄙陋,龍肝鳳膽沒有,但是也不會差到哪去?”


    很快,流水一樣的佳肴被俏婢不斷端上,絲竹管弦也悠悠響起,但是方生想象中的簾子一動,佳人蓮步輕邁的景象並沒出現,更別想佳人會到方生跟前微微萬福輕啟朱唇道:“這位公子,風流倜儻,可曾許過人家?”


    酒過三巡,方生終忍不住,道:“宋叔,不知宋佳可在府上?”說這話,方生饒是臉皮練得厚還是微微一紅。


    “哎呀。”宋思明放下酒杯,歎了一口氣道:“女大不中留啊。”


    方生心裏一翻個,難道宋佳已嫁人呢?


    “其實,就在方門主離開馮城不久,小女也離開馮城。”


    “哦,為什麽?”


    宋思明歎了一口氣,道:“小女雖是女兒身,卻多有男兒誌,聽了方門主當日所言之後就跟我說,女兒的婚事女兒做主,女兒日後的相公也是她說了算。”


    “我說方少那是馮城望族,十八門首屈一指的豪門,嫁過去不虧。”


    方生心下佩服,那日“破廟一座,荒田三畝”的話可以說是言猶在耳,轉過身自己就變成馮城豪門了,“那宋佳小姐怎麽說?”


    宋思明搖頭道:“奈何小女性倔,她說你發了個十年百億的誓,那麽她也出去十年,若是她十年憑自己本事賺了百億,就算是方門主賺了百億歸來,兩相抵消,婚事仍算是她作主。”


    “哦,居然有這樣的事?”方生之前還想這宋思明可能騙他宋佳不在馮城,現在說出這番話來,倒像是實情,若真是這樣,這個宋佳小姐倒也很有個性,不枉自己偷窺這麽多年,視之為夢中情人。


    “那不知宋佳小姐現在在何方?”


    “我也不知,每年她會打個電話回來。”


    “這樣一個人在外不會太過孤單,而且外頭有許多想象不到到的危險。”


    “小女精靈古怪,隻要不是太難的問題,她應該都可以解決掉。”


    “是這樣啊。”方生訕訕笑道,心裏說道,看來自己對宋佳小姐太過缺乏了解。


    “更何況這原本就是宋家子弟出門曆練的方式。”宋思明忽然開口說道。


    “曆練?”


    “對,十年為期,赤手空拳創下一份家業來,十年後看成績,這樣才有資格進商盟議會,最後才可能問鼎商盟主席。”


    “哦,卻原來是這樣!”方生眼睛大亮,這樣一來,宋思明過去去海州打拚也有這曆練,心中一動,問道:“不知道宋叔現在居商盟何等地位?”


    宋思明道:“慚愧,隻是議會成員而已。”


    方生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麽一個牛人居然也僅僅是商盟內議會成員而已,那這個商盟強大到何等地步?


    宋思明看到方生的神情變化,笑道:“其實也沒有方門主想的那麽誇張,想過去商盟其實叫商門,也算是修真門派,隻是後來沒落,又因為獨特的生財之道,像古之陶朱公範蠡,是我門中前輩高人,現在嘛,也就會馮城十八門打打工而已。”


    “宋叔客氣話了。”方生道。


    今天晚上雖沒見到宋佳,是方生的一大遺憾,但是這宋家小姐卻是這六年來同自己一般在個陌生城市顛沛流離,為著百億目標而努力,方生心下卻佩服得很。


    方生正感歎間,就聽到門外有人高聲唱喏道:“老遠就聞到這裏有好酒,老宋,你可太不夠意思了,明知道我好這一口,卻在這關起門來喝酒,太不夠意思。”


    方生聞聲看去,卻是一認識的人。


    宋思明站起身,拱手道:“你這個討酒喝的邋遢家夥,不要驚擾我的貴客!”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方生從前在海州街頭攔住他要看麵相的天機道長陸天機。


    陸天機看到方生,狹長的眼睛猛地睜開,咦了一聲,道:“這不是方生嗎?”


    宋思明立刻打斷老朋友陸天機,介紹道:“什麽方生,這是神霄門新任門主方門主!”


    陸天機眼睛瞪大,連拍了三下腦袋,一副懊惱的樣子,道:“看走眼了,真是看走眼了!”


    “怎麽看走眼呢?”宋思明好奇問道。


    “在海州我碰到過方門主,當時就覺得他麵相古怪,但又是殘脈之人,不想是神霄門門主。”說到這,陸天機忽然跳了起來,臉色有些發白,道:“就是用萬雷轟了十八門門主的那個?”陸天機說這話時望著宋思明,看到宋思明很認真地點點頭,陸天機隻有搖頭的份,喃喃道:“老眼昏花啊,老眼昏花啊。”說罷,陸天機忽然眼睛一翻,倒吸一口涼氣,麵上表情一時間古怪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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