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亂戰


    陰影龍杜爾丘斯這個恐怖的大招,直接讓處在陰影之刃傷害範圍內的弗尼列以及他身邊的一眾高級將領們變成了碎屍,隻有一名貼身保護弗尼列的聖域高手僥幸逃脫出了陰影之刃的範圍。


    當美尼德人發起密集衝鋒的時候,蘇丹人卻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局麵。眾說周知,在這種大型戰役中,所有的戰陣變化全靠主帥身邊的旗手指揮調度,再層層下達。但是現在,三十五萬蘇丹大軍少說延綿了也有幾公裏的範圍,雖然他們都看到了畢生難忘的陰影龍,但是絕大部分人卻不知道,這一瞬間前方發生了什麽,當美尼德人發起密集衝鋒的時候,蘇丹人卻在靜候主帥的調度。


    在杜爾丘斯幻化的陰影之刃化作縷縷黑霧回到提爐後,格裏菲利大搖大擺的跑向滿是殘肢斷骸的蘇丹大營,一把抱起了提爐,還沒來得及把它塞進戒指中,杜爾丘斯已經幻化成黑衣少年立在他的身邊,然後一把奪過格裏菲利手中的拒馬槍,當先向著蘇丹大營殺去,還不忘威脅格裏菲利:“跟緊我,要是我發現你不在我五百米內,我就再放一次陰影之刃。”


    不得不說,人形的杜爾丘斯,智慧上要遠超龍體的杜爾丘斯,至少,他知道格裏菲利這個奸詐的凡人最在乎的是什麽,一顆海龍龍晶,充其量也就夠杜爾丘斯折騰出兩次陰影之刃,所以,他就以浪費提爐內的陰影能量來脅迫格裏菲利。


    本著做一條傳奇生物小跟班也不錯的想法,格裏菲利抱著破爐子屁顛屁顛的跟著杜爾丘斯跑去。而在他的身後,史汀一馬當先的殺進了蘇丹大營,緊跟的越來越多的美尼德騎兵殺了進來,而把重步兵和騎兵布防在兩翼的蘇丹大軍,在失去指揮後,這短短的時間根本來不及重新調派,在大營的正麵,隻有少量的重步兵,但是麵對氣勢洶洶,鬥氣昂揚的美尼德人,還沒來得及抵擋,就被衝的七零八落。


    美尼德的十萬精銳騎兵,就像一把鋒利的劍,一下子刺進了敵人的心窩,從中心開花後,向四周屠殺蔓延。


    戰爭,也許可歌可泣,在殘酷和悲壯之中,你永遠找不到浪漫,鐵與血才是主旨。


    外圍的蘇丹人,見美尼德騎兵密集的殺進了大營,久久等不來指令的他們,開始各自為站,從外圍向內殺去。既然戰敗不可避免,那麽,就盡最大程度的消滅敵人的實力,也能讓後方的家園少受一份踐踏。


    但是他們不是弗尼列,他們對手是毒蛇烏爾薩。


    在蘇丹大軍外圍的重步兵剛一轉向,左右兩翼各殺出美尼德兩支騎兵,向兩把巨劍一樣,從腹部切入了已經方寸大亂的蘇丹大軍中。


    這就是烏爾薩的戰略——中間開花,兩翼包抄。


    盡八十萬人大戰的場麵,因為南疆道拉斯有格裏菲利,所以避免了。但是,八十萬人的大戰場麵,因為北疆普鯨要塞有烏爾薩,所以正式上演。


    這是一場非筆墨可以形容的龐大戰爭場麵,整個戰爭地區蔓延至周圍二十平方公裏的範圍,當雙方完全絞纏在一起後,所有的戰術都變得蒼白無力,在蘇丹人拚死反擊下,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但是他們隻要能找到敵人就行。


    熾烈的陽光,似乎受不住衝天的血氣,早已隱藏到雲層之後,燥熱的風在加入濃鬱的血腥氣後,開始變得陰冷。


    美尼德人是眾誌成城,蘇丹人也是誓不退後,因為後方就是他們的家園,是他們的妻兒老小,習慣了把戰火點到他國國土上蘇丹人,不論曾經怎樣殘絕人性,但是他們決不願讓自己的故土經受曾經施加在敵人身上的痛苦,他們,必須戰鬥。


    在這個戰場上,有一行人十分特殊,他們在一個手持五米拒馬槍的黑衣少年帶領下,在喊殺震天的戰場上,到處翻騰那些倒塌的營帳,從中找出一箱箱還沒來得及發出去的軍餉。


    凡是有人接近杜爾丘斯二十米範圍內,他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龍威,不分敵我。這時如果是敵人,跟隨在格裏菲利身後的黑衛和黑甲護衛們,就會一擁而上,趁敵人無法動彈的時候斬殺。而如果是自己人,對不起,直接被格裏菲利以帝國騎士的名義,臨時接收統管。


    當然,對有幸被“龍騎士”格裏菲利大人臨時統管的美尼德戰士,無不榮幸之至,是的,他們認為格裏菲利已經是龍騎士了,要不他怎麽敢當眾辱罵一條巨龍,至於神秘黑衣騎士杜爾丘斯,很遺憾,他被當成了‘龍騎士’格裏菲利的超級打手。


    不多久,格裏菲利身邊就聚集了超過萬名的追隨者,這在亂成一盤散沙的戰場上,是一股非常可觀的力量,但是他們目的很明確,尋找敵人的軍餉,隨便殺敵外加抓壯丁。


    憑著杜爾丘斯這條龍,對金銀天生的超強嗅覺,他們總能在亂成一鍋粥的戰場上,找到蘇丹南征大軍被殲滅前,從美尼德帝國搶來的而沒有來得及運回的財寶,以及儲備的軍餉,當一箱箱財寶被杜爾丘斯找出來後,連現在已經視金錢如糞土的格裏菲利也止不住心動,開始心不在焉的打著歪主意,怎麽跟杜爾丘斯這條惡龍分一杯羹。


    蘇丹人在教廷的高手無法參與的情況下,加上鐸勒乸和克萊德曼著兩個聖域在戰爭開始前就被格裏菲利陰死了,現在蘇丹大軍隻有兩個高手,一個貼身保護弗尼列時被陰影之刃所傷後,被專找軟柿子捏的艾瑪勒對上,而另一個完好無損的就更悲哀了,被史汀這個戰鬥瘋子纏住。


    對美尼德人來說,勝利在陰影龍現身的那一刻已經注定,一條行走在人世間的巨龍,所帶來的震撼,那是無法形容的,如果這條巨龍又站在自己這一邊,那麽,帶來的士氣幾乎燃燒了美尼德戰士的熱血——隻因為勝利再不是問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把蘇丹人曾經施加在他們頭上的恥辱,加倍的討回來,他們心中隻剩下的殺戮。


    烏爾薩和康朵,帶著一眾護衛矗立在一個土坡上,看著蘇丹人的旗子越來越少,烏爾薩那張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一刻是屬於他烏爾薩,屬於北疆大軍,屬於整個美尼德帝國的成就。


    “那個黑衣少年是什麽人?”烏爾薩指著遠方正在為格裏菲利這個膽大包天的凡人竟敢想染指自己的戰利品,而咆哮的杜爾丘斯,問身後的康朵。


    康朵微微一笑,瞅到父親的跟前小聲說道:“那條龍。”


    “什麽?”烏爾薩差點從戰馬上跌落下來,“你是說他是剛才在大營前的那條巨龍?”


    康朵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剛才他們衝進來時,那副人間地獄的慘況,他們都親眼目睹了。“據格裏說,這是他在地下城的戰利品,不過那條龍不是很聽話。”


    烏爾薩本來打算讓格裏菲利把戰利品交出來撫恤戰亡的帝國戰士家屬的,不過一聽到“那條龍不是很聽話”後,立刻打消了這個主意,龍族為了財寶可以拚命的,傳說中不都是這麽說的嗎?恩,是的,見識了陰影龍後,烏爾薩開始相信傳說了,他可不想陰影龍因為自己窺視他的財寶,在自己的軍中華麗的來一次陰影之刃。


    戰爭,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了夕陽斜下。


    蘇丹人三十五萬大軍在犧牲或被俘了盡二十餘萬後,剩下的十餘萬人潰敗的逃向了狄斯米蘇河的方向。美尼德人沒有追,不是不想追,而是根本再沒有力氣去追,大半天不停的衝擊拚殺,讓大部分戰士都透支了體力,而他們,傷亡也接近十萬,但是這一切是值得的,這一役過後,他們的前方是一個不設防的蘇丹王國,那群潰逃的殘兵敗將,更本就無法給士氣高昂的美尼德人造成堵礙。


    或許潰敗的蘇丹人此刻正躺在狄斯米蘇河邊,在心裏疑惑:那無所不能的【主】已經拋棄我們了嗎?或者,他根本就不存在,為何,當惡龍出現時,【主】卻沒有現身。


    繼南疆和平之後,北疆大捷的消息,被第一時間放飛到羅奈歌,然後又被放飛到道拉斯,到溫切斯特,到托摩斯,幾乎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美尼德帝國,歡騰的美尼德人徹夜無眠,奔走相告。


    美尼德帝國傳聞:北疆大捷!四大帝國騎士聚首於普鯨要塞,於神聖曆2017年6月一役蕩平整個蘇丹大軍。


    美尼德帝國傳聞:無所不能無所不破的第九騎士格兼龍騎士裏菲利,在抵達普鯨要塞次日,單槍匹馬強襲到蘇丹大營前,召喚出陰影巨龍,一人一龍於摧枯拉朽的姿態第一時間完全屠殺蘇丹人的法師團和蘇丹統帥弗尼列,為美尼德大軍的後續勝利蕩平了道路。


    這一次出盡風頭的又是格裏菲利,時勢造英雄。格裏菲利可以低調,但是他卻沒有低調,他必須把自己能拿出來的底牌盡可能的亮出來,讓這個世界上所有企望打他及身後家族主意的人看到,他格裏菲利,是不可撼動的,是的,他有陰影龍。他要以此證明自己的勢力,讓敵人畏懼並退縮。


    ….


    在北疆大軍稍事進食休息後,還在連夜打掃戰場的時候,這兩條消息已經通過不同的渠道傳遍了整個神聖聯盟,讓其他三個帝國騎士很不爽的是,這次他們一起陪著烏爾薩悲劇了,大放異彩的無疑又是第九騎士格裏菲利。


    但是他們看著守在十幾車財寶旁的格裏菲利和杜爾丘斯,敢怒不敢言,甚至連過去找格裏菲利討點零花錢的勇氣都沒有,因為烏爾薩已經第一時間告訴了他們黑衣少年杜爾丘斯的身份。


    天哪….準備在戰場上發筆橫財的史汀和艾瑪勒簡直欲哭無淚,讓他們去跟一條傳奇生物討要戰利品,那無疑跟找死沒有區別。


    整整裝了十五車的財寶被劃分成了兩份,一份十四車…噢,請原諒我用車為單位來度量財寶,這一份是屬於偉大的杜爾丘斯的,而另一份明顯小了一號的一車,是屬於格裏菲利的,這是杜爾丘斯大發善心以及格裏菲利百折不饒爭取的結果。


    真實的結果是,在杜爾丘斯躺回提爐睡大覺後,格裏菲利立刻吩咐人找來了小一號的馬車,把屬於杜爾丘斯的財產一份為二,裝成了二十八車,其中十四車連夜安排黑一帶人送回了羅奈歌,用杜爾丘斯的話說,這些錢絕對夠還欠下奈何的賭賬了,至於具體賬目,回去再算。


    而另外十四車連同格裏菲利的那一份,被格裏菲利上繳給了烏爾薩,是的,那些以身殉國的戰士家屬們,需要撫恤,曆經戰爭創傷的美尼德帝國很難立刻拿出這筆天文數字的撫恤金,他們隻能像蘇丹人一樣來掠奪敵國的財富撫恤傷亡的戰士。


    漆黑的夜裏,烏雲滾滾東去。躲藏了大半夜的月亮終於羞答答的露出了臉,她耀射的月華在彌漫在普鯨要塞前的戰場上,帶著一層淡淡的粉紅迷霧。


    成千上萬的屍體被層層疊疊的碼放在荒野中,澆上火油後就地焚燒,一股股濃煙扶搖而上,火苗中劈裏啪啦的作響聲,像是經久不息的靈魂哀號。


    這就是殘酷的戰爭,永遠沒有絕對勝利的一方。


    美尼德帝國四大帝國騎士,默默的矗立於普鯨要塞高大的城牆之上,為死去的十萬帝國戰士默哀。


    “京都怎麽說?”艾瑪勒扭頭為烏爾薩,他的心情不錯,今天他撿漏幹掉了一個身受重傷的蘇丹大軍聖域中的高手,雖然有些勝之不武,但這是戰場,所謂的騎士精神對他們這些渣渣帝國騎士來說,那是狗屎。


    “還能怎麽說,難道現在還有人能阻止我們把仗打下去?”史汀很不爽的接過話,要知道今天就屬他最鬱悶,風頭被格裏菲利搶了,戰利品又被陰影龍搶了,好不容易找著敵方一名聖域高手,沒過幾招對方又跑了。


    烏爾薩卻看向了格裏菲利,很明顯,現在“龍騎士”格裏菲利才是主角。


    “其實,這仗我們誰都清楚,再打下去沒什麽意思,蘇丹王室貴族們往教堂一躲,難不成我們還敢跟教廷騎士團開戰?”格裏菲利看起來實在就事論事,事實上還帶著一點慫恿的意思。


    宗教與皇權,這是一對相輔相成的關係。宗教發展信徒為皇權服務,而皇權需要宗教來鞏固權威,並為宗教大開方便之門。但是,當教權大過皇權之時,當信仰變質被野心掩埋之後,皇權則有可能成為教權的傀儡。


    蘇丹王室雖沒有淪為想齊亞王室那種教廷傀儡的程度,但是在這個全民信仰【主】的國度裏,教廷為了保護信徒,決不會允許外國在蘇丹國土上,肆無忌憚的燒殺擄掠。


    教廷無法明麵的排騎士團參與蘇丹王國對外的侵略,因為那樣必將換來其他國家對教廷的警惕,你畢竟隻是一個打著“救苦救難”旗號的組織,不是國家,如果教廷騎士團親自參與戰爭,那麽目的就昭然若揭了。為了皇權至高無上——至少在神權沒有出現之前應該是這樣,大陸上大部分國家,必然和聯合在一起抗擊教廷,哪怕你擁有神能般存在的詠光騎士也不行,這一點教廷清楚,所以,在蘇丹大軍必敗無疑的情況下,他隻能遊說雙方和談,同時暗中支援教廷秘密培養的法師團給蘇丹大軍,期望增加一點談判的籌碼。


    以上,教廷懂,矗立在普鯨要塞城頭的四名帝國騎士也懂。


    但是就這麽放棄,任何一個美尼德人都不會甘心。史汀立刻跳了出來說道:“打吧,教廷騎士團的駐地我們大不了繞著走,反正進去就是不殺人,放幾把火也是好的。”


    這句話無疑說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烏爾薩當即下令:“那就明日進軍,直搗蘇丹王都薩羅爾!”


    ……


    清晨的普鯨要塞前方,再沒有了虎視眈眈的蘇丹大營,但是,那從北方狄斯米蘇河畔上刮來的風中,沒有了草木的清新,交織著一股焦糊和血腥的惡臭味。


    匆匆休息了半夜的美尼德大軍,盡起三十萬人馬,在戰爭進行了六個月之後,終於邊被動為主動,把戰爭的觸角伸到了蘇丹王國的國境線內。


    滾滾北上的大軍中,戰士們的臉上盡是昨日一戰後的疲憊,但是那隱藏與心中的士氣,卻依舊高昂,隻因為他懷揣的是一顆複仇的心。


    狄斯米蘇河南岸的蘇丹國境內盡是一望無極的平原,在這個超過三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是蘇丹王國的主產糧區。同樣,麵對帶著大勝餘威而來的美尼德大軍,無險可守的蘇丹貴族私兵和潰敗的蘇丹十餘萬大軍,根本就沒有抵抗,貴族們直接帶著財產和族人,連夜逃到了狄斯米蘇河的北岸,那裏,教堂林立,還駐紮著超過十萬的教廷精銳的騎士團,可以為他們這群【主】的信徒們提供庇護之所。


    就這樣,美尼德大軍在狄斯米蘇和南岸,除了零星襲擾外,幾乎沒有受到什麽像樣的抵抗,滾滾大軍就飲馬狄斯米蘇河畔。戰爭或者說報複性侵略,將從這裏再度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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