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那是河北道旱災後的第一場雨,雨水很寒冷,寧缺從屍堆底下找到那個小女嬰時,她渾身青紫,已經餓凍的快要死去。(全,五一哦我.要也就是從那場雨開始,寧缺的心裏一直隱藏著很多心理陰影,隨著桑桑童年時數次病重將死,那抹陰影便變得越來越重,也被他藏的越來越深。


    隨著時間的流逝,桑桑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少,城寨裏的隨軍大夫,雖然沒有辦法完全治好她體內那股陰寒之氣,但還是開了些對症的藥物。除了保證有烈酒在身邊,讓她不停做家務活絡筋血,寧缺竟快要忘了這件事情。


    尤其是在桑桑開始修行西陵道門神術之後,體內那第三卷多事之秋 第五十七章 不識真佛在眼前道陰寒氣息便如遇著春日的薄雪,寧缺本以為這便算是完全好了,然而誰能想到,桑桑竟然忽然再次犯病,並且病的如此之重,比小時候那數次顯得更加危險。


    隱藏在寧缺心底深處的那抹陰影,再次浮了起來,在旅途中他苦苦思索,憂慮不安,夫子都治不好桑桑的病,爛柯寺真的能治好嗎?桑桑的病難道真的隻是病,還是冥冥之中注定有冰冷的將來在等著自己二人?


    因為這些心理陰影,從桑桑很小的時候,寧缺便一直沒有和她討論過那方麵的事情,此時桑桑似乎想說些什麽,但他也不想聽。


    但他不想聽,桑桑想說。


    “少爺,你知道為什麽我最近經常盯著你看嗎?”


    不知為何,桑桑又開始叫他少爺了。


    寧缺笑著說道:“因為你家少爺我生的好看。”


    桑桑說道:“你又不是以前的隆慶皇子,哪裏值得讓人盯著看。”


    寧缺微怒,說道:“說過不準提這事。”


    桑桑知道他是在假裝生氣,來掩飾一些什麽,輕聲說道:“第三卷多事之秋 第五十七章 不識真佛在眼前你知道原因。”


    寧缺知道原因,但不肯說出來,此時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個賭氣的小男孩,倔強天真幼稚易怒。或者還很容易哭。


    這時候的桑桑,卻像一個溫婉懂事的大姐姐,靜靜看著他,聲音溫和說道:“我擔心死了以後,再也看不到你了。”


    終於從她的口裏聽到了那個字眼,寧缺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桑桑看著二人身前那座墳墓,有些好奇問道:“人死之後,會去哪裏呢?不管是化成灰還是腐爛。都被石磚封著。但那還是我嗎?”


    寧缺不想她長時間停留在這種情緒裏,因為這種情緒或者說思考的事情,對病重的人來說非常不健康。便想轉話題,然而卻有些轉不動。


    “有人說死亡便是虛無,有說法是死後便會去冥界。”


    “我更願意去冥界。”


    桑桑看著他認真說道:“冥界聽著很可怕。但我可以在那裏等你。”


    寧缺看著她微白的小臉,把外衣解開,披在她的肩上,低聲說道:“冥界裏的人們會忘記現世的事情,那時候你不會記得我,所以你不要去。”


    “死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桑桑看著他問道,臉上沒有什麽哀戚或恐懼的情緒,隻是好奇,就像個小孩子。


    她的身子很瘦小。披著寧缺的衣裳,也確實像個小孩子偷了大人的衣服在穿,看著有些可笑,又極少有的流露出可愛的感覺。


    “看你臉被凍的都有些白了,趕緊回吧。”寧缺說道。


    此時秋意雖深,爛柯寺周遭卻並不如何寒冷,桑桑的小臉變得有些蒼白。自然不是被凍的,而是體內的陰寒氣息讓她發寒難止。


    桑桑很清楚這一點,她伸出雙手遞到寧缺的麵前。


    寧缺怔了怔,想起很多年前,還是小女童的桑桑偶爾撒嬌時的模樣。心髒不知因何覺得一痛,向著她的手掌嗬了幾口暖氣。


    桑桑收回微微變暖的小手。撫在自己臉頰的兩側,有些遺憾說道:“從小少爺你就說我是個醜丫頭,我知道自己確實生的黑,你又總說什麽一白遮百醜的話,所以總想讓自己能變得白一些,到長安城後,花了那麽多銀子去買陳錦記家的脂粉,結果還是徒勞,現在真的白了,卻沒法讓你高興起來。”


    寧缺把她抱的更緊了些,說道:“不管是黑桑桑還是白桑桑,隻要能還像從前那樣貪財凶悍,那就是能讓少爺高興起來的好桑桑。”


    聽著這話,桑桑開心地笑了起來,露出兩顆白乎乎的牙齒,看上去就像岷山林子裏的某種小動物,很是可愛。


    現在的桑桑特別可愛,經常可愛。


    那是因為她以前覺得沒有必要在寧缺麵前扮可愛,她更不需要在別人麵前扮可愛,而現在她想讓寧缺覺得自己可愛一些。


    “你還沒有回答我先前的問題。”


    “什麽問題?”


    “死是什麽樣的感覺?”


    “我又沒死過,怎麽知道,難道要我把小師嬸從墓裏挖出來,讓她告訴你?”


    寧缺說了句沒有品的笑話,然後發現確實不怎麽好笑,他低頭看著腳下踩著的草叢裏的一隻死後的秋蟲,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其實我還是知道的……死,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情,所以你不要死。”


    桑桑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嗯,我努力不死。”


    寧缺摸摸她的腦袋,說道:“一起努力。”


    薄霧繚繞的林間,忽然落下了一顆水珠,然後是數顆水珠,水珠很細很小,甚至細的仿佛是粉,落在他的臉上和眼裏,有些微濕。


    寧缺說道:“回吧。”


    桑桑搖頭說道:“我還想再逛逛。”


    寧缺說道:“你現在的身體可不能淋雨。”


    桑桑從背後解下大黑傘,說道:“想淋雨都難。”


    寧缺笑了笑,接過大黑傘撐開,牽著她的手向爛柯寺前殿走去。


    晨間的爛柯寺開始下雨,薄霧漸漸散去,先前那些在霧中若隱若現的殿簷佛塔,變得清晰起來,佛國變回了人間。


    寧缺看著細微秋雨裏的古寺,看到寺後山頂的一座佛像。


    那座佛像所用的材料應該是某種珍貴的白色硬石,雕工古拙卻又圓融。此時雨水落在佛像寧靜平和的麵龐上,仿佛是淚痕,平添幾分悲憫之意。


    隔著這麽遠,佛像的麵容依然看的清清楚楚,可以想像這佛像何其巨大,信徒在山下仰望觀之,很容易生出膜拜敬仰的感覺。


    他指著山頂巨佛說道:“據(最快更新)說這便是開創佛宗的佛祖。”


    桑桑看了他一眼,問道:“要不要拜一拜?不上山在這裏遙拜也成。”


    “佛祖是人。我也是人。佛祖看過明字卷,我也看過明字卷,拜他作甚?”


    正殿那方隱隱傳來人聲和車輪聲。此時尚是清晨,爛柯寺不會接待遊客,那麽便必然是像寧缺一樣。借宿在寺中的正式使臣或修行宗派代表。


    寧缺自不會留意這些人,說道:“當然,如果佛祖真的能顯靈,把你身上的病治好,事後我來拜他三天三夜又何防?”


    忽然有道聲音從正殿處傳來。


    “求佛祖治病,需要心懷虔誠,你當佛祖是隨處可以找到的大夫?若你心不夠誠,即便佛祖能治你妻子的病,也不會治。”


    數輛華貴的馬車。從爛柯寺正殿那處繞行而至,這道充滿指責意味又顯得無比冷傲的聲音,便是出自其中一輛馬車裏。


    寧缺本以為隻有那些信奉佛法的月輪國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然而目光落在那幾輛華貴馬車上時,卻意外地發現對方應該來自南晉。


    即便下著秋雨,但駕著馬車行駛在清靜古寺裏,還是顯得有些囂張。而且既然是借宿在寺裏,想來自然不是普通人。


    看著那幾輛馬車,寧缺心想馬車裏的人如果不是南晉的使團,大概便是劍閣的弟子,而無論是誰。都不是他現在想看到的人。


    那輛先前傳出聲音的馬車,停在寧缺二人身前不遠處。窗簾被掀起,露出一張微微蒼白還算得上英俊的年輕麵容。


    那年輕公子看著寧缺不悅說道:“在佛寺之中,便當敬佛,連這種道理都不懂得,也不知道寺裏的僧人為何會讓你留宿在寺內。”


    寧缺問道:“你認識我?”


    年輕公子微諷說道:“我需要認識你?”


    寧缺喔了一聲,說道:“我以為你認出了我,所以故意說這句話讓我聽到,然而再向我誠懇道歉,最終達到結識我的目的。”


    聽著這話,年輕公子愣了半晌才明白寧缺想要表達的意思,不可思議問道:“你是說我是在故意接近你?”


    寧缺笑了笑,說道:“最近這些日子,確實有很多人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試圖結識我,我以為你刻意撩拔我,也是存著這個念頭,沒想到卻不是。”


    很平靜的言語裏隱藏著很刻薄的奚落意味。


    自桑桑病後,寧缺便一直心緒不寧,而在紅蓮寺一戰後,因為那些很詭異的事情,心情更是壓抑至極,雖說破境入知命的喜悅稍微緩解了一些,但他依然很需要一個發泄的渠道或者說出口。


    便在這時,他看到了這幾輛馬車,聽到了那輛馬車裏傳出的聲音。


    那位年輕公子大怒,隔窗指著寧缺寒聲斥道:“你算什麽東西!”


    寧缺聞言大悅,歪著腦袋把大黑傘夾在肩上,然後開始挽衣袖。


    便在這時,車窗裏出現一隻手,把那年輕公子用力地拉了回去。


    寧缺大感失落,心想是誰這麽無趣,這麽不識趣?


    ……


    ……


    (晚上如果沒喝高,就再寫點,但估計是必然會高,但,好吧,當我沒說,讓我去死吧!)未完待續書網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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