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狀態確實極差,連著兩章的卷名都寫錯了,由此可以想見當時的精神狀態,但仍是努力寫著,沒有想到第二章得到很多好評,那章是我很看重的,所以覺得很高興,謝謝大家能夠喜歡,今天狀態好了一些,這是第一章,第二章零點前一定出來。)


    分道而行,首先得上道 而白塔寺裏的人們不會讓寧缺帶著桑桑離開,先前被他血腥手段震懾、驚懼漸分的人潮人海,隨著講經首座降臨人間,再次獲得了勇氣和力量,講經首座本身卻才是寧缺和桑桑離開的最大障礙。


    大師兄把寧缺扶起,不知從哪裏取出數枝鐵箭,遞到他的手中,說道:“這些是你遺失在瓦山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二十二章 佛言的鐵箭,六師弟進行了修複,你如果能逃出去,把符線再處理一下,這幾個鐵筒也是六師弟做出來的,他托我帶給你。”


    寧缺接過沉甸甸的鐵箭,放進箭匣,把其中一個小鐵筒旋緊在一枝鐵箭的箭簇上,說道:“我和桑桑自已走,師兄你就不要送了。


    大師兄望向湖畔寺內黑壓壓的人群,還有不遠處的講經首座,說道:“如果你們自已能走得了,先前又何必一直等我來?”


    寧缺看著師兄眉眼間的疲憊,很是不安,在他看來,縱使大師兄已經破五境入無距,麵對已經晉入金剛不壞境界的講經首座,依然沒有什麽勝算。


    大師兄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看著他溫和說道:“確實沒有幾個人能勝過首座大師,不過至少我可以攔住他。”


    接著他繼續說道:“大師腳踩厚土,金剛不壞!法門裏唯一的弱點,便是過於緩慢,而且按照當年的承諾,他不能出手,所以我有信心送你離開。”


    他們師兄弟二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壓低音量,因為再如何小的聲音,想來都無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二十二章 佛言法瞞過講經首座的聽覺。


    講經首座盤膝坐在地麵上,右手握著錫杖的中段,神情恬靜自然,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麽,又或者聽到了也並不在意。


    寧缺看著這名佛宗至強者的神情,心頭的不安愈發濃重,總覺得如果大師兄出手之後,會遇到很麻煩的事情,伸手便去抓大師兄的棉袖。


    然而當他的指尖應該觸到大師兄的棉袖時,卻發現隻抓住了一陣風。


    微風無由而起,大師兄身上的棉衣輕顫,然後身形驟然虛化,平空消失,不知去了何處,隻留了一個字在他耳畔回蕩。


    “走。”


    寧缺知道這時候不是述別情,徒呼喊的時刻,大師兄既然已經出手,他便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逃走,不然那便是誤了大師兄的安排。


    就算大師兄能夠把講經首座拖住一段時間,白塔寺裏的人群,尤其是七枚大師和那些佛宗強者,還有那些來自西陵神殿的道門強者,都有可能把他和桑桑留下,所以他背著桑桑,毫不猶豫轉身向白塔下那片靜湖奔去。


    然而在下一刻,他的腳步驟然一沉,重重落到地麵上,再難抬起。


    剛剛開始的逃亡夏然再止。


    不是因為那些佛道兩宗的強者,攔住了他的去路,也不是人群再次瘋狂地向他們撲來,而是因為他感知到了身周異樣的天地波動,看到了一些人臉上震怖的神情,猜到了身後發生了非常令人震驚的事情。


    寧缺霍然轉身,望向盤膝而坐的講經首座。


    大師兄驟然消失,進入無距,目標自然便是講經首座。


    無距是世間修行法門裏最神奇的一種,是五境之上的驚世神通,如同禦風,又如乘雲,須臾便能翻山越嶺,橫穿諸國。


    世間再沒有任何身法,能夠比無距更快,哪怕是劍聖柳白的萬裏縱劍。


    按照寧缺的推算,當大師兄消失之後,再次出現在眾生眼前時,必然已經到了講經首座身前,甚至有可能已經去千裏之外取了某樣強大的武器,然後再越千裏回到白塔寺,對著講經首座重重擊落。


    此時大師兄已經再矣出現在眾生眼前。


    但他卻不在講經首座身前。


    他距離講經首座還很遠,甚至仿佛隻是剛剛踏出一步,便被迫現出了身形!


    看著十餘丈外盤膝而重的講經首座,大師兄身上棉襖微顫,灰塵緩緩飄起,神情顯得得異常凝重,身體顯得異常沉重,似不能再踏出一步。


    如果仔細望去,甚至能夠看到他腳上的草鞋,並沒有踩實地麵,與泥土還有半寸左右的距離,然而他卻無法再移動分毫!


    便在此時,一道頌經之聲才緩緩響起。


    講經首座盤膝而坐,手扶錫杖,莊容肅色,聲若佛音。


    “如是我聞:三界皆無常,諸有無有樂,有道本性相,一切皆空無,無風亦無露,無霧亦無電,以此清靜觀,自彼身再起。”


    這段佛經,出自大慈虛卷。


    這段佛經,說的是大師兄。


    隨著佛音響起,四周的環境驟然間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湖水不再波動,岸上的寒柳無力垂下,便是白塔上變幻不停的清光都仿佛凝結,哪裏還有風?


    白塔寺裏一片寂靜,湖塔寺人盡皆安寧,天地萬物隨著佛音回到無數萬年之前的原始狀態,平靜的令人感到心悸。


    在絕對清靜的世界裏,沒有風如何能禦風而行?沒有露如何能踩露而飛?沒有霧如何能穿霧而過?沒有電如何能身法如電?


    大師兄的身形便被迫懸停在這個清淨的世界裏,腳未沾地,然後緩緩落下,棉衣漸靜不再輕顫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都說世間萬法,唯快不破,而最快的無距境,今天居然被人破了!


    寧缺隻來得及轉身向後踏出一步,便察覺到了異樣 於是他停下腳步霍然回首,便聽到那段頌經聲,看到大師兄陷入危局之中。


    他極度震驚,根本沒有時間思考大師兄的無距境界為什麽能夠被人破解掉,閃電般拉開鐵弓一箭射向講經首座的麵門!


    大師兄出規之前,他已經用元十三箭射過講經首座,麵對身心皆金剛不壞的講經首座,威力恐怖的鐵箭變成了枯枝,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但他還是射出了第二枝鐵箭 因為這枝鐵箭的箭簇上有個小鐵筒。


    他不相信人間真有不死不滅的存在,就算講經首座金剛不壞,可以無視任何物理傷害,但他堅信小鐵筒稍後的爆炸,就算燒不死這名佛宗至強者,至少也可以幹擾到對方從而讓大師兄從當前的奇異困境裏擺脫出來。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到了一幅極為詭異的畫麵。


    鐵箭離開弓弦,箭尾綻起的白色湍流,竟像被狂風吹舞的蒲公英一樣般四散,然後緩緩飄落,寧缺很熟悉元十三箭的擊發過程,知道那道白色治流,是鐵箭符意與自然裏的風息相融合的展現,卻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


    本應無視空間距離,悄然無聲而去的鐵箭,離開弓弦之後,竟沒有消失,而是保持著本體,緩慢飛了數丈,便從空中跌落到地麵!


    鐵箭根本沒有辦法靠近講經首座,箭簇上的鐵筒砸在地上,發出六聲沉悶的微響,別說沒有想像中威力巨大的爆炸,就連一個火苗都沒有燃起!


    寧缺臉色驟然蒼白,兩頰仿佛瞬間消瘦,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然後他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對準遠處的講經首座橫直一劃,勁如鐵鉤!


    這正是他唯一會的不定神符一、二字符!


    帶著桑桑連日逃亡,在小院前危在旦夕,因為擔心念力消耗過劇,寧缺一直強行隱忍著沒有使用,而此時看著大師兄麵臨危險,他哪裏還會猶豫!


    然而他再次發現了極為詭異的事情。


    無論他的念力怎樣狂暴地噴湧而出,無論他的指尖在空氣裏的劃動怎樣穩定有力,都無法讓手指在空中畫出的符線產生任何符意,而且他還隱隱產生了一種更為警懼的推測,就算神符能畫出來,也沒有辦法調動天地氣息!


    隨著講經首座的經文緩緩道出,白塔寺裏的天地元氣,竟就像湖塔寺人風雨雪等諸自然之物一般,沉寂清靜到無法調動的程度!


    聲聲經文入耳,寧缺的識海都開始漸漸變得寂靜起來,完全不想調動任何念力,身體逐漸放鬆,隻想坐下聽經,甚至就連〖體〗內的浩然氣都變得平伏很多,那顆在腹內不停旋轉的晶瑩**,都開始變得緩慢!


    寧缺看著那名盤膝而坐的講經首座,震驚無言,心想這是什麽手段,竟能夠影響到自已的內在,顯得如此強大!


    大師兄看著講經首座,震驚說道:“言出法隨!”


    “如是我聞:三界皆無常,諸有無有樂,有道本性相,一切皆空無,無風亦無露,無霧亦無電,以此清靜觀,自彼身而起。”


    講經首座的經文,在白塔寺裏不停回響,如鍾聲一般悠遠,如木魚聲一般清靜,如焚香聲一般細微,如佛音一般深入人心。


    一切皆空無,風露霧電雨雪露自然沒有,而在人間最初的那些歲月裏,本也沒有什麽天地氣息,那又從何調動操控天地氣息?


    講經首座是懸空寺至高者,他的弟子都要比戒律堂首座之類的大人物地位更高,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懸空寺本就是替佛講經之地。


    而講經首座在五境之上,他有自已的佛界,所以他是人間之佛,他在人間講的經文便是佛經,說的話的便是佛言。


    佛言,便是他這個世界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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