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遠遠的就看到走廊上那對出色的男女,當時走廊上很多人都在看著他們,他們看起來就像是那種穩定交往中的情侶,情人節到來兩個人一起逛商場,手裏提著戰利品為即將到來的夜晚做準備。


    那個時候周頌安還沒有意識到那對男女中的男子就是霍蓮煾。


    周頌安有很久沒有見到霍蓮煾了,那個男孩比起以前更漂亮了,漂亮到可以用“光”來形容。


    電話那邊又淡淡的“嗯”了一句。


    “要不要和他講幾句話?”這話周頌安很自然的就說出來。


    在周頌安的感覺裏康橋和霍蓮煾的關係好像沒有外界傳說中的那般水火不相容、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


    久遠的記憶裏依稀有過那麽一個畫麵,那次康橋在山上迷路是霍蓮煾第一個找出她,他背著她的畫麵在熊熊篝火的映襯下極為美好。


    “別傻了。”很難得的那聲音帶著那麽一點點嬌嗔:“好了,頌安,我們不談這個話題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後天就回去。”


    “那我明天就給你打掃房間,順便打開窗戶通風,上海這幾天都在下雨。”


    周頌安住的地方距離康橋的工作室就一條街距離,步行也就五分鍾時間,她手裏有他公寓鑰匙,聽到她要為他打掃房間周頌安心裏樂意著呢,那種愉悅蔓延到他嘴角:“這麽聽來,我得花點心思給好好給你挑選禮物,說看看……”


    在說話間那邊傳來一聲,啊——


    “怎麽了?”周頌安慌忙問。


    “沒什麽。”那邊迅速做出回答。


    “你現在是不是在工作室裏?”周頌安看了一下表,現在上海那邊應該處於天剛剛亮的時間。


    “我睡不著,就……”


    “所以,剛剛是被雕刻刀割到的?割到哪裏?流血了嗎?傷口多大?”


    那邊在歎氣:“被割到的傷口就米粒那麽長那麽大,我說周頌安……”


    掛斷電話,對於自己的行為周頌安也無可奈何,康橋是那種很少會出差錯的女人,她比誰都懂得照顧自己。


    一回頭,周頌安才發現霍蓮煾和他的女友已經離開,就隻剩下目光直直的周頌玉拉著她的那對龍鳳胎在原地發呆。


    順著周頌玉的目光周頌安看到霍蓮煾和那個女孩的背影,男的修長挺拔,女的苗條高挑,也就眨眼之間那兩道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我還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麽好看,又這麽登對的男人女人。”周頌玉喃喃說著:“他們就像是從雜誌上走出來似的。”


    抱起比姐姐小一號的吳晟鈞:“周頌玉,我記得你不久前說過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男孩女孩是吳晟鈞和吳晟柔嗎?”


    周頌玉幹咳幾聲抱起吳晟柔:“不過漂亮是漂亮,就是沒有禮貌。”


    兩個人往著和霍蓮煾消失的相反方向走,周頌玉告訴他霍蓮煾在他接電話時就拉著那位女孩離開,連招呼都沒有。


    對於霍蓮煾的行為周頌安倒是沒有覺得多麽奇怪,少年時代的霍蓮煾是典型的兩麵派,論禮貌誰都沒有他有禮貌,論野蠻誰都沒有他野蠻,不過這些話都是康橋告訴周頌安來著,基本上霍蓮煾在他麵前看起來就是那種有錢人家教養極好的少爺。


    “周頌安,你是怎麽認識他的?”漂亮的男人讓周頌玉念念不忘。


    “我以前給他補習過中文。”


    周頌安給霍蓮煾補習過中文,即使時間很短,但在他的認知裏霍蓮煾是他的第一個學生,所以,剛剛認出霍蓮煾時他心裏還小小的激動了一把,那可是他第一個學生。


    從商場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停車場,那輛乳白色的跑車從周頌安所在窗前開過,開車的人正是霍蓮煾,車子開得極快,駕駛座車窗映襯出來的是宛如刀削出來的側臉,就那麽從窗前匆匆一滑而過。


    “舅舅。”細聲細氣的聲音把周頌安的視線從停車場拉回來:“剛剛是橋橋給你打電話嗎?”


    被他抱在懷裏的吳晟鈞正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小家夥口中的“橋橋”指的是康橋,學牙牙語時他特別喜歡這個發音,每次總是“橋橋”的叫著康橋,久而久之也就改不回來了,再之後,吳晟柔也跟著這樣叫康橋了。


    “是的,剛剛是橋橋打來的電話。”


    “我猜橋橋一定是太想我了。”小家夥自我感覺真良好。


    這個時候,周頌安才想起一件事情,撥開吳晟鈞額頭上的厚劉海,“趴”的一聲在他額頭上狠狠親一口:“這是橋橋讓我代替她親你的。”


    話剛剛說完,另外一張額頭也是留著厚厚劉海的臉湊了過來:“橋橋也一定是讓你代替她親我。”


    這對活寶,對,對極了!


    幾分鍾之後,吳晟鈞還在強調著橋橋也許喜歡他多一些“舅舅,我說對了嗎?我覺得橋橋刻給我的土撥鼠比吳晟柔的還要漂亮。”


    吳晟鈞的話讓周頌安哭笑不得,明明就一模一樣,看著小家夥極其認真的表情,周頌安心裏一動。


    低低的,偷偷的問什麽事情都不懂的孩子:“吳晟鈞,你喜歡橋橋當你的舅媽嗎?”


    小家夥睜大眼睛看著他。


    於是,周頌安換了另外一種說法:“吳晟鈞小朋友你想不想天天看到橋橋。”


    吳晟駿重重點頭,周頌安眉開眼笑,不過,那也得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


    周頌安等了康橋很多年,他知道她也知道。


    夜幕來臨,連續下了幾天的雪在晚間停歇了下來,氣象專家說那有可能是紐約這個冬天裏最後的一場雪。


    二零一四年二月十四日,西方傳統情人節,也是中國的元宵節。


    這一天,簡廖才迎來了新年過後的第一個假期,上個月月初,霍蓮煾計劃開的第七間會所開始啟動,地點就設在波士頓,連續兩個月他們就一直在波士頓紐約兩地來回。


    接下來簡廖有兩天假期,至於霍蓮煾簡廖猜十有*會是和唐雨萱在一起,往年的情人節霍蓮煾都和唐雨萱在一起過,昨晚是唐雨萱親自開車到機場來接霍蓮煾。


    正午時分,紐約唐人街,唐雨萱穿著中規中矩,極具符合東方審美標準的服裝戴著小禮帽,乖乖跟在霍蓮煾身邊應該微笑時微笑,應該安靜時安靜。


    今天上午她和霍蓮煾連續拜訪了三位年紀在七旬以上的老者,這三位老者在華人圈極有影響力,也可以說是看著唐雨萱長大的長輩,一個上午下來她在這三位和霍蓮煾間很好的扮演了穿針引線的角色。


    顯然,霍蓮煾很滿意她的表現,告別最後的一位長輩之後霍蓮煾主動問她,今晚想到哪裏吃飯。


    唐雨萱等的就是這一句。


    “你家。”拿出盛氣淩人的語氣。


    短暫的沉默之後。


    “嗯。”淡淡應答。


    “你得給我親自下廚。”這次沒有之前那麽盛氣淩人,細聽還有撒嬌的意味。


    沒有應答。


    手伸進他臂彎裏,拉長聲音:“蓮煾,你說,要是讓爺爺知道我帶你偷偷來見他老朋友的話會不會把我揍一頓。”


    西方媒體更喜歡稱她為“唐家甜心。”而東方媒體則是偏愛用“紅三代”類似於這樣的稱謂來形容她。


    在唐雨萱身上有著最為典型的權利財富特征,外公祖父都是那種一過年就會收到很多從官方辦公室打來的賀歲電話,父親從商母親從政,哥哥被譽為最有前途的外交官,她將繼承父親的商業王國,她的堂兄堂姐表哥表妹們都是社交圈的紅人。


    自然,唐雨萱也是,比起她的朋友和她的親戚唐雨萱沒有對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她喜歡那種家族所帶給她的優越感。


    當然,她從來不持寵而驕,她比誰都明白凡事總得有個分寸,也懂得在適當的時機施加壓力可以讓事情事半功倍。


    “今晚想吃什麽?”他一副無奈的口氣。


    咧嘴一笑,身體更緊的靠近他:“隻要霍蓮煾煮的,就是清水煮麵條我也喜歡。”


    她的話好像很受用,霍蓮煾拉著她進入唐人街的一家商場。


    商場裏,各種各樣能代表著中國傳統節日的商品受歡迎程度遠遠超過象征著情人節的玫瑰花,整個商場被裝扮得喜氣洋洋。


    情人節自然少不了花和巧克力,霍蓮煾給她買了花和巧克力,他還答應今晚給她做中餐,買好所需的東西,即將離開商場時唐雨萱被那對可愛的中國娃娃玩偶所吸引住了,拉著霍蓮煾的手來到櫥窗前。


    玩偶拿在手中,和霍蓮煾肩並肩走在通向停車場的商場走廊上,這個走廊長而筆直,走廊兩邊分別擺放著宣傳中國傳統節日的廣告牌,走廊天花板上掛著很多花燈,花燈的流蘇垂落下來,就像是一陣陣紅色流星雨,美麗又喜慶,使得唐雨萱忍不住抬起手,手指尖一一拂過流蘇。


    沉浸在手指尖和流蘇的親密接觸中,唐雨萱側過臉想去找霍蓮煾,右邊位置空空如也,一定是她走得太快,唐雨萱回頭。


    不是她走得快,而是霍蓮煾停下了腳步,霍蓮煾就站在她背後,距離她約十幾步左右的地方,一動也不動。


    “霍蓮煾。”唐雨萱叫了一句。


    他還是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頓了頓腳,唐雨萱隻能返回,一步步走到霍蓮煾麵前。


    站在那裏的霍蓮煾似乎被什麽東西吸引住,他目光直直落在前方,唐雨萱順著霍蓮煾的目光,前方除了人還是人,今天是中國傳統的元宵節,逛商場的人幾乎是清一色的東方麵孔,細看那些人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霍蓮煾。”唐雨萱的手在霍蓮煾眼前晃了晃。


    得到提醒的人這才回過神來,隔開她的手。


    他們繼續往前走,不遠處一對年紀差不多三十歲左右的男女吸引住唐雨萱的注意力,那是一對東方男女,男女有說有笑舉止親密。


    吸引住唐雨萱的不是那對男女,而是那對男女懷裏各自抱著的孩子,那兩個孩子身上穿的是那種向長輩拜年時穿的傳統服裝,一模一樣的打扮可愛得就像是她拿在手裏的玩偶,眼睛盯著那對孩子嘴巴和霍蓮煾說著:“他們真可愛,我猜他們一定是雙胞胎。”


    霍蓮煾沒有回答,抱著孩子的男女一步步朝著他們走近,在即將擦身而過時,那個男人放緩腳步,他的目光落在霍蓮煾身上,唐雨萱轉過頭去看霍蓮煾,他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男人的肩線越過唐雨萱,幾步之後唐雨萱聽到來自於背後略帶遲疑的男聲“霍蓮煾。”


    那一瞬間,唐雨萱從霍蓮煾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不耐之色,第二聲“霍蓮煾”時他停下腳步。


    接下來的一幕是人生百態中的一態:故人他鄉偶遇。


    抱著孩子的男人認識霍蓮煾,和那男人所表現出來的熱絡勁不一樣的是霍蓮煾敷衍。


    “周頌安。”霍蓮煾叫出男人的名字,目光淡淡飄向男人懷裏的孩子:“結婚了?孩子很可愛。”


    剛剛和男人並肩走著的女人也來了,聽到霍蓮煾的話女人笑了起來,笑聲愉悅,在女人的笑聲中那位叫周頌安的男人語氣無奈:“她是我姐姐,孩子是我姐姐的。”


    四個人讓到一邊,中國式的他鄉偶遇自然免不了寒暄幾句,霍蓮煾表示出了對周頌安的婚姻大事極為有興趣的樣子。


    “結婚了沒有。”


    “沒有。”極為尷尬的回答。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三十好幾了,你姐姐的孩子都這麽大了。”


    呃……對於能從霍蓮煾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唐雨萱還真的有點大跌眼鏡,這男人今天有點吃錯藥的意思,反觀那個叫做周頌安的男人倒是一臉淡定:“這話周頌玉常常和我說。”


    周頌玉一聽就是周頌安的姐姐,周頌安的話裏頭很明顯:這樣八卦的話題不適合老兄你。


    唐雨萱也覺得從霍蓮煾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怪怪的,很顯然,周頌安和霍蓮煾一看就是那種生活在不同軌道的人。


    可好像霍蓮煾自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在繼續著八卦問題:“真是死腦筋的人,我猜你現在連女朋友也沒有吧?”


    說話間霍蓮煾的目光還若有若無的往著周頌安的某個部位飄了飄,嘲諷意圖十分明顯:三十幾歲的男人連女朋友也沒有,難道你就沒有生理需要?


    氣氛有點的尷尬,周頌安的姐姐適當的站出來打圓場:“頌安,你朋友?”


    “以前認識的人。”“隻是認識的人。”周頌安和霍蓮煾不約而同回答。


    氣氛又陷入了尷尬,幸好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起,是打到周頌安的姐姐的電話,孩子被放了下來,周頌安的姐姐到一邊去接電話,那個孩子移動著去拉周頌安手。


    “他們是雙胞胎嗎?”這個時候唐雨萱才想起之前的疑問,那兩個孩子看起來六、七歲模樣,粉妝玉琢的很漂亮。


    “是的。”周頌安的回答證實唐雨萱的猜想。


    “真可愛。”唐雨萱笑了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麽可愛漂亮的雙胞胎,指著站著的孩子:“她一定是姐姐。”


    手指從站著的孩子移動到被抱著的孩子,逗著那孩子的手指:“那麽,你一定是妹妹了。”


    話剛剛說完,那個孩子一把抽出她的手,剛剛還笑著的小臉蛋瞬間鼓鼓的。


    周頌安笑出聲音:“我們家的晟均可是小王子。”


    這個時候唐雨萱才弄清楚那個孩子鼓鼓的臉蛋是怎麽一回事了,小王子被誤認為小公主自然是不高興的了。


    板著臉的孩子看著更加可愛了,想伸手再去逗逗他,冷不防……


    “難不成還在等?”霍蓮煾的聲音又冷又硬。


    “不可以嗎?”周頌安收起笑容。


    “能等得到嗎?”


    “這是我的個人問題。”


    這兩個人的話聽在唐雨萱耳朵裏就像是在打啞謎,拉了拉霍蓮煾的手,低聲在他耳邊:“怎麽回事?你……”


    唐雨萱的話被一個女聲打斷。


    “周頌安,阿橋讓你聽電話。”周頌安的姐姐把手機遞給周頌安:“她說打不通你手機就把電話打到我手機裏來了。”


    那時,唐雨萱正拉著霍蓮煾的手,有那麽一瞬間,唐雨萱覺得霍蓮煾的手抖了一下,他的指尖冰冷。


    周頌安接過電話,周頌玉從他手裏接過孩子,拿著電話周頌安走到一邊,接起,電話彼端傳來了他所鍾情的聲音,有點清冷但不乏溫度,就像是她的人一樣。


    交代了她覺得需要交代的話之後附帶了一句“在外小心一點。”


    “嗯。”


    “那……”


    一聽就是要收線,搶在她收線之前。


    “康橋。”


    電話電波有一下,沒一下,莎莎,莎莎——


    片刻,清清的,柔柔的:“在聽著呢,想告訴我點什麽呢?”


    想告訴她點什麽啊?周頌安也不知道,就那麽單純的想聽聽她的聲音,多聽一句也好。


    他離開上海已經有十幾天時間了,這次周頌安是代替自己在外出差的姐夫帶著雙胞胎來紐約和雙胞胎的爺爺拜年。


    “嗯?”那邊又發出了聲音。


    於是,周頌安想到了這麽一個話題。


    “康橋,你猜我剛剛遇到誰了?”


    “你都遇到誰?”一聽就是對他遇到誰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不過這也符合她的性格,那個叫做康橋的女人總是對很多事情不感興趣的樣子。


    “我遇到霍蓮煾了。”他說。


    片刻——


    又是那樣一個可有可無的發音“嗯。”


    不過那個“嗯”中又帶有那麽一點點的情緒,類似於:你遇到霍家的貴公子啊,不對,應該是霍家的蓮煾少爺。


    在那個藍白色的國度裏,他們都叫他“蓮煾少爺”。


    那個發音之後又是懶懶的敷衍性的問了一句:“他看起來怎麽樣?”


    是過得怎麽樣吧?是好還是壞?霍蓮煾應該是過得很好很好,在周頌安來到紐約的十幾天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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