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離開了就是離開了。漸漸地,生活會變得沒有什麽不同,仿佛那個人不是消失了,而是從未曾出現過。這是我們所希望的,也是必需承認的。原來,我們沒有那麽重要;原來,我們並非不可遺忘;原來,麵對時間,我們都一樣……


    ……


    “我叫青瞳。”[]


    “我叫……月。”


    那是他和她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一年,他16歲,她22歲。


    丹朱點指蔻,緋色染清顏。飽滿如花瓣的唇角微微一笑,她伸出白皙的手掌,覆到少年的右臉頰上,然後微微閉上眼睛,像是在丈量他的溫度。


    少年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自然,微微皺眉,像是很反感女人的動作。女人睜開眼睛,緩緩伸了個懶腰,小聲嘀咕了一句:“小屁孩一個,真沒勁。”


    女人說完,轉身就走,如花瓣的嘴唇,笑起來像是有一線涼水劃過少年的心尖。


    少年挑了挑眉,抬起頭,冷冷瞪視著女人的背影,瞳孔清冽,像是一汪深井。


    “怎麽,不服氣?”


    纖柔的身影停了,女人側轉過身,唇角帶笑,一步走到少年麵前,一雙眼尾上翹的杏眼,帶著似笑非笑的挑釁。


    少年隔著陽光看她,女人白皙的皮膚像是被陽光照得通亮,他清瘦的麵容像是還未綻放的歲月。半晌,少年才冷冷道:“沒有!”


    “沒有就好,這樣才乖嘛。”女人清妖一笑,手指撚著少年的下頷,彎下身子,輕綿的嘴唇觸到他的唇上,一觸即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教官了。跟我走吧。”


    盛夏的陽光在少年的瞳孔裏,暈眩成四濺的水花……


    ……


    昏暗的房間內,充斥著刺鼻的血腥氣味。女人望向依然對著地上屍體不停忙碌的少年,不滿的皺了皺眉,嬌嗔道。


    “喂,我說,你幹嘛把屍體肢解成這麽多塊,殺個人而已,有必要搞得這麽麻煩麽?”


    少年頭也不抬,淡淡回應道:“是你教我,要善於利用身邊一切資源的,別忘了,我的解剖還沒過關。”


    女人相貌很妖媚,這都歸功於她的一雙眼睛,她的雙眸很細長,兩邊眼角微微有點往上挑的樣子,這樣的眼睛看人,非常具有挑逗性。所以大部分時間,她看人的樣子都彷佛在不停拋媚眼一樣。此刻,卻像個小女孩般,跺了跺腳,生氣道:“你這個木頭,難道你忘記昨天答應過我什麽?”


    少年納悶道:“我答應你什麽了?”


    女人一雙明眸狠狠瞪著少年,咬牙切齒道:“今天是我生日,你答應陪我一起去放煙花的。”


    少年愣了一下:“有麽?”


    女人一把擰住少年的耳朵,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分貝,“好啊,你竟然忘記了,我殺了你。”


    “喂,很疼的,快點放手。”


    女人賭氣道:“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你咬我啊……呀,你竟然真敢咬我,月,你個混蛋。”


    “拜托,是你讓我咬你的。我長這麽大,還真沒見過有人提出這樣要求的。”


    “你還說……有本事別跑。”


    “傻逼才不跑。”


    “……”


    ……


    樹林邊緣,周圍一片狼藉,明顯有打鬥過的痕跡,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黑衣殺手的屍體。


    少年手裏捏著三寸刀鋒,藉著皎潔的月光望去,甚至還能看到一條血紅的絲線自冰涼的刀尖上緩緩滴落。


    女人微微闔著雙眼,安靜地躺在少年的懷裏,嘴唇不停有血沫溢出,圓潤修長雙手輕撫著少年的臉頰,冷豔的臉龐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她呢喃道:“月。以後,你會記得我麽?”


    少年用力捂著女人胸前被利刃貫穿的傷口,鮮血從指縫中噴湧出來,眼角柔和,語氣輕柔道:“為什麽不把一切都告訴我,讓我替你分擔呢?”


    女人臉色蒼白的可怕,明顯是失血過多導致的,眼神已經逐漸開始渙散,輕輕一笑:“嗬……,何必再把你牽扯進來,你也知道,我累了。”


    少年緊緊抱著女人的身體,喃喃道:“你這個傻女人!”


    “我很傻麽?嗬嗬……也許吧。”


    女人的聲音已經幾不可聞。


    “暗影閣!!”抬眸間,一縷淩厲的鋒芒自少年雙眸中逸出,冷冽的殺機頃刻盈-滿整個瞳孔,語氣森然道:“我會替你報仇的。”


    “不……,我不希望你去冒險,月。”女人聲音有些急促,近乎哀求道:“答應我,別去。我不希望你為了我陷入險境。就算我求你,好不好?”


    少年努力平複內心狂躁的殺意,低頭沉默良久,才點頭輕聲道:“好,我答應你。”


    女人唇角忽而勾起,左邊嘴角有一個小小的梨渦,嘴角兩邊彷佛新月一樣彎彎的往上翹,帶著一點俏皮的樣子:“這樣才乖嘛,小小男孩。可惜,我已經不能看到你長大,真正蛻變成男人的那一天了……”


    仿若夜曲一般悅耳動聽的沙啞嗓音逐漸變輕,女人躺在少年懷裏,閉闔著眼睛,神態安詳,就像是一個安靜的天使。她始終是笑著,帶著水光,恬淡而落寞,像盛放的百合……


    少年緊緊攥著拳頭,三寸冷鋒的刀刃刺入手掌都沒有絲毫反應,腥紅的血跡氤氳流淌出來,少年目光閃爍,咬牙冷漠道:“你安心去吧,我會替你去找他們算賬的。暗影閣!!”


    ……


    綿綿的雨落之中,少年的身影彷如一節堅韌不拔的青竹,挺直的身姿昂然佇立,望著不遠處雨幕之中的院落,少年語氣淡漠,喃喃自語道:“對不起,青瞳,可能我要食言了。過了今晚,這世上,將不會再有暗影閣的存在,他們必須全部都要死。我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罕少會有人知道,世界三大黑暗勢力之一-暗影閣的大本營,竟然坐落在炎黃國南都市郊區這麽一處地方,這裏已經遠離城區。


    說是大本營,其實,外表上也就是一處占地麵積龐大的私人西式別墅罷了,高牆、電網、甚至塔樓,一應俱全。外人乍一看,還以為這裏是哪位闊綽有錢的富豪的居所,內裏園林精致,假山堆疊,一個院子接一個院子串聯在一起。


    夜色之下層層疊疊的院落依舊寧靜,看起來絲毫沒有變化。沒有月亮的天幕仿若是戲劇開演時的深邃背景,仿若是在莫紮特交響曲開演時落下的第一組琴音,整個氣氛,在寂靜後的片刻間便到達**。


    隨著“轟”得一聲炸響,原本燈火通明的院落,陡然變得漆黑一片。整座別墅的電力係統被全部切斷!


    突如其來的黑暗,使得整座別墅都陷入了混亂當中,警報聲持續大作,撕裂了整片夜的寧靜。


    “有敵襲!”


    “快去拿武器!”


    “集合人手,迅速找出入侵者!”


    簡簡單單的幾句交流,別墅裏的人全部都行動了起來,一群人安排分工,去往不同的方向。


    黑暗中,金發碧眸的西方男子扔掉手裏剩餘的火藥,臉上掛著一絲邪魅的笑容:“嘿嘿,搞定!火藥這玩意,也太小兒科了,一點挑戰性都沒有。要不是時間太趕,非得做個原子彈送給你們,讓你們這些家夥畢生難忘!”


    ……


    “她被你們殺掉了,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呢?”


    雨幕中,少年低聲喃喃,旋即右手一揚,捏著右手食指與中指間的三寸冷鋒流淌過一抹冷冽的寒芒,映照著少年清澈如雪的瞳孔。


    殺意如潮。


    少年踏著細碎的步伐,朝著黑暗中的院落走來。


    “嘭!”


    大門轟然倒塌。少年神色冷漠如冰,眼神犀利迫人,緩緩踏入院落。


    “什麽人?”兩個暗影閣的守衛見少年手裏捏著刀鋒,似乎來者不善,同時怒喝出聲。


    少年嘴角蕩漾著一絲笑意,抬頭掃了兩人一眼,淡淡調侃道:“你們猜?”


    我們猜?


    那兩個殺手明顯愣了一下,就在這刹那間,一抹冷芒倏然耀起,四周綻放出一片璀璨的刀光,少年手中刀鋒揮落。


    “噗!”


    空中血光崩現,灑落下大片的血花,那兩個殺手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直接被攔腰斬為兩截。


    少年閑庭信步走來,手中刀鋒還有點點血珠滴落,抬頭掃視了一圈,淡漠的嗓音清晰浮現:“你們做好覺悟,準備迎接死亡了麽?”


    “是他,殺手之王-月,他來了!”


    “攔下他!”


    “一起上,殺了他!”


    暗影閣一眾殺手氣勢洶洶,一哄而上,明晃晃的片刀耀人雙目。少年嘴角依舊噙著淡淡的笑意,他在眾人之間邁步行走,像是在穿越層層空間一般,似慢卻極快。


    他邁著優雅的步伐,手中刀鋒連綿揮出,刀光所到之處,鮮血迸濺,慘嚎不斷傳出。


    “噗!”


    血花四射,人頭滾落。


    “噗!”


    斷臂墜落,血雨紛揚。


    “噗!”


    斜肩斬節,屍體跌倒。


    “噗!”


    洞穿肺腑,攔腰斬斷。


    少年一路血殺而來!


    不到半刻鍾的時間,整個院落都變成了一片修羅殺場!


    “砰!”


    少年一腳踩在一個暗影閣殺手的身上,雙眼微眯著,凶淩的眼神赫然銳利如劍,語氣陰冷無比:“就憑你們也想阻攔我?”


    少年仿若殺神一般,眼神冷冽冰涼,渾身上下,已經徹底被血水染紅了,分不清到底是他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少年修長的身影昂然佇立,手中緊緊捏著那截隻有三寸長的刀鋒,刃身不停朝地上滴落著殷紅的鮮血。


    “月,你太過分了!”


    淡然而從容的嗓音響起在稍顯空曠的院落中,少年聽到這個聲音,霍然抬頭,望著對麵迎麵走來的中年男子,譏諷一笑道:“當了這麽久的縮頭烏龜,終於肯露麵了。”


    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多歲。他的相貌英俊,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臉部的輪廓猶如刀削斧劈,有著足以令大多數女性生出好感的冷峻氣質。


    中年男子目光淩厲地望向少年,雙目中射出兩道駭人的光芒,碧色幽幽,猶如鬼火一般,冷冷道:“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敢跟組織反目。月,你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月冷冷一笑,打斷了中年男子的話語,“邪劍,你們既然敢派人殺她,就要做好拉上整個暗影閣陪葬的準備!”


    “狂妄!”


    中年男子手裏不知何時時候多了一把細劍,細劍劃出劍鞘的聲音凜冽清鳴,下一刻,那劍光如電。朝著少年的頭頂直接劈了下來。


    隻此一劍,從拔劍躍起,到那細劍上撩下劈,整個動作迅捷流暢一氣嗬成,足以看出中年男子的修為實在嚴謹紮實。


    鋒利的細劍猶如白龍一般衝出了黑色的劍鞘,“嘩”的破風聲聽起來就像是狂風驟雨中突然張開的簾幕,甚至還不到一眨眼的時間,他的身體已經刷地出現在少年前方,整個人就像是繃緊了弦地弓。


    下一刻,半月形的劍光衝天飛起。


    原本那反手抽出的細劍隻是被他單手拖在身後,然而在那身體停止的一瞬間,他的右手虛握住劍柄後方,仿佛是線軸的支點,左手順著慣性,將劍鋒由下而上直接推了出去。看起來是順勢揮斬,實際上就像是揮出的長鞭一般,速度、力量都在那一刻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境地,東方劍術中那種一劍定生死的氣概,在這裏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若是反應慢一點,別說是少年的血肉之軀,就算是一堵牆,恐怕都會被從下而上剖成兩半。


    然而,少年卻連想都未想,逆著中年男子揮出的劍光,不退反進,疾衝而上。手中三寸刀鋒揮動,那瘦削的身材,在璀璨的刀光映照下,竟然流露出一種一騎當千,不動如山的凜然氣勢。


    仿若一朵妖蓮,自黑暗中徐徐盛放……


    (《一箭》不會太監,這是原則性問題……另外,新飄天文學遊,一本很有愛的書,設定方麵要比《一箭》更加完善,大家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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