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躁。”


    銀亮小山頭上空,那一襲漂浮著的白袍,輕喝阻止。


    其音,如天罰降世,導致數百道幽電,驟然顯形!


    百道幽電,巨蟒天蛇般虛空亂竄,卻暗含天道軌跡,悄然鎖定目標。


    龍漾駕馭的那懸空小轎,忽然間,就被百道幽電圍住,進退不得。


    幽電內,含著驚憾心魂的扭曲之力,讓那龍漾不得不小心收攏著小轎,生怕當真被那些幽電擊中。


    這小轎,乃是一樣奇特器物,防禦力不凡,且能幫助她凝煉龍血。


    最重要的是,此物是她用來接引父親龍頡,讓數百年之後,重返浩漭的父親,能夠依仗此轎,以最快速度恢複力量。


    此刻,龍頡尚未走出劍獄,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莽撞,導致轎毀人亡。


    此間主人,有能力將天外的劍獄大劫,將劍獄弄入浩漭天地,自然非同尋常。


    龍漾再自負,都不敢招惹。


    “那趙雅芙,本來就應該被龍族吞魂,以她的死亡,換一條頭的重活!”龍漾抬頭,稍稍鎮定心魂,向此間主人解釋,“暗月城的趙家,早年和我們隱龍湖有契約,我們幫過他們,可他們卻背叛了龍族!”


    任何與龍族締結契約,卻沒有遵從者,都會被隱龍湖報複。


    趙家,趙雅芙,都是龍族,是隱龍湖的敵人。


    趙雅芙如果在外界,龍漾要顧忌妖殿,興許不敢胡來。


    可這裏,是荒神大澤,是妖殿都無法插手的領地。


    “等你父親出來再談。”此間主人態度冷淡。


    龍漾冷哼一聲,不敢反駁,隻能悻悻然作罷。


    不多時,檀鴛帶領著五個妖殿的小輩,還有女將軍李玉蟾,一起抵達此地。


    趙雅芙低垂著頭,小臉黯然,沉浸在一股憂桑無奈心境。


    她在途中,看到曾經在隕月禁地,傳授她龍族秘術,守護過她一陣子的龍天嘯,被一條中了劇毒的紫玉龍,以龍族移花接木的方式,將劇毒轉接。


    檀鴛在旁,阻止了她的胡作非為,並言明她要是膽敢亂來,就立即送她離開。


    趙雅芙求了檀鴛一會兒,沒有任何效果,也隻能認命。


    龍天嘯被禁錮在龍族的圖騰柱,被那頭紫玉龍撕咬著,蠶食龍血、龍魂的淒慘樣子,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待到她來到這兒,看到那劍獄化作的小山頭,看著一位位,從劍獄走出的邪魔大梟,她嬌小身軀轟然大震。


    她那位本體遠在天外,僅有一道妖魂在妖神殿的師傅,和她說過一些天外事跡。


    她在看到那銀燦燦小山頭,感知出月能波蕩,就瞬間猜測出,此看著像小山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劍獄!


    押禁浩漭天地,在外域叛亂,不被三大上宗、魔宮、妖殿所控邪魔異類的劍獄。


    “劍獄被劫,拉扯到這方天地,是要釋放其中的巨魔大梟!”


    一刹那,趙雅芙就想明白了很多東西。


    為何荒神大澤的天地靈氣,莫名其妙地,朝著中央荒神所在處收攏。


    為何荒神將境內的大妖,暫且離開大澤,去天


    外,去蕪沒遺地,去各方適合大妖的地方暫居。


    “應該是擔心,大澤內的天地靈氣,被釋放的這些邪魔大梟,一攫而空。怕他們,拿自己麾下的大妖,填補耗去的氣血,以大妖的妖魂,來滋養幹涸貧瘠的靈魂識海!”


    趙雅芙幡然醒悟。


    她相信荒神必然和劫了劍獄的背後人,有著什麽約定,才會允許劍獄坐落大澤。


    荒神擔心脫困的邪魔大梟,在他領地內亂來,造成大澤的枯敗,大妖的紛紛死亡,才不得已下達那個命令。


    “藺竹筠!”


    詹天象,看著被一簇簇碧綠火焰裹著的身影,輕喝驚叫。


    他背後,三個妖殿的男女,都悚然變色。


    就在此刻,一條綠瑩瑩的小蛇,從劍獄的一個石洞口,悄然飄飛出來。


    小蛇一顯現,趙雅芙,詹天象,還有那三位修煉妖殿妖決者,都覺得自己氣血小天地,驟然暴亂起來。


    被白色天虎,以一道妖魂教導過的趙雅芙,看著那條綠瑩瑩的小蛇,更是差點驚掉了下巴,禁不住怪叫起來,“是,是您,您竟然沒有死,而是被拘禁在劍獄!”


    ……


    未知的星海。


    一顆顆璀璨星辰,被灰霧淹沒,深處有一人持劍,不時出劍。


    每一劍,都帶出一條絢爛的劍芒光河,神威浩蕩,所含力量如能改天換地,打破世間一切現存規則!


    灰霧深處,有一片深紅,釋放出極致的炎熱,仿佛能燒焦一個個星域,億萬眾生。


    有一模糊虛幻的,腳踏碩大星辰的身影,被一塊塊巨大的法印環繞著。


    法印如太陽,似明月,就圍繞他旋轉。


    另有黑魆魆幽影,像是真正的“深淵混洞”,帶著無盡的魔能,向那灰霧深處慢慢逼近,如要吞沒一切。


    有一羽翼鋪展開來,卷著星辰,讓整個星河都在搖晃的巨大紫鳳,在灰霧內飛舞。


    一條條劍芒光河,從那灰霧深處,向外貫穿流淌。


    那一片深紅,那法印環繞的巨大虛影,那黝黑混洞,那飛翔的巨大紫鳳,都是劍芒光河的襲擊對象。


    極遠處,有一座劍刃化作的高聳山巒,劍尖立著一人,遠遠看著。


    再次悟劍的虞淵,心神念頭被拉入此方異境,如一個旁觀者,如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清晰地看著下方。


    他不再是,心神念頭逸入那持劍者體內,不再像是化身那人般揮劍。


    他隻能被動地看著,觀察著,去分析感悟。


    僅僅隻是一絲心神念頭,在初始的迷茫之後,他也被內心泛起的猜測給震懾了。


    他被他想到的東西嚇住……


    不斷揮劍,形成條條劍芒光河,由灰霧深處飛出的那位,就是他所知的斬月大修。


    一片深紅,極致的炎熱,該是元陽宗,如今常年在元陽山閉關不出的那位。


    ——元陽宗的當代宗主。


    環繞著一塊塊巨大法印,現出了法相的人,既然和元陽宗宗主在一塊兒,能禦動一枚枚天宮印,當然就是玄天宗的掌舵者。


    如黝黑混洞,仿佛能吞沒天地萬物


    者,便是浩漭天地修魔第一人——魔宮的魔主!


    展翅翱翔的紫色巨鳳,不要多想,應該就是歲月無比悠久,妖族碩果僅存的妖神——妖鳳!


    極遠處,劍刃化作的高峰絕顛,十有八九乃排名第一的那位大劍仙。


    元陽宗、玄天宗,和魔宮、妖殿的四位魁首,浩漭天地的四位至強,聯手圍殺那位斬月大修。


    同出劍宗的第一大劍仙,隻是在遠處冷眼旁觀,不知道是壓陣,還是僅僅隻是看。


    這一幕畫麵,震撼人心,令虞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一次參悟劍決時,斬月大修幾乎是以一己之力,麵對著外域星河內,數不盡的天魔異族攻擊,似在守護著什麽。


    那時的斬月大修,仿佛是浩漭天地的守護神,戰神,殺神,氣勢淩厲到能割裂萬物天河,讓億萬外域生靈都顫栗恐懼。


    第二次,怎變成這樣?


    守護浩漭的大劍仙,究竟經曆了什麽,遭遇了什麽,做過了什麽?


    他,為何被浩漭天地,三大上宗、魔宮、妖殿的至高無上者,聯手去針對?


    虞淵想不通。


    可他忽然意識到,他前世是洪奇,是藥神宗宗主的時候,壓根都沒有聽過這位出自劍宗,能斬月的大修名號。


    按道理來說,身為藥神宗之主的自己,不該沒聽過此人。


    除非,那三大上宗,魔宮和妖殿,一起封禁了關於此人的消息!


    劍宗內部,更是嚴禁任何人,提起他,說起有關他的一切。


    唯有如此,斬月大修的消息,存在的痕跡,才能被抹去,變得不為人知。


    “怎麽,和神魂宗有些相似?”


    一念至此,他識海小天地內,天地人重疊的靈魂,轟然一震。


    天魂的震顫更為劇烈!


    因為,他在這一刻,深刻感應到那位斬月大修的悲涼,體悟出兔死狐烹,梟雄末路的悲壯和一腔憤慨。


    這,恰恰合乎天魂苦修的“慧極鍛魂術”,契合此神魂宗魂決的奧妙。


    恍惚間,他像是突然和遠在隕月禁地,地底深處的那座化魂池,下方的“慧極必傷”四個古樸黑字,有了玄妙連係。


    也在這時,他無比清晰地看到,在他的識海小天地,在他三魂重疊的靈魂深處,有一抹豔影。


    豔影,落於主魂內部,為神奇的魂印。


    “一枚魂印,植入我的主魂,改變我的心境,魂念,我的判斷和心靈感受,影響我的一切!”霎那間,虞淵就頭腦清晰,借助“慧極鍛魂術”,代表著靈智的天魂,知道發生了什麽。


    “陰媚宗,當代宗主瞻雲,媚術大成者,欲要從魂魄心靈下手,來奴役我?”


    虞淵慧心通明,在識海小天地,冷哼一聲。


    他的天魂,如從遙遠的隕月禁地,獲取了一股力量,突然化作一隻手,將瞻雲種在他主魂的那一枚豔影印記,輕輕地握住了。


    “倒也不急。”


    靜坐在劍獄,閉目參悟劍決的他,嘴角勾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仿佛在,嘲笑著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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