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遙遠,古老,不可測度的神秘氣息,如霧紗般緩緩籠罩了開天耀星。


    隨著這股氣息的生出,虞淵以斬龍台的瑩白光芒,探索下方幽深洞穴的“眼線”,被撕扯的支離破碎。


    不久前,從他腦海浮現的天地和場景,像鏡子炸裂般碎滅。


    還有某種力量,試圖扭曲紊亂他的記憶,將已經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先前他看到的記憶給抹去。


    呼!


    在虞淵的靈魂識海中,他陰神驟然一變,仿佛成了絞殺萬物的磨盤。


    伴隨著震天動地的轟鳴聲,磨盤在輕輕地旋轉,將那股欲要消泯他記憶的靈魂之力,絞成虛無後煉化。


    冥冥中,虞淵似乎看到一道道模糊的魂影,在他靈魂識海中幻生幻滅。


    他聽到了幼兒的哭泣聲,男女的爭吵聲,老人的咳嗽聲,異域戰士的哀嚎咆哮聲,還有生靈死亡前的痛苦和恐懼之音。


    感覺中,他如置身於另外一個陌生的時空,成了其中的一員,短暫接觸了那個時空的生靈。


    魂影反複出現,一會兒生,一會兒死,也有輪回在更替。


    站在斬龍台的他,眼瞳透著迷惘和沉思,如在考慮無比深奧的問題,像是沒有聽到源界之神的聲音。


    “源界!”


    幽瑀發出醍醐灌頂的冷喝聲。


    除虞淵以外,玄漓,殷鐵花,還有三頭九級的異獸,包括神王太虛,都在心神微震下突然醒來。


    上一刻的他們,和虞淵一般意識迷糊,如被那股力量吸扯著,被扭亂了魂魄。


    七彩繽紛的神蝶,兩片絢爛霞光化作的蝶翼後,出現了虞淵等人先前見過的“深淵混洞”。


    “深淵混洞”巨大的進出口中,有一道淡淡的魂影顯現,卻沒實質性的容顏。


    望著,像是漂泊在世間千萬年,一直沒找到歸宿,沒能踏入輪回的孤魂野鬼。


    他出現於“深淵混洞”的洞口,魂影讓人覺得蕭瑟落寞,所有想感應他,想去了解認識他的思想念頭,似乎都能被他吸引。


    他如一個奇異的靈魂漩渦。


    這個漩渦吸引的是靈魂,心靈感應,念頭,情緒。


    一切非實體的,以靈魂衍生出來的諸多異念,但凡是和他相關的,在特定的範圍內,似乎都會被他拉扯走。


    ——拉扯到所謂的“源界”!


    “竟然是這樣。”


    幽瑀額頭的五彩寶石,因他的一句“很久沒見了”,又被皮肉裹住覆蓋。


    他的第三隻眼隨之閉上。


    連帶的,他自身的兩眼也閉合,臉色變得怪異,似心存大困惑。


    嘩!嘩!嘩嘩!


    被幽瑀抽離後,拉扯到心靈神石的神蝶部分魂魄,三位虛空靈魅族老的靈魂,銀鱗族戰士的魂魄,因“深淵混洞”的浮現,因那道落寞魂影的力量,竟從心靈神石中紛紛歸位。


    神蝶令人眩目的蝶翼,輕輕合攏,再次化作嬌弱纖細的貝寧形態。


    她轉過身,捧著時之書向“深淵混洞”中的魂影略一躬身,隨後乖乖地,落在“


    深淵混洞”的左側。


    追隨她,和她存著血脈連係的三位虛空靈魅族老,和她保持著一致。


    深淵巨蜥稍作猶豫,也和那個十級的銀鱗族女子,加靈魂歸位的九級戰士一道,在“深淵混洞”的右側停下。


    一左一右,他們圍繞著“深淵混洞”,且還主動往後一點,好將裏頭的魂影突現。


    幽瑀再次睜開眼。


    睜眼以後的他,沒第一時間看向“深淵混洞”,沒看著代表源界之神的那道魂影,而是瞄了一下虞淵,似乎有話想要問。


    虞淵愕然。


    “源界,和心靈神石的功效,有太多重疊和相似之處。源界,將另外一個世界的生靈魂魄,似乎給架接了起來。”幽瑀道出他的發現。


    此言一出,知道心靈神石秘密,去過心靈之海的那些人很是驚奇。


    太虛也目露異芒,下意識地,他忽然看著虞淵。


    怎麽回事?


    他以眼神傳遞內心的震驚,你當初和幽瑀的設想,你們試圖構築的精神世界,不是通過心靈蜃獸實現了嗎?


    源界,和那五彩神石中的心靈之海,為何如此的相似?


    來自於深淵的源界之神,怎麽就弄出了一個神秘的和心靈之海相似的源界?還將深淵眾多生靈的魂魄,以源界架接了起來?


    此方世界,如裴羽翎,如迪格斯,如虛空靈魅這些的異類,以靈魂去探索源界,是不是和深淵的生靈,其實早就開始了接觸?


    源界,難道是兩界的智慧生靈,以靈魂交流來往的橋梁和通道?


    更多被源界之神說服的各族強者,以一道靈魂進入源界,是不是發現了新天地,見識到了不同世界的生命?


    他們能相互交流嗎?


    一連串的疑惑,在太虛的心中浮現,也在幽瑀和虞淵心頭滋生。


    “這是我的理想,也是我一直在推進的事,可暫時還實現不了。”


    “深淵混洞”中的那道魂影,如能洞察所有人的心聲,能獲知他們和源界相關的諸多雜念,並給出了解釋和答案。


    “兩界的眾生,如果因深淵之門的存在,無法自由地來往,不能以血肉真身相見。那麽,我先打造源界出來,以此作為橋梁,供兩界有靈魂的智慧生命進行交流。”


    “我們可以先彼此了解,然後再做決定,看要不要鑿碎深淵之門,進行更深層的合作和交流。”


    “然而,在你們的世界,有很多狹隘的家夥,一直在阻擾此事。”


    “他們很排斥我,排斥我們深淵的生靈。我接引一些人去源界,和深淵的靈魂交流,就是讓他們知道我們所在的深淵,和你們生活的世界,其實有很多共同之處。我們並不可怕,可怕的其實是你們,是那頭差點毀了我們的泰坦棘龍。”


    “現在,至高無上的泰坦棘龍死了,我們世界恐懼他的那些人,也被我說服了很多,願意去接觸你們,也陸續進入到了源界。”


    “我在推動的難道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


    代表源界之神的魂影,沒展現他的力量,而是循循善誘地,


    試圖讓在場的眾人,理解他所做的是一件偉大的事。


    他一席話說完,如殷鐵花、玄漓,還有那三頭異獸,都怔怔出神。


    似乎一下子沒能消化,在認真思量他這番話的利弊,想著他是不是真那麽無私。


    向來不苟言笑高冷的幽瑀,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充滿了嘲諷。


    “和你源界相似的心靈之海,被我祭煉以後,深陷其中的魂靈,意識體,數量越多,魂之能量越強,我會隨之增強力量。在心靈之海內,我為神明主宰,能決定進入者的生死,還能影響他們的本體。”


    “源界,既然和心靈之海一樣,我所具備的能力,那麽你也該具備。”


    “你弄出的源界,比我手中的心靈之海更成熟,活動在其中的生靈魂魄更多,你對源界的掌控力,你能因此得到的東西,也將超過我。”


    “依你的設想,兩界強大的智慧生命,各自將部分魂魄,意識體進入源界,豈不是都將受製於你?”


    “你的名號叫源界之神,在源界裏麵,你就是神。”


    “在你所編織構建的神之國度來往交流,所有的談話內容,互通的消息,各方的秘密,都能被你捕獲。你想讓誰死,都能令他不著痕跡地消失,你弄出橋梁,你用來連接兩界的精神世界,是想要奴役兩界的眾生吧?”


    幽瑀不客氣地揭露源界之神的險惡用心。


    這話一出,貝寧模樣的虛空靈魅,眼瞳中的絢爛異芒微顫。


    她的一部分魂魄,也遊蕩在源界內,還和出自深淵的生命,有過了交流,要是按幽瑀所說,源界之神豈非能輕易抹殺她?


    化作銀鱗族老人的深淵巨蜥,則神情淡漠,似早知如此。


    這位探索過深淵之門的巨獸,並沒有學虛空靈魅般,心存奢望地,以他的一部分靈魂感知源界。


    他該是知道源界之神的厲害,也明白源界之神真正的野心。


    “心靈之海,源界……”


    虞淵暗自嘀咕,想的是源界的形成,和心靈之海的構築,哪個在先,哪個在後?


    兩者,是否存在著某些聯係?


    是第一世的他,觸動了源界之神形成了源界,還是源界之神觸動了第一世的他,借心靈蜃獸弄出了心靈之海?


    “你們,不也是被貝爾坦斯統禦著麽?”


    源界之神的那道魂影,在“深淵混洞”中幽幽一歎,“在他眼中,你們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都隻是他的子民和扈從。他當真想抹殺一個人,或是想滅掉一個族群,誰又能阻止呢?”


    “浩漭的人族和大妖,不是他想滅就滅的。”幽瑀反駁。


    “浩漭,人族……嗬嗬。”


    代表源界之神的魂影,似在輕輕搖頭,似在嘲弄幽瑀的無知。


    也在此刻,虞淵清晰地意識到,源界之神知道浩漭人族的秘密!


    人族,主魂在蛻變為元神的那一刻,就成了貝爾坦斯的族人。


    此驚天之謎幾乎無人知道,沒想到另外一個世界的源界之神,竟然得知了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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