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片樹林之中,劍君與石青璿一呆便是幾天。


    幾天之中,兩人並未有太多了交流,隻是石青璿負責著獵食烹煮等一應的事物,而劍君,則仿佛是如同泥塑木偶一般,盤坐在地,吸納著這雪原之中刺骨的寒氣。


    幾天以來,少年的傷勢好了許多。雖然依舊無法感應內息,但是最起碼身上的外傷都已經開始止血恢複。


    再一次將吃剩的獸骨帶到遠處扔掉之後,石青璿回到篝火旁,看著那個仿佛大少爺一般心安理得享受著自己的伺候的少年,心生怒意。想自己名動天下的簫藝大家,何曾這樣過?


    “你還待享受幾日?”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今日便走吧。”知道石青璿的憤怒從何而來,少年苦笑一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咦?”石青璿訝然,“今日怎麽舍得動彈了?”


    “這荒山野嶺,住上幾日還算是有情致,可要老這麽呆著,那就是腦子有病了。”石青璿的驚訝讓劍君很不好意思。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讓人家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照顧了幾天,終究是不好意思。


    “你腦子不是本來就有病麽?”聽了少年的話,石青璿並未輕易放過這廝,反倒是眼睛瞪得更大,語氣中滿是不解。


    “……偏執狂……症狀還……還好,這方麵還是能夠分得清的……”看著對麵那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少年語塞,支支吾吾道。


    “嗬嗬。”看著少年尷尬的神情,石青璿嫣然一笑,低下頭收拾行裝,“感覺你變了好多!跟前幾天完全不一樣了。”


    “還好吧。這幾天應該是沒發病。”聽了石青璿的話,少年更是窘迫。不過心底下,他卻是同意石青璿的觀點的。也許是因為自己識海心燈受到了極大衝擊的緣故,或者是因為所有的氣息都沉默在心燈之中無法感應的緣故,雪原當中的這幾天,少年已經恢複了原本那還算得上天真和溫和的性情。雖然偏執狂的病情並沒有改善,但是沒有了那各種各樣極端的情緒的幹擾,他終歸還是表現得像一個普通人了。


    “不發病的感覺很好吧?”將所有東西紮成一個小包袱提在手中,石青璿抬起頭了。


    “還不錯。”看著石青璿,少年嗬嗬一笑,“如果你能把那個難看的假鼻子弄掉,那就更好了!”


    “為什麽弄掉?”石青璿眉頭一皺,手中竹簫挽一個花,“你們男人都是這麽隻注重女人美色的麽?”


    “嗬嗬,也許啊!”對於石青璿的控訴,少年並未反駁,反倒是站起身來,略微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這才提起了手邊的傲笑紅塵劍,“收拾好了吧?”


    “嗯,收拾好了。你倒是誠實。”少年的坦白倒是讓石青璿有些意外,不過語氣當中倒是多了幾分讚賞。


    “那就走吧。”石青璿的讚賞並未讓少年有多少的波動,縱然石青璿國色天香,可是少年卻也沒自戀到自己能輕易將之降服的地步。雖然他是個偏執狂,堅定地認為自己的主角地位無人動搖,但是卻也不會認為,自己是種*馬後*宮文的主角。


    “是該走了!”看石青璿收拾停當,少年點了點頭,歎一口氣,“原以為這雪原當中會安靜一些,卻不想也是這麽的喧囂,當真讓人生厭啊!”


    “這能怪得了誰呢?”看著少年一幅苦惱的樣子,石青璿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若不是大少爺你劍氣衝霄威壓天下,這中原地界又怎麽會有一個這樣熱鬧喧囂的寒冬?”


    “那你說我是該自豪還是該鬱悶?”石青璿的笑容讓少年十分苦惱。雖然他們都曾經想過滎陽一戰之後會對這個江湖產生衝擊,但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引得天下諸多勢力偵騎四出,無數的流星密探往來穿梭,攪得這個本該一片空寂的荒涼雪原一片喧囂紛擾!


    別的不說,單隻是二人所在的這一處稀疏樹林,短短的幾日之間,便已然讓無數暗探光顧,期間更是發生了十數起追蹤與反追蹤的仇殺。


    “難道你不自豪麽?”樹林當中,二人踩著厚厚的積雪緩緩而行,遠遠看去,不知情的人隻怕會將二人當做是出來幽會的情侶。


    “當然……什麽人?!”突然之間少年一聲冷喝,一雙眼睛豁然向著樹林中的一處投去,手中傲笑紅塵劍已然鏗地一聲拄在了地上。雖然此刻的少年無法感應真氣,但是早已經脫胎換骨了的身體,卻讓他將整個樹林當中的一切聲音盡數掌握!


    左前方壓抑地極低,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傳來,劍君便已然警惕了起來。手掌按著長劍,雖然真氣無法感應,但是劍君卻自信,這一柄長劍在手,單憑力量與劍術,便不會怕了等閑好手!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雖然看上去纖弱柔嫩,但是卻同樣已然觸摸到了先天境界的石青璿在,不論哪一方的密探,都翻不了天去。


    回音遠去,樹林當中一片冷寂。


    這也是意料之中。能夠成為細作暗探的,哪一個不是經過了嚴酷訓練,心性堅韌到了極點,又怎麽會就憑少年這麽一聲而乖乖現身?


    “嗖!”腳下輕輕一踢,一枚石子飛出,擊打在左前方的一株樹幹之上。終於一個瘦小身影慢慢地轉了出來。四肢肌肉緊繃,卻是已然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隻是當這人看到少年拄在身前那大劍劍鞘上的“傲笑紅塵”四個大字的時候,卻是不由渾身一震。


    “劍君十二恨?!”一聲驚呼響起,這人臉色驟變。


    “你是何人?”看著這人臉色灰敗無比,石青璿輕笑一聲,劍君卻是眉頭一皺。


    “小人王駒,見過劍君少俠!”這人倒也痛快,雖然臉色難看,但是回話的時候卻是沒有半分猶豫。


    “想必你也是哪家的探子吧?”看著這人一眼便認出了自己,劍君點一點頭,手中的劍,卻已是再次提了起來。


    “少俠明見!”那王駒苦笑一聲。


    “為何來此?”


    “這……這個……”簡單的一個問題,寒冬臘月的,王駒的汗都下來了,看著少年諾諾的什麽也說不出來。


    “找我?”雖然王駒沒說什麽,但是看他的神情,少年卻是有些明白了。


    “少俠明見!”見少年猜到,王駒如蒙大赦。隻不過心卻懸了起來。對方知道了自己的來意,也不知道會不會殺自己滅口。


    “為何?”知道對方害怕,少年卻是沒有出言寬慰的心思。


    “這個…………少俠滎陽一戰威震天下,諸方勢力以及各個江湖大派都在派人了解詳細情況!”看少年並沒有動手的意思,王駒心下一鬆,卻是已經有些想開了,自己已然來到了這人的對麵,那麽以這人屠戮瓦崗的手段,自己便是有什麽想法也都是無法做主了,幹脆便是放開了心懷。“更何況,雖然幾日過去,但是少俠當日在滎陽城留下的那七個字,卻依舊是劍氣衝霄,已然引得各方好手爭相目睹,更是傳聞有人從中悟出劍法真意,武功大進,儼然成了武林勝景!”


    “哦,居然如此?”後麵的內容,卻是劍君與石青璿從來未曾想過的,不由便來了興致。


    “正是!”放開了的王駒儼然也進入了狀態,頗有些眉飛色舞的道,“據說,淨念禪院的四大金剛便出現在了滎陽城,知世郎王薄、歐陽希夷、襄陽錢獨關、京兆聯楊文幹、鐵勒飛鷹曲傲都已經到了滎陽地界,據說就連嶺南天刀宋缺都已經在了路上!”


    “嗬嗬,想不到本君竟然有如此的吸引力,當真是讓本君受寵若驚!”聽到宋缺的消息,少年終於是有些驚訝了,雖然他知道滎陽一戰的表現算得上是驚世駭俗,但是卻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到了可以驚動宋缺這等算得上是當世最頂尖的人物的地步了!


    王駒終究是走了。看著少年揮手讓自己走的時候,這個已經豁出去了的漢子臉上那驚喜的模樣幾乎讓劍君忍俊不禁。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的笑容會萌到這種地步!


    “宋天刀親身駕臨,是不是倍感榮幸?”看著王駒一溜煙的沒了蹤影,兩人相視一笑,石青璿卻是揶揄道。


    “壓力山大!”劍君感歎。


    “真的麽?”石青璿不信,“大名鼎鼎的劍君十二恨不是向來灑脫大膽麽?竟也會緊張?”


    “宋天刀我倒是不怕。隻不過,宋天刀如此驕傲之人都來了,向來慈航靜齋與魔門也該不遠了。”沒有理會石青璿的取笑,少年麵容一粟,緊迫感卻是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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