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的實彈與實戰訓練,讓帶著二路軍總部以及五軍三師餘部在老黑頂子秘營休整生息的二路軍總指揮以及二路軍餘部不禁咂舌。苦慣了,尤其是在鬼子開展歸屯並戶後,處境日益艱難,幾乎每一發子彈都要用生命去換的二路軍將士對楊震這種他們眼中簡直是對彈藥揮霍的訓練感到震驚之餘,一個敗家子的形象也留在了二路軍將士心中。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用來炸日偽軍工事的**會楊震用來設置爆炸點,讓戰士體會炮擊的感覺。為了讓新兵在麵對敵人火力時候不害怕,輕重機槍在距離匍匐前進的戰士頭頂上成扇裝掃射,根本就不顧及對於異常珍貴的彈藥節省,甚至不顧是否會出現誤傷。他們很清楚的看到,子彈掃過匍匐前進的戰士之時,彈道甚至距離戰士的頭頂不足十五公分。也就是一旦哪一個戰士貿然起身,等待他的隻能是馬蜂窩的命運。


    而戰士打靶時候,每個人居然配發了一百發子彈。一千多人,每人五十發子彈,累計下來足夠二路軍一個主力師打一場在他們眼中的中等規模戰鬥了。而輕重機槍手更是每人二百發子彈的限額。這還不算之前實戰訓練出打出去的那些子彈。


    前前後後十餘萬發子彈,即便是在二路軍全盛的時候,任何一個師在作戰的時候也沒有使用過這麽多的彈藥。要知道那個軍若是能在一場戰鬥後繳獲到兩三萬發子彈,在各級指揮員眼中已經是了不得不勝利了。


    更讓他們感覺到浪費的是,這位二路軍最新出爐的**團團長居然在訓練迫擊炮兵的時候還搞實彈訓練,而且還不是一發。看著打出去的迫擊炮彈和各種彈藥,帶著二路軍幹部戰士觀摩他們訓練的總指揮心疼不已的對楊震道:“楊團長,你這種訓練是不是太誇張和浪費了?”


    “你的部隊這幾天打出去的子彈,可夠二路軍兩個主力師甚至一個軍打一場上規模的戰鬥了。按照二路軍曆次戰鬥消耗,你的這些彈藥足夠消滅好幾百日偽軍了。還有這些迫擊炮彈,我幫你計算了一下,你這些天打出去的迫擊炮彈平均每門炮至少在二十發左右。這十幾門迫擊炮單單這幾天打出去的炮彈就有二三百發。”


    “你知道嗎,抗聯三路軍中若是那個部隊有一門迫擊炮,那都是主力中的主力。但就二路軍來說,三個建製軍,那麽多師團級部隊,加在一起都湊不出二十發迫擊炮彈來。在攻打集團部落的時候,我們若是有你這麽多的火炮與炮彈,我們又何必付出那麽大的代價。”


    “楊團長,我知道你們在葦河縣城劫了鬼子一列軍火列車,繳獲了不少的彈藥物資,手頭寬裕的很。可無論你再怎麽財大氣粗,但也不能這麽浪費。我們今後不知道要麵對多麽惡劣的環境。你若是將炮彈打光了,再沒有補充,怎麽去作戰?”


    雖說楊震現在已經加入二路軍,並得到了總指揮授予的正式番號“二路軍**第一團”。但也許因為接觸時間並不算長,也許是楊震所部是收編並非自己的老部下,在總指揮眼中更多的與八軍、九軍類似,算是友軍,而非基礎部隊。總指揮雖說有些氣憤,但語氣上還是很客套的。


    對於總指揮的話,楊震笑道:“總指揮,您是雲南講武堂畢業的高材生,又曾任過**少將副師長,在東北更是打了這麽多年的遊擊。論理論基礎,您隻在我之上。我想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之下,一支什麽樣的部隊才是最適合的部隊?您是最清楚的。”


    “對於那些浴血衝殺的戰士來說,取得一場戰鬥的勝利不單單是光憑勇氣就可以的。我們與日軍來說,差距不單單是在裝備上。各種基本戰術以及士兵的單兵素質都遠遠無法與日軍相比。“


    “一場戰鬥的勝利,需要的不僅僅是指揮員的智慧和戰士們的勇敢,更多的是需要多方麵的配合。我們現在多訓練一段時間,在訓練場上多浪費一些彈藥,就可以減少戰士們在戰場上所付出的代價。”


    “日軍一個士兵一年的打靶彈藥至少在二百發,而我們平均一個戰士一年作戰的消耗也許都不到二百發。訓練場上的差距在戰場上隻能依靠戰士們的鮮血去補償。總指揮,我們戰士的生命不是草,割掉了還能長出來,沒有了就永遠消失了。”


    “您是國內最優秀的軍校畢業的高材生,對於一支軍隊最需要什麽,您比我們這些小字輩要清楚的多。一直部隊除了合格的軍官,更需要合格的班長與老兵。而讓戰士們在訓練場上經曆的多一些,他們在戰場之上生存的機會也就越大。”


    “我們無後方,無穩定的兵員,無任何的補充。別說拚其他的,就單單是拚兵員我們都拚不起。一切都與日軍無法相比,那麽我們就需要一支百練成鋼的軍隊。”|


    “讓戰士們提前感受一下戰場氛圍,學會怎麽在敵人的火力網下做戰術動作,怎麽在敵火力網下生存下來,總好過將隻經過簡單的實彈訓練便將他們趕上戰場。對於這些彈藥的浪費,隻要能讓戰士們少付出一些代價,我就認為就是值得的。”


    “至於那些迫擊炮彈,總指揮,您總不會希望在上戰場的時候這些迫擊炮彈會落到我們自己頭上吧?不好好訓練這些迫擊炮手,將來在戰場之上,倒黴的那就隻能是我們自己。這些炮兵都是後學的,你不讓他們好好的訓練,到戰場上打出去的炮彈不知道飛到那裏去,那要他們還有什麽用?”


    “我對炮兵的要求不僅僅是他們能將炮彈打出去這麽簡單。單炮的精確射擊,炮群的火力覆蓋,對敵方的火力壓製,這些都是他們必須掌握的。”


    “我們沒有實力與日軍拚火力強度,但我們要形成自己的火力特點。戰場上若是能有一支火力精確,運動迅速,指哪打哪的炮兵部隊,我們將會少付出很多不必要的代價的。”


    “我可聽說當年護國戰爭中的滇軍雖然裝備不如北洋軍,但無論雲南講武堂培養出來的軍官素質,還是這些軍官帶出來的士兵的素質可都不遜色與那些保定軍校的畢業生。我一直認為雲南講武堂出來的軍官,在素質上甚至超過黃埔前幾期的那些速成班培養出來的軍官。”


    聽罷楊震的解釋,總指揮搖頭道:“你說的這個道理我不是不清楚。但在彈藥如此匱乏的情況之下,還這麽大手筆的動用實彈訓練,是不是有些得不嚐失?”


    “鬼子現今對民間散失的槍支彈藥進行大肆收繳,我們除了對敵作戰繳獲之外,再無其他補給手段。而戰鬥的結果往往與我們想想的事與願違,很多的時候繳獲的彈藥甚至無法彌補戰鬥中的消耗。我與李延平曾經談過,他們西征失敗的主要原因甚至就失敗的補給之上。”


    “在彈藥消耗幹淨後,彈盡糧絕的部隊在麵對日偽軍之時,戰鬥力無法發揮,幾十名戰士因有械無彈被俘殺。這一幕慘劇我不希望再在你的部隊出現了。”


    對於總指揮的這些苦口婆心,楊震笑了笑沒有再反駁。他知道這也是總指揮為自己大手大腳而擔憂。


    如今敵情日益嚴重,抗聯的處境日益艱難,補給更是日漸匱乏。若是在訓練之中將彈藥消耗過多,一旦與日偽軍遭遇,無彈藥可用,或是彈藥匱乏,四軍西征時的慘劇就會在自己身上複製。這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隻是在楊震看來,總指揮現在的擔心至少在現在看多少有些多餘。自己葦河縣城以及後續作戰,繳獲了大量物資。這其中除了兩千餘套冬裝之外,最多的就是彈藥。


    那是一列掛了近二十節車皮的滿載軍火列車,這運力不是幾十輛馬車可以相比的。其中僅三八式步槍彈就繳獲了近千萬發,還都是奉天兵工廠造的新彈藥。七七口徑的重機槍彈也有數百萬發。迫擊炮彈雖然少了一點,但也足有三千多發。**也有一部分。


    這還不包括繳獲的其他各種槍械和武器裝備。正是有了這個資本楊震才敢如此的大手大腳。若是手頭隻有幾萬發彈藥,楊震是絕對不敢這麽做的。


    看到楊震聽罷自己的話後笑而不語,總指揮歎了一口氣後沒有在多言。心疼歸心疼,但什麽叫適可而止,總指揮還是明白的。從李延平對此人的描述來說,此人絕對不是那種孟浪之人。他這麽做總歸還是有他的想法的。


    楊震給部隊定下的實戰與實彈訓練的期限是一個星期。幸好,這一周之內老天爺也很給麵子,沒有再下雪。經過全體官兵打掃,總算在厚厚的積雪中搞出了一塊訓練場。不過清掃出的積雪,楊震也沒有浪費,全部堆在了主要防禦工事外圍,全部澆上水,結成了厚厚的一層冰,形成了一道由冰雪構築成的交通壕和胸牆。


    楊震的實彈訓練弄的老黑頂子山雞飛狗跳,本來就因為他們的意外到來而遷移的剩下不多的野獸更是被整天的轟隆聲嚇的走了一個幹幹淨淨。自從實彈射擊訓練開展以後,以前整夜圍著牲口棚子嚎叫的野狼此時也不見了蹤影,夜間哨兵不用在放哨的同時還擔心受到野狼襲擊了。


    不過好處不少歸好處不少,但帶來了一個意外的煩惱。以前專門組成的打獵隊不用離開太遠,便能弄到足夠的野豬、黃羊甚至各種麅子、鹿為大家改善夥食。現在隻能走出很遠,才能打到肉食,數量也少了不少。


    好在之前天氣降溫,可以儲備一些肉食的時候,楊震為了不耽誤訓練就命人打了不少的野豬和黃羊以及鹿等大型的野物,又下了套子弄了不少的野雞和野兔,收拾完後凍在雪地之中。又讓人將剩餘的幾頭牛都殺了,這才讓部隊一時沒有斷了肉食,保證了部隊大訓練量下的基本營養需求。


    也許是山外的日偽軍心中有些感應,在楊震實彈與實戰訓練結束的第二天,老黑頂子山上空又一次出現了日軍的偵察機。這次與上次相同,鬼子的偵察機幾乎是貼著山頭,每一條山溝都要仔細的偵察一番才會撤走。


    看著天上不住盤旋,飛行高度低的甚至舉起望遠鏡都能大略的看到日軍飛行員長相的日軍偵察機。楊震轉過頭對身邊的郭炳勳道:“看來這個佐佐木到一很慎重。”


    “在前些日子派出飛機已經對這邊山區進行過嚴密偵察之外,居然又派出飛機對這邊偵察。不過從現在日軍的這個舉動來看,敦化那邊的日軍應該是已經展開行動了。”


    “司令員,不,團長說的沒有錯,鬼子這個舉動應該是開始對敦化北部山區展開清剿。現在鬼子派出偵察機,說明佐佐木到一已經還是琢磨在清剿落空之後的下一步行動了。鬼子這次派出的偵察機明顯不不單單是來偵察來了,我感覺他們好像還是在看地形。”


    說到這裏,郭炳勳指了指天上的偵察機道:“團長,您看,這兩架鬼子的飛機不僅僅在山頭,以及可能成為我們藏身地的地方上空盤旋,甚至有幾次遇到山溝的時候,都冒險降低本就已經很低的飛行高度,在山溝中飛上一個來回。鬼子這麽做,絕不單單是出來執行偵察任務,我想還應該有看地形的意思。”


    “若不是您在昨兒全部訓練科目完畢之後,組織部隊盡量掩蓋住我們的蹤跡,加上老天爺又幫忙,昨夜又下了一夜的中雪,鬼子飛機這麽一來,我們這處秘營就真的暴露了。”


    聽罷郭炳勳話,楊震拍了拍他的手道:“好了,先不說這個了。鬼子飛機不走一律不許生火,部隊一律隱蔽在各自木楞子中不得隨意出入的命令傳下去了嗎?”


    “傳下去了。在一接到防空哨的報告後,我就立即按照原來製定的預案在第一時間將命令傳達下去了。有了上次的經驗,部隊也有些經驗了,已經全部隱蔽好了。而且部隊這近三個月的訓練下來,早就盼望著能休整幾天了。聽到這個命令,我看戰士們反倒是有些高興。”


    “隻是在這冰天雪地,零下四十多度的天氣裏,就算隱蔽在木楞子之中,這不長時間的生火、運動,這溫度也夠冷的了。這一天下來,恐怕部隊也要凍得夠嗆。”


    “堅持一下吧,就當是生存訓練了。人家抗聯在衣衫單薄,肚子中沒有食物的情況之下,都能在這冰天雪地中行軍作戰,我們身上穿的暖和,食物又充足,又有木楞子可以禦寒,更應該能堅持下來。這個時候不是心疼戰士的時候。今年是我們幸運,明年那?這種考驗終歸遲早還是要來的。”


    楊震的話,讓郭炳勳點了點頭。不過郭炳勳沉默了一下後還是決定將話題岔開道:“團長,這幾天我在擬定計劃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您看我們既然已經決定南下作戰,是不是讓就讓李明瑞他們不要急著趕回來。就地在敦化境內堅持,並抓緊時間將日偽軍動向偵察出來。”


    “我們南下作戰,沒有可靠的情報支持不行。李明瑞他們既然已經在我們預定戰區之內,就不要在撤回來了。來回折騰,對他們來說反倒會引起他們更加疲勞。”


    聽到郭炳勳的建議,楊震琢磨了一下道:“李明瑞怎麽說?他們的補給情況現在如何,有沒有大規模的凍傷出現。另外,他們獨自在外活動這麽長時間,部隊的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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