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


    【自以為是】


    連可欣猛地一怔,感覺有一陣寒風襲來,冷的她渾身哆嗦,“皇上……您這是何意?”連可欣扯著唇角笑笑,眼角淚花亮晶晶的,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她用手背抹了抹,不解為什麽蘇珩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更不解他為何神色突變。


    與蘇珩處了這些年,連可欣自認為對他極其了解,他一個眼神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能知道是何意,可此時,她卻愕然的發現,她不知從何時開始就看不懂蘇珩了,連他心中想的是什麽都猜不到。


    這種感覺讓連可欣覺得可怕極了,她愛了蘇珩這麽多年,究竟是從何時開始連蘇珩的變化她都沒有察覺呢?


    或許,是從入了宮,被一腔權勢和帝寵衝昏了頭,自此想要的不僅僅是蘇珩的愛,還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勢。


    蘇珩垂眸整理了一下袖口,不冷不熱的說道:“沒聽明白麽?無妨,待會兒讓孫得忠來告訴你。”說罷,拂袖起身,冷著臉就要走。


    連可欣渾身一僵,忙不迭的跪了下去,攔住蘇珩的去勢,紅著眼眶道:“皇上,臣妾知錯了,求皇上恕罪……”


    蘇珩目光淡漠,劃過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非但沒有生出任何憐惜之心,反而覺得難看至極。


    眼見著蘇珩又要抽身離開,連可欣忙不迭的抬高了聲調,亮出來最後底牌,“皇上,臣妾能助您除了定國公府!”


    蘇珩步伐一頓,心頭微怔,側目睨著她,神情冷淡。


    連可欣見說的話有了效果,心頭漫上欣喜,她瞧著蘇珩表情淡淡,卻不像有所排斥的模樣,於是整理一下語言,道:“臣妾曉得,現在皇上最憂心的定是定國公府,此時皇後娘娘又有了身孕,皇上要平衡前朝安撫定國公府,所以才做出極為寵愛皇後娘娘的樣子,可是皇上心裏,定是因了皇後娘娘的胎和定國公府的關係而憂心忡忡。”


    蘇珩眸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麵上波瀾不興,語氣裏卻帶了絲興趣,“哦?接著往下說。”


    見蘇珩來了興趣,連可欣心中歡喜更甚,她維持著麵上的平靜,聲音端莊,緩緩道來,“皇上,唯今能製衡定國公府的,大概也隻有我們連家了,前朝有連家,皇上大可高枕無憂。而這後宮,臣妾不才,自認為可以壓製的了皇後。”


    連可欣深知定國公府是蘇珩心裏的一根刺,豈能會不知道連家也是蘇珩心裏的一根刺。可若是那一天,其中一根刺主動示好,表示願意去壓製另一根刺,不管其意圖到底為何,但是可以爭取到時間,蘇珩絕對是喜聞樂見。


    蘇珩勾勾唇角,淡笑道:“那你說,朕該如何保你呢?畢竟你這一身罪孽可是殺頭都不為過的。”


    連可欣縮了縮脖子,笑道:“回皇上,隻要皇上想,臣妾這一身的罪孽倒也不算什麽。”


    “那你還有何高見,不妨都說出來。”蘇珩勾唇淺笑,睨著連可欣,示意她接著說。


    屋子裏燃了一個火爐,說不上有多暖和,連可欣卻在這一會兒的一驚一乍間熱的胸口發悶,手心裏也沁了一層細汗,她吞口口水,說:“最近幾日後宮裏頭不太平靜,又時逢皇後娘娘有孕且身體頻頻不適,皇上倒不如就任其這樣下去。”


    “皇上極寵皇後,看在後宮姐妹眼裏,要說沒醋味是不可能的。但礙於定國公府和皇上對娘娘的隆寵,大多也就是私心裏想想,卻不敢做出什麽事來。請皇上想想,若是皇後並非皇後,而是位份低又倍受皇上喜愛的妃子,沒有過強的娘家為其撐腰,碰上她有了身孕,那不就成了眾矢之的,早晚會讓人加以毒手的……”


    連可欣悠悠然然的說著,全然沒注意到蘇珩早已經冷冽了神色,唇角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著連可欣的眼神也越來越冷。


    “臣妾在這後宮看了三年多的時間,也算得上看的明白,皇上的寵愛,有時候可以是保護圈,有時候卻也可以是致命的□□。正巧,您對皇後的寵愛,介於這兩者之間。時逢皇後娘娘身體不適,隻要皇上稍微露出一些不注意來,臣妾保證,那些有心要害皇後的,絕對會費盡心機的達成目的。”


    “至於臣妾……還是那句話,隻要皇上有心,臣妾也會是清白一人。”連可欣紅著眼眶仰頭望著蘇珩,眼眸裏露出一絲得意一絲愛意。


    這話的話外音是在說,隻要他這個做皇帝的動動嘴皮子,私底下吩咐下去,就能把她一身罪孽洗的清清白白。至於具體怎麽做,最好的還是拿後宮裏頭的女人來下手。這後宮裏,別的不多,就是女人多,栽贓嫁禍麽,本就是小菜一碟。


    蘇珩笑的意味不明,悠悠道:“朕竟不知愛妃還有這能耐,分析起來頭頭是道,更是字字戳了朕的心窩。”


    連可欣嬌俏一笑,說:“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榮幸。”


    語畢,她眼珠子一轉,突地心生一計,伶俐盡現,“臣妾話說的直白,還望皇上勿怪才是。臣妾這兒還有個法子,倒是可以助皇上一舉三得。”


    蘇珩笑笑,“怎麽說。”


    得了蘇珩的認可,連可欣心裏極為歡喜,說話底子也足了,她上挑的眉眼帶著嬌柔的嫵媚,神采奕奕的看著蘇珩道:“臣妾這身子,怕是此生也無法生養了,可是隻要臣妾有了孩子,那一切也就簡單的多了。”


    “皇上可以繼續做戲寵著皇後,待到皇後生產之日,去母留子。”連可欣表麵努力維持的平靜消散,臉上狠意盡顯,“然後將皇後的孩子放到臣妾名下養著,皇上既能除了皇後不說,定國公府也能受到打擊,此後臣妾有了皇上的嫡皇子,要立後也極為簡單。”


    蘇珩冷冷一笑,“好一個一舉三得,一次除了兩個朕的心頭大患不說,還能立你為皇後。”說到皇後二字的時候,已經滿滿的諷刺。


    連可欣微微一怔,被蘇珩說的有些訕訕然,“臣妾也是一心為皇上。”既然蘇珩已經得知了她私底下做過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曉得了她的真性子,再裝下去沒用,不如就攤牌了,說不定還能贏得蘇珩的賞識。而且她有信心,隻要談妥了,得到了蘇珩的信任,往後再奪回蘇珩的心也絕非難事。


    “也是,一心為朕。”蘇珩笑的冷冽,“且不說皇後可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再則,你竟然也將朕算計在內。此等忤逆大道的話你也說的出!以往倒是朕小看了你,不知你還有此等野心!”


    連可欣心頭一跳,眼裏一下氤氳了淚花,嬌花帶雨般楚楚可憐,“臣妾知道自個兒在皇上心裏髒了,也沒求皇上原諒。可是臣妾說的都是心裏話。”她淚眼盈盈的抬臉凝著蘇珩,“臣妾對皇上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隻求皇上能給臣妾一個機會,臣妾有信心,一定會事事達到皇上的要求。”連可欣端端正正的給蘇珩叩了個頭,顯得真誠無比。


    蘇珩垂眼看她,瞧她清淚漣漣,哭的梨花帶雨。蘇珩淡漠著表情,口氣平平的說道:“朕都不知該說你是天真還是傻了,亦或是,你將自己看的太高,認為自己可以玩弄這個朝堂,玩弄朕?”蘇珩冷聲一笑,“還是你將朕看的太低了。”


    連可欣麵色一僵,又聽蘇珩說:“看來是以往朕寵你寵的太過,寵出了你一身毛病不說,更是寵的你有恃無恐。”


    “連可欣,你當真以為朕是個傻的嗎?朕告訴你,你的事,朕心裏有本譜,都清清楚楚,你存了什麽心思,私底下做了多少醃h事,朕怕是比你都要清楚。”蘇珩眯著眼笑。


    聽及這話,連可欣臉色發白,卻依舊強撐著麵子說:“臣妾手髒心髒,臣妾心裏清楚,可臣妾對皇上的一片真心,卻是半點也沒摻假。”


    說罷又苦苦一笑,“可臣妾不還是遭到報應了麽,這輩子不能做母親,對一個女人來說,何其殘忍。”她眼眶裏淚珠打轉,渾身顫栗,發上珠釵流蘇不停的左右搖晃。


    “你說句實話,你得知自己不能生養的那會兒,是何時間。”蘇珩冷著臉問。


    “大概是十六歲那會兒,大夫說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這些年也一直調養著,可一直不見好。”連可欣垂頭答道。


    蘇珩眼神暗了,那會兒正是連可欣進宮前夕。


    連可欣說完這話,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自認為她將假孕的事情隱藏的極好,且前後事項安排的妥當,就算蘇珩真有心去查她做的那些事情,也查不到她費盡心機做妥的這件事。於是忙不迭的又急急抬臉補充道:“前幾個月臣妾確確實實被診出了喜脈,臣妾心裏一直欣喜非常,認為是自己的誠心打動了觀音菩薩,這才送了臣妾一個孩子。卻沒料到被皇後陷害,失了孩子不說,從今往後更是徹徹底底的不能再有孩子了……”


    蘇珩雙眸瞬間寒了下來,厲聲打斷連可欣,“夠了!”


    連可欣被蘇珩嗬斥的一愣,眼裏的淚霎時就落了下來。


    “連可欣,你當朕是什麽?以為你隨意耍個手段,朕就會信足了你嗎!事到如今,你還狡辯,你當真認為朕不知你假孕推了皇後麽!”


    連可欣軟了身子癱坐在地上,如遭晴天霹靂,瞬間腦裏過去了幾個念頭,她拿含著淚水的眼睛對上蘇珩冷冽的雙眸,嘴裏吐出一句話來,“皇上既然知道作何又把戲配合臣妾演的那麽足。”


    蘇珩被她這話說的有些語塞,表情愈發冷峻,不再和她糾纏下去,冷笑,“冷宮果真是個好去處,往後好好待在裏麵調養你的癔症吧!”


    連可欣的話是在戳蘇珩的痛楚,畢竟蕭君雅的那個孩子,他算得上是個幫凶。他就坐在一旁,看著連可欣所做的一切卻連動都不動,是他親生殺了自己的孩子。


    此時看著這個癱坐在地上默默流淚的人,蘇珩呼吸隱有不順,他唇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轉身幾步離了這間幾欲讓他窒息的屋子。


    人心,在看見別人的同時,也看見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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