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心頭一驚,扭頭望了一眼楊崢,楊崢對著她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抱拳道:“剛才我家大小姐給我說了,這下令麽,嘿嘿,天花落地無聲,抬頭見寶光(天竺佛名),寶光問維摩(有名的居士):齋事近何如(居士是常要設齋施佛的)?維摩曰:遇客頭如鱉,逢僧項似鵝如何?”


    大小姐俏臉一紅,心中有幾分羞澀,又有幾分歡喜,好看的眸子瞥了一眼楊崢,紅著臉低下了頭。


    “嗯,規矩也對,意境也對,難得是與前麵三句相互映襯,難得的好令,好令啊,大小姐的才學果然非凡啊?“說完笑著望了一眼楊崢。


    楊崢仿佛沒看見一般,臉不紅,氣不喘,目不斜射。


    “這人臉皮還不是一般的厚啊?“李卓黏著長須笑了笑。


    李嫣兒看了看一臉憤怒的沈方,又看了看楊崢,捂唇一笑:“這壞人有陰人呢?這四則酒令構成一個的意象,具有自然的韻律,堪稱妙品,再難以對出下令,這壞人搶先一步對出了下令便也罷了,偏偏連大小姐也對上了,如此一來,沈方縱然再有才學,在這四則精妙的酒令在前,也難以對上了!這壞人壞著呢?”


    沈方滿臉怒色,惡狠狠的盯著楊崢,如此一來,他輸了兩次,要喝兩杯水酒,堂堂西湖第一才子,竟兩次對不上酒令,傳揚出去這才子的名頭隻怕是丟了。


    兩次行酒令已過,差不多大半天了,李卓見準備的人還沒回來報告,生怕趙推官坐不住,起身要走,那多日的準備可就前功盡棄了,不行得想一個簡單的行酒令,把他也拉進來。


    有了主意,細細思索了起來,不多時笑道:“老朽,還有一令,隻需《千家詩》一句,下用俗語二句含意。”


    眾人微微一愕,皆不知李卓何意,這酒令要求少,選了一個三歲小兒都會的《千字文》,著實有些奇怪。


    唯獨楊崢明白李卓的用意,心裏罵了聲:“好你個老狐狸,隻可惜,人家未必上鉤啊?“


    李卓沉吟了片刻,也不顧眾人驚異的目光,朗聲道:“老朽這上令—— 旋砍生柴帶葉燒,熱灶一把,冷灶一把。“


    這令簡單,一直找不到機會的田海風,沈方登時大喜,沈方搶先道:“在下有一令,杖藜扶我過橋東,左也靠著你,右也靠著你!如何?”說完,得意的看了一眼楊崢,目光卻在大小姐臉上掃了掃,可惜大小姐根本沒看見。


    “哎,這就是西湖第一才子啊,竟淪落到與趙推官這一個大老粗搶下令,這才學還能高到哪裏去呢?“楊崢笑著搖了搖頭。


    沈方看在眼裏,心中暗恨,卻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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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大人在下也有一令了:“梅雪爭春未肯隆,原告一兩三,被告一兩三。”田海風一臉的得意,掃了一眼身旁的紙坊掌櫃的,楊崢瞧那神情仿佛跟中了五百萬似的,不由得感到好笑。


    自始至終趙推官沒加入,獨自喝了幾倍悶酒,眾人的什麽行酒令他也聽不懂,也參與不了,實在無趣的很,礙於李卓的情麵,不好拂袖而去,唯有坐了下來,眼看三輪行酒令行完,時候也過了大半, 端起酒杯喝了最後一口壽酒,對著李卓道:“大人,下官不勝酒力,多喝了幾杯,頭暈得厲害,想返回府上歇息一番,就此作罷?”


    說完又對李家老太太一拱手道:“老夫人,下官,恭祝老壽星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李老太太一笑道:“趙大人客氣了,今日你能來,是看得起老身,說起來還是老身要感謝趙大人才是?“


    趙推官又謙讓了兩句,便對眾人一抱拳,轉身就要走。


    李卓麵色焦急,恨不得一把拉住趙推官,可這節骨眼上,若是鬧出了這麽一出來,指不定引起趙推官的懷疑,得不償失了,正暗暗焦急,卻也沒法子,隻好將目光盯向了楊崢。


    楊崢沒好氣的道:“該幫的我已經幫了,是你的效力太低,人家要走,你是縣官攔不住,我一介老百姓,又如何攔得住呢?“


    心中罵歸罵,可也不想幾日來的準備就此作廢,再者,他今日得罪了楊一峰,趙海,若沒有靠山,日後在杭州的日子隻怕也不好過,而他唯一能依靠的除了彭家之外,唯有李卓了,所以於情於理他都不希望李卓這一次丟了烏紗帽,見趙推官轉身便走,心中也急了起來。


    “不許走!”


    眼看趙推官就要出來府邸大門,楊崢不及細想大喝了一聲,這一聲極大,以至於一些正在吃喝的賓客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竟是剛才當眾打人的彭家下人,紛紛抬頭看著他,不知他又要做什麽鬼。


    “趙大人,不許走!”楊崢喊了一聲,索性又補上了一句。


    趙推官本難得理會,但楊崢喊出了他的名字,這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盯著楊崢目光冷冷的道:“我為何不能走?”


    “是啊,你為何不能走呢?”楊崢自嘲的問了句。


    眾人見他與鼎鼎大名的趙推官對上了,一些幸災樂禍看熱鬧的人,紛紛停止了喝酒吃飯,抬頭張望兩人。


    唯獨李卓、李嫣兒、大小姐麵露緊張之色。


    趙推官惡狠狠的瞪了楊崢一眼,從鼻腔裏冷哼了聲,再一次轉身要走。


    “娘的,成不成在此一舉了!”楊崢咬了咬牙,說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能成功的借口:“你還沒給李老太太表揚節目!”


    “切——?”人群裏一陣不屑的聲音。


    楊崢、李卓、李嫣兒、大小姐全然不理會眾人的不屑之聲,隻是目光死死的盯著趙推官,若不是顧忌身份,以及暴露了行動,恨不得立即上前將趙推官拉回來。


    出乎意料的是,趙推官看了看楊崢,又看了看李家老太太,竟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我是應該表演個節目,可我一介武人,能表演什麽呢?”


    楊崢與李卓相視一望,各自鬆了一口氣, 楊崢道:“自古文人賣文,武人賣武,大人是堂堂的七品推官,想來武功自是不凡,我等隻聽聞大人聲名,不見大人真功夫,今日難得諸位都在,大人不妨表演,表演一番!“


    楊崢話音一落,李卓也抱拳道:“楊兄弟說的不錯,趙大人武功一定有過人之處,我等一直都想見識見識,趁著大家都在,趙大人不防給我等人展示展示,也好讓我等開開眼。“


    趙推官平日裏對自己的武功頗有些自負,一聽楊崢、李卓這麽說,便有些心動:“好,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動了心思,身子便轉了過來,對著李卓道:“昔年,我跟著師傅學了一套劍法,今日就給老夫人展示展示?”


    楊崢與李卓各自吐一口氣,李卓倒也不笨,忙道:“來人,給趙大人準備長劍!”


    “是!“一個家丁去了,不多時捧著一把劍來,那劍長三尺,呈顯古銅色,一看就是一把好劍。


    那家丁畢恭畢敬的將長劍捧到趙推官的跟前,趙推官雙眼一亮,一眼便看出了這是一把好劍,點了點頭,接過長劍,輕輕撫摸了一陣,忽聽得一聲輕喝,趙推官右手輕輕一抖,長劍脫鞘而出,聽得“鏘“的一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趙推官已經是緊握住了長劍,劍刃寒光四射,透著淡淡的殺氣。


    楊崢學了一年多的武功,雖不是學的劍法,但眼光還在,趙推官這一首空中拔劍,看似簡單,其實並不容易,沒有非凡的功力,是絕對難辦到,楊崢自問能辦到,但要做得像趙推官這麽自然,還是有些難度。


    眾人哪裏見過這等手法,一些識貨之人,紛紛叫好起來,一時聲響如雷。


    趙推官眼裏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提劍走到李卓跟前的空地外,目光掃了一下,抱拳道:“大人,實不相瞞,我這套劍法不是什麽高明的武功 ,其實是一套劍舞,需要,需要有人舞樂放能舞?”


    “娘的,舞劍還要音樂,要不要再給找一個女俠啊?”楊崢哼了聲,在心裏罵道。


    李卓剛剛收到仆人送來的報告,一切準備剛剛好準備玩,實施還要一盞茶的功夫,要李卓務必拖一盞茶的功夫。


    李卓的目的是拖住趙推官,他並沒心思欣賞什麽劍舞,可眼下由不得他了,想了想道:“這個好辦,小女自幼除詩詞出眾外,還彈得一手好琴,難得趙推官舞劍,我便讓小女給大人彈奏一曲,不知趙大大人意下如何?”


    趙推官點了點頭,道:“李小姐彈琴,那再好不過了!”


    李卓見趙推官答應,提著的心又放下不少,對著李嫣兒點了點頭,對著家丁沉聲喝道:“快去,把小姐的古琴取來?”


    一旁的侍婢匆匆奔往內宅,不一會捧了一具琴來,李卓又讓人抬了一張書案,擦得幹淨,做好這一切,李嫣兒才懷中抱著古琴,緩緩而來,她知道今日對父親十分重要,所以不敢有絲毫的差錯,各種動作做得極為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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