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他不便說話,不說太子還在看奏折,便是太子看完了奏折,在沒有問話之前,做臣子就不能隨便說話,這與君臣之禮不合,所以他心頭雖有些疑惑,卻還是耐著性子等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得上首的楊崢輕輕吐了口氣,道:“大報恩寺營建工程浩大,尤以琉璃塔為艱,所需銀子不少,賬目或有不清楚之處,可以理解,但說鄭公公貪汙五十萬兩白銀,隻怕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楊崢話尚未說完,下麵的陳山就有些站不住了,他不明白為何楊崢在看望王景弘的奏折後,會有這番變化,但眼下他顧不得那麽多了,身為戶部侍郎,負有稽查各省收支情況,調劑餘缺;差役的減輕免複;對災區貧老的撫恤救濟,對有功人的賞賜;權量市糴,評估物價;征收山澤坡池、關市、坑冶之稅;贍軍輸,督漕運,贍及轉輸屯種,開中以實邊,和百官俸祿支給;定期編造戶口冊籍,調整戶等,了解人口及土地增減變化;對隱匿戶口,侵吞土地等不法行為及時給予製止,如今大報恩寺修建,平白無故有五十萬兩白銀不見了蹤影,身為戶部侍郎豈能因太子一句簡簡單單的“子虛烏有“就此作罷,況且自己今日拿大報恩寺說開刀,無論怎樣,自己都算徹底得罪了這幫太監,若在這件事上,弄得灰頭灰臉就此作罷,日後自己如何立足於戶部,想到了這些,竟忘記了君臣之禮,出言打斷了楊崢繼續說下去的話頭。


    楊崢有些不悅,礙於對方是太子的老臣,又是兩朝老臣,不便說什麽。


    “陳大人可還有意見?“楊崢不悅的問道。


    陳山絲毫不在意楊崢語氣裏不悅,一本正經的躬身行了一禮,朗聲道:“戶部,乃朝廷財政所在,我大明一年用度盡從戶部庫房索取,臣身為戶部侍郎,對我大明戶部負稽查之責,大報恩寺修建多年,戶部的賬目一清二楚,唯獨這五十萬兩白銀,卻不知去向,數目不少,依微臣之見,此事還需查一查,也好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凡事都扣上天下臣民,讓人頭疼的很,楊崢搖了搖頭,心裏對這個戶部侍郎的確有幾分不喜歡,一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寺廟,前前後後修了十餘載,若說賬目都清清楚楚,那才讓人奇怪,可這話兒他自不能說出口。


    冷冷的看一眼陳山,說道:“依陳大人之見,此事非稽查不可了?“


    陳山點了點頭,然後用斬釘截鐵說道:“非查不可!


    楊崢有些不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將目光看向王景弘,輕聲道:“王公公認為如何?”


    王景弘仍舊是一副蒙娜麗莎的招牌微笑,聽了楊崢的問話,急忙上前一步,抱拳道:“陳大人所言也不無道理,隻是奴才還有一絲擔心,陳大人畢竟不是修建大報恩寺人員,不知具體情況,隻是依著賬目對賬而已,難免有些誤會,奴才隻是要告知殿下一下,此事事關重大, 一來關乎鄭公公的聲名,二來也關乎大報恩寺修建是否按時完工大有關係,所以——?“


    楊崢點頭道:“王公公所言極是,常言道,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王景弘微微一愕,隨即俯首道:“殿下所言極是,可不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麽,奴才正是這個意思?”


    這一下楊崢微微愕了一下,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的竟說起馬克思了,不免感到好笑,但很快麵色神色恢複了平靜,扭頭對陳山道:“陳大人意下如何?”


    陳山想了想道:“銀兩之事來朝廷之根本,不可有絲毫的馬虎,不過,大報恩寺修建規模宏大,曆時長久,不免有些特殊之處,王公公所言也不無道理,微臣同意王公公的提議?“


    楊崢微微頷了頷首,經過昨日的訓練,如今的他已將太子的神韻模仿得惟妙惟肖,便是這頷首的姿勢也是按照朱瞻基平日裏習慣而來。


    “難得陳大人如此開明,隻是這大報恩寺如何稽查,還請陳大人拿出一個章程來?”楊崢慢悠悠的道。


    陳山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楊崢道:“這個自然,隻是微臣還需有一個要求?”


    楊崢眉頭一挑,盯著陳山道:“陳大人請說?”


    陳山道:“微臣想滿朝文武與微臣一起稽查大報恩寺銀兩虧空一事?”


    話音一落,書房裏一片寧靜,王景弘有些憤怒的看了看陳山。


    陳山是一臉正容,絲毫不懼王景弘憤怒的目光,隻是將一雙刀一般的目光看著楊崢,等待他的回音。


    楊崢心頭有些不悅,這陳山擺明了是沒事找事型的,可人家身為戶部侍郎,負有稽查之責,提出稽查的要求本沒什麽過錯,可讓滿朝文武百官參與,那就是有點過了。


    心裏雖怒氣,麵上卻是一臉的肅然,甚至肅然中還帶著幾分恬淡,一旁的陳蕪看在眼裏,暗暗點了點頭,心道:“這個楊大人倒也是個人物,單是這份鎮定,就不是旁人所能比的?”


    楊崢沉吟了片刻,淡淡的道:“大報恩寺稽查一事,事關重大,不可兒戲,孤決定今日午時,在禦書房裏與群臣商討!再做決定,不知陳大人意下如何?”


    陳山對大報恩寺五十萬白銀核對賬目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的目的隻要太子能答應稽查,那此事他就贏了,而且他也知道,這些年滿朝文武百官對鄭和下西洋名利雙收多有怨言,隻是前些年礙於成祖的威嚴,不敢多言,如今新皇帝登基,停止下西洋,鄭和再無用武之地,虎落平陽自是被犬欺負的時候了?“


    所以,他相信隻要太子能答應自己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稽查大報恩寺,無論鄭和有沒有貪汙那五十萬兩白銀,隻要找不到這五十萬兩白銀的去向,那麽鄭和就算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到時候太子縱有維護之意,也須得考慮考慮滿朝文武百官的情緒。


    楊崢倒是沒想到這陳山竟玩了這一手,心頭暗暗有些氣惱,但此事也不好太過表現出來,扭頭看了一眼王景弘,道:“陳大人提議,不知王公公可有意見?”


    這意圖很明顯,那就是讓王景弘找出理由反駁反駁。


    但王景弘的話兒,差點沒讓楊崢咬掉自己的舌頭,隻聽得他朗聲道:“陳大人此舉,深明大義,為國為民,實乃忠君之舉,奴才毫無意義?“


    楊崢狠狠瞪了一眼王景弘,心頭罵道:“你爺爺的, 你到底是那一頭的?“


    心頭暗怒,麵上卻還需保持太子該有的威嚴,哼了聲道:“既如此,稽查大報恩寺一事,就定在午朝後禦書房商議?“


    楊崢說完這句話,還是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王景弘,才丟出了句:“都算了吧?“說完轉身離去。


    陳山,王景弘各自抱拳應了聲,紛紛退出了書房,一路上陳山步伐緩慢,王景弘神色慌張,步伐極快不多時身影便消失在宮門外。


    楊崢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想著一會兒的午朝,一陣頭疼不已。


    馬府街位於南京市秦淮區太平南路東側,是鄭和官邸“馬府”所在的那條街,因當時鄭和在南京地位顯赫之故,便被改稱作馬府街,並一直沿用下來。


    在街道的東側有一處莊園,莊園規模不小,綿延數十裏,若你有心細細數一下,這府邸竟有數十間房屋之多,讓人驚訝。


    這就是鄭和的府邸——馬府。


    鄭和本姓馬,因為在靖難之役中屢建奇功,在永樂元年正月初一被明成祖朱棣賜姓鄭,並提升為內官監太監。鄭和成為下西洋船隊的統帥之後,又有了“正使太監”和“欽差總兵太監”的官銜,於永樂年間,鄭和連續六次下西洋,往往是這次下西洋剛回來,就要忙著為下一次下西洋做準備,然後接著就到海外各國訪問去了,如此來去匆匆,身為太監,也沒有娶妻生子,也沒有家眷,在大明沒有私人府邸,反而少了許多牽掛,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下西洋的事業中去。在洪熙以後,暫停下西洋,鄭和作為南京守備,是可以擁有自己的府邸,至此,鄭和建造這座私人府邸,其長兄馬文銘把自己的長子過繼給鄭和立嗣,好在南京成個家,應在此時。鄭和本姓馬,出自對父母深切的懷念,對兄長等親人的深厚感情,以及對幼年家庭生活的眷戀,其府邸即以其原姓稱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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