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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嫣兒將大小姐手中的胭脂盒打開,輕輕抹了一點出來,拉過大小姐的小手道:“我的好姐姐,這壞人對你不薄,你可知道,這是上等的胭脂,這種胭脂是用好的胭脂擰出汁子來,淘澄淨了,配了花露蒸成的,用的時候,隻需用手指輕輕抹上一下,抹在臉上、抹在紅唇上、甚至抹在眼眸子都是極好的,然後用一點溫水輕輕挫了開來,再輕輕抹在臉上,立即讓你的臉蛋變得鮮豔紅潤,比三月的桃花還好看?“


    大小姐聽這胭脂有如此功效,一張小臉早已比三月桃花還要鮮豔幾分,有些惱怒的看了一眼李嫣兒嗔道:“你這人,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李嫣兒咯咯一笑,道:“妹妹哪敢取笑姐姐,日後姐姐拿出大老婆的風範來,妹妹還有好果子吃?“


    大小姐一聽大老婆頓時麵紅耳赤,再也坐不住了,急切的道:“你,你再胡說——我真的不理你了?”


    李嫣兒見大小姐眉宇間當真有了怒氣,心知她臉皮兒薄,明明心裏歡喜的很,卻不許旁人說出來,掩著小嘴一笑,拉過她的小手道:“好,好!我不說就是了,留給改日你與那壞人說去……?”說完又是嘻嘻一笑。


    “你這人……?”大小姐輕咬紅唇,不知想到了什麽,竟也嬉笑了起來。


    兩人就這麽坐在長椅上說些女兒家的玩笑話兒,渾然不覺午後的陽光已經慢慢偏斜,眾人見李家小姐隻顧與大小姐說著話兒,於最後一關,遲遲不見動靜,頗有些不耐煩了,尤其是沈公子今日連番受挫,心頭已是不爽,又看李嫣兒對楊崢的好感越來越大,生怕再這麽下去,自己杭州第一公子的名頭根本引不起這丫頭的好感,倒是壞了自己的好事,就有些得不償失了,這時也顧不得麵子,走上前一抱拳道:“嫣兒姐姐,這時辰也不早了,這最後一關,你看——?“


    李嫣兒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沈公子“哦”了聲,道:“險些忘了,讓諸位久等了,實在抱歉的很?”


    楊崢沒想到沈公子會催促,心道:“這小子還真有幾分打不死小強的本色,杭州第一公子,又不是杭州第一才子,再說了就是第一才子,在老子這個彭家下人麵前,還不是一樣吃不開,別以為會吟幾句唐詩,唱幾句宋詞,畫幾幅沒水準的畫卷,便以為全杭州的女子圍著你轉了,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不說老子還頂著太子的名頭,就算不是,憑你這點名頭也未必能打動這丫頭,想都不要想,這丫頭可是有大追求,大智慧的女子,這世上若還有人有這個本事,那這個人一定是我而不是你沈公子了,這個顯而易見的道理都看不出來,妄為杭州第一公子了?”


    李嫣兒似乎對沈公子還有些好感,點了點頭道:“沈公子不必擔心,試題一會兒便出,諸位已經說了這麽久的話兒,不如坐下喝杯茶湯,再行下一關如何?“


    美女說話,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場上的男人多半沒人反對,沈公子點了點頭道:“還是嫣兒姐姐誒考慮得周到,就按姐姐說的辦?”


    李嫣兒衝著身旁的丫鬟們點了點頭,幾個丫鬟會意,轉身去了不多久,便端上了茶湯。


    楊崢剛才站了許久,早已渾身酸痛,眼看李嫣兒半靠半斜著的模樣,似乎舒服無比,走回自己的座位也學著模樣,斜靠了下來。剛擺好姿勢,就聽得陳蕪的聲音在耳旁低聲道:“殿下這裏人多,待會兒可莫要忘了平日裏奴才提點的喝茶禮節?”


    陳蕪身為太子身邊的紅人,對太子的一舉一動最是熟悉不過了,才被朱瞻基留作了訓導楊崢言談舉止,禮儀,剛才他見楊崢當眾送大小姐禮物,已有些輕佻,與太子的穩重的性子極為不合,生怕旁人看出破綻,這才上前小心的提醒幾句。


    楊崢一陣無語,自從進了皇宮,陳蕪這位貼身太監對他的各種神情舉止、言談,動作,甚至一些古老的規矩都要求的極為嚴格,大到衣食住行,小到喝茶放屁都嚴格按照禮儀而來,就好比喝一杯茶湯,尋常百姓家莫不是端起茶杯、瓷碗揚起脖子一頭猛喝,喝完後放下茶碗,摸一下嘴巴便可,可身為太子是萬萬不能這麽做的,讓楊崢好生鬱悶了一陣。


    鬱悶歸鬱悶,頂著人家太子的威名,也不好壞了人家的規矩,隻好咬著牙學了一番,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皇宮的兩個月也不是白待的,在喝茶的諸多禮節中,他總算也學會了一些常識,比如有賓客臨門,一杯香茗,既表達了對客人的尊敬,又表示了以茶會友,談情敘誼的至誠心情。同時,飲茶的地點,應盡可能打掃得幹淨;選擇的茶具和用水必須清潔衛生;茶葉的選擇亦必須是家中所存茶葉中的上品。如為極品,還應事先向客人介紹一下此茶的來由和特點,以引起客人對此茶的興趣。


    再比如,若要喝點潮州的功夫茶,須主客四人,主人親自操作。首先點火煮水,並將茶葉放入衝罐中,多少以占其容積之七分為宜。待水開即衝入衝罐中之後蓋沫。第一衝杯,以初沏之茶澆衝杯子,目的在於造成茶的精神,氣韻徹裏徹外的氣氛。洗過茶後,再衝入蝦須水,此時,茶葉已經泡開,性味俱發,可以斟茶了。斟茶時,四個茶杯並圍一起,以衝罐巡回穿梭於四杯之間,直至每杯均達七分滿。此時罐中之茶水亦應合好斟完,剩下之餘津還需一點一抬頭地依次點入四杯之中。潮汕人稱此過程為“關公巡城”和“韓信點兵”。四個杯中茶的量,色須均勻相同,方為上等功夫。最後,主人將斟畢的茶,雙手依長幼次策奉於客前,先敬首席,然後左右佳賓,自己最末,表示對客人的尊重。


    再比如,喝茶的時候如果水麵飄著茶葉,就用碗蓋壓著喝,不能用茶蓋撇幾下或者吹一吹,即便是你的吹功再好,也是一件極為失禮的事情。


    當然了除了這些大的禮節,還要一些小的禮節也是不可按忽視,比如喝茶要小口兒啜,再渴也別一飲而盡。要是一杯茶喝完了想續水,隻要把碗蓋拿起來靠在托碟上,奉茶的人就知道你這杯茶湯還要,會主動上前須水,再想喝,也不能張口要,不僅如此,如果你是主人,給客人續水時一定要側著身,手扶著壺蓋兒,壺嘴兒別對著客人,那是罵人的意思。要是給人敬茶,敬完茶後別馬上轉身,要倒退三步再轉身,否則也是不敬。”


    每次聽陳蕪在一旁嘮叨,楊崢就有些不耐煩,但人家是對自己負責,對太子的負責,本身也沒錯,再者人家可是太子身邊的大紅人,也不好罵人家,隻好硬著頭皮一件一件的記了下來,總算是他記憶力不錯,這些規矩禮節的東西倒也記住了不少,應付這種場麵卓卓有餘。


    衝著陳蕪點了點頭道:“陳公公請放心,孤知道了?“


    陳蕪跟了他不少日子,與他秉性也知道幾分,知道他從不說沒把握的話兒,既說知道了,那就是一定知道了,嗯了聲,便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茶湯上來後,楊崢本沒有立即喝,按照規矩,似這種宴會的東西,主人端來的茶湯未必是請你喝的,多半是擺擺樣子,除非除非主人舉手向你‘請客’,否則人家一端杯,侍從就會高呼‘送客’,那叫‘送客茶’。”所以這茶湯身為太子是不能喝的。


    楊崢不喝,並不代表旁人不喝,李海、杜文等人看了半天,早已口幹舌燥,哪裏還顧什麽規矩,端起茶湯一口氣喝得趕緊,舔了舔嘴唇,斜眼見沈公子正慢騰騰的吹著茶湯,頗有些不耐煩,心道:“這些小白臉就是麻煩,喝個茶湯和女子繡花似的,似這般喝茶,什麽時候才能喝完,看這李家小姐的模樣,這茶湯不喝完,下一關未必肯出題啊?”他心頭雖不滿,卻也不好找出什麽理由來勸說眾人,隻好讓丫鬟又送上了一杯。


    幾個丫鬟見他神色粗魯,頗有幾分不喜,又見他喝茶毫無品相,越發不高興,板著臉給他繼續上了杯茶湯。


    李海也不客氣,端起茶杯就喝了個幹淨,見眾人兀自在喝,這下不滿了,放下茶杯道:“諸位的茶湯可得吃快些,若耽誤了過關的時辰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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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裝脂粉的盒子稱之為“奩”。文雅一點的說法,稱之為“妝奩”或“脂粉奩”。“奩”為古代女子盛放梳蓖、脂粉的梳妝盒,多為木質漆盒。曆朝曆代形製各有不同,製作選材上有:紫沙、彩陶、瓷製、竹製、金屬、玻璃、琺琅、景泰藍、玉器等。“妝奩”前麵一定有菱花銅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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