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豔秋當即道:“今懸守窮城,事已危急,若複示弱,必為所屠,唯當見強以待之耳。”


    兩人這番話兒旁人聽得莫名其妙,但兩人心知肚明,沈豔秋這番話兒的大意是說,困守在一座被拋棄在敵人後方的孤城,情勢危急。如果向敵人示弱,必定會遭到屠殺,隻有擺出強大的陣勢來等待敵人。敵軍軍士看到這種情形,懷疑城中有重兵埋伏,於是撤退。真乃兵書所雲“虛者虛之,疑中生疑,剛柔之際,奇而複奇。”


    徐朗驚訝的看了沈豔秋一眼,點了點頭道:“夫人果然好見識,徐某佩服?”


    沈豔秋道:“軍師說哪裏話,軍師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出這條空城計,這份機智才是讓人佩服呢?”


    徐朗道:“夫人說了笑了,如今我等是孤城孤軍,今天的情況實在太危險了,如果將真實情況暴露給敵人,那肯定在劫難逃了,所以隻好故弄玄虛,欺哄敵軍拖延拖延時間了,老夫不多是動動嘴皮子,說到做還要看夫人了?”


    沈豔秋道:“軍師此言差異,我等本毫無主意,軍師給了這計謀,本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怎麽能說動動嘴皮子的事情,放心吧,剩下的交給奴了?”


    徐朗點了點頭,又在細節處囑托了幾句,便不再多言。


    兩人的談話下麵可聽得一清二楚,一聽要用空城計,眾人早已炸開了鍋,要說這三十六計,能知道一個瞞天過海就不錯,但空城計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就是平日裏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也知道這空城計的厲害,要說這還得感謝羅貫中的《三國演義》的傳播了。


    議論了一番,那曹把總隻覺得這事兒有些懸得不踏實,急急的問:“軍師可要學諸葛孔明打開城門,嚇退司馬懿的事兒?“


    徐朗一聽這話兒麵上一黑,《三國演義》中寫,魏國派司馬懿掛帥進攻蜀國街亭,諸葛亮派馬謖駐守失敗。司馬懿率兵乘勝直逼西城,諸葛亮無兵迎敵,但沉著鎮定,大開城門,自己在城樓上彈琴唱曲。司馬懿懷疑設有埋伏,引兵退去。


    事實上,這隻是郭衝在注解裏編出的小故事,諸葛亮並沒有擺過空城計,“諸葛亮擺空城計”這件事是羅貫中的藝術創作,街亭之役,魏方主帥是張郃,而非司馬懿,孔明根本無法以“空城計”嚇退遠在數千裏之外的司馬懿。《三國誌•蜀•諸葛亮傳》:“(後主建興)六年春,(亮)揚聲由斜穀道取郿,使趙雲、鄧芝為疑軍,據箕穀。魏大將軍曹真舉眾拒之。亮身率諸軍攻祁山,戎陣整齊,賞罰嚴而號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應亮,關中響震。魏明帝西鎮長安,命張郃拒亮。亮使馬謖督諸軍在前,與郃戰於街亭,謖違亮節度,舉動失宜,大為郃所破。亮拔西縣千餘家還於漢中。”從這段權威性的記載中我們可以看出:街亭之戰時,蜀軍主帥是諸葛亮,魏軍主帥則是張郃。諸葛亮隻是“拔西縣千餘家還於漢中”,並未搞過什麽“空城計”。


    魏軍主帥是張郃,那司馬懿在哪裏?《資治通鑒》卷七十一上言之甚詳:“(就在街亭之戰爆發的)太和二年春,正月,司馬懿攻新城,旬有六日,拔之,斬孟達。申儀久在魏興,擅承製刻印,多所假授,懿召而執之,歸於洛陽。”原來,當諸葛亮率眾與張郃拒戰於街亭之時,司馬懿遠在數千裏以外的洛陽。和諸葛亮對戰的是張郃,孔明見街亭敗績,迅速撤回漢中所以,此事件本身是虛構的。但此事兒經過羅貫中的小說筆法,早已是人人皆知的事情,這會兒若不承認,怕也沒人不信,當下便道:“有何不妥麽?”


    曹把總本想說何止不妥,人家諸葛孔明是什麽人,算無遺策的神人,自是敢用空城計了,可你是什麽人,也敢玩空城計,再說了人家空城計孔明還在城牆上彈琴呢,這琴誰來彈,總不會是我吧?我可沒這個膽子?“


    “這也太危險了吧?虛虛實實,兵無常勢,變化無窮。在敵乘我虛之時,當展開心理戰。一定要充分掌握對方主帥的心理和性格特征,切切不可輕易出此險招。況且,此計多數情況下,隻能當作緩兵之計,還得防止敵人卷土重來。所以還必須有實力與敵方對抗,要救危局,還是要憑真正實力。“曹把總想了想道。


    徐朗對這人的膽小著實好生鄙視,場上女子也不少,也沒見人說話,偏生一個大男人,還是一個把總,這個時候卻膽小如鼠,著實讓人好生氣惱,可這個時候不是生氣的時候,隻好耐著心思解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仔”,空城計的奇巧之處在於:要善於正確、及時地把握對方的戰略背景、心理狀態、性格特性等,因時、因地、因人地以奇異的謀略解除自己的危機。諸葛亮之所以能大膽地以“空城”退敵,就是他能準確地惴摸到了司馬懿謹慎、多疑而心虛的心理狀態,而諸葛亮獨出心裁、奇異的思維方式,使他成功地化解了一時的危局。咱們今日的局麵與昔日差不多,故而可以一試?”


    曹把總還想說什麽,忽聽得沈豔秋道:“曹將軍此事不用多說了,就按照軍師說的做吧,你即可告訴將士們,讓他們該全部埋伏起來,不讓敵人看見一兵—卒。城內的店鋪照常開門,百姓往來如常,不準露一絲慌亂之色。大開城門,護城河四周也不要設置兵馬,擺出一副不設防的樣子?“


    “這,這樣可以麽……?“曹把總終究是有些不安心的道。


    沈豔秋目光一閃,盯著曹把總道:“曹將軍還有更好的法子麽?”


    曹把總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沈豔秋道:“那不就結了,快去做吧,不然敵軍來了,因為倉皇失措,露出了馬腳可就不好了?”


    曹把總聽她如此說,也隻好應了聲,轉身去了。


    沈豔秋之所以敢答應,說到底還是對這空城計有些了解,這是一種心理戰。在己方無力守城的情況下,故意向敵人暴露我城內空虛,就是所謂“實者實之,虛者虛之”。敵方產生懷疑,更會猶豫不前,就是所謂“疑中生疑”。敵人怕城內有埋伏,怕陷進埋伏圈內。但這是懸而又懸的“險策”。使用此計的關鍵,是要清楚地了解並掌握敵方將帥的心理狀況和性格特征。諸葛亮使用空城計解圍,就是他充分地了解司馬懿謹慎多疑的性格特點才敢出此險策。諸葛亮的空城計名聞天下。此事雖是小說家演義,但隻要掌握火候,也不是不可為?又安排了一番,這才讓眾人各自退去準備,因誰知道是生死存亡的時刻,所以對於沈豔秋的命令,倒也沒人敢含糊。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沈豔秋從閨房裏走了出來,往日溫柔動人的楊家夫人立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女中花木蘭,隻見她身著銀色鎧甲,腰間掛著一把三尺青鋒劍,頭戴瓔珞冠,陽光下那銀色鎧甲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她身材本就高挑,將這銀色鎧甲的美妙全都襯托了出來,顯得英姿颯爽。


    正在大廳裏說話的沈夫人與大小姐,忍不住讚了聲,沈夫人道:“好一個英姿颯爽的花木蘭!”


    “沈姐姐,你這身打扮可不輸給男人?”


    大小姐也笑著讚道。


    沈豔秋到時被兩人讚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沈姐姐、妹妹說笑了,花木蘭之父耄贏,弟妹皆稚呆。慨然代行,服甲胄箭囊。操戈躍馬而往,曆年一紀,閱十有八戰,人莫識之。後凱還,天子嘉其功。除尚書不受,懇奏省親。及還家,釋其戎服,衣其舊裳。同行者駭之,遂以事聞於朝。亦建祠像,土人亦以四月八日致祀,乃將軍生朝。是一位巾幗英雄,我那比得上她?我這麽做,不過是讓將士們不要慌而已?”


    沈夫人道:“那也了不起的很,我就不敢這麽做?“


    沈豔秋道:“沈姐姐是大家閨秀,又沒習武自是不敢了?妹妹自幼跟師傅修習武功,刀槍棍棒倒也略懂些,兵法韜略也略知一二,才有了這份底氣,若不然我怕比姐姐還要怕呢?”


    沈夫人道:“怪不得楊大人這麽喜愛妹妹了,妹妹不僅模樣俊美,脫了戎裝是溫柔甜美的大家閨秀,穿上戎裝便是英姿颯爽的花木蘭,嘖嘖嘖……?”


    沈豔秋看了一眼大小姐道:“姐姐說笑了,我幾下子算什麽花木蘭,說起來,你們才值得羨慕,入得廚房,上得廳堂,妹妹至今連一頓像樣的飯菜都不會做呢?更別說是女紅了,說起來讓姐姐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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