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天石板小道,便是一座湖石假山,小巧玲瓏,峰巒絕壁,山洞蹬道一應俱全,與東側的假山遙遙相對,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在心裏讚了聲“好一個地道的江南小院”。


    楊崢一路走一路看,越深入越覺得這院子曲折幽深,讓人想起歐陽公的《蝶戀花》:“深深深,楊柳堆煙,暮靄無重數……”同時狹長的過廊也給人一種凝重感,沿著過廊一直往前走,過思到門一個廳,眼前陡然開闊,使人如臨夢幻,就像一個長期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突然跨上一步就置身於光明之中一樣,恍然不知所措。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長廊曲折,綿延數理。


    在長廊的盡頭,見一座小亭子,亭子一麵通街,前後設有河埠。粉牆黛瓦,映襯著小橋流水,頗有江南水鄉風韻。


    楊崢暗歎好一處處境通幽處的亭台,便與高航一前一後走了過去。


    聽得動靜,亭子裏立即走出七個人來,恭敬的站在一旁恭迎。


    楊崢路上聽高航說過,這無六人都是黎朝六部的尚書,迫於囚徒困境的遭遇,今日一早便聯袂而來,楊崢急忙迎了上去,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老遠就對著六人拱手道:“諸位大人,楊某來遲了,還請諸位見諒?”


    六部尚書中,素來以吏部尚書為老大,這六人顯然是保留了這個習慣,六人以以吏部尚書為首,一字兒排開,同時對楊崢抱拳行禮。


    起先他們還有些擔心,生怕對方是個不好說話的主兒,可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六人各自鬆了一口氣,彼此看了一眼,隻覺得眼前的這個大明官兒似不是那麽不好說話之人,內心深處暗暗慶幸自己早早做出了這一步。


    “都不要這麽客氣了,如今都是一家人了,都進去說話可好?”一旁的王通道。


    眾人點頭應答,當下以楊崢為首,其次王通、跟著才是對方的六部尚書跟了進來。


    眾人落了座,早有仆人送上了茶湯,彼此喝了幾口後,對方的吏部尚書道:“我等早就聽說大人的大名,隻是沒想到大人這般年紀,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了?”


    其他五個尚書紛紛點頭表示附和。


    楊崢嗬嗬一笑道:“尚書大人說笑了,如果我看得更遠一點的話,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說起來我這點微薄的名聲算不得什麽?”


    六人顯然是頭一次聽到這麽有趣的話兒,各自楞了一下,但細細一番回味,卻又幾分道理,不由得暗自心道:“早就聽說這個楊大人詩文名動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楊大人說笑了,安南這局麵旁人沒看到,我們這幾個老家夥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從一座孤城,到如今差不多擁有了整個安南的大勢,若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楊大人未免太過謙了吧?”吏部尚書打了個嗬嗬恭維的道。


    其餘五人又是一陣附和,從兩番談話,楊崢基本上能看出,所謂的六部尚書,差不多都是以眼前這個白胡子老頭為首了,他一時不知對方來意,也不好貿然相問,隻好喝著茶湯與之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兒。


    如此寒顫了幾句,話題才有對方的吏部尚書拉入了正題:“不瞞大人,這番我等前來一來大人來安南差不多一年多了,我等幾個老家夥也沒來看看,所以今日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先來登門給看看大人!“


    楊崢忙道:“諸位大人太客氣了,應該是我去看看你們才是,隻是一直政務繁忙,沒抽出空閑,今日聽說六位大人前來,這不,馬不停蹄的趕來了,照顧不周之處,還請六位大人莫要見怪才是?“


    六人忙連稱惶恐,雙方寒暄幾句,重新再回到方才的話題,當然了這會兒寒暄的功夫,有吏部尚書自我介紹了一番,又挨著個兒彼此自我介紹一番,六人分別是李潮生、馬昆、柳泉、朱虹、王朝、範青,以李潮生為首,這次他們正是聽從了李潮生的建議,背叛了各自的一幹同仁,前來了交州,除了是眼前的義安城的局麵不容樂觀外,更大的願意,還在於六人在黎朝過得並不愜意,在聽說了楊崢給出的優待條件後,六人立即動心了,到了這個年紀,若說想在仕途上還有多大的發展,那是自欺欺人,但若能謀取點好處,那還是願意的,這也是他們執意要來見見楊崢的原因了?“


    對於他們的目的,楊崢倒也能猜出一二,所以他並不著急,他相信對方會說出他們的目的,對於眼前的局麵,對方能留下來,無論是對自己還是眼前的局麵無疑是大大有利,因此隻要對方的要求不是那麽過分,也不是不可以答應,這也是他答應來見他們的願意之一了,在這等僵局的情況下,任何一個能給對手沉重打擊的機會,事無大小,都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他一來就沒有擺出勝利者的嘴臉,甚至連他這個安南經略的二品封疆大吏正兒八經的大明官兒也沒好意思拿出來,處處表現出一副低姿態,目的很明顯,那就是讓對方覺得自己很少說話,這一趟沒有白來。


    要說在這種氣氛的烘托下,效果還是很明顯的,至少眼前這六個老頭對他的印象很不錯,該說的也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內心深處的那點擔心也一五一十表現了出來,話兒一旦說開了,有些事情就預示著有一番好結果。


    幾個老頭的要求並不大,說到底對於楊崢在交州實行的大明南京的那一套,他們並不反對,但意見也不是沒有,畢竟他們是身居六部的尚書大人,在黎朝也是正兒八經的二品官兒,手握實權,若非局麵容不得他們不得不就此做出選擇的話,他們未必會走出這一步,交州的尚書雖也是尚書,但誰都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所以他們才有了點想法,想法很簡單能在不要實權外,大明朝廷能多個點好處?“


    這番話兒說得曲曲折折,但總算是在融洽的氣氛中讓楊崢明白了他們的目的,要說這黎利在製度上全部照搬了大明的製度,但在官員的俸祿上,卻與大明有所不同,他自即位第二天,就親自製定了有別於大明的俸祿標準,這套標準細說起來,就是用德行高低來顯示爵位高低,按功勞大小來製定俸祿多少,雖然是最低一級的官吏,還享有上等農夫的收入,對外能夠做到奉公守法,丟掉私念。對內完全可以贍養家人,周濟親友,說白了就是高薪養廉,黎利當初這麽做一方麵是想取得百官的支持,另一方麵也是展現自己不同的一麵,可以說這個舉措還是有一點的效果,如不少官兒對他誅殺陳鵠多有不滿,但礙於俸祿不低,也不多言了,誰不想多要點銀子,就如現在,這些尚書可以不要權,但不能不要銀子。


    在一番歡快的氣氛下,六人滿臉熱切的看著楊崢,等待著他的作答。


    楊崢卻是一臉的平淡,似根本不在意一般,卻又不說話,這可急壞了對方,吏部尚書李潮生是個急脾氣,見楊崢不答話,忍不住將身子向前傾斜了些許,陪著笑容道:“楊大人,你看……?“


    楊崢嗬嗬一笑道:“這事兒……?”


    眾人心頭一緊,目光死死地盯著楊崢。


    楊崢不緊不慢的喝幹了一杯茶湯道:“諸位大人可知我大明官員的俸祿麽?”


    幾個人一聽麵色登時一變,他們如今的年紀已超過六十,從二十歲開始做官,足足做了四十幾年的官,與大明打交道的二十年裏,早已將大明官員的俸祿摸得一清二楚,哪有不知道的,聽了這話兒,六人各自看了一眼,內心深處頗有些悔恨之意,黎利雖愛殺人,但給的銀子還不少,這大明的官兒看似風光,俸祿卻是低得可憐,自己就算是做了尚書,銀子也沒多少,哪能養活自己的一大家子,是以楊崢話兒一落,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誰也沒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李潮生咬牙道:“回大人的話兒,這個本官知道,按照大明的規矩,七品:歲該俸九十石。內本色俸、五十四石。折色俸、三十六石。本色俸內、除支米一十二石外。折銀俸三十五石。折絹俸七石。共該銀二十六兩九錢五分。折色俸內、折布俸一十八石。該銀五錢四分。折鈔俸一十八石。該本色鈔三百六十貫;合計一年約領大米1,105公斤、27兩五錢白銀及寶鈔360貫,足夠12口人一年的開銷,再加上貴國所有的外命婦、誥命夫人有自己的年俸,並不包含在官員支俸中,地方官府的行政、人事、夥食開銷也不需要地方官員負責,再加上七品優免田賦80畝,免丁徭8人,又再加上稍為大一點官多半有兼俸比如夏原吉領戶部尚書、太子少傅、少保三俸,加上外命婦的俸給,各邊鎮守各官尚有1~20頃的養廉田,這些都不需要“孝敬”京官,也不需要被被內務府或皇帝巧立名目訛詐),看似名目不少,但俸祿卻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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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送上,請圍觀,請訂閱了,來晚了,請見諒啊!


    隔壁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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