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就那麽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站在寧王與徐顯宗兩人中間處,輕輕將兩手放在腰間,道了聲:“墜兒見過王爺,國公爺?”


    徐顯宗被女子骨子裏散發的溫柔所吸引,目光一直沒舍得厲害,直到這一聲:墜兒?”才讓他心頭一動,雖是八月,當江南畢不比京城,陽光並不如何強烈,午後的陽光柔和明亮,帶著幾分頑皮,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射了進來,映的她肌膚白裏透紅,仿佛敷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徐顯宗這時才注意到她的臉,一張瓜子臉,桃腮如凝脂如一塊美女,讓人恨不得伸手去輕輕撫摸一下,一雙丹鳳眼顧盼之間,眼波流轉美的令人屏息。他看了許久,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蛋在這一刻,竟是無比的清晰,良久才聽得他輕輕歎了聲,道:“玉膚金釵紅羅裙,青絲飄飄及腰間。花扇輕搖香風飄,疑是天仙在人間……不愧是香墜兒?”


    香墜兒聞言抬起頭來,撲閃的眼眸子看了一眼徐顯宗,淡淡一笑,雪白的瓜子臉上立即多了幾分紅暈,聲音脆脆的道:“公爺說笑了?”


    徐顯宗吸了口氣哈哈大笑,忽的將目光看向了對麵的寧王,道:“王爺果然是好手段,竟以香墜兒為誘餌,想來那姓楊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寧王顯得有些得意,口中卻是恨恨的道:“這次便宜他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似楊崢這等人物,若沒了香墜兒這般人物,怕也難免讓他上鉤啊?先前對王爺此舉,卑職還有幾分擔心,如今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徐顯宗抱了抱拳道。


    “徐老弟說笑了,此計能不能成還需魚餌上鉤才成,否認人兒再好,釣不到大魚,一樣沒用?”寧王略帶謙虛的口吻道。


    徐顯宗道:“王爺多心了,此計必定大獲成功?”


    寧王內心深處對此計十分自信,聞言也不再客套,淡淡一笑道:“但願如此了?”“來,為了我徐家的錦衣玉食,為了王爺的蘇州夢,我們幹了此杯?”徐顯宗端起酒杯道。


    寧王被他氣氛所感染,忙舉起酒杯,寂靜的空中聽得“當”的一聲清脆,兩隻酒杯就碰在一起,兩人各自舉杯一飲而盡,然後相視哈哈大笑不止,由於定了計謀,沒了先前的沮喪,酒桌上的氣氛也好了許多,兩人一王一公就剛才計策,又細細斟酌了一番,至確定再無紕漏,寧王才放下酒杯道:“本王能否得到蘇州,徐家能錦衣玉食就在此一舉了,此事大頭在商人的反抗上,本王的身份明著不好出麵,所以這事兒就落在了老弟的身上了,務必做得仔細些,有了蘇州的動靜,其他各地商人必會聞風而動,那時必會出大亂子,皇帝隻要還想要一個穩定的蘇州城,必會拿姓楊的泄恨,輕則丟了官職,重則丟了性命,無論是丟了官職,還是丟了性命與我們都是大有好處,至於美人計就交給本王了,本王絕不會讓他走不出蘇州城?”


    對於寧王的手段,徐顯宗自是心悅誠服,抱拳道:“如此一切就拜托王爺了?”


    寧王擺了擺手道:“此乃本王應該做的,徐老弟不必客氣,倒是商人反抗這事兒,老弟可要抓緊實施,如今還禁已開了,用不了多久來自西洋的貨物便可順利進入蘇州,以蘇州的優勢,商業底蘊,恢複昔日商業的輝煌並非難事,一旦商人勢力壯大,此事就不好辦了,所以徐老弟需得趁著蘇州的商業方興未艾,姓楊的尚未做出布局之時,搶先一步實施咱們的計劃,借此機會打亂姓楊的陣腳?達到我們要的效果?”


    徐顯宗道:“卑職明白,卑職這就去辦?”說完將杯中的酒湯一飲而盡,起身離去。


    寧王倒也沒阻攔,待徐顯宗的身影徹底消失與人群之中,寧王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站在屏風下的香墜兒道:“知道該怎麽做了?“


    香墜兒走上前輕輕道了個萬福,柔柔的道:“墜兒明白?”


    寧王嗯了聲道:“明白最好,去準備吧?”


    “是,墜兒告退?”香墜兒應了聲,婀娜多姿的去了。


    寧王看著窗外,此時午後的燥熱漸漸去了,偶爾吹來一縷清風,讓人倍感涼爽,寧王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許久才自言自語的道:“皇兄,皇弟這麽做,隻是為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今日的蘇州巡撫衙門堪稱蘇州最熱鬧的一天,自從皇帝將收取商業稅的指令下達到蘇州後,剛剛恢複平靜的蘇州就開始炸開了鍋,最先鬧騰的是蘇州的大戶富戶,王侯公孫,自從楊崢以況鍾斷案為名,迫使他們退出了手中大片的良田後,往日衣食無憂,坐享其成的富戶大戶便少了生活的依靠,隨著糧食危機的平息,鄭和下西洋壯舉,讓不少富戶大戶將目光看向了商業,雖說沒了大片的土地,但多年積攢下來的家底還在,做起生意來,並不是困難事情,況且蘇州百廢待興,各種商業需求量可不少,一時蘇州的商鋪如雨後春筍一般開滿了蘇州的大街小巷,珍珠店、緞店、梭店、布店、皮店、鹽店、油店、煙店、麻鞋店、花碗店、雜貨鋪、銷金鋪、書鋪、筆鋪、發髻鋪、胭脂鋪、生藥鋪、熟藥鋪、海味鋪、錢鋪、傘鋪、飯鋪、麵鋪、油鋪、醋鋪、調粉醬菜鋪……充列街市,各色店鋪林林總總,名家老店枚不勝舉,為了活躍剛剛開張的商鋪,他們甚至不惜放下往日高高在上的身段,親自叫賣,讓偌大的蘇州城徹底沉浸在一片商業之中。


    本指望著借著朝廷開海禁、蘇州百廢待興的好機會,狠很賺上一把,把從良田上的損失給找回來,甚至不少富戶大戶動了大幹一場的心思,卻不想皇帝竟不顧祖宗規矩向天下商人征收商業稅,這無疑是雪上加霜,不少剛剛加入的富戶大戶,頓時大為氣惱,得知這主意是巡撫大人出的,這一腔的怒火自是算在巡撫大人的頭上,幾個大膽的富商大戶仗著朝中有人,每日一早就來巡撫衙門罵上幾句,起先迫於巡撫大人威嚴,倒也不敢大罵,後來罵了幾日膽子也大了,罵出的話兒也難聽了不少,人數也多了,到今日集聚在蘇州巡撫衙門門前的富戶大戶竟足足有一百多人,仗著聲勢大,巡撫大人也沒個動靜,還以為這一次是心頭有愧,便放開了膽子,破口大罵起來,將昔日的奪田之恨全都罵了出來。


    對此,巡撫衙門的衙役起先到也氣惱,拿出了一些氣勢,甚至錦衣衛都準備看一看誰這麽大膽,膽敢辱罵巡撫大人,卻不想巡撫對此事做出的指示,竟是不必理會,衙役縱是再想給富戶大戶一點顏色,也不敢公然違抗巡撫大人的命令,所以這事兒也就放任自流了,這樣一來,富商大戶罵得更加理直氣壯,氣勢越發大了起來。


    如此過了三日,就在府衙上上下下對此舉開始熟悉,甚至習慣的時候,風向為之一變,那些百姓也不知從哪兒得知巡撫大人被富商大戶辱罵欺負的消息,竟在一夜之間,竟湧進了數百人,對於巡撫大人百姓可謂視為再生父母,先不說失去的田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就是這次的糧食,若不是巡撫大人嘔心瀝血,他們早就餓死了,在他們眼裏巡撫大人就是他們頭頂的青天,是這蘇州的保護神,是老天爺派來拯救他們與水火的好官,絕對容不得這幫富戶大戶在這兒辱罵大人,再退一步說,他們可不傻,朝廷征收商業稅意味著什麽他們並非一無所知,就在朝廷下達征收商業稅的當日,減免蘇州賦稅的指令就下了,其中的好處可不是一點兩點,百姓吃飽肚子不容易,如今老天爺給了他們這個機會,豈能不加以保護,所以在第三日的早晨,巡撫衙門的門前,站著不再是單一的富戶大戶,其中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齊刷刷的站在富商大戶對立麵,扯開了嗓子破口大罵起來。


    要說識文斷字,富商大戶仗著身份地位先天優勢,熟讀四書五經,罵人不帶髒字是他們的本事的話,那百姓因生活在底層,與市井汙穢言語掌握得最為精妙,罵起人來比富戶大戶絲毫不差,更厲害的在於,百姓人多,罵人的本事或在田埂上,又或是對老天爺的不公平,對世道欺壓早已練就了一身的本領,因此罵其人非但不輸給富商大戶,反而還站了上風,於是巡撫衙門的風向,在第四日後,徹底為之改變,若說三日前聽到的是巡撫大人卑鄙無恥,忘恩負義、不知羞恥、斷子絕孫,但凡世間最惡毒,對狠毒話的話,那從第四日起,聽到的卻是青天大老爺,清如水,廉如鏡、天下第一吏等等讚揚的言語,難得是這種氣勢竟見天看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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