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哼了聲,道:“什麽萬花叢中一點紅,我看是萬花叢中一點綠吧?”


    段譽吧唧吧唧嘴巴默念了聲,道:“也不是不可以啊?”


    楊大人汗了一把,沒好氣的道:“說吧,什麽事?”


    段譽嗯了聲,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不過是從京城裏來了幾個太監,說是要見你??”


    楊崢哼了聲道:“說說吧,你收了多少好處?”


    段譽臉色一拉,誇張的道:“哪能啊,你看我像那種人麽,這蘇州城有誰不知我段譽是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這點小恩小惠我怎麽會做?”


    楊崢嘿嘿一笑,道:“是麽,可我怎麽聽說,前幾日吳江縣令來訪,給你五兩銀子的通報費呢,布政使李大人的下人給了你一盒上等的西湖龍井茶、對了還有鬆江的府衙,常州的吳縣令、還有江西的毛知府……?”


    段譽麵上神色變得難看,額頭上的溢出了一粒粒的汗珠,望著楊崢嘿嘿笑道:“你都知道了?”


    楊崢麵上有些怒色,道:“怎麽著你還想瞞著我不成?”


    段譽道:“我是那樣的人麽?”頓了頓道:“其實,我這麽做也是為你好?”


    楊崢楞了一下,驚訝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段譽麵上恢複了往日得意的神色,道:“俗語說的“宰相門前七品官”,意思是說,給宰相家看門的人其地位相當於朝廷的七品官員。你要見宰相,必須得讓看門人通傳,往往還要花錢討好,所以他們的權力不小。於是把他們比作七品官。”


    楊崢道:“我這不是還沒做上宰相麽?你就當上七品官了?”


    段譽道:“這還不是早晚的事情,再說了,你如今是江南巡撫,替朝廷牧民打大半個江南,論權勢比起京城的那些宰相可一點都不少,我這門童做個七品官也不是說不過去,怎麽了,就我這一身才學,擔不起這個七品?”


    楊崢知道段譽這家夥肚中的墨水著實不少,隻是科舉不順利,心灰意冷後死了科舉之行吧了,要說他做不了七品官,還真小看了他的才學,道:“依你才學自是做得?”


    段譽顯得大為高興,道:“我就知道你識貨的?”


    楊崢道:“我識貨是一回事,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段譽翻了個白眼,道:“這還是蘇州第一聰明人,我都說了這麽明白,你還沒聽懂?”


    楊崢道:“誰說我是蘇州第一聰明人,再說了你說明白什麽了?”


    段譽歎了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差點沒讓楊崢一頭把他給撞死,道:“少羅嗦,快說?今日不說過所以然來,小心我請出大小姐了?”


    一聽大小姐段譽麵上就變得十分緊張,這家夥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大小姐,忙擺了擺手道:“別,別,我說還不成麽?”


    楊崢道:“說吧?”


    段譽道:“你想啊,你這個江南巡撫,二品官兒,平日裏想巴結的官兒不少吧,你若是太過正直,人家連你的門都進不來,還能對你有好感,沒了好感,也就不能為你所用了,你還年輕,又身居高位,為人潔身自好,不貪不嗔不癡,你在百姓心目中固然是好官,可在朝廷上就未必了,天下的官兒都這麽做,唯獨你一人做個另類,這不是自絕天下官麽,你力量再大,畢竟有限,想要做大事,就得走這一步,目的就是讓人放心?世人都說是秦檜害死了嶽王爺,以為看其實不然?”


    楊崢一愣,道:“此話怎講?”


    段譽難得看楊崢一副請教的模樣,大為得意道:“這還不明白麽,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水太清了,魚就無法生存,要求別人太嚴了,就沒有夥伴了,嶽王爺治軍,賞罰分明,紀律嚴整,又能體恤部屬,以身作則,他率領的“嶽家軍”號稱“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打擄”,金人流傳有“撼山易,撼嶽家軍難”的評語,表達對“嶽家軍”的由衷敬畏,這樣的人幾乎沒缺點,一隻手握天下最精銳的軍隊,本身不貪不嗔不癡,非但如此,皇帝送美女給他,被他退回;年輕時嶽飛喜歡喝酒,皇上勸了他一次,他從此就滴酒不沾;皇上要給他蓋房子,他不要,並且說:“敵未滅,何以家為?”一個統帥不怕死,不好色,不貪財、手底下還有一幫忠心耿耿的將士,皇帝放心才怪呢,當年秦檜黨羽萬俟卨、羅汝楫的彈劾,誣蔑飛援淮西“逗留不進”、主張“棄守山陽(楚州)”,要求免除嶽飛樞密副使之職。皇帝二話沒說,便罷嶽王爺樞密副使,充“萬壽觀使”的閑職。可便是這樣,對他的迫害卻仍在步步緊逼。在秦檜授意下,張俊利用嶽家軍內部矛盾,威逼利誘都統製王貴、副統製王俊先出麵首告張憲“謀反”,繼而牽連嶽王爺,張俊私設公堂,向張憲嚴刑逼供,毫無結果之下,竟捏造張憲口供“為收嶽飛處文字謀反”在大理寺獄嶽王爺義正詞嚴地麵對審訊,並袒露出背上舊刺“盡忠報國”四大字,主審官何鑄見此,亦為之動容。何鑄查得嶽案冤情,如實稟告秦檜。秦檜卻說:“此上(高宗)意也!”改命萬俟卨主審此案,最終殺了嶽王爺,這天大的冤案,皇帝竟毫無責備,直到秦檜死後,宋家皇帝為許多受秦檜迫害的人平了反,唯獨不願意給嶽王爺平反,甚至因為恨“嶽”這個字,把嶽州都改名為池州。可見宋家皇帝對嶽王爺的忌憚之深,縱沒有秦檜,嶽王爺還是逃不過一死,都說伴君如伴虎,那是自己不知進退,不懂皇帝的心思,同樣是身居高位,漢之蕭何就能活得坦然瀟灑,靠的是什麽,當然是缺點,貪、嗔、癡為三毒,又稱三垢、三火。此三毒殘害身心,使人沉淪於生死輪回,為惡之根源,故又稱三不善根。佛以貪為首,並將貪與嗔、癡等一起作為有害眾生修行的“三毒”。小乘有部以貪為“不定地法”之一,大乘唯識學派則以此為“煩惱法”之一。《俱舍論》依貪著對象區別,將貪分為四種:一顯色貪、二形色貪、三妙觸貪、四供奉貪所謂何來,那是因世人總該有些毛病才好,蕭何、曹參,縣吏也,韓信、陳平負汙辱之名,有見笑之恥,卒能成就王業,聲著千載,嶽王爺什麽都不好,卻落得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可見這人啊,就該有些毛病才好,尤其是這個做官的,官越大,毛病越多,皇帝才放心,才有人員,天下烏鴉一般黑,你隻有做了烏鴉,才能立足於其中?”


    楊崢仔細品味了一番,到覺得這話兒的確有些道理,這大明的官兒可不是一群烏鴉麽,不黑在一起,難免遭人記恨,這還不算隨著官兒越大,麵對皇帝的東西也越多,一個人不貪財,不好色,不怕死,在這個得民心得天下的年代,這樣的人的確讓皇帝不放心。


    “話說的是不錯,可與你關係不大吧?”楊崢看著段譽道。


    段譽嘿嘿一笑道:“本來是沒關係,可你不貪財,不好色,不怕死就與我有關係?”


    楊崢好奇的道:“我不貪財,不好色,不怕死與你有什麽關係,這話兒我怎麽聽不明白?”


    段譽笑道:“不貪財,不好色,不怕死,你知我知,可他們不知不是,我啊這麽做就是給製造貪財,好色,怕死的假象,讓這蘇州地官兒對你少點戒心,你啊也安全點?”


    楊崢有些哭笑不得,道:“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了?”


    段譽擺了擺手道:“你我是兄弟感謝的話兒就不多說了,再說了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就權當感謝了?”說完衝著楊崢一笑。


    楊崢有些哭笑不得,對於這些官場的規矩也知道一些,大官兒門前,這些事的確算不得什麽,畢竟大家都是這麽做的,說反感說不上,可一個對自己負責的官員,對這樣的事情,總會心生警覺,偶爾為之並非不可,可一旦成了習慣,膽子一旦難免會出事,在這個做官就是做到道德的年代,任何道德上的瑕疵,足以讓人喪命,至於段譽的那一番說法,他並非不讚同,但至少他現在還沒到這個層次,提前做始終是不太好,細細思索之下,覺得還是給段譽一點忠告,陰謀雖也能成事,但終究不如陽謀來得光明正大,做大事者,光靠陰謀可不行,略一思索,便收起了先前玩笑的神情,一本正經的道:“身為官兒,最怕的是什麽,不是缺點太少,而是欲望太多,佛說,汝等比丘,當知多欲之人,多求利故,苦惱亦多。少欲之人,無求無欲,則無此患。直爾少欲,尚宜修習,何況少欲,能生諸功德。少欲之人,則無諂曲以求人意,亦複不為諸根所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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