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任何的事情其實都是一個習慣的過程,再不喜歡的事情,一旦練久了,便是一種習慣,每日不去碰一碰,摸一摸便覺得少了什麽東西一樣。


    二小姐經過兩年的調教,雖說還沒達到習慣成自然的境界,但每日還是習慣彈奏一曲,楊崢走後,便覺無趣,便將前日學的《春江花月夜》演練起來,終究是學習的時日尚淺,許多精妙之處,尚未領悟到,因此整個曲子就顯得有些怪異。


    正暗自生悶氣,卻見門簾被人掀開,楊崢笑眯眯地走了進來,衝著氣呼呼地二小姐道:“哎呦,練琴了,我說剛才的曲子怎麽那麽好聽麽?”


    二小姐一見他進來,先是眼前一亮,隨即站起身來,迎了上來,兩隻小手便拉過楊崢的右手,將整個身子靠在他的肩膀,正要說話,一聽楊崢讚揚曲子,小嘴一扁,道:“你就知道糊弄我,曲子好不好聽我還不知道麽?”


    楊崢哈哈一笑,伸手在二小姐靈巧的小鼻子上點了一笑,道:“我怎麽會糊弄我的心肝寶貝呢,我說的是真的,這曲子雖生疏了些,可好在沒任何的修飾,反而多了幾分淳樸?你說好不好聽?”


    二小姐聽他這麽說,才展顏一笑,伸手捏了一下楊崢臂膀,道:“你啊,就是這張嘴也不知是不是抹了蜜糖,盡說好聽的話兒?”


    楊崢笑著道:“那我的心肝寶貝喜歡聽麽?”


    二小姐麵上一紅,卻是點了點頭道:“喜歡?”


    楊崢看著二小姐那羞答答的模樣,心頭一動笑眯眯的道:“你看這天兒也不早了,要不咱們好好說說話兒……?”


    二小姐起先還有些羞澀,可在楊崢的注視下,忽的將胸脯一挺,大聲道:“說說話兒就說說話兒,還能怕了你不成?”


    楊崢嘿嘿笑道:“不怕,也不知是誰喊著壞人我怕了你,我怕了你,你放過人家吧?人家不成了,人家不成了……?”


    二小姐一張粉臉騰的一下漲得通紅,左右看了一下,才跺了跺腳道:“你,你討厭……?”


    楊崢看得有趣哈哈大笑不止,惹得二小姐跺腳不止。


    夜風兮兮,吹得兩人衣衫飛舞,楊崢出去的時候套了一件夾衫,到不覺得冷,二小姐隻傳了一件淡綠色的長裙,夜風吹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身子讓楊崢懷裏靠了靠。


    楊崢拉著她的手腕,將那個柔軟的嬌軀讓懷裏抱了抱,道:“夜色不早了,咱門早些歇息吧?”


    進了內房,楊崢隨手關了門窗,二小姐則挑亮了燈盞,羞答答的道:“你,你等一會兒,人家……?”


    楊崢知道她的心思,點了點頭道:“去吧?”


    二小姐嗯了聲,便拉開了珠簾,閃到了屏風後,昏黃的燈光中,恰到好處的映出了那道窈窕身影,不免呼吸急促了起來,自言自語的道:“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換好了衣衫的二小姐羞答答的走了出來,她與楊崢成親多年,骨子裏還是有些羞澀,雖說身上穿了一件紅色的鴛鴦肚兜,可她總感覺的自己什麽都沒穿一樣,緊張的坐到了床榻上,迅速的將厚實的棉被死死的抱在身前,這才瞪著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楊崢。


    楊崢可不似二小姐這麽羞答答的,他很利索,很幹脆,一身的官服,竟在二小姐的前頭除了幹淨,此時正笑眯眯的看著二小姐,宛如一頭饑餓的蒼狼,正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眼前這頭潔白無瑕的小綿羊,思索著該如何把它給吃了。


    “嘿嘿,我的小乖乖……?“楊崢笑眯眯的道。


    二小姐緊張的縮了縮身子,可又想起了什麽,忽的將身子先前挺了挺,這樣一來,身前那一抹羞紅,頓時藏不出滿園的春色,那若隱若現的粉嫩便伸出了牆外,楊大人毫不客氣的過了一把眼癮。


    二小姐被他盯著臉蛋發燙,想要躲避,可又不覺得不該躲避,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崢看著二小姐緊張的模樣,心頭隻覺得好笑,仰天打了一個哈氣,道:“你看,這天兒都快亮了,再不說說話,你家相公可就沒話說了?”


    二小姐道:“那,那就說話吧?”


    楊崢道:“這才對嘛?”說著便走了過去,伸手將那厚實的棉被,輕輕拉了開來,一屁股坐了過去。


    二小姐直覺身子一冷,下意識的雙手擋了身前,往被窩裏縮了縮,楊崢哈哈大笑,隻覺得這丫頭說不出的可愛,也不顧二小姐的緊張,身子一側,便倒了過去,嘴裏說道:“我的心肝寶貝,你家壞人來陪你說話了?”


    二小姐臉上一陣嬌紅,但還是含糊了嗯了聲,隻是聲音不大,但楊崢卻聽得一清二楚,哪裏還有半分客氣,笑道:“來,我們說一個霸王硬上弓?”


    “討厭……?”二小姐一聲嬌笑。


    夜風中,那一盞燭光忽的被一股勁風吹來,妖冶了幾下,終於抵不住勁風的力道,撲哧一下徹底熄滅了。


    閨房裏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唯獨幾聲呢喃細語,似在訴說著一切。


    一夜好睡,第二日天色一亮,楊大人便生龍活虎的起了床,在一一巡視妻妾的閨房後,在說不完的悄悄話中,將王振送來的旨意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大小姐等人。


    對於這個突然而來的消息,大小姐等人並沒感到驚訝,用她們的話兒說,自家的丈夫就是一個救火的,哪裏有火,就得去哪兒,蘇州也好,京城也罷,都逃不過救火的命運,所以在一陣驚訝後,反而安定了下來。


    在大小姐的組織下,一家人開始收拾東西了,四年對於一個家來說,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在這個不長不短的日子裏,存下的東西卻不少,因朝廷給出的日期並不長,楊大人不得不在大小姐的監督下開始幫忙整理東西,好在有錦衣衛幫忙,東西雖多,但收拾起來倒也快。


    但比起巡撫衙門收拾東西的速度,楊大人要返回京城的消息傳遞更快,不過一夜的功夫便傳到蘇州大街小巷,蘇州的百姓,商人,官員先是驚愕,很快便嚷開了。


    蘇州古河外,粉牆、小橋、駁岸垂柳、夕陽、小船在悠悠的水麵上傳播開去,很遠,很遠……


    這一日,運河的一處渡口出,迎風而立站著兩個人。


    為首一人不是別人,便是即將離去的江南巡撫,而另一個則是剛剛得到朝廷嘉獎的蘇州知府況鍾。


    河麵船隻往來,首尾相接,或纖夫牽拉,或船夫搖櫓,有的滿載貨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緊張地卸貨,隨著海禁的解除,這道已沉寂了古運河,重新變得繁忙了起來,河道兩旁酒店茶樓逐漸發展起來,各種店鋪字號鱗次櫛比,各種車轎騾馬忙碌不停,各種叫賣上,各種吆喝聲絡繹不絕,告知著這裏的繁榮。


    楊崢與況鍾背負著雙眼而立,目光看著遠處,煙霧迷茫的運河,美如畫卷。許久,才聽得況鍾歎了聲,道:“大人真舍得走麽?”


    楊崢長歎了聲,淡淡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舍不得又如何,還能抗旨不成?”


    況鍾跟著歎了聲,道:“好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算是說出了我輩的心聲,隻是大人,這一走蘇州城該如何是好?”


    “這不是還有你麽?”楊崢淡淡的道。況鍾搖了搖頭,道:“卑職才難堪大用,隻怕讓大人失望?”


    楊崢笑了笑道:“況大人不必自謙,你不比我差,我不過是運氣好了,蘇州在你的手中一定散發光彩?”


    “大人還有什麽囑托的麽?”況鍾看著遠方輕聲問道。


    楊崢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況鍾,道:“大人對如今的蘇州可滿意?”


    況鍾道:“百姓安居樂業,商業走上發達之路,市舶司,吳淞江已走上正規,海禁已開,該做的事情大人都做了,該定下的規矩,大人也都立下了章程,卑職那還不滿意的?”


    楊崢嗯了聲,道:“那依況大人看,日後的蘇州城會如何?”


    況鍾道:“這還用看麽,必是凡飲食、時新花果、魚蝦鱉蟹、鶉兔脯臘、金玉珍玩、衣著,無非天下之奇。其品味若數十分,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隨索目下便有之。其歲時果瓜、蔬茹新上市,並茄瓠(一種葫蘆,嫩時可食)之類,新出每對可直三五十千,諸閣紛爭以貴價取之,每天有成千上萬頭豬被趕入城市中肉市待宰,每日消耗的魚達數千,來往的遊客必是來自五湖四海,到處是“粉牆細柳”,“芳草如茵”,“紅妝按樂於寶榭層樓,白麵行歌近畫橋流水”,景色如畫,升平歡樂至極……?”說到最後,況鍾雙眼漸漸亮了起來。


    楊崢道:“大抵是這個樣子?但前提是這一切得保持原樣,不可有絲毫的更改才行?”


    況鍾忽然笑了笑,看著楊崢道:“惠帝二年,蕭何卒,參聞之,告舍人:“趣治行,吾將入相。”居無何,使者果召參。參始微時,與蕭何善,及為將相,有卻。至何且死,所推賢唯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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