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繼續說道:“這廝嘴裏時時唱一首歌謠,什麽無根樹,花正雙,龍虎登壇戰一場。鉛投汞,陰配陽,法象玄珠無價償。此是家園真種子,返老還童壽命長。上天堂,極樂方,免得輪回見閻王。說什麽,這天下的金丹乃陰陽二氣相激而成象,是花須成雙而後有用也。陰陽者,一龍一虎也,一鉛一汞也。龍為真性,汞為靈知,又為元神,俱屬陰;虎為真情,鉛為真知,又為元精,俱屬陽。龍虎戰者,性情摶聚也。鉛投汞者,精神凝結也。性情摶聚,精神凝結,陰陽相配,一氣混合,真靈圓明,法身有象,圓陀陀,光灼灼,如一粒玄珠,為無價之寶,人人皆有,隻是有人不知如何運用調養才丟了性命,一旦掌握了調養的門道,便可生生不息,返老還童,延壽無窮,上於天堂極樂之方,可免輪回之苦矣。”


    “先生也是飽讀聖賢書之人,難道也信這種糊弄世人的言語?”孫皇後皺眉道。


    王振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奴婢豈敢忘記了聖人的教誨,隻是這事兒奴婢可以不信,皇上信了?那個該死的道士便從這件事上入手,設法博得皇上的歡喜,他向皇上推薦了一種紅丸的丹藥,據他說服下此藥以後就可以達到長生不死的效果。


    皇上聽了之後信以為真,馬上派人去各地采集煉製丹藥的必備藥材。不過,這副藥的藥材易得,藥引卻甚是難求,因這事兒需要沒有經過人事的女子,才能製作成藥,娘娘以為這次皇上選秀單單是為了充盈後宮麽?並非如此,皇上聽信了那道士的謠言才讓人安排了這次選秀,為的便是籌辦這紅丸藥引子?”


    孫皇後對這事兒本就感到奇怪,大明選秀雖說來自民間,但規矩不少,從各地挑選來的女子,經過宮中層層規矩考校,最後所剩下的不過三百人,這300餘名女子被禁在宮中一個月,由專人熟察她們的性情言論,進而判定她們的性格、作風、智愚與賢惠否,通過這一過程,挑出了被認為是“秀色奪人,聰慧壓眾”的佳麗不到100人,即被收為宮女或封為妃嬪。這個規矩從太祖皇帝的時候就沒變過,宣宗為人雖風流,但在女色上還算把持得住,況且這事兒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就連皇祖爺永樂皇帝都不曾為此破了規矩,宣宗一直以皇祖爺為榜樣,登基十年也是恪守祖宗規矩,這次非但壞了規矩,還不聽文武百官的勸說,執意選秀,起先她隻是以為宣宗想充盈後宮,可到後來宣宗之從這幾百人當眾,挑了一個郭愛讓她感到有些驚訝,但也隻是有些驚訝,直到此時,方才有些醒悟,以宣宗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在身子骨大不如前的時候重新後宮,這與自己百年後的英名並不妥當,但藥引子是來自****的女子,宮中沒有這麽多這樣的女子,將此事交給地方官更為不妥,唯有選秀是個不錯的選擇,一來這事兒是祖宗規矩,文武官員,尋常百姓縱然有些怨言,但也不好說什麽,規矩是先祖定下的,可不是皇上胡來,其二,這些姑娘按照要求,大多都是十幾歲的年級,尚未嫁人,附和道士用藥引子的要求,其三,女子入了宮,那便是宮中人,縱然有點什麽閑言碎語,也隻是在宮中流傳,天下百姓並不知與自己名聲上是大大保全了。這麽一想,越發覺得這郭妃可恨了,這麽多人都成了藥引子,偏偏你不是?


    王振可不知自己這一番話引起了孫皇後內心深處更大的恨意,見對方板著臉,不敢多做停頓,便接著這事兒說了下去:“據奴婢所知,這紅丸的製法非常特別,必須要用****首次的月經,要用這個月經作藥引。把收集來的****經血盛裝在金或銀的器皿中,再加上半夜起來采集到的每天第一滴露水,再加入烏梅等各種藥物,連煮7次,使藥濃縮成粘稠狀,這時再加進乳香、沒藥、辰砂、鬆脂等,加上蜂蜜凝固,以火提煉,最後煉製成一粒粒丹丸,因鮮紅如血,所以被那妖道稱為紅丸仙丹,這可不是什麽仙丹,隻是一種經過提煉的春藥而已,但凡男子服用後短時間內確實能使人覺得精力大增,氣血兩順。卻是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咱們皇上身子骨雖不弱,但談不上強壯,這十年來為了國事嘔心瀝血,身子骨早就落下了病根了,可恨的是這妖道不顧陛下的身子骨,愣是說什麽采陰補陽鬼話,偏生咱們的皇上信了,為了煉製這種“仙藥”,這次足足選了五百人進入了後宮,看樣子這樣的選秀日後隻怕還有?”


    孫皇後麵色鐵青道:“皇上如此胡鬧,怕是早就忘記了自己是一國之君了!再這樣下去,這身子骨還要不要?”


    王振看了一眼孫皇後,神色顯得有些猶豫,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出來。


    燈火下,孫皇後將神情陰晴不定的王振看在眼裏,冷哼了聲道:“先生這是怎麽了,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哀家今日尋先生來,一來是詢問事關太子流言蜚語一事,二來也是想讓先生給哀家出出主意,若能確保太子之位鞏固,他日太子登基,哀家自不會忘了先生今日之功?”


    王振道:“奴婢不敢奢望,太子心地仁慈寬厚,這些年來,奴婢是看著他長大的,早在心裏把太子當做大明的皇帝了,奴婢在心裏暗暗發誓,絕不會讓任何人動搖太子的地位?”


    孫皇後歎了聲,道:“先生一片忠心,本宮豈能不知,隻是這事兒怕是由不我你我做主!”


    王振道:“這事兒要說由娘娘做主也並非是什麽難事?”


    孫皇後目光一閃,盯著王振道:“先生此話怎講?”


    王振道:“奴婢鬥膽問一聲娘娘,太子之位何時最牢不可破?”


    孫皇後想了想道:“這還用說,自然是太子登基坐上龍椅的那一刻。那時太子君臨天下,文武百官縱是心有不滿,也說不出什麽來。”


    “所以,娘娘想要保護太子地位牢不可破,最好的法子不是讓奴婢傳播什麽流言蜚語,而是……?”王振看著孫皇後忽的聲音低了下去。


    “大膽奴婢,你可知道你所言是何罪?”孫皇後原本平靜的臉,忽的變得猙獰起來,夜色下,竟是那樣的怕人。


    麵對這樣一張猙獰的麵容,一向膽小的王先生的臉上竟沒有絲毫的懼意,他不緊不慢地從繡墩上站了起來,雙手抱拳衝著孫皇後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道:“回娘娘奴婢這麽說都是為了太子,娘娘難道忍心看著太子就這麽提心吊膽的活下去麽,有些事情咱們不做,人家也會做,如其讓旁人做了,我們後悔,不如我們先下這個手,至少我們還能保住太子……?”


    “住口!”孫皇後嗬斥道,語氣透著莫名的畏懼。


    王先生並沒有住口的意思,繼續說道:“娘娘這是咱們最好的機會,錯過了怕是再也等不到了?奴婢倒沒什麽,大不了繼續做奴才便是,可太子,娘娘卻不同了,皇上如今對郭愛妃寵愛有加,用不了多久,郭妃便能懷上龍種,若是女兒家到也罷了,可若是一個男兒,娘娘能保證皇上會對太子一如既往的疼愛麽,太子已做了七年的太子,在他的腦海裏,他早已認準了自己在不久的將來就是大明的皇帝,難道娘娘忍心看著太子失望,最終跪在自己弟弟的腳下自稱微臣麽,奴婢說句不應該的話,就算娘娘能接受,奴婢也不能接受,太子年紀還小或許不知,可人總要長大的,等他真正長大了,明白了這天下本是他的,隻因娘娘一時心慈手軟將這大好的江山拱手讓給了別人,他會怎麽想,他能接受這個事實麽,奴婢請娘娘好好想一想,咱們到底要什麽?是皇上的寵愛,還是整個大明萬裏的江山?”


    孫皇後眼裏射出一絲嘲諷的光芒,望著乾清宮的方向冷笑了聲:“寵愛,在這皇宮的後院裏,她算得上與皇上相伴最久的人,自問情誼也是最真,最好的人,可結果如何,不過十年的功夫,昔日的情意綿綿,早已被皇上拋到了腦後忘得一幹二淨了,這天下男人真的疼愛女人的事情有,但絕不會在天家,這裏的女人太多,這裏的女人太眼,容不得皇上有太多的情誼,她能得到宣宗寵愛十年,一切皆因她與他青梅竹馬,她模樣嫵媚動人、她為他誕下了當朝的太子,她為他默默等候了多年,如今這一切早已隨著曆史化作了塵埃,她不再年輕貌美,眼角、額頭上的皺紋都為她添上了歲月的印跡,他的兒子不再隻有太子一個,甚至昔日的情誼也漸漸被他忘記了,這個曾經陪伴在他身旁的女子,已引不起他的任何情誼,任何的懷念。


    “娘娘……。”王振喊了聲。


    燈光下的孫皇後神情陰晴不定,許久才用力咬了咬牙,緩緩說道:“咱們這麽做也是為了保護皇上百年之後的英名,先生說是麽?”


    王振心頭一動,立即明白了孫皇後的意思,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娘娘說的是,皇上最近太荒唐了,再這麽下去,百年之後,英名不保?娘娘這麽做也是為了皇上的英名,祖宗的江山,千秋之後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孫皇後麵上神色再也不是先前的陰晴不定,而是沉靜如水,她輕輕歎了聲,道:“說與不說,本宮也不在乎了。”


    孫皇後的態度已鮮明,王振自不會多說什麽,況且這兩句話擺明了是皇後自感自歎,所以他沒有傻到接過話頭繼續說了下去。


    好一會兒,孫皇後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事兒就有勞先生費心了!今日之恩,他日本宮必不會忘記!”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讓娘娘失望?”王振畢恭畢敬地一口答應了。


    “此事,非同小可,關乎你我的身家性命,所以先生可要小心些?”孫皇後囑托道。


    “娘娘請放心,奴婢早有謀劃,人是皇上自己尋的,丹藥是妖道的煉製的,就算皇上有什麽事,這也與娘娘無關,世人的目光隻會落在郭妃的身上。”王振胸有成竹的道。


    孫皇後皺眉沉吟了一會兒,道:“如此最好不過了,那個賤人,把皇上弄得神魂顛倒,晝夜不分,有此等結果也算是她的造化!這事兒宜早不宜遲,先生既有了主意,就早些去吧.”


    王振應了聲,躬身便去了,留下孫皇後被燈光拉得老長老長的身影。


    “皇上你可不要怪臣妾,臣妾也是逼不得已的,要怪隻能怪你太無情!”孫皇後望著王振漸漸遠去的身影,一字一字的道。


    郭妃的後院裏,宣宗舒服的吐了口氣,將疲倦不堪的龍體放在郭愛豐滿而充滿彈性的玉腿上,輕輕摩擦著,他做太子時,就喜歡這種肆意妄為的感覺,隻是那會兒他是太子,不可能如此胡來,所以這種感覺也就壓在了心頭,再後來父皇去世了,他有驚無險的坐了皇帝的寶座,隻是那會兒天下經過祖父多年的折騰,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自己的父王這個仁慈的君王,雖模仿的古代聖王那樣,堅持簡樸、仁愛和誠摯的理想,登基之初,便大力鞏固帝國和糾正永樂時期的嚴酷和不得人心策略,但登基不足一年,許多大事尚未施展開來,等他登基不得不忙著實行重農政策,賑荒懲貪,這事兒看著簡單,可他也前前後後用了將近十年光景,十年來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生怕自己哪裏做不好辜負了祖父,辜負了百姓的期望,總算老天爺還算眷顧,十年裏讓他有了不少能幹的大臣輔佐,整頓了邊疆,下了西洋、改革市舶司、放開江南,興商業,開疆拓土,祖父沒做的,父王沒來得及做的事,他都做了,十年了,是時候該放下心來肆意一番了,這種心思在這半年來越來越強烈,他甚至有些暗恨自己領悟得太晚了些,白白錯過了這麽多年的光陰,那胡大師不是說了麽,這事兒根本用不著去克製,壓抑,隻要有丹藥輔佐,他便可大膽的作為,陰陽這事兒也是以人補人,自得其真。陰陽之道,精髓為寶。搬而運之,後無而老。房中之事,多能殺人,亦能生人,能用之者,可以養生,不能用者,則以殞命。人能善悟房中之術,通關引氣,運jing補髓,故能長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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