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捆械戶部尚書劉中敷,侍郎吳璽、陳瑺於長安門。當時京城乏草,禦用牛馬欲分給牧民間。言官劾其紊製,王振命逮捕。閱十六日後得釋,以侍郎王佐署部事。


    正統八年,雷震擊倒奉天殿鴟吻,英宗下詔求直言,翰林院試講劉球上言十事:“勤聖學以正心德,親政務以總乾綱,別賢否以清正士,選禮臣以隆祀典,嚴考核以篤吏治,慎刑罰以彰憲典,罷營作以蘇民勞,定法守以杜下移,息兵威以重民命,修武備以防外患。“


    劉球此奏上朝,隨即下獄。當初王振就恨劉球阻擋麓川用兵。錦衣指揮彭德清從中獻讒激怒王振,於是王振欲置劉球死罪。當時編修董璘自陳願為太常寺卿,而劉球疏有“太常不可用道士,宜易儒臣“語,乃逮董璘及劉球一同下獄。王振命錦衣衛指揮馬順設計殺死劉球。一夜五更,馬順獨自帶領一校尉,推入獄門中,劉球與董璘同臥,小校上前抓住劉球,劉球知死不免,大呼曰:“我死後也要向太祖、太宗去訴告!“校尉持刀割斷劉球頸部,流血覆蓋整個軀體,他仍屹立不動。馬順舉腳推到他,說:“如此無禮!“遂殺了劉球,用蒲草覆蓋,在錦衣衛後地隙地裏埋藏。董璘在一旁藏匿劉球的血裙。之後董璘得釋後,密歸劉球家,其家人方才得知劉球已死。


    同年十月,誣陷大理寺少卿薛瑄下錦衣獄,誣陷其為死罪。


    同年,南京國子監祭酒陳敬宗考績至京,王振素仰慕其名,欲招入門下。當時巡撫周忱也在京師謁見王振,知周忱與陳敬宗同年,王振就表達此意。周忱告訴陳敬宗後,陳敬宗說:“為人師表卻求謁見中官,可以麽?“周忱於是對王振稱:“陳祭酒善書法。以求書為名,先之禮幣,彼將謁謝矣。“王振讚同,於是遺金綺求書程子《四箴》。陳敬宗為王振寫下書法,但歸還其金錢,此後竟不再往來。陳敬宗遂在祭酒一職上十八年不曾升遷。


    同年八月,王振枷北京國子監祭酒李時勉於國子監門,之後釋放。王振曾經在國子監宣旨,而恨李時勉無加禮。當時彝倫堂有古樹,為過去許衡所植。當時李時勉嫌棄其陰翳,妨諸生班列,稍命伐其旁枝。王振誣陷其伐官木,私為家用。此後王振逮捕並施枷刑。監生石大用乞求以身代刑,號哭奔走皇宮闕下。上疏求解者多達數千人。恰逢會昌伯孫繼宗對孫太後談起,太後告訴明英宗,才知這是王振所為,命立即釋放。


    正統九年正統九年七月,駙馬都尉石璟辱罵家閹呂寶,太監王振惡之,下錦衣獄。


    十月,下監察禦史李儼入錦衣獄。當時李儼監收光祿寺祭物,值太監王振而不跪,遂得罪,戍鐵嶺衛。


    正統十年正統十年正月,錦衣衛卒王永陰向通逵揭王振罪,匿其名。邏校緝得此書,詔即於市行磔刑,不覆奏。


    同年七月,霸州知州張需下錦衣獄。張需善字民,順天府丞王鐸曾經旌異他。當時有牧馬官擾民,需置於法。牧馬官以辱罵太監王振,遂被逮,棰楚幾乎死去,謫為戍邊。


    正統十一年正統十一年(正月,賜司禮太監王振白金、寶楮、彩幣諸物,王振侄王林為錦衣衛指揮僉事。


    同年三月,降巡撫山西、河南兵部侍郎於謙為大理寺左少卿,仍任巡撫。於謙擔任山西河南巡撫十餘年,因懼盈滿,舉薦參政孫原貞、王來代替自己。當時王振方用事,於謙每次進入京師匯報,未曾持一物交給王振。而且又有禦史有姓名類似謙者經常忤逆王振,王振以為就是他,於是慫恿言官彈劾,罷為大理寺少卿。此後河南、山西兩省百姓赴闕乞留,而皇親貴族亦上奏於謙不能離開,於是才恢複命其擔任巡撫。


    …………


    隨著奏章越來越多,王公公幾乎成了十惡不赦之徒,就是那幫徒子徒孫的罪責也被這幫言官禦史算在了王振的頭上的,若不是顧忌無上的皇權,王公公這會兒怕是要死上好幾回了。


    對於百官的奏章與神情,小皇帝既沒感到驚訝,也沒有半分的氣憤,他仿佛一個局外人,又似是一個早已洞悉了一些的智者,他一臉木然的看著台下神情激昂的言官禦史,許久才將桌前的奏章往前推了一把,緩緩說道:“諸位愛卿所奏之事,朕,朕都知道。”


    一句話宛如石破天驚,驚得百官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來,數百人就哪兒長著嘴巴看著麵無表情的小皇帝。


    小皇帝似沒看到百官的神情一般,慢悠悠的語氣裏竟不給百官詢問的機會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朕也不怕你們罵朕,朕今日實話告訴你們,爾等所奏之事都是朕叫王先生去幹的,也是朕答應的,至於做了什麽,朕也是心知肚明的,諸位愛卿彈劾王先生便是彈劾朕,朕九歲登基,而今不過十三年除了太皇太後幫著朕執掌權勢七年,這江山朕做主的不過六年而已,六年來朕自問盡心盡力為天下百姓做了些事情,就算今年年初,江西、蘇州的水災、北方長城、還有將士的武器,爾等要求的減免農業稅,商業稅朕也照著爾等的要求做了,就連本朝的罪人,朕也聽從了你們的建議給平反了,還釋放了從永樂朝就開始被囚禁的“建庶人“(建文帝的幼子朱文圭,靖難後被幽禁宮中逾五十年),恢複宣德朝胡皇後的稱號,下旨停止帝王死後嬪妃的殉葬。這一切的一切,也算是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祖宗基業了,朕自問做皇帝不如先帝,但也不是糊塗人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朕心頭清楚,用不著爾等一一提醒朕,至於王公公那點事該怎麽辦就請諸位愛卿看著辦好了!”說完不再多言,等候百官的意思。


    場上站著的官兒那個都是一等一的人精,那還不看不出小皇帝話裏話外袒護司禮監王振的意思,本朝固然有言官彈劾皇上的先例,但這等事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退一步說縱然小皇帝可以不計較他們上奏,可他身後的王振會不會放過他們的,論手段他們可比小皇帝要讓人害怕得多了,若是因此被他老人家記恨在心,怎麽著都是一件冒險的事情,他們自問沒有胡丹當年抬著棺材死諫的勇氣,就算看著小皇帝袒護王振的樣子,怕是作用也不大。數百人大多都存了這個心思,一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誰也沒啃聲,方才熱鬧非凡的場麵頓時冷清了下來。


    小皇帝目光看了看百官,心頭暗自嘀咕了聲:“王先生果然是料事如神啊,這幫文官什麽都好,就是沒什麽好瞎起哄,碰上了點損人不利己的事就沒了主意,朕這江山還真不能指望他們,還得靠先生。”


    領頭的陳循一臉的沮喪,小皇帝把王振一切的罪責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算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如此局麵有些尷尬了,他作為今日早朝的主事人身份就顯得無比的尷尬,事兒固然不是他一個人做的,可領頭的卻自己,這樣的結果若是有點樣子還好說,偏偏鬧騰了半天王公公屁事也沒有,自己得罪了皇上不說,還把王振給得罪了,怎麽看都是一件虧本的買賣,早知言官禦史如此沒有血性,當初就不敢將這事兒攬在了手中,如今是屎掉在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心頭的那份鬱悶可想而知了,可這事兒要是就此這麽算了,他這個堂堂戶部尚書,內閣次輔的麵子往哪兒擱,總算是這事兒還沒有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這幫言官禦史雖喜好捕風捉影,但這次收集的罪證卻是鐵一般的事實,算是給他增添了幾分底氣,想著出來的時候楊崢麵對麵的交代,頓覺得責任重大,尋思了片刻,道:“皇上此話老臣不敢苟同,常言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公公固然有為朝廷修築之舉,但作奸犯科之事也不少,倘若國朝人人都學王公公這般自持對朝廷,度陛下有功勳,便可為所欲為,那陛下的江山就不是江山了。”


    百官一看有領頭站出來說話,頓時來了精神,也沒聽懂陳大人說什麽,紛紛點頭附和。


    小皇帝神色如常,唯獨眉宇間對陳循多了幾分厭惡之色。


    陳循老於世故哪裏看不出來,心裏歎了口氣:“這是什麽世道,忠臣反而不如一個奸臣了,怪不得王振敢公然淩駕百官之上了。”


    “話雖如此,可凡事也有例外不是,規矩既是人定的,也是人可更改的,這些年王公公為朕操持內庫、整頓邊防,修築長城,開創商業新局麵,為朕為朝廷嘔心瀝血可謂是居功至偉,如此作為,少不了要用一些非常手段,招致一些非議也屬正常,諸位愛卿所奏之事,朕不敢說有假,但難免有誇大之嫌。”說到了這兒,小皇帝目光一掃,最終將目光落在了陳循的臉上,一字一字的道:“而今王先生為了朕,為了朕的江山社稷,不顧性命之憂親自去剿匪,無論此番成不成功,先生也算是為朝廷操勞了,也算是贖了罪。朕希望諸位愛卿體諒先生的不易,不要再追究他們的責任,至於手下的人所作所為,一旦查實,朕絕不會姑息。”


    小皇帝一番話說下來,陳循等人差點沒一口血噴死,他們這幫文臣武將為了大明操碎了心,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太監領了一趟兵,砌了幾塊磚頭,意思了一下商業,心頭的氣惱可想而知了,可氣歸氣,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了,誰讓人家挑的時候好,所謂領兵出征算不上什麽大事,不過是一幫吃飽飯沒事幹的盜匪想做學那本朝太祖打下一個江山,而這幫盜匪之中就屬江西的鄧茂七實力最強。


    這個鄧茂七,年少勇悍有智,以豪俠為眾所信服,正統初年江西連年水災,百姓日子困苦,官員與地方豪強相互勾結,刻意抬高米價,弄得百姓苦不堪言,餓死的不在少數,朝廷雖有意整頓,奈何,江西盜匪叢生,豪強也多為朝廷大有關聯,效果甚微,鄧茂七一怒之下憤殺豪強,與弟避匿在福建寧化鄉紳陳正景家,分別改名為茂七、茂八。他們常常聚眾為墟,官府害怕他們鬧事,予以驅趕。不久,茂七、茂八等流亡到沙縣,佃耕為生。當地官府為防葉宗留率領的福建礦工起義軍進攻,編民為甲,自製兵杖以護地方。鄧茂七被推為總小甲。


    沙縣一帶官紳在福建政使宋新的庇護下欺壓百姓,強迫佃農把田租送進倉庫,逢年過節還要送雞鴨魚肉,俗稱“冬牲”,引起百姓的強烈不滿。


    正統十二年,鄧茂七被推為二十四都總甲,率領民兵負責地方防務。鄧茂七聯絡眾佃農拒送“冬牲”,並令田主自運租歸,深得民心,遠近民眾皆依附。田主將此告到縣衙,縣衙派人前來,鄧茂七不理。官府派弓兵前去拘捕鄧茂七,鄧茂七殺死弓兵,擁眾起義。延平府派兵三百人前往鎮壓,鄧茂七設下埋伏,官軍被殺傷幾盡。一時之間,江西盜匪以鄧茂七為首,往湖北,湖南發展,實力日益壯大。


    朝廷多番圍剿,但效果甚微。


    僅一年,鄧茂七實力日益壯大,他邀陳正景等到沙縣陳山寨殺白馬祭天,與參加起義的將士歃血為盟,宣告正式起義,自號鏟平王。與葉宗留呼應,東南一帶大為震動。十天之內,江西一帶形成的軍人數發展到數萬之眾。尤溪蔣福成、清流蘭得隆等也起兵響應,八閩震動。鄧茂七親自率領起義軍三萬迅速攻占沙縣,並在延平郊外的王台一帶設立總甲、裏長。逾月間,鄧茂七義軍發展至十萬餘人,並設置官吏,自命為江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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