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柳岩感覺到自己很累,腦袋昏沉沉的,微眯的雙眸也不由自主地合上了。但印象中,自己看書沒多久,況且,以前看書,也從來沒有這麽累,不過在柳岩睡前的一刹那間,模糊的視線中仿佛看到了點點晶瑩,在初生的日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璀璨、眩目。


    門外,一道黑影掠身而起,稍縱即逝。


    ……………………


    城門外,不遠處的青山上,一座青色的帳篷佇立在此,周圍滿是整裝待發的士兵,手執尖矛、利刀,墨黑的鎧甲附身而上,加上淡漠的表情,看上去猶如傳說中的死靈一般,讓人不寒而栗。而帳篷內,則不時傳來低沉之聲,像是黑暗的主宰者,死靈的引導者,淡淡的聲音讓人心悸。


    帳篷被濃濃的青色所包裹,讓人看不清屋內的狀況,隻能見到飄散而出的黃色燭光,祥和而又溫暖。


    青山之上,一片寧靜、肅穆。


    ………………


    睡眼微眯,刺眼的陽光直射而下,柳岩忍不住再次閉上了眼,舒服地伸伸懶腰,習慣性地拿起放在身邊的書籍,手指緩緩向下,但還未著地,已經僵在半空中。口中不可置否地自語道:“這是什麽地方?”


    入目出,不是黃土所刷成的屋頂,而是一輪火紅的驕陽,高懸在蔚藍的天空上。身躺之處,已不是柔軟的絲被,而是嫩嫩的小草,四周竹樹環合,柳岩暗驚,自己竟身處一片竹樹林中。


    看著高懸的太陽,應該是中午了,竹林中沒有外麵那麽燥熱,難怪自己睡了那麽久,想及此,柳岩一愣:“對了,自己怎麽會睡著呢?”


    一股不好的預感在柳岩心中升起,隨即站了起來,再看一眼四周,向外走去。


    ………………


    日光直下,空間都顯得扭曲了,隱隱可見水汽縈繞而起,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熾熱之下,整個素陽縣飄起一道道血色的紅暈,顯得神秘異常。


    ………………


    青山之上,一身著黑衫的少年注視著不遠處城牆環繞的素陽縣,淡淡的清風扯著少年的黑衫。


    少年清秀的臉上流露出一股複雜的表情,此人正是不久前來這裏的柳岩,這片青山原本是越國士兵的駐紮地,但柳岩來時,發現這裏竟空無一人,那股不好的念頭此刻清晰地展現在柳岩腦海中:素陽縣已經淪陷了。


    快步直衝山下的素陽縣,柳岩不能接受這個現實,畢竟素陽縣還有五千士兵在此駐紮,怎麽這麽快就淪陷呢?何況自己的父母還在縣中,如今生死未卜,更讓柳岩心中擔憂。


    柳岩來到城門處,丈大的城門敞開著,已是中午,但柳岩仍能感到一股涼意,入目出,滿是血紅之色,殘斷的肢體在城門處快堆成了一座小山,紅色充斥著柳岩的眼球,很血腥。


    艱難地越過一道道橫躺的屍體,柳岩心中泛起一層層的浪波,在這腥臭的環境中,柳岩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回家,找到父母。


    街道上空無一人,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一個個橫躺的屍體。柳岩也不敢看那一個個死者的麵容,他怕看到自己的夥伴,或者親人,隻會徒添悲傷罷了。


    快步疾走,柳岩已來到了家中,家中也是空無一人,柳岩感到很無力,盡管自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隻求能再見父母一麵,不管是死是活。可如今,卻是連屍體都沒見到,柳岩心中很是失望,急躁,但同時,也說明父母活著的幾率還很大,想到此,柳岩潮動的心稍感平靜。


    遠處一聲爆響,隨即嚎殺聲大起,柳岩一聽,連忙躲進屋內,畢竟隻有活著,才能再次見到自己的父母。


    出乎意料的是,喊殺聲沒有漸漸逝去,反而離自己越來越近,甚至可以聽見急促的馬蹄聲,以及鐵戈相互碰撞發出的金屬交鳴聲。


    越來越近了,柳岩已不知道自己能躲在哪裏,隻是安靜地佇立在自己屋內,柳岩又想起了城門邊,那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心中打起了冷顫,自己會死嗎?


    伴隨著一聲屋門搖曳的聲音,柳岩的心跳也在此刻止住,對!自己不能死,隨手拿起了放在門後的木棍,這是柳岩小時候與夥伴玩時,經常用的武器,可惜,童年的美好時光已逝去,留下的隻是些美好的回憶。


    美好的事物總是令人懷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柳岩的心跳也越來越快,從未感到死神竟離自己如此之近,自己要活著,心中十分堅定。柳岩雙手握緊了手中的木棍,但仍感到木棍很滑,自己的手心此刻已滿是汗珠。


    自己不想把生命在此交給別人,自己還有很多未完成的心願,想到此,柳岩滿含怨念的胸腔爆發處一股熾熱的火焰,滿含怒意地大嗬一聲:“可惡!”


    柳岩從門後竄出,緊握的木棍,狠狠地向下砸去,但木棍還未落下,隻見寒芒一閃,一把冰冷的劍如電般已快及自己脖子,劍上跳動著點點血珠,似乎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柳岩也感到很無力,自己的確太渺小了,太脆弱了,同時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在柳岩腦中回蕩:自己要變強!


    “或許要下輩子了”柳岩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那冰冷的劍身,暗自嘲笑。


    劍身兩尺,身上的青紋就像是猙獰的青蛇,向自己張開滿是血跡的毒牙。


    但是柳岩沒有感到意料之內的疼痛,難道死亡就是如此簡單嗎?


    “岩兒”出乎意料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柳岩興奮地抬起了頭,入目的是一中年男子,那飄逸的長發顯得鬆散,衣服上也沾滿了血漬,看起來就像浴血重生的修羅,手執一柄青色長劍,血珠不斷地往下滴,又像是一無惡不作的殺人魔頭,但柳岩見到後,不但不害怕,反而興奮地喊了一句:“父親”。


    “你怎麽在這裏。”父親收起了長劍,但臉上絲毫沒有一點喜色,反而滿臉的凝重。


    柳岩還來不及說話,一柄褐色的長槍從窗戶處伸來,直戳柳岩的腦袋,父親手握青色長劍當空上調,又以迅雷之勢,一劍劈下,槍身一斷兩截,父親一手把柳岩攬過來,同時,用劍力劈柳岩屋內的床鋪,一劍斬下,床榻如朽木般,中斷,向四邊開裂,一個幽暗的洞府顯現出來。


    屋內已有數十的士兵衝進來了,但都被父親凜冽的劍招一一逼回。父親手中揮舞的長劍,每跳動一次,都會有一亡魂在此誕生。此刻,狹小的屋內充斥著濃濃血液腥臭,讓人聞之欲嘔。


    柳岩從沒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麵,但柳岩不感到害怕,甚至有一絲平靜,似乎已司空見慣,柳岩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身處醫藥之家,已見慣了那血腥之事。


    “走”父親對柳岩說道,話語很是焦急。話語剛落,父親手中的長劍隨手向前一指、劍在手上一轉,頓時,血雨飛濺,一顆西瓜大的腦袋落下,“快”父親再次喊道,柳岩略一躊躇,往洞中跳了進去,柳岩眼中濕潤潤的,柳岩不是無情的人,但自己留下隻會連累父親。更多的是自己已習慣服從父親的命令,從未反抗過。


    父親看到跳進洞中的柳岩,凝重的臉上緩緩舒展,此刻,屋外,鋪天的寒芒從天空中落下。


    洞中很黑,柳岩看不到前方的路,隻能一步步沿著陡峭的岩邊,徐徐前進,尖銳的石頭劃破他的皮膚,但柳岩感覺不到疼痛,隻有一個信念:離開這昏暗迷惑的山洞,好好地活下去。


    洞中傳來水滴落下的聲音,清脆悅耳,柳岩也分不清是水珠滴落的聲音,還是自己鮮血滴落的聲音。


    不知走了多久,柳岩很累,但腳下步伐絲毫未停,腿也感覺不到有力或無力,已經麻痹了吧。


    柳岩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向前跑,一定要走出去這洞府,他一刻也不想呆在這昏暗的洞穴內。


    越走,腳步越沉重,像灌了鉛似的。柳岩停下大口喘氣,口幹舌燥的,頓時,一股劇痛從身體四處傳來,柳岩連忙又踏起了腳步,自己不能停下。


    很久很久,柳岩意識暈沉,眼睛昏昏的,視線模糊,但眼前卻傳來微弱的黃光,柳岩想伸手觸摸那一絲黃光,但手臂卻怎麽也抬不起來。


    艱難地抬起了手臂,柳岩就軟到在地,直直倒下,但柳岩感覺不到痛,原本想睡的眼睛也在此刻睜得大大的,掙紮地爬了起來,蹣跚地向那微弱的黃光走去。


    竹林一片寧靜,不遠處的草坪處,嫩草一陣悸動,一顆灰溜溜的腦袋探出,柳岩從塌陷的草坪中爬出。


    此刻,柳岩原本略短的頭發卻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什麽表情,柳岩爬出來後,全身的巨痛讓柳岩腳下一軟,便直直地倒下,柳岩張著血紅的雙眸,呆呆地看著天空,那裏會有什麽呢?會有仙人存在嗎?柳岩無趣的笑著。


    夕陽的餘輝照下,血一般的顏色,照在柳岩的衣服上,分不清是夕紅,還是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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