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不是一碰煙就品出煙優劣的人,這種人通常不挑食。


    跟劉南山saygoodbye後,周源在人群裏穿梭離去,當好人就行了何必當英雄,老天爺有空散點財下來,扮英雄當上班也沒問題,可好歹要刻鑰匙的時候叫鎖匠亮亮招牌。


    鑰匙沒刻成肚子還是得填飽的,徑直往正在吐血跳樓清倉大甩賣的那個糕點店前進,目標十分明確――又便宜又經吃的馬拉糕!倒不是說喜歡吃糕點,實在是窮得隻求夠飽。糕點店的店長長得圓圓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是個會讓老板發財的人,沾點財氣。


    卻不料剛進店門口就再次碰上了劉南山這夥人,當頭是梅超風顧佳,現在模樣是變得文靜很多,湊到周源麵前高興地一吸氣,卻明顯頓了頓,轉口說:“好巧啊咱們又碰到了!”


    “嘿,是啊。”周源微微歪身子視線得以繞過她去看她身後的玻璃櫃子。


    “你們也買糕點啊?”為了不冷場周源對他們笑道。


    雖然明知故問,但讓顧佳覺得自然很多了,扯著男友指著玻璃櫃中的樣品蛋糕說:“我要這個!”


    “你這麽快就選好了?”趙如錦驚訝。


    顧佳露出牙齒威脅道:“你有意見。”


    “帥哥幫我打包這個。”趙如錦立刻抬頭對店員吩咐道,“順便幫我用奶油在上麵寫幾個字――我愛顧佳。你拿紙筆來我寫給你,叫蛋糕師傅――”


    “要草莓味的。”顧佳插嘴。


    “對,草莓味的,叫蛋糕師傅照著我的字來寫。”趙如錦事無巨細地說道。


    周源被這對活寶逗笑了,走到櫃台旁手指點點玻璃櫃台引起櫃台後麵一個小蘿莉的注意,頭戴女仆帽的小蘿莉收回羨慕人家情侶如膠似漆的目光,心不甘情不願,態度有點惡劣,就仰瞪著周源不吭聲。“來十塊馬拉糕。”周源說道。


    “那是禮物贈品抱歉不單賣。”蘿莉小嘴皮伶俐地說完又去關注那對打情罵俏的情侶。


    突然周源發現肩膀被人攀住,劉南山的臉龐從旁側冒出來笑道:“他倆就那樂趣,周兄弟咱們真是好巧啊。”


    “嗬嗬,是啊。”周源點點頭,心思還是放在那堆馬拉糕上麵。怎麽剛才沒發現是贈品呢。


    顧佳覺察有人在說自己,扭頭去看,吐吐舌頭哼道:“你就羨慕吧!”


    “我都結婚了還有什麽羨慕的。”劉南山笑了。


    “不理你。”顧佳拋下他對周源道,“你也喜歡吃馬拉糕啊,我有個好朋友也是非常非常喜歡吃馬拉糕的!”


    末了跟一句:“有機會介紹給你。”


    “小姑娘,我們一起。”趙如錦大拇指在周源和自己間來回表示了下,打開錢包抽錢。


    周源忙掏出錢笑道:“我的自己付就行了。”


    “那怎行――”趙如錦夾著錢伸出去,誰知道櫃台中的小蘿莉搶先一步扯過周源手裏的錢。


    “哼。”小蘿莉迅速對周源做個鬼臉,小鼻子小嘴巴的很可愛。


    “因愛生恨了。”周源對趙如錦開玩笑道。小妮子登時用力握住夾子,可憐的馬拉糕回歸麵團狀態,以不同姿態被扔進袋子裏,每一塊,都深深捏疼了周源的心。


    “小美女,心靈美才是真的美。”趙如錦諄諄教育道,“人總是要老的,也許幾十年後美女變成了老太婆,可是美麗的心靈,永遠不會衰老,永遠被人們讚歎。”


    聞言小蘿莉嘟起嘴,糾結地看向周源,這被當眾奚落的感覺以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隱有淚光,真是見者心碎聞者落其淚。周源很想表示自己是一個善良有愛的大叔,從不欺負蘿莉,就看到小丫頭把袋子裏裝好的馬拉糕一股腦倒回去,重新一塊塊小心整齊地夾進袋子裏,而且都是完好修整的。


    “我厲害吧?”趙如錦不對周源炫耀而是對顧佳挑眉毛,“啵一個。”


    “就會騙小女孩。”顧佳朝他臉上揮揮手。


    改邪歸正的小蘿莉見此情此景再也抑製不住,委屈地吸吸精致的小鼻子,看著周源。心中大喊我無辜的某大叔靈機一動,取過邊上的花色便簽折出一隻紙鶴,放在手心伸過去:“送給最美麗的女孩。”


    莫說情竇初開的少女,就是久經沙場的熟女都會因為不常見的浪漫舉動而觸動,畢竟感性動物之名當之無愧,小丫頭刹那花開燦爛,抬手抹去就要滑落的晶瑩淚珠,遞出袋子接過紙鶴,臉頰緋紅地低聲說:“謝謝。”


    劉南山、趙如錦和顧佳目瞪口呆,原來高人在此。


    “下次再見,拜拜。”


    周源拎起袋子對敬慕者告辭,再次快步走進人群中消失。


    趙如錦歎息:“這才是大師級人物。”


    “找死!”顧佳使出獨孤九高跟,擋者披靡。


    沿途周源又檢查是否漏看而錯過鎖匠鋪,無果,回來時也懶得再找盧哥麻煩,不過經過保安室就探頭進去瞧瞧,嚇得盧哥又是端正坐姿切換屏幕畫麵。進電梯,幾個五六十歲的大媽阿婆在扯家常閑聊天,看看周源富有陽光氣息的高壯模樣,奇怪是哪家孩子怎麽沒見過,難不成誰家閨女的那位?


    “小夥子,你這馬拉糕哪裏買的,這麽香。”阿婆和藹說道。


    周源比劃了一下:“嗯...就在那邊,很近的,叫做甜甜蛋糕屋。”


    幾塊錢就一大坨的馬拉糕而已,怎麽那麽多人感興趣!


    “嗬嗬,小夥子女朋友住在這裏嗎?”大媽問。


    周源深諳八卦之道,與大媽阿婆們聊天如果不想被刨根挖底,最好就是嗯嗯啊啊,否則也許衣櫃裏有幾條內褲都會被打聽出來。“對。”周源很認真地回答。


    樓層到,飛也出去,掏鑰匙開門,趁隔壁大媽陳阿姨沒出現趕緊躲好。客廳空無一人,不過窗簾此時是敞開著明顯令客廳比早上有生氣許多,中間白色黑板上多出了些數字與符號,大概蔣青英又曾在那裏發呆過。雜誌消失了,沙發上什麽也沒有。


    把馬拉糕放到茶幾上,周源舒舒服服地伸個大懶腰,人總是喜歡睡個午覺的,睡了下午會精神許多。


    到底是先吃了再睡,還是睡了再吃?這是個問題。


    哦,對了,裏麵連席子也還沒有。


    周源活動著關節,滿懷愉悅地走進屬於自己的房間,打開背包,翻翻看有什麽現在或者等會用得著的,想想還有什麽需要購置回來。剛才經過的超市中倒是什麽都有得賣,幾步路程的事情,方便到讓人懶得動。琢磨著,周源才想起自己那點錢又能購置什麽。


    突然,聽到門外有響動。


    本能地周源把身體貼到牆壁上傾聽,輕微啪嗒啪嗒的拖鞋聲,不禁一笑,蔣青英原來方才還在她的臥室中。抬起手表看時間,早過了兩點,怎麽她不是兩點又要上班麽,還是自己記錯了。


    “馬拉糕!”幹脆利落的驚呼,可想而知蔣青英驚呼後認真看著馬拉糕的樣子。


    周源卻是痛苦地拿手按住額頭,尼瑪這馬拉糕真是幾塊錢一大坨的東西,麵粉加黃糖,很珍貴難得麽?


    “嗯――”


    一聲細細的呻吟,聽得出是含著東西,是那種吃到美味食物,滿足而幸福地出聲,情不自禁,最為原始也最為重要的享受。然而享受的不是周源,他現在震驚地張嘴眼睛瞪大了都無法表達自己的鬱悶,辛辛苦苦曆經多少風波才買回來的馬拉糕,還是今天他的口糧,從一開始旁人的注目到蔣青英美美地歎息,那些馬拉糕仿佛是上天賜予人間最為彌足珍貴的事物,被周源一路護送回來。


    難以自已地深呼吸幾口涼氣,周源翻身走出房間,隻見,呆頭古板的蔣博士小姐淑女地坐在沙發上,鬆鼠般雙手捧著一塊馬拉糕送進嘴裏含住,雙腿稍稍靠攏了夾&緊,一直閃爍以示敏銳的眼睛此刻也閉上了,如若泡入溫泉被蒸汽撲麵,整個空間都雲霧繚繞,美若仙境。


    “好吃嗎?”


    “好吃!”


    蔣青英好像感動地快要哭了似地點點頭,一小口一小口,又一大口咬去,怎麽都覺得不夠過癮。看看坐下來緊盯自己的周源,弱弱說:“好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周源脫口而出。


    “嗯。”蔣青英聽話地點點頭,啊嗚啊嗚地幹掉一塊,又拿出一塊,吃得世界毀滅都不關她的事了,她的世界唯有手裏眼前這塊美味的馬拉糕,當然美味僅僅是針對於她而已,周源很想伸手過去捏她幸福的小臉。


    “嗯,嗯...”女人不時發出無意識地聲音,躲藏在眼鏡後麵的眼眸充滿對馬拉糕的愛意,忽然眨了眨,轉頭對周源問道,“這些馬拉糕是誰買的?”


    “我買的,你放心吃吧。”周源說道。


    “嗯!”仿佛得了鼓勵蔣青英再接再厲,一口下去把腮幫子都漲鼓起來,緊閉嘴唇滿滿地感受,天知道她忽然間想起要問誰買的是為了什麽。


    反正周源覺得要麽她是認為是他買的所以可以隨便吃,要麽是確認食品安全了,放心吃。總之她現在在用力吃,很用力的吃!感慨這個,還不如省口氣暖暖胃好過――周源伸手去拿出一塊也狠狠地下嘴啃,三兩口解決掉就又拿一塊。見狀蔣青英嘴裏還含著東西就委屈地哼哼,努力吞咽下去再來一塊!


    “呃!”


    吃得正歡的周源聞聲扭頭,看到這丫頭痛苦地掐住自己脖子,顯然噎著了,可是嘴裏還含著一大口,既吞不下去又不肯吐出來。活該!周源很無恥地悄悄伸出中指比劃一下,然後站起來去倒了杯水。


    “呃嗯!嗯!”


    蔣青英接過水杯,另一隻手裏還拿著半塊馬拉糕不放開,矛盾得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周源哭笑不得,攤手在她麵前,柔聲道:“吐出來。”


    “嗯...”蔣青英鼓著嘴巴搖搖頭,可憐兮兮地看向他。


    “吐出來!”


    果然還是得來硬的。周源苦惱地看著她終於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急忙去喝水時又咽不下,歎息地坐到沙發扶手上拍拍她後背,教育道:“慢點慢點。”


    總算咽下去的蔣青英沒來得及歎氣,就對著周源的手惋惜:“我的馬拉糕...”


    “乖,下次再給你買。”周源安慰道。


    看著這雙清澈的眼睛周源猛然感覺不妥,眼前可是二十四歲就博士畢業的超人,自己居然拿哄小孩的語氣哄人家,真當包租婆不是包租婆麽?“以後我天天都買。”周源伸出一根手指以示自己的堅定。


    “也幫我買一份可以嗎,我這就給錢你。”蔣青英難得用出了倒裝句。


    周源卻花了點時間參透她的意思,展顏笑道:“我買的那份你也可以吃的啊。”


    “真的嗎?謝謝!”蔣青英為此高興而激動,仰起臉露出一張周源頭一回見到的完美笑容,眉目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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