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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還要歸結到天裂穀的動亂上。


    從老道口中,餘慈知道了離塵宗山門已經針對天裂穀生靈動亂做出反應,宗門強大的力量發動,天裂穀周邊的局麵已被基本控製住。


    捷報一直不停地傳來:每天都有還丹妖魔成為離塵宗修士的戰績;妖魔入侵此界的“甬道”也找到了,已沒有新的妖魔能再進來;宗門請來的精通虛空神通的高人同道已經開始著手,將甬道控製或封閉;陰獄寒潮逐日減弱,預估半個月內就將完全停息。


    這就是離塵宗驚人的實力。不過在這展現的實力背後,也是宗門人手不足的窘迫現狀。


    據於舟所言,離塵宗人丁不旺,嫡係弟子與外室弟子相加,也不超過兩千人,且有許多弟子遠遊修行,不在山門內。而他們麵對的,是寒潮影響的數萬裏方圓的廣大區域。在這片區域內,捕殺妖魔、封鎖兩界甬道、收拾物種圈子,哪一件事都要人手。即使有天裂穀對岸,落日宗{ 的人馬過來幫忙,仍然顯得捉襟見肘,許多地方都照顧不到。


    在這種情況下,金川和匡言啟這樣入門短期修行的“外人”,也給拉來幫忙,名目是協助於舟老道處理絕壁城方向的事務,事實上就是充當絕壁城與離塵宗的聯絡人。之所以有這種安排,除了兩人和白日府那層關係外,恐怕此時山上沒人能顧得了這兩位,也是原因之一。


    按照計劃,就在這幾天,金川二人便要動身返回絕壁城,等到天裂穀事了,再回返宗門,繼續未完成的修行。而在這個空當裏,兩個年輕人又想幹些什麽?


    餘慈的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金川的態度可笑之餘,也非常值得玩味,如果止心觀中的眼線把相關情報全部告知的話,金川就應該明白,純以實力論,他們是落在下風的即使三人都是通神初階、剛剛分識化念的修為,但餘慈在天裂穀內外的輝煌戰績比任何境界標準都要來得真切有效。


    餘慈很想知道,兩個年輕人,尤其是金川,有什麽依仗。


    “餘慈,你的事發了!”


    近前第一句話,便讓餘慈忍不住發笑。年輕人的口氣,很像是凡俗城邦中的捕快,當年在陳國,他可是見識了不少。不過,金川過來,沒有直接為白日府討個“公道”,也讓他有些意外。


    吃他這一笑,金川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眼神死盯過來:“你不要裝蒜,你幹的好事,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你在天裂穀中,是和妖魔勾結的吧!”


    這回餘慈不笑了,被人甩了個莫名其妙的罪名在頭上,若他還要發笑,未免太過做作。他皺眉看著金川:“金家郎君,你在山門兩個多月,隻學會了信口開河嗎?”


    他這話其這是在暗諷金川行為幼稚,隻可惜,這言語對現在的金川來說,未免太隱晦了些。


    “你少來這套!”


    金川大力一擺手,態度強硬得很:“你那些呈報到宗門的口供我都見過,許多關鍵細節,你都刻意模糊。嘿,別以為別人不知你的底細!明麵上你去年才來到絕壁城,天裂穀也是第一次去,怎麽對那裏的環境如此熟悉?許多珍貴藥材、還有那魚龍,都是你家種養的?妖魔剛破界而來,你怎麽就引著屠長老撞上去了?一回是巧合、兩回是巧合,三回四回難道還都是巧合了?”


    且不說什麽“口供”的稱呼,金川揪著這些細節不放,倒有些出乎餘慈的預料。


    果然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像金川這樣的,不過是想給他栽上罪名,竟然能找到這麽多他描述中的薄弱環節,就此再發揮一下,他是不是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這些薄弱環節,說起來也隻有一條,就是“照神銅鑒”。不過金川找到的這些,也不一定全部來自他呈報的文書,以金川的身份,白日府在這邊的眼線,自然有許多詳盡的情報送上。兩邊綜合,一些問題就出來了。


    當然,所謂的問題,要看究竟是落在誰人手中。於舟老道未必就看不出這些事,但他最多就是一笑置之,僅此而已。


    所以,對這種攀咬,餘慈完全沒必要回應,他隻是很好奇金川在說了那一長串之後,接下來會有什麽手段。因此,他回了一句:“然後呢?”


    金川咬牙道:“你這魔崽子,我要捆你到諸位仙長麵前,揭穿你那麵目”


    說著,他似乎要有動作。餘慈已經先期感應到,身子微傾,正待出手,上空大叫聲傳過來:“金川,你敢!”


    也在此時,後麵一直沒有說話的匡言啟先撲上來,卻不是衝向餘慈,而是死死抓著金川的手臂,叫道:“金兄弟不可!”


    金川先是驚愕,隨後大怒,拳打腳踢要掙開匡言啟的鉗製,但他的修為比匡言啟還要弱一些,更不用說頭上那叫聲響起後,他心裏已經是怯了,掙了半晌,也還隻是在那裏糾纏,倒把餘慈晾在一邊。


    餘慈看得啞然失笑,抬頭上看。半空中,鬼紗雲正懸在二十丈高空,沒等停穩,雲上人影一閃,寶光跳了下來更確切地說,他是被人挾著跳下來。


    二十丈高空急降,若是中間沒有借力緩衝,餘慈大概隻能通過霧化劍意,驅動體內“先天一氣”,方能確保不受震傷。可那人挾著寶光,卻是舉重若輕,餘慈隻覺得眼前一花,兩人便已落地,幹脆利落。


    “餘師兄,你沒事吧!”


    寶光緊趕兩步,見餘慈無異樣,方才扭回頭,指著那邊還在糾纏的金川兩人大罵:“你們白日府的怎地沒臉沒皮?在天裂穀以眾淩寡、以強欺弱還不夠,在這止心觀,還騙借了李師兄的法器來害人,心腸都黑了嗎?你們等著,我必然要稟告師傅”


    他一個十七八歲的小道士,不過才明竅修為,便指著金川和匡言啟的鼻子罵,這讓兩個都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如何受得了。莫說是金川,便是匡言啟,臉色也很難看。眼見氣氛要因此再起變化,和寶光一同過來的那人笑起來:


    “小家夥可要留口德啊,你罵人,我也告訴你師傅去!”


    說話這位,早被餘慈所關注。隻見這位也是俗家打扮,但和兩個年輕少爺不同,此人就是一身尋常青衫,隻是漿洗得幹淨,身材雄壯,薄薄一層外衣下,仍可見得清晰的肌肉線條。此人身形雖如雄獅一般,卻長了個圓臉,尤其是兩個嘴角微微上翹,讓人感覺他總是笑著的,非常隨性活潑。


    先前也正是見得此人過來,麵對寶光的痛斥,金川和匡言啟也強自忍下,此時見他開口,兩人也不再糾纏,分開來,垂手喚了聲:“李師兄。”


    這位李師兄先朝餘慈點點頭,才轉向金川二人,依舊笑臉對人:“小金,我看你現在也沒心思去練那擒龍縱鶴的收放法門,你借我的一氣千結陰雷網,此時該還了吧?”


    另一邊,寶光也對餘慈解釋。那金川是借著協助於舟老道處理絕壁城事務的名目,看了由餘慈口述、老道整理的關於天裂穀之事的消息,牽強附會,給餘慈安排罪名,又找借口拿了李師兄的“一氣千結陰雷網”,趕來對餘慈不利。


    隻是在止心觀中,寶光也算是耳目眾多,及時得了消息,氣衝衝去找那李師兄,扯著人前來救駕,才有眼下這幕情形。


    金川臉上尷尬,期期艾艾半天,卻找不到理由,隻能漲紅了臉,將袖中藏著的一枚烏黑圓珠遞了過去。李師兄笑眯眯地接過,在手中拋了兩拋,又對金川道:“你們也謹慎些,雖然現在做的事,沒什麽大礙,我是不怎麽在乎,可聽說最近兩日,你們夢師姐可是要來了,若撞在她手裏,嘖,滿山門裏保準找不到一個為你們求情的!”


    這話金川二人也就罷了,可寶光卻是極不愛聽:“李師兄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沒有大礙,你那一氣千結陰雷網放之彌蓋一裏方圓,捆人抓人最是擅長。你還真讓那兩個黑心腸的,把餘師兄捆了?”


    李師兄笑吟吟地轉過身,向這邊走來:“若真讓他們捆了,事情自然不好辦。可現在還不是沒捆住嗎”


    寶光聽了便惱:“這是什麽話!”


    李師兄忙擺手:“別對我置氣,我隻是在講道理啊。你瞧,你餘師兄現在還好好地站在那裏”


    “那是我叫的及時!”寶光氣得跳腳,“李師兄,你是不是看後麵這段時間要在絕壁城吃喝,眼下就開始巴結了!”


    “哪有的事!”明知寶光是氣急了說胡話,李師兄更不會在意,而他笑眯眯的模樣,分明就是在逗小道士玩。然後他伸出手,讓所有人都看清他手心那枚烏黑圓珠。


    “你們看,就這樣”


    說沒說完,“崩”地一聲響,李師兄手心裏,一圈烏雲漲開。滾滾雲流如被大風吹卷,而在雲流之前,更有一片稀淡至無的網絲彌天蓋地地鋪開,搭建起大網的結構。烏黑雲流與網絲接觸摩擦,便有無數細微電火竄動,橫掃一裏方圓。周邊林木上的積雪都被電流震落,變得光禿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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