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文小姐……”


    “先生,注意您現在是個軍人,請不要用家族的名號稱呼我,也不要叫我‘小姐’。”金發少女冷淡的回應:“您可以叫我準尉,或者叫我安夏爾――這是您身為年長者的權力。當然您叫我長官的話我也不會反對,阿斯拜恩軍士長。”


    阿斯拜恩聳聳肩,爽快的改了口。


    “那麽好吧,安夏爾準尉。我隻是很好奇,光靠你們三個人就能保護她的安全?你的那個什麽……馬爾留斯課長,不實在太有信心了嗎?”


    雖然很想挺胸說保護和宮梨旺這種人,我安夏爾-馬爾文一個就足夠了。可明知這句話連自己都騙不過去的少女最後隻好歎了口氣,說出了實情。


    “你們來的太不是時候,確切的說,太早了。大公認為她大概會在新年前後答應來首都。現在,禁衛旅從軍官到士兵被抽走了三分之一去監視那些後調的國境野戰部隊,剩下的幾個大隊也在一周前向北移動到列日和盧森堡,以在調往比恩蘭的第一師完全就位之前震懾駐紮在弗萊芒的羅馬軍;參謀部和憲兵的人,隻要有實戰經曆,威望足夠壓製部隊的,也都幾乎派到後調的幾支部隊去了;至於警察,在來自東部的失業者大規模湧入首都的現在,他們絕對是自顧不暇了。”


    “堂堂赫爾維西亞共和國首都,總會有些部隊留下的吧?”


    “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時候啊?”安夏爾煩躁的開始咬指甲:“議會裏有議和派和主戰派,軍隊裏有強硬派和主和派,再加上羅馬使節團和來自東部的無業者們……首都現下如同一潭沸騰的渾水,情況瞬息萬變,不要說普通士兵,就連參謀部的軍官能信任的也不多――不,或許軍官比士兵更不值得信任也說不定。禁衛派了提亞克姆中校和拉斯托爾斯中校,情報處倉促之間也隻能抽出我和拉斐爾――至於安妮……”


    她看了一眼正在抓著佐天的手,吱吱喳喳快樂的就像春暖花開時的麻雀一樣,把佐天也感染的興奮起來,兩人一起在街邊的小店和小攤上跳來跳去的安妮,輕輕搖了搖頭:“她本不該來的。隻是作為軍人,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罷了。倒是你女兒,她的戰鬥力你心裏有數嗎?”


    在賽茲也好,路上也罷,佐天從來沒什麽機會展示她的戰鬥力,所以即使是神通廣大的赫爾維西亞參謀部情報處,這方麵的所知也非常有限。傳到安夏爾手裏的情報隻是顯示,這個自稱十四歲卻比赫爾維西亞大部分十六歲的少女――包括安夏爾自己――發育程度都好的“女仆”,在做飯、洗衣、照顧別人這些事情上做得極其利索,充分顯示出一個“女仆”應有的素質。本來沒打算把佐天算成一個戰力的安夏爾,在剛剛參謀部食堂的驚鴻一瞥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阿斯拜恩詭異的笑笑。徒弟的戰鬥力如何他這個老師心裏當然有數。真的把西斯學徒的資料就放在安夏爾麵前,那她一定會大失所望。半個月前還是個level0的佐天,就算有西斯學徒的身份,也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學園都市中學一年級少女而已。原生者與原力之間驚人的親和性造成的直覺,能讓她配合阿斯拜恩的精神震懾逼住那個花花公子外表的拉斐爾。但真要是生死相搏,在亂雜開放事件中也算是走過生死場的西斯學徒,在那個西斯武士的精神震懾下也能拔槍的情報員麵前,恐怕一秒鍾也堅持不下來。


    “算上……她名字怎麽念的來著?”


    “leiko。”


    “真難念。還有,真像個男孩的名字。”毫不在意別人的“父親”就在旁邊,安夏爾直白的說著自己的評價:“算上……le,lei……ko的話……”


    “你可以叫她下士,準尉。”


    “有你這麽當父親的嗎?軍士長!”就像被惹到小貓的母貓,安夏爾當時就炸起毛來:“真不知道在你們家裏……算了,那關我什麽事。稱呼一個年齡比我還小,一個小時之前都還不是軍人的女孩為下士,有違我安夏爾-馬爾文的處世之道!”


    突然想到一種可能的西斯武士睜大了眼睛。那種驚奇的視線讓嬌小的金發少女骨瓷般細白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準尉,難不成你是戰爭讓女人走開主義……”


    “沒錯。就是那――嘶――那個‘難不成’。”


    略顯輕浮的語調裏夾雜著微微抽冷氣的聲音。陸軍準尉和海軍陸戰隊軍士長眼光一轉,頓時把情報部的第一美男子,實力堅強的情報員,拉斐爾-派普軍士長的慘狀看在眼裏。


    陽光的金發散亂到亂七八糟沾滿灰塵,微黑的臉頰上有幾處明顯的瘀青甚至紅腫,而深藍色的軍大衣前前後後有好幾個軍靴的腳印。最慘的當然是他夾著腿一扭一扭走路動作,讓從參謀部出來就懷著狠狠揍他一頓這個念頭的安夏爾本人也嚇了一跳。


    “我說……你啊。你的營養真的都到身高和胸部去了嗎?!”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也不顧街上的行人就在那邊看著,安夏爾衝著因痛揍了嗡嗡亂叫的蒼蠅一頓而心情大好,以至於整個人都處於飄飄然狀態的和宮梨旺喊道:“當街鬥毆,還留下這麽明顯的傷痕,被憲兵抓去誰來撈你?我?提亞克姆課長?塔西尼將軍?還是大……菲利普先生?”


    好容易在在那個不應該在這裏說出來的名字脫口而出之前及時收住,安夏爾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隨後一步就跨到了梨旺麵前,抬起頭盯著她的黑眼睛,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低聲說:“就算不把他當成夥伴,他也是不可或缺的戰力!戰力你明白嗎?!主動削弱自己一方的戰力,伊利亞姐姐難道有這樣教過你?!”


    “我就知道,準尉……”


    “蓬!”


    拉斐爾得意洋洋的話剛剛起了個頭兒,他本人就被安夏爾本人毫不留情的飛起一腳踹倒在地,然後金發少女也不介意梨旺目瞪口呆的目光和淚子的驚呼聲,對著倒地的拉斐爾就是一頓狠踹。


    “準尉,我記得好像剛剛你才……”


    看著眼前的情景,善於揣摩人心的西斯勳爵第一次覺得自己大腦的計算能力不夠用了,就算是加上異株湖總線上十個插槽內所有的生物電子芯片也是一樣。這個小小的金發少女已經給了他太多驚奇,她身上各種各樣相互矛盾卻又渾然一體的性格,如果做個深入分析寫成論文,他阿斯拜恩都可以在加達裏聯合中央大學輕輕鬆鬆拿到一個心理學的榮譽學位了。


    把習慣性發散出去的思維習慣性的拉回來,阿斯拜恩突然發現周圍的行人和居民都對安夏爾當街毆打拉斐爾的行為視若無睹,該做生意的做生意,該趕路的趕路。隻有街角的薄餅攤上,兩個確實沒事做的人才一坐一站,在那裏對這副情景品頭論足。


    “終於開始了呢。”


    “是啊是啊,開始了。”


    “輸了……今天多了幾個生麵孔所以我才壓了冷門,沒想到還是開始了啊……”


    “知足吧,沒讓你賠雙份就是看在你老婆的麵子上了。”


    “八百萬眾神在上!你這個貪心不足的家夥,為啥我要賠雙份啊?”


    “拉斐爾挨了兩次,兩次啊!”


    ……


    “羅伊德大叔?”


    和宮梨旺驚奇的聲音打斷了那兩個看熱鬧的閑人之間的爭吵。


    “呦,羅伊德,你什麽時候認識了這麽個漂亮的小姑娘?嘖嘖,也不怕你老婆她……”


    戴著鴨舌帽身穿老式套褲,雖然寒冷的天氣這樣寒冷,卻仍然在鐵爐的熱量中隻穿著襯衫挽起袖子,露出多毛的粗壯胳膊的薄餅攤攤主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捅了一下同伴。


    “梨旺……這不是梨旺嗎?”被攤主戳了一下才清醒,被和宮梨旺稱為“羅伊德”的男人仔細端詳了一下,指著梨旺驚叫了起來。


    這是個身材中等的男子。和克勞斯少校一樣留著絡腮胡子,除了一件明顯改自機械師修理服的連體外套之外,他腰間還圍了一件滿是焦痕的皮圍裙。認出梨旺的他顧不得由於驚訝而掉在地上的紙煙,喜形於色急忙拿著靠在椅子邊的拐杖要站起身來。而梨旺趕緊上前一步按住他。


    “哎呀呀,有兩年不見了吧。怎麽,你當兵了?”


    又仔細端詳了梨旺幾眼,羅伊德感慨地說。


    “是啊。世事無常嘛。”


    “哎,不管怎麽說,總是條生路吧。”


    “看您說的……倒是您啊,為什麽到這邊來?送貨嗎?可您這腿……”


    “別提啦。”羅伊德搖搖頭:“兩年前,就是你離開的那個冬天。那大雪就連我這快五十的人都沒經曆過。鎮子上有三分之一的房子都被壓塌了。大家夥紛紛離開,麵包店就維持不下去了。所以我和蓓瑪一商量,得,趁著停戰,這麽多人湧進首都的機會,幹脆就到這邊重新開了一家麵包店兼咖啡館。”


    “您……”看著羅伊德左腿膝蓋以下空蕩蕩的褲管,從小習慣了的梨旺還好,聽不懂他們對話的佐天卻為他開朗的語氣感到一陣心酸。


    “這就是生活,不認識的小姑娘。”費力的低頭撿起抽了一半的紙煙,羅伊德刻滿了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種滿意的笑容:“你不能奢望生活給你更多了。”


    “羅伊德你這個死鬼,居然我一看不見就和這麽多漂亮……漂亮……的姑娘……哎呀,梨旺!這不是梨旺嗎?”


    就在薄餅攤背後,掛著fontaine”招牌的店鋪大門轟然打開,一位大媽氣勢洶洶的走了出來。然而連台階都沒走到一半,布滿醋意的怒容逐漸被驚愕,然後是欣喜所取代,猛然上前拉住了梨旺,上下打量著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比你媽媽出落的還漂亮了呢,怎麽,有男朋友了嗎?”


    “沒……”


    “這怎麽行!這年頭好男人可是不多了,遇到一個就要馬上抓住,我告訴你啊……”


    “蓓瑪-羅翰,請不要打擾我們,我們正在公務中……”


    大概是今天以來第一次,梨旺覺得安夏爾的聲音是那麽悅耳。可她馬上就苦笑了起來,因為她可不認為初出茅廬的情報處準尉能和“泉水鎮的麵包師”相提並論。


    “別這麽不可愛嘛,小~~安夏爾。”果然,笑嘻嘻的嬸嬸隻用了一隻手就拉住了在她麵前就像是母雞麵前的雛雞的安夏爾,就這樣一手拖著一個,毫不費力的轉身朝著麵包店的台階走了過去。


    果然,又一個可愛的少女就這樣成了泉水鎮上八卦第一,武力也是第一的嬸嬸手下的獵物。


    “蓓瑪!我真的是處在公務中啊!”安夏爾與其說是被突然發生的事情驚嚇,倒不如說是不願讓梨旺看到這幅醜態,眼見離麵包店的大門越來越近,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哭音,並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夥伴,把“我們”改成了“我”。


    然而,毫無用處。


    “有什麽關係……啊,謝謝你小姑娘”


    九杯咖啡擺在桌子上,在這個本來誰也不會來買麵包的時間,顯得空蕩蕩的麵包店內部頓時被人擠滿。


    向著將自己為眾人煮好的咖啡分別倒好並擺在桌子上的佐天淚子道謝,羅伊德大叔笑嘻嘻的看著安夏爾說:“不就是巡邏嗎?我就不信受了那麽大一個教訓,那幫混帳還有膽子到這附近來。”


    “……一切都是托您的福。”


    認命了的安夏爾臉上一片木然,深藍色的眼睛射出的視線狠狠的紮著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和宮梨旺。而總是以前輩和強氣禦姐形象出現的後者也難得知道自己理虧的低下了頭。不過很快,準尉就被蓓瑪嬸嬸召喚了過去。看著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廚房,梨旺這才鬆了口氣。


    “‘教訓’?您指的是――?”阿斯拜恩用手指摩擦著略顯陳舊,卻相當精致的杯子。聞著雖然不是上等卻顯然用心烹調的咖啡香氣,再看看周圍的環境,心中大概也對這家麵包店的經營狀況估摸出了幾分。


    不及賽茲那邊直美的雜貨鋪,更別說路易的餐館了。這樣說來的話,赫爾維西亞首都圈的經濟狀況,還真是夠嗆。


    “這位是……?”端起杯子享受式的聞了一下香氣,羅伊德陡然變得銳利的視線刺了過來。


    “我是從今天開始,和安夏爾準尉編到一隊的阿斯拜恩軍士長。”


    “哦?小安夏爾的新部下嗎?那這位小姑娘和梨旺……”


    “和宮軍士長和佐天下士和我的情況一樣。”【注】


    “幸會幸會。我是退役的工兵少尉羅伊德-羅翰。”


    兩個男人隔著桌子按照軍人的規則握了一下手,阿斯拜恩手指上頓時傳來了鐵鉗一般的壓力。不動聲色的,他也加大了手上的力量輸出。


    梨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對於在泉水鎮長大的她來說,對這位大叔的神力簡直就像是刻在腦子裏一樣清楚fontaine用來烤麵包的鐵盤子在裝滿了生麵團之後,能把一個健壯的小夥子壓的全身的骨頭都吱嘎作響,這位大叔隻用一隻手就能托起來放進麵包爐子裏去。


    “老了。”嗬嗬笑著抽回了被握的有些麻痛的手,羅伊德眼中的警惕卻有增無減。或許梨旺他們這些從未上過戰場的新丁察覺不到,但這個男人身上淡淡的氣味哪能瞞過年輕時也見過修羅場的麵包店老板?那種混雜了硝煙、鮮血和泥濘的寒氣,就算隔著一張桌子,也刺的他直想打噴嚏。


    直到旁邊正在接受安妮笨手笨腳治療的拉斐爾投過來一個放心的眼神之後,退役的工兵少尉才略略放了一點心。


    “您之前說的‘教訓’是指?”暗中甩了甩手腕,阿斯拜恩舊事重提。他心下也有點驚訝。如果純以力量而論,這個大叔恐怕都有資格和聖索菲亞上的薩沙改造人掰腕子了。


    “還是我來說吧。那是年初的時候,貧民區的黑手黨跑到這邊來說要收保護費。那時候準尉是剛剛畢業,負責巡邏這塊地方,豈能允許……”


    拉斐爾口沫橫飛的說了起來,包紮完畢的他自然而然的搬著一把椅子插進佐天和梨旺之間,根本就不顧及女軍士長臉上閃過的一絲憤怒。這副情景看得佐天不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淚子,你笑什麽?”


    和拉斐爾一樣熟知整個過程的安妮根本沒興趣聽天花亂墜的胡吹,轉頭問佐天。


    “如果梨旺前輩是禦阪同學的話,早把和白井同學一樣的拉斐爾電的昏過去了吧?”


    “哦哦,真好呢,佐天你認識那麽多的朋友……電,是用電擊器嗎?”安妮瞪大了眼睛。這個世界也有電擊器,不過在首都這種地方也不多見,否則當初克勞斯也不至於就那樣著了西斯學徒的道。


    “嗯,是。”看著臉上長滿雀斑的少女好奇的表情,一時不慎說漏了嘴的佐天也隻得感謝八百萬眾神讓這位少女見多識廣。


    與此同時,拉斐爾也正說到緊要處,就連一開始臉上露出明顯厭惡神色的梨旺也被牢牢的吸引住了:


    “……可處長說了,對方有議員罩著,主動殺上門去萬一找不著足以讓議員下台一鞠躬【注】的證據,別說情報處,就是塔西尼參謀長也得吃不了兜著走。於是準尉就說,讓他們主動來找我們好了。”


    “偽裝成普通店員嗎?”阿斯拜恩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吟著說到。


    “讚!”拉斐爾伸出大拇指,麵露佩服之色:“就是準尉也是冥思苦想了一晚上才想到這個主意的,大叔您在情報部必然大有作為!”


    大有作為?


    位於莫茨恒星係第二行星同步軌道,加達裏海軍空間站,盧比楊卡區的加達裏海軍情報部大門上劍與盾的標誌,在阿斯拜恩的記憶中一閃而過。


    嘿嘿,老子進情報部的時候,你這家夥怕還在逃課抽煙吧?


    “所以我就假扮店員,負擔起了激怒黑社會成員的危險工作……”


    “吹,你就吹吧。”阿斯拜恩一點也不掩飾目光中的蔑視:“二十到三十歲之間,手腳俱全,有首都戶籍的男性。或許那些出入高級夜總會的公子哥兒能逃避兵役,不過麵包店的店員?那些黑手黨的智力還沒有這麽低下吧?”


    “嘖,被拆穿了……的確不是我。”拉斐爾苦笑著搖搖頭。


    “是安夏爾。”


    笑嗬嗬的羅伊德大叔揭開了謎底。


    “!”


    擔任這個角色的,就算是那個看起來笨手笨腳會把所有事情都搞砸的安妮,安妮梨旺和佐天也不會如此難以置信,她們實在是想象不出,那個死板著臉,無論言行都堪稱赫爾維西亞軍人楷模的短金發少女,扮成一個麵包店的新進雇員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礙事,讓開!”


    大大的瓷盤被一雙纖細的小手捧著,從梨旺和拉斐爾之間的縫隙放在厚重的桌子上,上麵是剛剛烤好的鬆軟的黃油蛋糕,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無論是梨旺還是阿斯拜恩,甚至因受初春影響而對甜食有特別偏愛的佐天,都沒有看向賣相和香味都極好的黃油蛋糕。他們的眼睛都睜大到難以置信的的地步,聚焦在金發上包著手帕,一件明顯大了許多的圍裙穿在身上,臉上還沾著一道說不清是爐灰還是焦糖的灰黑色痕跡的安夏爾-馬爾文身上。


    “承惠二十二元。”


    就像是等身大的洋娃娃一般可愛的麵包店新進店員,堅定不移的向著梨旺伸出手。而旁邊拉斐爾喋喋不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看,看啊!就是這句話,連語氣都和當時一模一樣!準尉這個樣子一下就把上門收保護費的黑社會激怒了,帶頭的大吼一聲就動上了手……”


    某種東西在梨旺眼睛裏閃了一下,默默的掏出錢包,一張紙幣和兩枚硬幣就落在了安夏爾的手裏。


    “梨旺前輩,你怎麽了?”


    佐天湊到從麵包店出來就一直沉默著,連拉斐爾的騷擾都不聞不問,直接當他是空氣的梨旺身邊,低聲問道。


    “沒什麽,隻是……”


    “隻是?”


    “隻是感到自己的懦弱。”抬起頭艱難的朝佐天笑了一下:“羅伊德大叔,蓓瑪嬸嬸,還有……安夏爾,他們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麵對自己和別人的命運的時候,我卻在逃避呢……不隻是在賽茲,就連之前也一樣。以前依靠著姐姐,後來依靠著菲莉西亞……在暮羽和彼方麵前做出一副了不起的前輩的樣子,大概隻是我心裏在害怕和空虛著吧。”


    “沒有這回事啊前輩。”


    “?”


    “雖然這話不該我說,可是……”佐天抬起頭,和梨旺一樣顏色的眼睛閃閃發亮:“隻相處了幾天時間,我卻能感覺到,乃繪留、暮羽、彼方,還有菲莉西亞,1121小隊的大家,都依靠著前輩呢!”


    看著佐天認真的眼睛,梨旺突然露出了笑容。


    “放心,淚子。”她眼睛中似乎少了什麽東西,又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即便隻是為了菲莉西亞她們,我也得試著依靠自己才行。”


    “梨旺軍士長和佐天下士住201,我和安妮住202,阿斯拜恩軍士長和拉斐爾住樓下的單間。”


    安夏爾宣布著宿舍的分配。


    熟悉了周圍街道的情況之後,安夏爾帶著一行人來到了分給他們住的地方。這是一座還是由大災難之前留下來的三層小型別墅。牆皮什麽的已經全部剝落,天花板上的木梁外表麵也散發出黑沉沉的蠟質烏光。不過由於之前禁衛把這裏一直作為單身軍官宿舍的緣故,鋼筋混凝土框架、紅磚牆體、雙層玻璃窗和家具都還維護的不錯,在把大塊的風幹木柴丟進壁爐裏點燃之後,鑲嵌在牆壁裏的煙道很快就散發出了讓人感到溫暖的熱量。


    眾人紛紛散去,到自己的房間拆開自己的背包,將裏麵的東西安置在該在的地方,隻有短金發的少女和阿斯拜恩還坐在底樓的沙發上。圍成一圈的矮沙發中間有一張高度大概到人膝蓋的木頭桌子,一周之前大概還擺滿了酒瓶和牌局的桌子上,現在隻剩下了一張這座建築的鳥瞰圖。


    “五名可以投入戰鬥的人,勉強還夠。”安夏爾又開始做出咬指甲的動作:“這座建築相當堅固,周圍視野也很開闊,但至少也要四人才能確保萬全。看來今晚除了那個女人和安妮之外,我們誰也不要想睡。是個難熬的晚上呢。”


    “今天晚上?……你這是在暗示大公家的二女到達首都的情報,在不到四十個小時的時間裏已經泄露了啊,準尉。你有證據嗎?”


    “沒有。”安夏爾抬頭,深藍色的眼睛在馬燈下猶如夜空般深邃:“隻是直覺罷了。”


    “直覺的話……”


    “相信我,軍士長,今天晚上會很難熬。”安夏爾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用手指拍了拍自己的脖子背麵:“每一次這裏的汗毛豎起來,都會有大事發生。上上次是兩年前……伊利亞姐姐失蹤的時候。上次,則是去年媽媽去世的時候……”


    金發少女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但她的聲音堅決的就像是一塊石頭:“以前,那些事情我隻能眼睜睜看著發生,而這一次,我將要試試自己的力量了。安夏爾-馬爾文,你和一年前已經不一樣了!”


    【注】西斯武士當然不能說“我是今天和安夏爾準尉一起調入聯絡處四課的阿斯拜恩軍士長”――那樣就涉嫌泄密。他說的全部是實話,但沒有說全部的實話。俺的功力,大概也隻能寫到這裏為止了……


    順帶一提,說實話,全部說實話,說全部的實話,仍然能讓別人誤解真實的,就算在電影裏,俺也沒見過――涼宮和佐佐木這樣的不算啊。所以在這方麵對西斯的塑造有些力不從心。請讀者們幫俺找個範例,謝謝。


    【注】a出自《藥師寺涼子怪奇事件簿》,不過那一卷是坑神還是親王所寫?俺就記不得了。


    ps:本來這一章就應該要帝國的有關角色登場。不過看了看提綱俺覺得還是讓他們在之後登場比較合適。於是就把夏拉-尼古拉斯的戲份從這一章挪到後麵。


    本章的羅翰夫婦,由081017024008799書友提供。


    ok,客人上桌完畢,下一章要發幾個便當呢?有獎競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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