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泰莎-泰斯特羅沙忍不住叫了起來。


    床上的男子轉過頭來看著這邊。


    帶著金屬光澤的鐵灰色頭發和胡須,同色的眼珠閃著冷漠的光芒。**的上身布滿了岩石般粗糙隆起的肌肉,整個身體則呈“大”字型攤在堅固的鐵床上,雙手雙腳都被手銬鎖在床架上。


    “少校……謔,還真是個大人物呢。”


    拉美裔外貌的男子輕佻的吹了個口哨說著,而琢磨則在瞬間眯了一下眼睛。


    這個男人身上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安德烈-謝爾蓋耶夫-加裏寧。蘇聯特種部隊軍人。秘銀組織西太平洋區戰隊地麵部隊總長。


    簡直就和……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不,說不定比他還優秀些。


    真討厭。


    他將目光轉了個小小的角度,正對著將白色的as駕駛服換成黑色的戰鬥服的聖奈。


    果然。


    她平日裏總是充滿了冷漠的臉上,現在有著一點點的變化。如果不是長期與她相處的人的話,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出來。


    越來越討厭了。


    琢磨平靜的想著。


    他對這樣平靜的自己感到驚訝。


    撲上去掐住這個男人的喉嚨直到他的喉管發出破碎聲才是自己慣用的手法吧?


    “我已經聽聖奈――嗯,也就是頭領――說過了,你對‘蘭布達驅動器’似乎知道些什麽?”


    拉丁裔的男子開合著嘴唇,適當的表達著自己某種超然於聖奈領導之下的地位,一副“我是個大人物哦,趕快來親我的靴子吧”的令人討厭的態度。


    灰發的中年男子似乎根本沒聽見一樣,用這種態度藐視著他。


    “嘖嘖,您這樣就很令我們為難了。”


    拉丁裔男子湊上前,用沾滿了油汙和不知名的紫色汙漬的手套在加裏寧上身草草纏了幾圈的繃帶上戳著。


    即便是少校這樣意誌如鐵的老軍人,這樣驟然襲來的劇烈痛苦仍然讓他不由哼出了聲。


    泰莎怕冷似的縮起身體,拚盡全力才能勉強忍住放聲尖叫的**。


    “住手吧。這樣他在說些什麽之前就會死掉。”


    聖奈開口了。


    “好吧,聽你的,你是頭兒嘛。”


    拉丁裔的男子縮回手,一副無趣的表情,但馬上就又興奮了起來。他向一邊沉默不語的琢磨點點頭,而年輕的恐怖分子的臉上則出現了憎惡的表情。直到聖奈以冰冷的目光注視他,少年才不情不願的一推銀發少女的背,將她推到了加裏寧的床前。


    “聽著,安德烈-謝爾蓋耶夫-加裏寧。”


    拉丁裔男子一口叫出了他的全名。


    剛剛那句“真是個大人物呢”是裝出來的嗎?真惡心。


    少年這麽想著,卻仍然麵無表情的聽著他接下來的話。


    “如果你不說點什麽讓我滿意的東西,你的女秘書就會遇到些讓人痛心的遭遇。”


    加裏寧仍然將目光聚焦在天花板上,仿佛那裏的鏽跡和汙漬裏有價值巨萬的藏寶線索一樣。而拉丁裔男子淺薄的耐心也消耗殆盡了,他輕佻的拍了拍琢磨的肩膀:


    “這孩子啊,曾經在十二歲的時候就親手掐死過大他四歲的女孩呢。”


    黑色的長發散亂在地板上;擴大的瞳孔中比起對死亡的驚恐,還是難以置信的成分占了上風;略為營養不良的蒼白肌膚上是青紫發黑的手指印……


    男子的話帶動了琢磨記憶裏一個個清晰的畫麵,這讓他的呼吸變得粗重了一個瞬間。


    拉丁裔男子的護衛們稍稍緊張了起來。


    這些經受過軍事訓練的少年重犯們,與其說是專門用來殺戮的作戰機器,倒不如說是一群披著人皮的凶殘野獸。


    他們會在你想不到的時機,用你想不到的方法,因為你所無法理解的理由作出任何行為。


    即便隻和這些人相處了兩個星期,這兩個身經百戰的傭兵也不由有了一種身處在獅子群裏的恐怖感覺。


    即使是在受到馴養的馬戲團的獅子群裏,這種睡覺的時候也得睜一隻眼的感覺也夠受了。


    他們伸直了胳膊,讓袖筒裏的匕首和袖珍手槍悄無聲息的滑到手掌心裏,其中一個微微弓起身子對著琢磨,另一個則側過身防備聖奈。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個少年也隻是呼吸變重了那麽一點而已。很快,他的呼吸頻率和深度就恢複了正常,臉上更是堆著扭曲和虛假的微笑,就像是拉丁裔男子說的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他配合的抬起一隻手,往泰莎因為咬住牙關而肌肉棱起的頸部握去。大概是之前大量出汗的原因吧,濕冷的手掌讓雙手放在腦後的泰莎渾身猛地打了個寒戰。


    “好吧,我知道了。”


    鐵灰色頭發的中年男子仿佛頂不住這種壓力,猛然開口說道。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保住自己和上校的性命,一點情報也不說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少校,不能……唔!”


    銀色頭發的少女壓低了聲音的吼叫馬上就被琢磨掐滅在氣管裏。大概隔了五六秒的樣子,少年才放開了虎口的握力,一陣劇烈而虛弱的咳嗽從少女嗓子裏迫不及待的溜了出來。


    “什麽時候你也可以向我下命令了,泰莎-泰斯特羅沙?”


    咳嗽聲中,少校冷冷的說著。


    唯今之計,隻能把自己知道的東西用對方尚可忍受的速度一點一點擠牙膏似的倒出來。這樣自己和上校雖然免不得受點皮肉之苦,但能拖延足夠長的時間……就是不知道,相良他們到底什麽時候能趕來啊。


    “你的部下的話,不用指望了。”


    看穿了他的打算,聖奈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響起。


    “我們俘虜了一個金發的白人男子,幹掉了一架m9,那個臉上有傷疤的小子被m9壓在了下麵。”


    仿佛為了增加說服力,拉丁裔男子的護衛將仍在昏迷中的克魯茲拖了過來,丟在加裏寧的床前。這一下,就連加裏寧的目光也不由動搖了。拉丁裔男子的表情變得得意洋洋,輕佻的向著聖奈豎起了大拇指,做了個goodjob的動作。


    “好吧。”


    眨了兩下眼睛,被斷絕了一切希望的加裏寧崩潰了一樣的放鬆了全身的肌肉。


    “‘蘭布達驅動器’是……秘銀……十五年前,阿富汗……”


    突然間,這個鐵灰色須發的男子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夾雜著大量專業詞匯和代號的秘密往外傾倒。拉丁裔男子頓時聽的入了神。


    他是專業人員,自然一聽就知道什麽是真話什麽是胡說八道。加裏寧所說的這些老舊的東西作為情報的價值不高,但無疑可以作為整件情報真實度的檢驗。


    “第二次阿富汗戰爭中……kgb……”


    少校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夾雜著人快要死的時候,因為血氧濃度下降而顯得格外粗重的喘息聲,更時不時冒出一兩句俄語來。


    為了聽的更清楚一些,拉丁裔男子不由的向前,將耳朵湊近到離加裏寧更近的地方。


    猛然間,他看清楚了加裏寧的眼神。


    清澈,透明,夾雜著一絲殘酷冷笑,如西伯利亞荒原上的狼一樣的眼神。


    “!”


    還沒等他驚叫出聲,安德烈-謝爾蓋耶夫-加裏寧就運用了他唯一能動彈的身體部分,閃電般的咬住了他的脖子。咬肌收縮,銳利的牙齒頓時刺破了皮膚和肌肉,直到爆炸般的血腥味在加裏寧的嘴裏炸開,鮮血從創口中猛然噴濺出來,他也沒有鬆口。


    “主任!”


    “快放開……呃!”


    一時間無法理解麵前情景的兩個護衛用西班牙語喊叫著舉起了手槍,但加裏寧全身都在那個拉丁裔男子的遮蓋下,猶豫使得他們沒有在第一時間射出子彈。


    這要了他們的命。


    看不見的鎖鏈拉住了兩個人的手腳,隨即一股無法形容的怪力牽引著他們的身體。骨節與骨節被強行拉開的響聲中,隨著一聲巨響,他們的身體狠狠撞在囚室的金屬牆壁上。力量之大,竟硬生生的將滿是鏽跡和汙漬的艙壁隔板撞的癟了下去,周圍的焊縫應聲破裂,金屬的碎屑應聲都飛了出來,發出細碎的聲音落在布滿防滑花紋的地麵上。


    兩具屍體落在地麵上,脖子和四肢向不可能的角度扭曲著,看上去像是兩個玩壞的布娃娃。血從五官中慢慢地滲透了出來。


    即便是加裏寧,看到這種情形而不由驚訝的瞪起了眼睛。


    倒不是說他沒見過比這更血腥的場麵。而是那個穿著淺綠色睡衣的少年的動作,讓他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不用蘭布達驅動器也能發揮出類似效果嗎?


    這個a21說不定……不,一群被退役傭兵聚集起來的不良當然不可能有這種技術力。是他們背後的人嗎?


    仿佛一瞬間消耗了無法計量的體力,連站姿都無法維持的少年單腿跪在地上,用手支撐地麵才能勉強維持平衡。他的臉色白的嚇人,仿佛血液已經從他身體裏流空。汗水再次濕透了已經浸滿白色鹽漬的睡衣。仿佛要把肺撐破的劇烈喘息聲讓經驗豐富的老軍人以為下一刻這個瘦弱的少年就會斷氣。


    “琢磨,你……”


    即便在加裏寧咬住那個拉丁裔男子的喉嚨時,也漠不關心的靠在艙壁上抱著手臂看著一切的聖奈,冷冰冰的臉色終於變化了。


    嗬,就是這個,和第一次看到自己抽煙時的姐姐幾乎一模一樣的吃驚臉色。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姐姐。”


    少年轉了過來,聖奈瞬間感覺從踩在地麵上的腳心傳來了讓人難以忍受的灼痛。她不敢置信的望著琢磨,而少年手指之間則跳動著藍白色的電弧。


    “你在說什麽……”


    電流經過身體的刺痛和麻木感瞬間就讓泰莎和假裝昏迷的克魯茲向後屈起身體,痛苦的幾乎失去意識,而聖奈也無法保持站姿。她順著艙壁緩緩的滑落在地麵上,睜開的眼睛中全都是不解。


    “想必武知老師當初也是這樣,被他們用我們來威脅,所以才丟掉性命的吧……不,說不定是我們無法達到他們的要求,中間又出了那樣的事情,所以才被滅口的吧。”【注】


    聖奈笑了起來。


    他長大了。會自己思考和行動,而不再依賴自己了。


    琢磨說的沒錯,他說的自己都知道。


    所以自己才沒有向那個已經在喉嚨上開了個大洞的拉丁裔男子說起琢磨無需使用蘭布達驅動器即可引起相近效果的事情。


    如果說出來的話,這次實驗就會被緊急叫停,自己和a21的夥伴們都會因此暫時逃過一劫,不必喪命在圍攏過來的日本自衛隊和駐日美軍,以及執行事後滅口任務的組織殺手手裏吧。


    然而……


    “琢磨。”她仍然在笑著:“不必稱我為姐姐了。”


    “?!”


    “其實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姐姐。而我也明白你知道這一點。”


    “那麽……”


    “你有個好姐姐。起碼你那個時候活的還像是一個人。”聖奈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一絲絲的悲哀:“但是我和其他的夥伴卻不是……你加入a21是個錯誤。我們其實很嫉妒你,所以對你才加倍嚴厲……”


    “可是現在還不晚!”


    琢磨激動的叫了起來:


    “秘銀也是需要我這樣的人的!尤其我……”


    “太晚了!”


    聖奈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她那充滿殺氣的冷冰冰的目光瞬間就封死了想要幫腔的泰莎的嘴巴。而跟她相處了四年以上的琢磨,更是幾乎一瞬間就差點被她的魄力所壓服。


    不明白。


    少年的心在躁動著。


    為什麽說到這份上還是不明白啊,聖奈。


    無論是那個名叫武知征爾的男人,還是那個組織,都隻是在利用你而已啊!


    利用你,將我,將a21的夥伴們聚集起來。利用我們對這個世界的憎恨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你以為你除了對這個世界的憎恨之外,什麽都沒有。但是,你至少還有我啊!


    我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不,現在還不晚。


    如果是姐姐的話,一定會這麽說吧。


    就像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從派出所領回家,輕輕地抱著自己時所說的那樣。


    “!”


    琢磨以手刀對聖奈的頸側加以重擊。雖然在a21中琢磨的身手可以當之無愧的排名倒數第一,但在這種情況下也足夠了。


    聖奈如他所願的昏了過去。


    然後,他站了起來,從被擊斃的拉丁裔男子護衛的手裏拽出手槍,分別對著束縛泰莎和加裏寧手腕的手銬扣動了扳機。


    “說不定會被**解剖呢,小子。”


    揉著被子彈打斷鐵鏈時震得發麻的手腕,男人冷冷的說。


    少年做了個無所謂的動作,把手槍倒過來,仿佛那在他手心裏燙出一連串水泡的槍管不存在一樣,遞給了少校。


    加裏寧接過手槍向著腳腕上的鐵鏈連續射擊。而琢磨則用指尖冒出來的電弧刺激著倒地的泰莎和克魯茲,用劇痛讓他們盡快清醒過來。


    “然後呢?”


    加裏寧咬咬牙站了起來。還好,雖然過後免不了四到六個星期的療養,但目前這幅身體所受的傷害,還到不了影響使用的地步。


    “從這裏向下。”琢磨眼中有著一種難以說明的東西,仿佛是畏懼,又仿佛是害怕:“底艙那邊有一個很嚇人的東西。我們借助那個逃出去。”


    感覺手腕疼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的泰莎,頓時瞪大了眼睛。


    能讓這個有時沉穩安靜,有時又狂躁的仿佛育子時期的猛獸的少年也能說出“嚇人”這個字眼,恐怕那還真是個出乎意料的東西。


    【注】這裏為看不懂的同學們解釋一下,反正是俺自己的理解啦。


    a21成立的目的,在第二卷裏麵被聖奈解釋為“對失足少年的糾偏”。這看起來實在是難以置信。


    所以俺認為a21實際上是汞合金的一個外圍組織,武知征爾受汞合金委派,成立這個組織以確認“對特定人群進行訓練以獲得精銳士兵”的可能性。


    不過因為媒體的介入,所以失敗了。武知征爾被滅口,a21也被汞合金借秘銀之手剿滅,順道還被利用來測試巨型as概念的實用型――當然結果是“完全不適用”。


    ps1:汞合金要提前登場了。


    ps2:其實日文版的全金屬狂潮的最後一部,2010年8月就出了。最初的中文版(網譯版)出現於2011年4月。但俺那時候在芬蘭,而且忙的要死。等閑下來之後,俺突然覺得應該支持下正版,賢東招二要沒收入了,最後沒書看的豈不是我等?於是等啊等……直到2012年1月過年時,俺突然恍然大悟。


    580日元(不含稅)=5.8歐元。


    然後俺心安理得的去看sf上的版本了。


    ps3:最近書評區好冷清。大家是不是過完年槽力全無?穿圍裙做菜的火箭炮想要書評啊……嘛,雖然俺穿上圍裙也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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