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劉煜的話引動了那位神秘幻術師的戒懼,原本消散的霧氣再次彌漫在劉煜和鍾小滿四周,沒過五秒鍾,濃霧中突然出現一團黑影來,俄頃之間,就來到劉煜他們的身前七米處。


    即便霧氣氤氳,但劉煜還是看出這是一個長發紛披的女人,披著一襲白色長長的殮衣,麵如白紙,毫無血色,眉毛下耷,腰腿僵硬,乍眼看去,真個和破土而出的僵屍相似。


    那女僵屍像是才看見劉煜,嘴裏發出一聲厲嘯,如夜梟飛鳴,接著就跳躍如飛,兩臂向前一探,十指如鉤,閃電似的攫落,猛向劉煜頂心命門抓到!


    劉煜微微皺眉,一手護住鍾小滿微退半步,一手拔出血夜刀,猛向女僵屍腕時門脈削去,誰知道女僵屍昂然不懼,劉煜向後一退時,本來已經避開她的手爪,可是陡覺眼前一黑,對方手臂竟然堡半尺,利爪挾風,直撲他鼻端,差一點連眼也被她挖掉!而他那一刀斬在她手臂上,卻覺得堅如精鋼,夷然不損!


    劉煜有些訝異的抱著鍾小滿扭身一晃,隻聽嘶的一聲大響,肩背衣服被那女僵屍利爪鉤住,扯掉了一大塊!


    劉煜不禁有些怒意,當即把滄浪刀法施展開來,這路蓋世刀法果然具有無窮威力,隻三五招之間,便把女僵屍迫得連連後退,這女僵屍長嘯一聲,伸手向腰一探,突然抽出一條白亮亮的東西來,竟是一把從來不曾見過的奇形長劍。劍身細如麵條,可是一展開來。竟有三米多長,像軟鞭多過像長劍。


    眯了眯眼睛,劉煜喝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襲擊我們?快說出來,免得自誤!”


    那女僵屍冷冷的笑道:“你連我也不認識了?!果然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你這個負心漢要問我的姓名,就到陰間去問吧!”說著把長劍一挺,猛向劉煜分心刺來。


    劉煜嘿了一聲,橫刀一隔。把敵人長劍封了開去,再也不手下留情了,把滄浪刀法一招一式的展開來,刹那之間,舞成一團赤光,將那女僵屍的一柄長劍,連同一個身子在內。緊緊罩住,裹了一個風雨不透。


    那女僵屍方才覺出不妙來,正要抽身逃跑,隻聽劉煜一聲大喝,腕時翻處,刀光一閃。竟把這女僵屍雙眼同時斬瞎。那女僵屍慘嗥一聲,撲通向地便倒,她向地一仆時,突然反手一甩,把那柄三米多長的怪劍向劉煜飛擲過來。那劍筆直如矢,宛如標槍一般。劉煜帶著鍾小滿扭身一晃,長劍貼著他的身邊飛過,直射在一塊山石上,火光亂射。


    劉煜飛身上前,一刀朝著女僵屍背心劈了下去,就在他舉刀下劈的時候,遠處有人高聲大叫:“刀下留人!”


    這聲音十分熟悉,劉煜愕了一愕,血夜刀略為頓住,女僵屍卻在地上一個滾身翻起來,左手五指賽同鋼鉤,抓向他的麵門。


    劉煜險些兒吃利爪鉤著鼻子,不禁勃然大怒,他運足手勁,一刀朝女僵屍的腦後斬了下去,瞬間削掉了女僵屍的天靈蓋,那女僵屍又是一聲慘叫,當堂一命嗚呼!


    這時候,濃霧之中奔出三道人影,其中隻有一個他認識――尚海“小刀會”當家,劉煜的嶽父之一,“金光劍”張曉峰!


    張曉峰氣呼呼、恨滿滿的瞪著劉煜,大聲厲喝道:“我不是說過讓你刀下留人的嗎?”


    劉煜嘴角一牽,皮笑肉不笑的道:“嶽父大人一向可好?”


    張曉峰雙目赤紅,滿麵怨毒的道:“有你這麽個女婿,我能好才怪!”


    摸了摸下巴,劉煜又道:“嶽父大人這話從何說起,我對你可是一向尊敬有加……”


    “對我尊敬有什麽用?!”張曉峰的怨毒神色變的憂傷起來:“我隻要你對我家琪琪好就行了……可是你是怎麽做的?不常常陪著她、讓她獨守空閨就不說了,這會兒你竟然為了新歡辣手殺了我的琪琪,你這個混蛋,你簡直不是人!”


    “我殺了琪琪?”劉煜訝異的挑挑眉。


    “事實就在眼前,你還想狡辯?!”張曉峰側身指著地上女僵屍的屍首,冷冷道:“我都已經叫了‘刀下留人’,你卻還是不念舊情,你好冷酷,好無情……”


    順著張曉峰所指的方向,劉煜愕然發現,地上的女僵屍的麵容真的發生了變化,雖然少了一個天靈蓋,但隻要是熟悉的人,卻都能認出她就是“小刀會”的大小姐張鄭琪!


    許是看不過去了,鍾小滿在一邊小聲的道:“煜煜,這些都是幻術啊,都是假的,你跟他們墨跡什麽啊?直接殺了他們吧!這忻化出來的人物都是需要消耗幻術師能量的,殺掉他們也是一種消耗幻術師能量的方法。我們隻要多殺一些,幻術師就沒有能量再搞出這忻境了……”


    劉煜笑著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也知道這些都是幻術,但你不覺得這忻術都太真實了嗎?我就是想跟這忻境中的人物說說話,看看他們這些人物的智能水平……”


    那邊的張曉峰可能是不滿於劉煜的“開小差”,怒喝道:“劉煜,你在和那個女人嚼什麽舌根?”


    微微皺了皺眉頭,劉煜道:“嶽父大人,你認錯人了,地上的這具屍身不是琪琪的……”


    瞪大眼睛,張曉峰怒道:“你以為我連女兒也會認錯嗎?”說著,他猛的側頭望向身邊的漢子,問道:“地上的屍身不是大小姐的?”


    那粗漢怪聲吼道:“總瓢把子,這小子唬您呢,那可不就是大小姐的遺骸……”


    另一大漢也沉聲道:“總瓢把子,這小子知道闖了大禍。又豈能在您麵前承認?!不多說了,直接上手為大小姐報仇吧!”


    張曉峰眨了幾下眼。冷笑道:“不錯,說得好!”他冷冷的直視劉煜,又道:“劉煜,你要為你犯下的罪孽付出代價,我要你和你的女人為我家琪琪償命!”


    劉煜懨懨的撇了撇嘴,麵色已見冷酷,他淡淡的道:“張總瓢把子,可否介紹這二位的大名。也好令我略加認識?”


    張曉峰猛沉的一掌拍在右邊黑大個子胸上,道:“他是卜泰,另一個是郝密,這二人是我新近延請到‘小刀會’擔任‘四方巡視’的‘河間雙煞’。”


    劉煜挑了挑眉頭,這“河間雙煞”的名頭他還真是聽說過,是河間地區少有的行事高調的先天初階高手,而且最近也確是答應了小刀會的聘請。這神秘的幻術師還是挺“與時俱進”的嘛……


    笑意掛在嘴角上。劉煜客套道:“河間雙煞的名號在河-北相當響亮,我今日有幸一會,足慰平生了!”


    豈料人家卜泰根本就不給麵子,怪聲道:“姓劉的,今日之會也是你此生最後一會,因為你沒有機會再生離此地了!”


    嗬嗬一笑。試探了一下幻境虛實的劉煜也不再耽擱,直白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麽大家就手上見真章吧!”


    郝密也不耐煩的怒叱道:“早就該這樣了,廢話再多,最後還不是難逃一死!”他喝罵聲甫落。人已往劉煜側麵繞過去,一根判官筆已開始在空中“咻咻”揮動起來……


    卜泰立刻與郝密相配合。他手中掄動一把點穴撅,打橫躍在劉煜的另一邊了!張曉峰也冷冷的盯住劉煜,手中握著他那把名震尚海修行界的“金光劍”!


    隨著一聲雷吼,攻勢來自兩側,空中立刻發出“咻咻”聲!點穴撅和判官筆戳點連連,呼轟著便往劉煜直撲而上――那真是淩厲至極有配合默契的殺法,閃電般的快捷,空氣中響起撕裂聲與尖嘯聲,窒人呼吸!


    劉煜的雙目仍然直視著正麵的張曉峰!張曉峰麵上一片肅殺與冷酷,沒有動,但可以看出他在伺機而動,他要在劉煜阻擊兩邊攻勢的時候伺機而上。因為,他相信河間雙煞想在一招之間擺平劉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不即出手!


    不過,以劉煜的實力,張曉峰的參與與否,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待到兩側的攻擊者到了身前半尺之地,劉煜的身形才開始動彈。他原地不動,血夜刀已極光一現的繞到了頭頂上方,七十七刀布成了一道光環,刹時間寸寸碎屑紛紛自空中落下來……


    怪叫聲中一片血雨,隻見卜泰左手托起右腕,狂嗥如豬的側翻三丈外!


    空中人影閃晃,那快得難以分辨出形象的人影,抖動著金光成束,直往劉煜的頭上指去!是的,“金光劍”張曉峰在此時出手了!


    一邊,郝密拋去手中隻有半尺的判官筆,立刻躍到卜泰身邊,急切的問:“傷得如何?要不要緊?”


    卜泰破口大罵,道:“操-你-媽-的劉煜,今天卜大爺跟你卯上了!”他雙肩一抖,不再管右腕噴血,左手在腿上褲管裏拔出一柄短刀,對身邊的郝密叫吼道:“一起上吧,今天不撂倒這姓劉的,我們河間雙煞的名頭可就廢了!”


    郝密重重的點點頭,立刻又取出另一根判官筆!


    這邊,劉煜見張曉峰撲來,不禁心中暗暗在想:“這個幻境的事情可得叮囑小滿不要泄露出去,否則要是給琪琪知道我‘殺過’她爸爸,那可又將會是一場家庭風波……”


    心中雖然念頭不斷,但劉煜的動作可一點也不慢,他那似動又不動的身形,突然間折疊了似的,但見他的腰身一俯之間,人已倒翻側旋到撲擊而來的張曉峰右邊,九十一刀連成九十一條縱橫交織的冷電激閃,狂卷急瀉,無孔不入!


    張曉峰身子躍起半空,十二個連續不斷空翻滾向十二個不同角度。隨著他的翻滾,金光劍破空狂刺無數次!同一時間,他狂叫道:“快退!”


    然而,郝密根本無法脫出那片刃芒極光之外,他的另一條判官筆也已寸寸斷裂。從左胸切上右肩的一刀。差半寸未割中他的喉結!


    卜躺就無此幸運,他的衣衫盡碎。露出正麵十七條縱橫的刀口子,鮮血把他的胸毛染成了赭赤色。那麽偉岸的身體,頂著一株斷樹沒有倒下去,兀自喘著一口大氣,罵道:“你-奶-奶-的,這是什麽功夫!”


    張曉峰沒有像上次一樣的與劉煜力拚,他在狂叫之後,拚命格擋穿射而來的赤光冷刃。身子借力往另一麵斜躍過去,算是脫離劉煜的刀刃之外!


    屈指一彈血夜刀,劉煜冷冷的望著張曉峰,道:“多日不見,嶽父大人的實力不但沒有增長,反而還略有退步呢,這一戰還沒有我們初見時的那一仗來的痛快!”


    氣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張曉峰恨恨的道:“劉煜,你休想激我,我不會上你的當!該如何對付你,我心裏有數!劉煜,我不怕老實告訴你,你現在已經是眾叛親離了。不但我小刀會要找你,就連藥王莊也對你起了殺心,如今已有幾批先天級別的人物往這裏趕來,目的隻有一個――取你性命。劉煜,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深邃的雙目中發出莫名的冷芒。劉煜嗤嗤一笑,道:“原來還有藥王莊的高手啊……任他們找來吧。我決不逃避,不過……”他緩緩的移動身形,慢慢地往張曉峰身邊移,牽動嘴角冷笑著又道:“且先收拾你們三人,這對我的威脅便減輕不少。嶽父大人,你以為呢?”


    張曉峰大吼一聲,道:“劉煜,你要幹什麽?”


    一聲冷笑,劉煜道:“除了宰活人,我還會幹什麽?嶽父大人,你多體諒了!”


    張曉峰暴喝如雷,道:“兩位四方巡視!”


    受傷不輕的卜泰與郝密二人似是喘過氣來了,那郝密高聲應道:“請總瓢把子吩咐!”


    張曉峰又厲叫道:“你們都聽到了,敵人一心要我們的命,你二人尚可一搏嗎?”


    雙肩蹭著斷樹站起來,卜泰厲吼如牛的道:“不就他-媽-的把血流在刀口子上嗎?總瓢把子,就讓我們做一個‘小刀會’的忠魂吧!”


    郝密也高聲怪叫道:“劉煜,你小子可要認準老子的要害下手,沒得別叫你家大爺一把摟住你,看我不把你摟碎了那才算你這王八蛋走狗運!”


    眯著眼冷笑一聲,劉煜道:“你們的勇氣我自心眼裏佩服s間雙煞,劉煜決不會令各位失望,也希望各位盡力!”


    張曉峰三個人在這一刻完全違背了傷者的慣態,以全盛時期的氣勢和身手成品字形圍著劉煜站定,慢慢地開始遊走起來。


    劉煜穩如泰山般立定不動,冷冷的道:“嶽父大人,不必再多耗時間了,殺人或被殺,求的都是幹脆利落,你們應該出招了!”


    張曉峰語音蕭煞的道:“劉煜,你很豁達,小小年紀就勘破了生死,我不能不為你這種已達至高境界的心境修為而喝兩聲彩,佩服!佩服!”


    劉煜搖搖頭,道:“錯了,我不是勘破了生死,我隻是看破了這一戰的最終結果――你死我活……”


    張曉峰一滯之後,像是有些接受不能的左手連揮,口中厲喝道:“上!圍殺!”隻見張曉峰騰空而升十米餘,金光劍圈點二十一次,摟頭蓋臉便往劉煜罩去!


    然而,劉煜的注意力有一大半盯在郝密與卜泰的身上,直待張曉峰到了頭頂三尺地,他才猛的斜彈向後上方,一片金光就在他的胸前閃過!


    張曉峰就是要把劉煜逼向半空,他知道想在一招之間擊傷劉煜,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劉煜人在半空,突然發現河間雙煞已經先他一步的飛身至半空,判官筆和點穴撅交織成了一張密密的網,正往他身上套過來,如果不是他親身體認,真是難以相信天下會有人把兩把短兵器揮舞得如此廣大嚴密!


    隻是可惜,這樣的攻勢對一般的先天高手能夠奇效,但對於已經是破空境界的劉煜來說,卻形同虛設!


    搖搖頭,在搖頭的過程裏,劉煜全身倏縮猛蜷,卻在身形縮收的一刹,由身體四周迸射出千百道長短參差,密集噴耀的光雨芒刺,有如炸碎了一枚巨大的冰球,也似點燃了一蓬花炮,然而,光焰散濺,並無其他色彩,隻是單一的赤紅,那種冷冽徹心的赤紅!


    張曉峰三人匆忙分向三方倒躍,他們當然知道,在一柄刀幻化成這樣的影像時,其威勢之浩蕩猛烈又是如何難以力敵。


    劉煜身形堡,這伸竄的刹那,他人已來到郝密的眼前,動作之快,仿佛是郝密自己的影子。


    驚窒的悶哼著,郝密右手的判官筆伸縮飛刺,映現出一溜山形的光束,恨不能一下子便把敵人透穿三十六個血洞。


    然而,一抹毒森森、血淋淋的寒電,像是飛越了時間的界限,它快不可言的猝然閃亮,郝密魁梧的身體已突的倒翻出去,他的判官筆揚手拋空,在未能發揮出攻勢效果以前便完全消失了作用。


    赤漓漓的鮮血隨著郝密的翻滾姿態做著不規則的噴灑,血是熱的,散發著鐵鏽般的腥氣,而郝密的長叫窒翳於喉底,有如一頭野獸瀕死前的哀嗚,他的身子扭曲著,極為怪異的蜷伏在七八步外,臉部緊緊的冷貼於地麵。


    卜泰一見他那伴當的模樣,立即明白他們這“河間雙煞”業已掛單散夥了,郝密俯臥於地的形態,不是一個活人能以擺置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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