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雍正”的懵懂姿態讓乾隆的愛心泛濫,他自覺慈祥地拍了拍劉煜的腦袋,也不用宮人們伺候,親自給劉煜布菜,滿滿地堆了一碟子,口中催促道:“快點趁熱吃,跟朕用膳就是這點不好,總吃不上太熱乎的。”


    不管乾隆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雍正的影子,就衝著今日這一桌子素,劉煜就決定要對老乾好一點。至少,在乾隆偶爾抽風的時候,多少拽著點他,省得讓人看皇帝的笑話,暗罵皇帝腦殘。本著演員的自我修養,心裏那一點點的感動,到了麵上卻已經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有劉煜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為證。


    “朕原想著,努達海自荊-州以來,跟你們相處月餘,又曾主動請旨照顧你們,該是上心的。你病著的時候,朕便沒多想,將你送了過去。誰知道,他是個不清楚謹慎的,竟讓你遇上那等事,無辜受累了。”用完膳,乾隆牽著劉煜的手在養心殿裏踱步消食,口中略帶歉意地解釋道。


    “那一句話原是小事,可若傳出去終是個禍端。你這次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朕很滿意。克善,你是個明事的,也懂規矩體統,可你那姐姐卻不同。這些天,朕也查到一些東西,卻不知道克善你了解多少?對那個新月,克善又是怎麽打算的?”乾隆站定,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劉煜。


    雍正傳下來的粘杆處不是擺設,新月和努達海也沒有刻意隱瞞,自然是該查到的都查到了,包括那些發生在望月小築裏的事。對一個不知廉恥的格格,乾隆沒什麽特別想法,更不至於為她動怒,因為不值當的。若非新月跟克善有一份血緣在,她早就被消失了,哪還能活著回宮來。


    從這些日子的觀察來看。“克善”的年紀雖小,卻是個有主意的,行為處事都有章法。從之前的幾件事,乾隆覺得這孩子不但長得像自家皇阿瑪,就連行事也足夠狠辣。這也就讓有著戀父情結的乾隆皇帝更加願意給予他寵愛,有關端親王一係的事也願意跟他商量著來。


    說到新月,劉煜不得不跪下請罪。卻被乾隆拉住。他象征性地掙紮兩下便放棄了,板著臉正色道:“回皇上話,新月努達海的私情,在進京的路上已有端倪,當時克善特意警告過他們。之後,在嚴防之下。他們二人並未曾過分親近,克善便以為此事了了。


    可誰知,在望月小築封禁之際,這兩人竟然死灰複燃。克善在望月小築養病之時,昏沉之中也對他們二人的事有所知覺。當時克善病重在床,實在無力阻止,請皇上降罪。”說著說著。劉煜便紅了眼眶。媽-的,讓你們在老子“生病”的時候膈應老子,現在坑不死你們。


    “小小年紀,苦了你了。”乾隆摸摸劉煜的光腦門兒,憐惜之情湧上心頭。這孩子生命垂危之際,唯一的親人卻忙著跟男人卿卿我我,讓他傷心了吧。乾隆的目光轉冷,就想要開殺戒。“罷了,這事克善就不用過問了,自有朕為克善料理了他們。”


    努力的忽視自己半禿瓢的造型,劉煜狡黠地笑道:“皇上,何必為了他們髒了您的手。有"qingren"終成眷屬,咱們還是不要棒打鴛鴦的好。不過,親王家的格格是不能給人做妾的。給人做妾就不能是王府格格。不如,就請皇上將宮女月牙兒貶入辛者庫,再擇日賜給努達海為妾吧。”


    “至於克善的姐姐新月格格,為了照料親弟。不幸感染了時疫,不久即將病逝了。待風聲過後,想必也不會有人對他他拉府上的一個小妾感興趣。”看著乾隆明顯不讚成的神色,知道他是不想輕易放過這兩人,劉煜又道:“而且,女人的事情,還是由女人出手才更……”


    劉煜的話雖沒說完,乾隆卻已經明白是什麽意思了。他也是從康熙年間的雍王府後院過來的,到如今的後-宮廣大,當然知道女人收拾起女人來,陰損的法子多著呢。不過,克善小小年紀,竟然也清楚這些陰-私,可見沒少在端王府受委屈。端親王那個死鬼,真是個有眼不識珍珠的,連皇阿瑪的轉世之身也敢怠慢,死了活該!


    腦補著“克善受虐史”的老乾愛心泛濫,心疼的看著劉煜道:“克善受苦了。你放心,往後朕定不會再讓克善受委屈。這件事就照克善說的辦吧,左右人都放在眼皮底下,有什麽不妥到時也來得及補救。”


    這是怎麽了?不知道乾隆皇帝腦補過的劉煜自然是不懂乾隆怎麽冒出這麽句話,他們剛才不是在說怎麽處置新月麽?怎麽又跑出來句“他受苦了”?不過,這位帝王的抽風個性他算是領教了。“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可真不是一句玩笑呢!


    養心殿裏劉煜跟乾隆很和-諧很溫馨,慈寧宮的氣氛就沒那麽輕鬆了。雁姬跟新月到的時候,皇太後還沒來得急用膳。等見了她們,特別是聽過新月格格的哭訴之後,老太太更是沒胃口用膳了。連生氣帶惡心地,誰還能吃的下去啊?!


    劉煜的時疫好了,太後也是高興的。當年四爺的時疫全靠了她的照料,如今她更是覺得“克善”能康複也是托了她的福佑。雖然太後的這種心理有些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嫌疑,但無可否認,她對劉煜的觀感愈發的好了,甚至暗自決定,以後要對那像四爺的孩子多寵愛一些。


    雁姬是太後本家的晚輩,算來應該叫太後一聲姑姑的。太後十三歲就嫁了當年的四爺,那時候雁姬還沒出生,要說感情真沒多深。不過隨著努達海的官職上升,雁姬也常常進宮給太後請安,漸漸地也就親近起來。所以,看見雁姬進宮,太後還是挺高興的,一臉的慈祥。


    看到太後那樣溫暖慈祥的笑臉,新月卻以為是對著她來的,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主心骨了。新月對太後的印象很好,也覺得老太太很疼愛她,是個能為她做主的人。於是。原本就噙在眼眶中的淚水滑落下來,她也不行禮,委屈地拖著長聲喚道“太後……”就撲過去。


    她還在守孝,所以是一身素白的打扮,白花花的一團撲過去。太後本看著雁姬高興,正要免了她的禮,冷不丁就被新月撲住。這讓太後一下子想起之前的事。那種黏糊糊、濕噠噠的感覺,她老人家再也不想嚐試了。太後衝身邊的嬤嬤使眼色,讓她們趕緊把這女人拉開。


    其實用不著太後示意,桂嬤嬤已經緊走兩步,半強迫地將新月格格拉開。有些話太後不方便說,可她卻能說。桂嬤嬤把新月塞給兩個宮女。又斥道:“下麵人是怎麽做事的?教導了格格這麽多天,怎麽還什麽規矩都不懂?讓格格見了太後,也不知道行禮,真是該罰了。”


    “太後娘娘,新月隻是見到您太開心了,所以才忘記了行禮。請您不要怪別人,她們也是無意的啊。”新月仿佛被桂嬤嬤嚇著了。腿一軟就跪倒,抹著眼淚說道:“太後,克善今天在怒達海家做了天大的錯事,新月身為他的姐姐,卻也不敢包庇,請您降我們的罪吧。”


    確定了自己的衣服沒沾上什麽惡心的東西,太後才鬆了口氣,不想去看新月那張涕淚橫流的臉。至於什麽克善做了錯事。老太太才不相信呢。不說克善規矩的行止,單就以他那剛剛病愈的身子,打碎個杯碗兒的力氣有沒有都不一定呢。


    太後一轉眼,才發現雁姬仍跪著,趕緊叫了起,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她拉住雁姬的手,故意嗔道:“你這也有日子沒進宮了。怎麽,可是嫌棄哀家這老太婆了?說起來,你的氣色也沒往常好了,可是遇上了什麽事?跟哀家說說。萬事都有哀家給你做主呢。”


    說著,太後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掠過新月。能讓雁姬難過的,也隻有這個不知羞恥的東西跟努達海那個老不修了吧?!太後雖然坐在深宮,可乾隆查到的這兩個的事也沒瞞著太後。畢竟,後-宮女眷是她老人家的勢力範圍,這些事終是要讓太後出麵處理的。


    兩世以來,這還是雁姬頭一次聽到有人說,會給她做主的。即便以她此時冷硬如鐵的心境,也差點落下淚來。好在她如今的自控能力超強,隻是略微哽咽,道:“奴才謝太後娘娘了。不過,今兒奴才不是來請娘娘做主的,是來向太後娘娘您請罪的。”


    沒人理會,新月覺得自己好寂寞,於是不甘寂寞地道:“雁姬,不要請罪,我們沒有錯啊,錯的是克善。他殺了好多人,那可都是一條條活鮮鮮的人命啊。太後娘娘,克善他竟然隻因為一句話,就那麽殘忍那麽無情的讓人杖斃了所有的奴才。那場麵,真是太可怕了,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屍體……”


    這件事太後倒是還沒聽說,所以她詫異地看向雁姬。看到雁姬欲言又止的樣子,太後朝兩邊揮揮手,除了桂嬤嬤之外的宮人們便都退了出去。這宮廷裏,消息靈通很重要。可更多時候,知道的越少,卻能活得越長。太後拉住要跪的雁姬,問道:“說吧,到底出了什麽事?”


    太後雖然不讓跪,雁姬卻還是強跪了下去,“娘娘,真是家門不幸啊。事情是這樣的……克善世子聽了那賀詞之後,便趕緊下令將院子封起來……等杖斃了所有知情的下人之後,克善世子便讓奴才跟努達海分別來向您和皇上請罪。娘娘,奴才請您責罰。”


    萬壽無疆?!他們還真敢說啊。太後冷淡的眼神掃過一臉激憤的新月,這樣的東西能承受得起麽?明明還在熱孝之期,阿瑪、額娘、哥哥沒了才不到三個月,這東西就有心情為自己慶祝生日了?太後又在心裏自嘲,哼,都能跟男人卿卿我我了,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不要臉的東西!太後不再去看新月,怕髒了眼睛似的。她對著雁姬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不說哀家說你,你家那兩個孩子實在是有些不像話。那話是能渾說的?這好在聽見的都是自家人,若是旁人聽了參上一本,後果可不是努達海他們能受得起的。


    往常哀家總讓你多管教那兩個孩子,你卻總說有你婆婆管教著,放心得很。這下子,你可是知道能不能放心了?!你那個婆婆小門小戶出身。也就是你當她是個懂規矩的。不行,哀家得替你好好管管那兩個孩子,不然你後半輩子靠誰呀。”太後沒好氣地點點雁姬額頭。


    雁姬當然聽懂了太後的潛台詞,那就是努達海是個靠不住的,往後她還得靠兒女。可雁姬早就知道她那一雙兒女已經歪得正不回來了,哪還會對他們抱有奢望。不過太後的好意,卻讓雁姬感動。前後兩世。這是唯一一個為她著想的貴人了。


    “桂嬤嬤,等會兒你親自去挑選幾個教養嬤嬤,要那些規矩嚴謹,性格嚴厲的,讓雁姬帶回去。”太後又轉回來,對雁姬說:“哀家知道。你是個慈母,可慈母多敗兒。對兒女的管教,不能一味的柔和。這回帶了嬤嬤回去教導他們,你可不給哀家心疼。”


    是啊,慈母多敗兒!雁姬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若有人早早教給她這句話,她也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吧。但她很快將眼淚收拾好。她允許自己一時的軟弱,卻不能讓自己一直軟弱下去。


    雁姬誠心誠意地叩首,“奴才謝太後恩典。不過,奴才還有一事請求。請太後下懿旨,斥責奴才和奴才的兒女。有些事,還是吃了虧才能長記性。奴才的那兩個兒女,都是記吃不記打的,不給他們一記狠的。怕是不會放在心上。”雁姬說完,又重重地叩首。她從來沒忘記自己曆經萬般痛苦重生回來的目的,不是挽救,而是毀掉。


    太後硬是把雁姬拉起來,滿是不讚同地說道:“又說傻話呢。哀家若是下了旨意斥責,那事情就嚴重了,對往後他們的前途、婚配都有影響。小孩子不懂事。再教就好了,哪用得著這樣鄭重。”可看雁姬一臉懇求,太後不由問道:“你真的要哀家這樣做?”


    “雁姬,你不能點頭啊。你這樣會毀了驥遠和珞琳的。”看到雁姬堅定地點頭,太後還沒說什麽,新月就叫喚上了,“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氣,是不是?你認為,是因為我才惹上這樣的事,對不對?可是,我求你,請你不要因為我而遷怒其他人啊。”


    雖然已經決定無視,可當雁姬聽到新月這樣說的時候,仍控製不住地扭頭瞪向她。那冰冷的眼神,像是淩遲的刀片,又像是吐信的毒蛇。但她很快就將目光收回來,現在還不是收拾這賤人的時候,等她落到自己手裏,有的是時間算她們之間的帳。


    在雁姬的堅持下,太後最終還是搖著頭下了一道斥責驥遠、珞琳的懿旨,連帶著教養嬤嬤一起送到他他拉府上。剛處理完這件事,就聽外麵一聲通傳之後,乾隆牽著劉煜的手走進來。他倆商議定了之後,就來跟太後請示匯報,順便請太後幫忙完善計劃的。


    看見乾隆,新月又興奮了。在太後這裏沒得到認同,她覺得皇上一定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草菅人命這種事,當皇帝的怎麽能夠接受呢?於是,新月忽然充滿了勇氣――她要大義滅親的告禦狀了!


    “皇額娘,兒子帶克善來給您請安。”乾隆帶著劉煜一同行禮,又將劉煜拉到太後麵前,“您快看看,這孩子是不是瘦了很多。剛經曆了大難,便又大病一場,真是苦了克善了。兒子平日事多,想著還是將克善交給您才能放心,咱們可得好好給他補補。”


    太後慈祥地將劉煜拉到身邊,笑道:“可不是,這樣小的年紀就遭了這樣大的罪,就是皇帝不心疼,哀家也要心疼的。皇帝盡管放心,哀家定會將克善養得白白胖胖,小孩子就是要胖嘟嘟的才可人疼呢。”


    這是要把咱往胖子上養的節奏嗎?我已經十七歲了,可不是隻有七歲啊?!劉煜微微抽了下嘴角。他雖然對自己現在略顯單薄的身板兒不太滿意,可對胖子什麽的更加無愛啊。不過劉煜很識相地保持著傻笑,跟愛心泛濫的老女人較真,實非智者所為。


    “皇上,請您為努達海將軍做主啊。”看著前方和樂融融地“祖孫三代”,新月的眼睛瞬間紅了。對新月來說,從小到大十七年了,她所受的委屈都沒有這兩三個月的多。從一個備受親人寵愛,在端王府說一不二的尊貴格格,到現在除了努達海無人疼愛的境況。


    這樣的落差,讓新月心理有些扭曲,她從心裏拒絕接受這樣的遭遇。她也拚命告訴自己,她還是那個被阿瑪捧在手心裏的月牙兒,她一點都不淒慘。可偏偏有個以前毫不起眼,現在卻被皇上太後寵愛的“克善”,讓她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境遇――她根本沒有想象中得皇家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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