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才華橫溢又性情溫和,很快便與這群文士打成一片,及至作詩環節,簡直成了眾人焦點。[..tw超多好看小說]唯獨劉煜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吃完了糕點吃蜜餞,吃完了蜜餞喝酸梅湯,嘴巴就沒停過。大家雖麵上不顯,心裏卻十分鄙夷。胤真扶額,表情很是無奈,反手卻令侍女端來更多糕點蜜餞,唯恐他吃不夠。


    與此同時,胤翔去林府別院尋人,聽了門房的話,打馬往雍親王府來,卻被早得了吩咐的李衛攔住,死活不讓進去。胤翔衝李衛冷冷一笑,直接繞到王府後門,跳上牆頭大喊,“煜兒,快出來!做什麽酸詩,不如跟本王去玩!煜兒,你不會忘了前天咱兩的約定吧……”他嗓門本就大,且入了後門就直接到得後花園,毫無阻隔,引得眾人紛紛抬頭去看,越過鬱鬱蔥蔥的樹木愕然發現他壯碩的身影。喊聲接連不斷沒完沒了,且一聲還比一聲高。


    胤真愉悅的表情眼看被憤怒取代。劉煜卻似毫無所覺,拍著桌子哈哈大笑,笑完起身便走。


    “你們去哪兒?”胤真用力拽住他手腕,語氣冷沉。


    “去鬥狗,我可是壓了重注,今日開賽說不定能大賺一筆,”劉煜掙脫他鉗製,拍拍衣襟上的糕點渣,又撫平衣擺的褶皺,討好道:“回來給你花紅,這回絕不少於一百兩。”


    胤真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親自將他送到後門,正色叮囑道:“鬥狗可以。風月場所不能去,更不能飲酒。明日早課若遲了,打二十下手心。”話落狠狠瞪了一眼牆頭上的胤翔。


    胤翔笑容燦爛。戲謔道:“煜兒,受苦了吧?早說你跟這幫酸儒不是一路的,走,咱們逍遙快活去!”


    若手裏有一張弓,胤真恨不能把自家兄弟射下來,可惜沒有,所以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少年推門。躍上馬與自家兄弟談笑著離去。目送兩人消失在轉角,胤真這才回轉,臉色十分陰沉。


    天朝誰人不知胤真與胤翔不合?這劉煜在胤真府上公然與胤翔相攜離開。忒不識抬舉!眾人見素來淡漠的胤真竟難掩怒氣,紛紛開口指責劉煜,還有一個恥笑道:“前日聽人說林府庶子雖廣識聰慧,卻懶散頑劣。得空便與一幫紈絝廝混耍鬧、尋歡作樂。簡直給林探花丟人。這樣的人,王爺何必費心思教導?說不定哪天還會汙了王爺清名。”


    聽了這話,賈寶玉心中莫名暢快。劉煜愛怎樣讀書就怎樣讀書,胤真從不覺得他庸俗,讓他來參加文會,不為改變他,隻為找個借口將他留在身邊,避免他被胤翔帶壞而已。劉煜若當真變得與常人無異。就再也不是他心中的煜兒,他助他、護他。尚且來不及,怎能忍受旁人非議於他?


    胤真黑沉的臉色更冷硬幾分,擲出手中茶杯,盯著對方怒斥道:“閉嘴!煜兒乃本王救命恩人,容不得爾等置喙!爾等若是不喜,立即離開!”雍親王難得一次勃然大怒,直駭的眾人肝膽俱裂,恐慌不已,忙跪到他腳邊告罪。胤真略微調整呼吸,緩了緩神色道,“起來吧。沒有煜兒,今日本王便不會坐在這裏與你們敘話,無論他何種模樣,在本王心中都是好的。日後再叫本王聽見你們說他半句不是,別怪本王不留情麵。”


    眾人擦去額頭冷汗,一疊聲兒的謝恩,心中暗暗懊悔竟忘了那“林煜”曾救過王爺的事實,見王爺對這樣一個有辱門楣的紈絝都如此維護,先前的不忿慢慢被欽佩所取代。不愧是天朝賢王,果然重情重義。


    坐下後氣氛明顯變得僵滯,有一心思活絡的,看向臉色煞白的賈寶玉,笑道:“聽說賈公子銜玉而生,我等今日可有那個眼福見一見這大名鼎鼎的通靈寶玉?”其餘人連忙附和,目露期待。


    賈寶玉雖然平日裏常說不喜歡別的姐姐妹妹都沒有唯有自己有的通靈寶玉,但這會兒卻很希望胤真能看到他的與眾不同,當即解下五彩絲絛遞給胤真。胤真略看幾眼便遞給身旁的人,冷硬的嘴角終於扯開一抹淡笑。眾人暗自鬆了一口氣,依次傳看,有的對準日頭細賞,有的置於掌心把玩,還有的投入杯中領略那五彩斑斕的神光,口裏讚歎連連。氣氛再次熱烈起來。


    賈寶玉感覺自己又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拿回通靈寶玉後頗有些得意忘形,挪到胤真身邊,拉著他衣袖笑語,“姐夫,你這銅爐裏燃的可是蘇合香?味道好是好,卻不夠持久醉人。我告訴你一個秘法,燃燒之前滴兩滴月桂酒下去,保證香味縈繞三日不散。”話落眨了眨明亮的眼睛。


    胤真的心神早就飛遠了,不是擔心煜兒與老十三走得太近被占便宜;就是擔心他陰奉陽違又涉足煙花之地;還擔心他飲酒過度傷了身體,心緒翻騰難以平複,又有賈寶玉在耳邊嘰嘰咕咕說個不停,抬眼一看,見他臉頰微紅目色水潤,一副嬌憨癡態。


    這幅模樣若放在女兒身上頗討人喜歡,放在男兒身上卻有些不倫不類,惹人反感,更甚者還會激起旁人狎昵之心。不似劉煜,雖形容更美,卻美的鋒利刺目,隻一眼便令人心驚肉跳,退避三舍。除非他化開心防真誠接納,否則沒有任何人能走進他心裏。


    想到自己已在少年心中占據一席之地,胤真溫和一笑,又想到老十三糾纏不休死皮賴臉,指不定哪天就誘得年紀還小的煜兒行差踏錯,心裏忽覺得煩悶異常,鬱躁難安,更不耐聽賈寶玉那些製香心得,沉聲開口道:“本王對這些玩物喪誌的東西沒有興趣。本王差點忘了,你與賈側妃久未相見,你既來了便去看一看吧。”


    雖然不知道劉煜在離開前為什麽有讓賈元春和賈寶玉見麵的要求。但胤真倒也不以為意,隻要是劉煜想做的,而他又有能力做到的。他絕對不介意滿足劉煜。話落,胤真便使人帶賈寶玉下去,絲毫不理會他本人意願。


    賈寶玉被雍親王森寒的眼神盯得渾身僵硬,懵頭懵腦到得賈元春房中,坐下好一會兒才堪堪回神,暗忖:都說伴君如伴虎,這話果然不假。短短一個時辰。我都忘了自己被嚇了幾次。不似林表哥,坐在王爺身邊吃吃喝喝輕鬆愜意,像入了家門一樣。思及此處。麵上難掩挫敗。


    賈元春聽說賈寶玉要來高興的不得了,連忙使人往盆裏加冰,端來各色糕點並珍稀果品,見賈寶玉進門後許久沒說話。臉色亦十分難看。忙拉他在自己身邊落座,柔聲問道:“寶玉,可有哪裏不舒服?瞧你這孩子,大熱天還穿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也不怕中暑!”話落衝抱琴揮手,“快,給寶二爺端一碗冰鎮酸梅湯過來!”抱琴領命而去。


    賈寶玉這才回神,憂心忡忡道:“姐姐。也不知我哪句話說錯,竟把王爺惹怒了。他這才趕我過來。你幫我參詳參詳。我仰慕王爺已久,總想跟著他一塊兒讀書,絕不是有意惹他不高興的……”說到此處差點沒哭出來,然後斷斷續續將兩人的對話複述一遍。


    賈元春心知王爺最厭奇-淫-技巧,偏賈寶玉最愛鑽研這個,製香、製胭脂、製精油、製香露,他樣樣拿得出手,府裏女兒眾多他還能借此哄大家高興,出了府門,哪家男兒會擺弄這些?終究是寵溺太過將他耽誤了!


    心裏難受,賈元春卻不敢表現出來,隻好聲好氣的安慰,說王爺大人大量,氣度不凡,自然不會因這點小事而介懷,又保證待會兒一同與他去見王爺,求王爺留他在王府讀書。自己的前程毀了,賈元春把一切心血和希望都寄托在賈寶玉身上。若能為他鋪出一條青雲之路,她死也甘願。


    兩人說著話,抱琴端一碗酸梅湯進來,奉到賈寶玉手邊。賈寶玉笑著接了,用舌尖舔了一小口,直說酸爽宜人,發現脖子上的五彩絲絛快要垂落碗內,忙將之收入衣襟。


    賈元春見狀渾身一僵,急切詢問道:“賈寶玉,你怎把通靈寶玉擺在外邊?可叫旁人看見了?”


    “大家要看,我就解下讓他們看了。姐姐,你說為什麽別人都沒有玉,偏我有?我問了王爺,他也是沒有的,而且這種奇事從未聽說過。”賈寶玉喝了小半碗,惆悵道,“也不知這玉是個什麽來曆,好是不好。”


    賈元春氣血倒湧,戰栗不止,沉聲問道:“王爺變臉可是在看了玉之後?”


    賈寶玉懵裏懵懂的點頭。元春拚命掐自己虎口才沒厥過去,一股寒氣由毛孔侵入肌理,又滲透骨髓,最後連神魂都凍結。原來如此,終於弄明白王爺發怒的根由,她卻束手無策。她隻慶幸自己做了王爺側妃,與王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王爺雖然忌諱,卻不會拿賈寶玉的身世做文章。造孽!真是造孽!母親和祖母當日究竟怎麽想的?有這麽個離奇的身世,誰敢重用他?誰敢讓他步步登高直至福氣大過天去?


    想到這裏,賈元春恨得咬牙切齒,又怨的五內俱焚,偏始作俑者她既不能恨也不能怨,隻得硬生生受著,那痛苦的滋味簡直難以言表。其實賈元春想的太多了,胤真胸襟廣闊大氣磅礴,怎會把一塊破石頭看在眼裏,他隻是不耐煩賈寶玉的親近罷了,卻不曾想叫心思多多的賈元春想岔了去。


    當然,其實賈元春之所以會多想,除了她本身的“思慮過重”之外,也源於劉煜暗中對她的“潛移默化”。雖然不知道“通靈寶玉”是不是“缺失法則”的載體,但劉煜至少能夠確認,這通靈寶玉和“缺失法則”之間有著很深的關係。若是能夠在讓賈寶玉“自汙”的同時,再讓他潛意識對通靈寶玉產生排斥,那對劉煜奪取“缺失法則”的計劃自然更加有利。


    像賈寶玉、胤真這樣身懷福運、國運的人物不好動手腳,但賈元春這個在原著中就命薄的早亡女子卻是可以放心大膽的“暗算”。不必害怕天道會有所警覺。故而,在這段來王府學習的日子裏,劉煜不時的配合賈元春的“偶遇”。在敷衍她的“姐弟情深”的同時,對她進行一次又一次的“通靈寶玉是禍害”的暗示,這才是賈元春的反應如此劇烈的根本原因!


    賈寶玉見賈元春麵色不對,忙放下碗去攙扶,急問道:“姐姐,你怎麽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我馬上去叫大夫!”


    “我無事!”賈元春用力扣住他手腕,麵容扭曲。“把玉解下來!快點!都怪我們太溺愛你,把你養成這樣一幅不通俗務的性子。你當這塊玉是個什麽好東西?它就是個邪物,早晚替你招來殺身之禍!你銜玉而生天降異象。這話傳開了,不單王爺要生氣,連太子、皇上、所有皇室宗族,都要生氣!你也看過史書。自然知道天生異象的。都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十個裏麵有十個做了皇帝。咱天朝姓胤,不姓賈,你看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叫天朝改姓……”元春被氣昏了頭,漸漸有些口不擇言。抱琴忙拉緊門窗,衝上前捂住她嘴巴,眼裏滿是哀求。


    賈寶玉起初不覺得什麽。往深裏一想,冷汗大滴大滴的往外冒。紅著眼眶哽咽出聲,“姐姐,它自己出現在我口裏,我,我也不想的!我該怎麽辦?”之前的沾沾自喜全化為無盡惶恐。


    雖他嘴上說通靈寶玉不是個好東西,可心裏到底覺得得意,覺得自己與旁人不同,否則也不會逢人便問你有玉沒玉,然後大發一通脾氣,所作所為不過為了炫耀並引人注意罷了。如今才知道,那樣的舉動就像往自己脖子上懸掛鍘刀,時時刻刻都能要了自己的命。長到十六歲,賈寶玉才真正體會到何謂滅頂之災,血液一個勁的往腦子裏灌,壓根無法思考。


    “你還愣著幹嘛?把玉解下來!”賈元春厲聲催促,見他不動,搶步上前摘了玉佩,扔在地上踩踏,哽咽道,“我今兒就毀了這禍害人的東西!”見通靈寶玉絲毫未損,拿起香爐便砸。


    抱琴連忙撲上去攔阻,啼哭道:“娘娘您冷靜點!您忘了,那年寶二爺丟了玉,直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您若真把它砸壞了,沒準兒寶二爺還會出事的!”


    賈元春怔愣片刻,終是丟了香爐慘笑道:“果然是個邪物!把它收起來!用鎮妖符層層裹了收起來!再也不要叫我看見,也不許寶玉佩戴!”抱琴忙放開她,依言將通靈寶玉層層裹嚴實,讓賈寶玉好生收著。


    賈寶玉卻是不敢接,用一個小匣子裝載,又拿一把九曲連環鎖鎖死。一番折騰下來,姐弟兩個都覺得精疲力盡,相對而坐,默默無言。直至申時,一位管事嬤嬤前來回稟,說煜大爺來接寶二爺回去,兩人才如夢初醒。


    行至前廳,文會已散,隻見胤真磨著後槽牙,似笑非笑的道:“煜兒真是大方,說花紅絕不少於一百兩,果真給了一百零一兩。這麽多,我都不知該怎麽花了。”


    “那你還給我,我幫你保管。”劉煜無恥的伸出手。胤真深深看他一眼,無奈的把銀票並一兩碎銀遞過去。


    雖隻是短短的幾句話,但胤真對劉煜的縱容和寵溺卻表露無遺。賈寶玉羨慕至極,上前幾步想融入,看見手裏的小匣子,僵立當場。這塊玉就是他洗不掉的標簽,時時刻刻提醒王爺,他是何等非凡的出身,何等非凡的福氣,連皇子龍孫都比不得……


    冷汗又開始密密麻麻的往外冒,將內衫外袍盡數打濕,賈寶玉咬唇,退後一步,又退後一步,直至腳跟抵住門檻才停住。咚的一聲輕響引得劉煜瞥眼看去,衝他微微一笑。劉煜對胤真點了點頭,扔下一句“回見”,就準備帶著賈寶玉離開。


    “留下陪我用了晚膳再走吧,我叫廚子燉你最愛吃的酸筍老鴨湯,清熱去火。”胤真疾步追上去。


    “狗場裏又熱又臭,我得趕緊回去洗澡,不然吃不下飯。看見沒有,鞋子都快被狗咬破了!”劉煜撩起衣擺,展示自己麵目全非的鞋子,鞋尖一處絹布已開始抽絲並印滿梅花形的爪痕,再走兩步便會裂開。


    腳趾頭微微拱動,將鞋麵撐的一跳一跳的,這行為放在少年老成的劉煜身上,真是可愛到了極點,惹得胤真低笑不止,攬著他肩膀親自送出府門,又細細叮囑道:“今日喝了兩碗酸梅湯了,回去再不能喝,小心涼著腸胃,拉肚子。雖然天氣炎熱,也不要直接洗冷水澡,現在得了一時痛快,等年老關節就該受罪。今晚早些睡,明日不準遲到,否則我可是要打手心的。”話落衝高姬娉五姐弟下令,“看好你們大爺,不能由著他任性!”


    “知道了!”高姬娉脆生生應諾。


    劉煜從車簾中探出腦袋,做了個“囉嗦”的口型,惹的胤真舉手給他一個爆栗。賈寶玉站在一旁好似個透明人,想與王爺道別,卻又不敢開口,強忍心中酸澀爬上馬車,安安靜靜坐在劉煜對麵。


    馬車駛遠,胤真轉頭,衝蘇培盛下令道:“替煜兒備幾箱衣物,省得他跑來跑去的麻煩。他慣愛穿棉質紗質衣服,撿最好的料子多做幾套。發冠、玉佩、荷包等小掛件也別忘了,樣式皆要與本王相類。”蘇培盛躬身領命,將煜大爺在主子心中的分量又往上提了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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