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麵的賈政聽得後麵那肆無忌憚的張狂笑意,皺了皺眉,心裏悄悄歎氣:之前雖然知道此人風流不羈、乖張難馴,但以為那隻是年少輕狂,如今既然能夠高中狀元,那麽應該已經轉變了心性,可是沒想到竟然比之之前還頗有不如呢……林如海那等驚才絕豔的人物,竟然有這麽個不著調的兒子。


    賈赦倒是沒什麽想法,事實上他還頗為慶幸:滿朝都知道,新皇自律內斂到油鹽不進,但是他卻有這麽個酒色財氣樣樣精通的救命恩人,這可是個為新皇表忠心的突破口。


    不知不覺,幾人已經來到了賈母的院子外,不管怎麽“相見恨晚”,規矩還是要守的,劉煜整了整儀容,恢複恭敬的肅色,進去給那位一品誥命的史太夫人請安問候。


    因有外男,迎春探春惜春自是不在這裏,王熙鳳再潑皮落魄兒戶,這不會在這種場合出現。因此現在,賈母下手的繡墩兒上,隻坐了眼兒紅紅,一看就是哭過了的林黛玉。


    賈赦等人進來,眾人該起的起,該坐的坐,按著輩分身份一一問好,劉煜悄悄瞥了一眼睜著一雙紅紅兔兒眼的小林黛玉,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看這樣子,老太太該是提起林如海了,這不是招林黛玉哭麽?就是看不出來林黛玉的羸弱,也該聽說過她大病初愈,身子禁不起。劉煜倒是忘了,他自己這一路上最大的樂趣就是逗小林黛玉,看她變臉。


    劉煜一邊如是想著。一邊帶著微笑向賈母送上自己的禮物:“這些隻是一些普通的儀禮,老太太見多識廣,可不要嫌棄。”


    鴛鴦接過嬤嬤手裏的盒子。遞到賈母麵前,略略打開一些,賈母看了一眼:三支身圓須長,用紅線紮著的,上好的山參。


    “煜哥兒真是客氣了,這麽大的參倒是讓我開了眼呢!”這幾年劉煜和賈府之間的交情雖然不算深厚,但因為有著賈寶玉這個紐帶。表麵上雙方都還過得去,至少保持著最基本的人情來往。賈母擺擺手示意鴛鴦可以將那盒參放下,捧出自己的回禮。“煜哥兒如此大方,倒叫我這老太太不好意思了。我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小扇子就送給煜哥兒玩兒吧。”


    劉煜起身,先揖禮。才從丫鬟手裏接過賈母給自己的“回禮”:一把唐朝的折扇。打開看那層層疊疊折折皺皺的山水煙雲,劉煜在心中輕笑:也算是件稀世珍品。


    劉煜也給賈赦賈政備了禮,當然一眾長輩都得回禮,還得回兩份——林黛玉還在那兒不是?


    林黛玉端坐在一邊的繡墩兒上,聽得一眾男人你來我往暗藏鋒芒的對話,默默抿著唇兒,一言不發。


    終於說說笑笑寒暄完了,賈母笑著打發一眾男人“到前麵忙你們的大事兒去”。自己牽著林黛玉的手不放,另一隻手細細揉著林黛玉那白白的小臉兒。似是感慨萬千:“讓外孫女兒陪我一會兒,這麽多年一直都在我身邊,猛地不見了兩個多月,真是怪想的!”


    劉煜眼光不自覺地流轉:這老太太是個難纏的,她在和林黛玉獨處時,必然會大談特談女兒賈敏和女婿林如海,極有可能準備唆使林黛玉主動留在賈府,甚至還可能有心思讓林黛玉主動表露出和賈寶玉結親的態度!論心計她倒比這家的男人們略勝一籌,可是眼光卻窄了些——現在的賈家,可沒有跟林家平等對話商議聯盟的資本。


    林黛玉被上輩子一直疼愛自己、卻最終棄自己而取寶釵的外祖母攬在懷裏,心裏的苦意慢慢泛濫開來,眼圈兒不由更紅——當然這副模樣看在劉煜眼裏,就分分明明是林黛玉自己也不願意留下,還受了不少委屈。


    於是,劉煜笑道:“老太太,寶玉怎的沒出來?”


    聞言,賈家眾人都麵露難色,賈母哀歎一聲道:“哎,真是造孽啊!寶玉憂心他姑父的病情,又恐黛玉行路艱辛,以至於在黛玉走後的一個月就大病了一場。病愈後竟然忘卻了前事,請來的高僧說這是因為慧極傷心、至情傷魄……好在他雖然忘卻了一些事情,人卻還聰明伶俐!來人啊,快把寶玉叫來!”


    鴛鴦應了一聲,趕緊退下,親自去喊人——老夫人特地讓她親自去,可不就是再三提醒寶二爺,千萬別在林家麵前犯了癲狂麽?


    賈政更加心急,他那兒子現在是什麽德行,他最清楚,以前雖然有些紈絝,但總歸還算是正常的世家弟子,可自從病愈之後,竟然口不擇言的說那些熱衷功名的人是“沽名釣譽之徒”、“國賊祿鬼之流”;又常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見了女兒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後者雖然出格,但也能讓人接受,但前者卻簡直是得罪了全天下參加科舉的士子!這樣一個出門就得罪人的逆子,賈政是真心不想讓他出來見人!


    而林黛玉,聽到“賈寶玉”三字,身子不由顫了顫,心中猛然湧出一陣深沉的悲痛,不僅悲自己的一腔癡情敵不過風刀霜劍,她更是想起了最後親眼所見的,賈府大廈傾倒,舉家竟然隻剩探春一個好女兒扛起悲痛的和親希望;外祖母亡故,鳳姐姐心力交瘁而亡,隻換得一卷破席在漫天飛雪中裹身,身懷六甲的寶釵在寒燈下掩麵哭泣,披著大紅披風的賈寶玉卻在漫天白雪中跟著癲狂的一僧一道飄零而去……可悲的命運,誰能改變?自己遊魂一縷,賈寶玉也顯然沒有這個擔當……


    林黛玉還在魂遊天外,不足十五歲的賈寶玉已經隨著鴛鴦進來——看來剛剛鴛鴦的叮囑起了效果,抑或是賈政在這裏賈寶玉不敢造次。賈寶玉規規矩矩地拜見了諸位長輩。


    在賈政的訓斥下,賈寶玉走過去正準備對著劉煜行同輩之禮時,忽然愣住:眼前之人生得眉清目秀、俊朗非凡。舉手投足間還帶著掩不住的風流倜儻之感,絕無士大夫那種刻板的庸碌世故——賈寶玉一下子對劉煜產生了十足的好感,不禁親近一步,笑問:“敢問這位哥哥怎麽稱呼?”


    賈寶玉這是……失憶了?!劉煜眯了眯眼睛,他完全看得出,賈寶玉並不是在裝樣子,他是真真正正的“初見”自己!結合賈老太太剛才說的賈寶玉出問題的時間。劉煜猜測,這可能是天道為了配合林黛玉這位“世界之子”的出世而有意在調控一些不穩定因素。這幾年被劉煜陰的死去活來的賈寶玉顯然不符合天道的設定,於是。他就被“格式化”了?!


    想了想,劉煜輕描淡寫的報了姓名,然後伸手把他拉到林黛玉麵前,指著林黛玉給他介紹:“這是林黛玉。是你的表妹。”


    因為林黛玉被賈母拉著。又剛好被劉煜遮在身後,賈寶玉此時一看,頓時癡了,好一位神仙般的妹妹!


    林黛玉本就有著那絲不勝柔弱的風流氣度,此時心中感慨萬千,那雙含情的眸子更是如怨似怒,欲語還休,賈寶玉看著更癡。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林黛玉的手:“這個妹妹,好像……在哪裏見過!”


    林黛玉聽得這句跟上輩子毫無差別的話。心中一陣悸動,剛想說些什麽,麵前賈寶玉那激動的俊秀麵龐忽若恍惚起來,林黛玉隻覺自己眼前又浮現出年紀輕輕就守了活寡的寶釵,耳邊也仿佛傳來那低低的哀泣……被賈寶玉握住的手隻覺一陣生疼,林黛玉慌忙躲開,下意識地避到一邊。


    “妹妹……”林黛玉的反應把賈寶玉嚇傻了,也讓賈母等有心人的臉色一僵,劉煜,站在人後,嘴邊挑起一抹冷笑。


    “寶玉,你這像什麽樣子,妹妹遠道而來,你別嚇著人家!”賈母嗔怪著,轉而看向劉煜,笑道,“賈寶玉忘卻前塵後,性子有些單純,煜哥兒還請別見怪。”


    賈母的圓場顯然起了作用,現場的僵硬氣氛漸漸掃空,眾人圍著欣賞賈寶玉那塊通靈寶玉,可是——忽然,賈寶玉湊近細看林黛玉的藥玉,眸光流轉,莫名含情,下一句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原來妹妹也有玉麽?正好,咱們湊一對兒,天上地下,哪兒都不孤單了!”


    眾人聚在一起看通靈寶玉,賈寶玉免不了問林黛玉是否也有玉,想著上輩子自己的一句“沒有”讓賈寶玉險些摔壞了這命根子,林黛玉連忙捧出劉煜送她的那塊藥玉,示意自己也有——可是,誰成想,賈寶玉竟然憑空冒出這麽一句“癡話”來!


    聞言,林黛玉又一陣震顫,賈政氣得全身顫抖、厲聲嗬斥:“你這孽障,胡說什麽呢?”


    賈寶玉這才想起賈政也在這裏,頓時嚇得宛若受驚的鵪鶉,抓著賈母的胳膊就往老太太身後躲,一臉的驚恐配著少年的稚嫩,讓賈母頓時心疼,轉而嗬斥賈政:“這麽大聲做什麽?好好的哥兒給你嚇成這副模樣!”


    “母親……”賈政尷尬又難堪,憤怒又不知所措。


    劉煜暗自搖頭:這上千世界的天道對於世事的掌控能力太強了,居然可以直接幹預到個體身上。看來自己這幾年的功夫都白費了,“格式化”後的賈寶玉已經恢複到了初始設定,要想順順利利的從他身上得到“缺失法則”,怕是隻有依靠林黛玉這個世界之子了!


    賈赦和賈珍,不知道是明哲保身還是不想引火燒身,都恭敬地垂著眼睛,沒有一個攙和進這祖孫三人的對峙。


    賈政越想越氣,若不是還顧及著劉煜,很可能當場就要抽賈寶玉一頓。賈母看得分明,跟老母雞護崽子似的緊緊護著臉色青白、瑟瑟發抖的賈寶玉……林黛玉這輩子頭一次進賈府,就在這尷尬的氣氛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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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鎏金的香爐婉轉出淡淡的紫煙,嫋娜而上。風流婉轉。林黛玉默默臥在自己的繡床之上,想著今天賈寶玉那句“正好咱們湊一對兒,天上地下。哪兒都不孤單了”。


    晶瑩的淚水漸漸沾濕了枕頭,林黛玉忍不住低低哀泣——她何曾不想“哪兒都不孤單”?可是她不想再次經曆偷龍轉鳳的悲劇,不想再作為一個棋子甚至是棄子被人任意欺淩,不想看到冰天雪地中臉色灰白的鳳姐姐,不想看到遠嫁的湘雲、守寡的寶釵和出家的賈寶玉……如果一心向往的愛情隻有這樣的結果,她寧願不要……


    卻說那賈母,自林家兄妹走後。又氣劉煜不給自己麵子,又惱林家財產歸了“外人”,又擔心林黛玉同自己離了心。不悅了好些日子,直到宮裏傳來消息,賈元春晉封貴妃了。一時間,榮寧二府都歡喜起來。梳妝打扮大肆慶祝。榮國公府的下人們走在大街上都趾高氣昂起來。


    胤真在和充滿惡趣味的劉煜商議後,明旨表示自己以孝治天下,故而允許妃嬪回家省親,賈府聞此更是歡喜,摩拳霍霍要建起園子來。又有賈母想著這是個好機會,如今賈府是皇上唯一貴妃的娘家,量那還在丁憂的“林煜”不敢輕視,是以打發了人要接林黛玉。


    劉煜打發了來人。先去找自己妹妹。將林如海留下的田莊店鋪奴仆等一應成冊,都交給了林黛玉。林黛玉看的心慌:“哥哥這是何意?”


    劉煜使個眼色。高姬娉最是會察言觀色,當即就帶著雪雁同紫鵑出去了,劉煜這才道:“我想同妹妹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又怕別人擔心我是準備獨吞家產,有意說那府上壞話,所以先把這冊子交給妹妹,也好叫妹妹信我幾分。”


    林黛玉忙道:“哥哥這是說的什麽話,我自然是信哥哥的。”


    “妹妹信我,我也就不瞞妹妹,妹妹這親外祖家,規矩太過稀疏了。”因為顧及天道對賈寶玉的幹預,劉煜索性也就不提之前和賈寶玉之間的交情,權當是今兒個才接觸。他喝了口茶,輕聲道:“前些日子我同妹妹一起去他們家,開的角門不說,父親才沒了幾天?他府上各個穿紅著綠的,酒戲絲竹無一不落,心裏可有把我們當親戚?”


    劉煜不說還好,一說起來,林黛玉又想起賈敏去世時,鳳姐賈寶玉皆是一身大紅,忍不住悲從中來,又落下幾滴淚。


    劉煜並不勸她,隻遞了一方手帕:“再者說,我聽說那薛家也住在榮國公府裏頭,他們家的姑娘同賈家的姑娘一塊養著,竟有那婆子說什麽薛家姑娘端莊漂亮,其他姑娘拍馬不及的。好妹妹,我隻同你說一句話,這薛家的人品怎麽樣,你看哥哥我在外頭居然都知道了他們家姑娘的底細就知道,絕對是個眼皮子淺薄的。士農工商,商賈最是低賤的,他榮國公府裏頭正經的公侯小姐說是比不上商賈家的女兒,我林煜卻不忍心叫林家的嫡女被拿來同薛家的姑娘放在一處叫人說閑話!好妹妹,你聽我一句勸,若是要去榮國公府,你隻當自己是客人,可千萬別把自己的名聲給打上榮府的簽!”


    不論是哪個時空的林黛玉,自小都是被林如海嬌生慣養大的,林家書香門第,自然恪守禮節,雖在賈家過了幾年,賈母溺愛賈寶玉,把那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拋開了,但林黛玉到底是知禮的,又有重生一世的經驗教訓,如何不明白劉煜這幾句話都是為自己好?她前世住在賈家,不少下人嚼舌頭說她一紙一草俱是賈家的,不及那薛寶釵大方識體會做人,又有人排她小氣,早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可歎自己是寄人籬下,這委屈也說不得,如今聽了這有著至親血緣關係的哥哥的一席話,哪裏還忍得,隻撲到劉煜懷裏痛哭起來。


    見林黛玉這個有著重生經曆的小女人對自己如此親近,劉煜就知道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潛移默化不是無用功,雖然他對林黛玉的心思更多是利用,但也真的將自己擺在了“哥哥”的位置上,怕她哭壞了身子,當下小心勸慰了幾句,又命高姬娉進來給姑娘梳洗打扮。


    林黛玉要把帳冊子還劉煜,他也不收。隻道:“這左右也是咱們家的東西,我一個大男人拿了像什麽樣子,還是妹妹學著打理吧。隻是妹妹。這些都是父親留給你的念想,是父親的一片慈愛心意。你自己好好守著,別辜負了父親。”


    林黛玉是剔透聰慧的人,如何不明白劉煜的話?又思及前世今生父親還未斷氣之時,賈璉便張羅著要變賣林家田產的事,心裏隻覺得惡心,連著一直疼愛她的賈母。也暗暗地疏遠開來。


    是以賈家派婆子來請,也不用劉煜開口,林黛玉自己就回了好幾回。賈母原先隻道是劉煜從中作梗。誰料一問,竟是紫鵑出來回話的,心道不妙,這玉兒估計是同自己離了心了。也顧不得什麽。叫賈政親自去下了帖子,邀劉煜過府喝酒。


    榮國公府裏頭的管事周瑞親自去送帖子,誰料回來卻道:“林家大爺是在家裏,可是小的沒能進廳裏,門房的說,今兒北靜王爺來了,林大爺陪著北靜王,吩咐了有事也不許進去回稟。”


    賈母自視是當朝唯一貴妃的祖母。身份甚高,見那林家遲遲不來道賀。心裏早是怨恨,隻是麵上不顯罷了,但到底不敢拿自家同北靜王去比,又揣測劉煜何時同北靜王交好,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定主意。


    倒是那王熙鳳最是精明的,同賈璉在屋子裏道:“咱們家除了先珠大哥哥,也沒個讀書人了,我是個沒見識的婦人,也知道狀元郎的金貴,林家的表弟雖跟咱們不算正經親戚,可也得好生交往著,以後的事兒誰說的準呢。”


    賈璉思及劉煜在揚-州時的利落做派,也嘖嘖稱奇:“是這麽回事,你可別忘了,林家小子不光是狀元郎,他還是當今萬歲爺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怎麽北靜王會去他府上?老太太聰明了一世,如今些許意氣用事,咱們隻做不知便是了,橫豎宮裏有娘娘呢!”


    王熙鳳點頭稱是,心裏卻是洞明的,她雖然也在夫妻獨處時笑話賈璉是國舅爺,倒也清楚賈元春隻賈寶玉一個嫡親弟弟,有什麽好處同他們大房是無甚關係的。何況,皇後娘娘在,連賈寶玉也算不得什麽正經國舅爺。貴妃說得好聽,到底也是皇上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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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北靜王也是個妙人,名曰水溶,弱冠之齡承襲父爵,乃是這京城裏少有的青年才俊,豐神俊秀,儀態甚美。饒是劉煜,也隻得暗歎不如。北靜王來訪,他自然得恭敬地迎出來,正要行禮,卻被水溶攔住。劉煜道:“王爺,禮不可廢。”


    水溶搖頭道:“我是私訪,同烥燁以私交相論,莫要太生疏了。”


    “烥燁”是胤真親自為劉煜起的“字”,寓意為“光明燦爛的火炬”。本著入鄉隨俗的想法,劉煜也沒有拒絕“劉烥燁”這個別稱。當然,在這個世界,他還是“林烥燁”!叫手下奉了茶,劉煜問道:“王爺來,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水溶叫下人在外頭守著,方才小聲對劉煜道:“倒是有一樁軼聞,林賢弟家有位表姐,聽說是封了貴妃的呀。”


    劉煜笑道:“仔細算起來,那位可不是我正經表姐,不過是顧著妹妹罷了。榮國公府那樣的人家最愛熱鬧的,生了個銜玉而生的兒子不但不低調,反而還要鬧騰得滿大街都是呢,何苦如今出了當朝唯一的貴妃。”


    作為新皇胤真的死黨兼心腹,即使沒有“先見之明”,劉煜也知道胤真對包括賈家在內的一幹在皇位交替時站錯隊伍的舊臣很是不滿,沒有發作隻不過看在太上皇的麵子上罷了。如今這賈家不但不知道收斂,反而愈發張狂起來。劉煜早知道北靜王同賈家交好,因此才直言不諱,多少也有些試探之意。


    水溶麵上笑著,心裏叫苦,劉煜是個有主意的人,他原本想著兩邊討好,借著賈家討好上皇,借著林家討好今上,誰料這劉煜一句話,竟要他找個站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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