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今日之誓言,作為高潔之契約結成之證。願真主大人在上,賜予master和乙hime以勇氣和力量。”


    將絮絮叨叨又囉嗦無比的祝辭說完,安吉爾合上了自己手中那本裝裝樣子的厚重經典。


    meister·乙hime“拘龍之薔薇輝石”的冊封儀式,此時正在艾爾亞教團那小小的聖堂之中舉行。


    以往冊封一名meister·乙hime,各國都要邀請其他友好國家的首腦或者代表來參加儀式,光是從觀眾和來賓的質量上來說可以說每次都是別開生麵的大會。而這一次,艾爾亞教團的meister·乙hime;赫比諾·西祖克修女的冊封儀式,隻是由她撫養的幾名孤兒作為觀禮者。這也有可能是世界上最最窮酸的一次冊封儀式吧?


    安吉爾從聖堂的主席桌上拿起了那枚拘龍之薔薇輝石。取走了其中一枚gem輕輕走到了赫比諾修女的麵前。此時她身穿白色的修女袍,全身上下煥然一新,儼然就是一位人人尊敬的meister·乙hime。


    安吉爾將手中的寶石鑲嵌到了赫比諾的左耳耳飾上,迎著從彩色琉璃窗中溜進來的陽光,拘龍之薔薇輝石散發出一陣柔和的光芒。


    而另一邊,作為master的肯恩·西祖克也已經將那枚紫色的寶石嵌入自己戒指中,隻等最後的正式認證了。


    “那麽……請master為乙hime進行認證。”


    安吉爾朝後推了幾步,將路讓了出來。穿著一身光鮮神父裝的肯恩·西祖克朝前走到了自己姐姐的麵前,彎下腰撩起了她黑色的秀發。


    “汝為吾之臂膀,助力,親人。今時今日,與汝達成最為緊密之契約,與汝分享快樂、悲傷與榮耀——以吾肯恩·西祖克之名解放汝的力量!”


    “yes,master。”


    肯恩的唇吻上了赫比諾的耳垂,溫潤的觸感留在了赫比諾的臉上,剛剛配上的gem發出一陣讓人耳垂發燙的溫度。


    力量湧了上來!


    “materialise!”


    淺紫色的光華在meister·赫比諾的全身蔓延開來,隻用了短短的一瞬間,舞鬥服的著裝便已經完成。和剛才並沒有什麽天大區別的修女式的舞鬥服將赫比諾的全身包裹了起來,唯一多出來的,是那柄有著圓頭的長兵,這應該就是拘龍之薔薇輝石的element了吧。


    “太好了!姐姐!你的夙願終於完成了!”


    肯恩·西祖克是個和安吉爾歲數相差不多的男孩,剛才那種肅靜的氣氛實在太過壓抑,而現在儀式已經完成,他原本的天性立刻就露出了馬腳——完全不像是一名有著meister·乙hime的主人的樣子。


    “安靜,肯恩。儀式還沒有結束。”


    赫比諾低垂著雙眼,然後沉默了一秒之後,轉向了安吉爾。


    “請問meister·安吉爾。現在的話……儀式就算是完成了麽?”


    “是的,我以侍奉真主·二三大人的meister·乙hime承認這次儀式有效。赫比諾·西祖克小姐從現時今日起正式成為meister·乙hime。希望您能夠繼承拘龍之薔薇輝石的優良傳統和銘記乙hime的職責,全心全力為您的master服務。”


    安吉爾點了點頭,這是她第一次主持冊封儀式。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但好在雖然儀式時間很長,但是那些孩子還有半大孩子的肯恩都沒有說什麽話,非常規矩的完成了整套儀式。即使是安吉爾也想道一聲“如釋重負”。


    “那麽master。請對我下令吧。”


    “姐姐?”


    “請對我下令吧,master!現在meister·安吉爾身上帶著來自加爾德羅貝學院長的親筆信,要求我們艾爾亞教團援助meister·安吉爾對修巴魯茲進行討伐。請您命令我立刻與她通行,去剿滅那些令人作嘔的恐怖分子吧!”


    若說剛才meister·赫比諾還是一臉冷靜的表情。那麽現在她的臉幾乎可以用精神失常來形容。雙眼之中能夠看到的隻有憤怒和憎恨,所能做的,隻有毀滅的殺戮而已。


    一群孩子和肯恩顯然都被這樣的赫比諾嚇了一跳。甚至有孩子跑到了安吉爾的身邊,輕輕拉住了安吉爾的裙子。


    “赫比諾姐姐……好可怕。”


    事態如此發展,安吉爾也束手無策。即使她作為這次行動的負責人,她也無權幹涉作為master的肯恩下達的命令。原本她也以為和修巴魯茲有深仇大恨的肯恩也會趁一時痛快就下令給自己的姐姐,可是實際的情況卻讓她稍微有點吃驚。


    肯恩搖了搖頭:“meister·安吉爾是我們教團尊貴的客人,同時姐姐……不,meister·赫比諾你也剛剛領受了gem,立刻就進行剿滅行動不太合適。如果meister·安吉爾不介意的話,就請再住幾天,等我準備好了之後,立刻啟程。”


    “肯恩!”


    “我明白了,那麽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您的款待,肯恩·西祖克主教。”


    安吉爾哪會有不同意的意思,不等赫比諾的反對聲出口,立刻就接了腔。而自知無法改變結果的赫比諾隻好咬了咬嘴唇,低頭應了一聲是。


    master的命令是絕對的,這一條宗旨不論如何都不能改變——這是乙hime存在的根本,也是最重要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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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後,艾爾亞教團的孩子們都已經回到了那邊的平房去了。而對於安吉爾這個外人來說,現在是珍貴的家人相處時間,自己不應該去打攪。所以吃完飯的時候,安吉爾就已經偷偷溜到了聖堂裏麵,靜靜地坐著發呆。


    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該做些什麽,她自己都不清楚。雖然像赫比諾修女那樣為了複仇而使用乙hime力量的目標她實在不可苟同,但即使是這樣她也不得不承認,擁有如此明確的目標作為信念的meister·赫比諾幾乎是不可戰勝的。


    乙hime力量的來源是高次元能量。而所謂的高次元其實也分為許多種,但其中某一次元被稱為思想領域,乙hime力量就來源於此。


    從更高次元拉扯而來的力量在低次元世界擁有著毀天滅地的能量。而作為從思想次元延伸出來的能量,高次元能量強度和量的取得基準便在於使用者的情緒和精神狀態。越是堅定的意誌和越是強烈的情緒,就能夠喚醒更加強大的力量。


    擁有著對修巴魯茲如此恨意的赫比諾修女,在正麵麵對修巴魯茲的時候一定能夠激發她自己最終的潛能而爆發出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輝和力量吧?


    胡思亂想的安吉爾竟然忘了警戒,直到有人坐到了她的身旁,才第一次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


    “失禮了,meister·安吉爾。”


    “哪裏的話,肯恩主教。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嗎?”


    突然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天締結契約成功的master——肯恩·西祖克。


    雖然赫比諾說肯恩是她的弟弟,但是安吉爾不管怎麽看都不覺得他們是親姐弟,這一點從肯恩那頭褐色的短發還有那雙綠色的眸子上表現的非常明顯。雖然五官的確有那麽幾個看上去有些相似,但是不像的地方仍然占了多數。


    “覺得我不像是姐姐的弟弟,還是說覺得她不像是我的親姐姐。”


    “您說笑了。”


    “沒關係,不過我們的確是親姐弟,隻不過我們的母親不同罷了。我們的父親在姐姐的親生母親去世的第二年娶了我的母親,之後一年才生下了我。”


    肯恩侃侃而談,但似乎說這些隻是當作開場白。


    “沒想到姐姐她會直接要求立刻就展開討伐……”肯恩的語氣為之一邊,呆在身上的飾品發出一陣叮當的響聲,“啊,抱歉。meister·安吉爾還不知道我們的事情吧?”


    安吉爾搖了搖頭:“昨天已經聽赫比諾修女說過了,她說你們的雙親在修巴魯茲的突然攻擊之下為了保護你們而喪生了。”


    “是這樣沒錯,我們家以前是家農場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天修巴魯茲流竄到了附近,並且和追擊的乙hime發生了戰鬥。之後的情況不用細說也知道,一家人都被波及,然後父母為了保護年幼的孩子被修巴魯茲殺死了。”


    肯恩說的輕描淡寫,但是他的手掌卻緊緊地握住了椅子的把手,發出一陣骨節交擊的哢嚓聲。


    “那些孩子也是一樣,大部分都是修巴魯茲襲擊和剿滅行動中產生的孤兒。而收留我們的就是當時的艾爾亞教團。”


    安吉爾皺著眉頭站了起來:“肯恩先生是想要告訴我,您的姐姐……拘龍之薔薇輝石,meister·赫比諾複仇的正當性嗎?”


    “那麽meister·安吉爾能說那是錯誤的麽?”肯恩想都不想,立刻反問道,“那就是說,我們應該承認自己的父母被奪走的這種悲劇,然後苟且的一直活下去嗎?”


    安吉爾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麵對現實和憤怒,夢想、道義和理智顯得不堪一擊,更不用說什麽大道理和所謂的人權了。


    有的隻有仇恨和複仇——這兩樣東西而已。


    “人犯下罪過就要償還,隻是認罪卻不贖罪那才是最大的謊言——這是艾爾亞教團的教義中的一句話。”


    肯恩將一本厚厚地經典放到了安吉爾的麵前,皮質的封麵已經有些破損,但看得出仍然保養地不錯。


    “您想要說的……就隻有這些嗎?”安吉爾感覺有些無地自容。她想起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似乎站在了這對姐弟的對立麵,包庇了那些修巴魯茲一樣。


    “不,我隻是想要拜托您一件事情。”


    從懷裏抽出一張照片,照片上一家四口笑得非常甜蜜,年長的姐姐拉著有些害羞的弟弟,緊緊地靠在母親和父親的懷中。


    “熊熊燃燒的怒火隻會燒盡一切,就連自己的本心也會被那黑色的火焰所吞噬———我不想姐姐變成那樣的人,更不希望她在那之後為了奪走那些人的生命而贖罪一生。拜托了,meister·安吉爾。”


    將照片遞給安吉爾,肯恩低著頭,用含混不清的音調說道。


    “在必要的時候,阻止她,阻止姐姐……不要讓她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情。”


    看著手中的發黃的相片,看著仿佛低啜的肯恩,安吉爾鄭重地點了點頭。


    “如果您的姐姐是一名真正的meister·乙hime的話……她一定可以的。但是如果她超出了那個限度,我一定會阻止她。以我千貌之月白石之名起誓。”


    將代表著深沉的家族愛的相片收入懷中,安吉爾毅然決然地走出了聖堂,隻留下肯恩一人,在裏麵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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