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個黃金的時代,布加人製造了巨像,並將之命名為‘特拉敏爾’――某個古代傳說之中的泰坦。這種神聖的兵器曾經是秩序之民對抗黃昏的利器,不過自從最終的要塞‘babel’淪陷之後,與它相關的一切逐一消失於曆史的長河之中。


    但與之相關的傳說,卻一直流傳於大地之上。關於它的力量與威能,至今仍舊被世人說傳頌,那是少數凡世的兵器可以與黃昏抗衡的至高造物。


    而直到今天,它又重新出現在世人麵前――


    第一座巨像直立起來後,又從大地之上站起第二座泰坦。布蘭多一看到這一幕,什麽也不想,馬上頭也不回地一個轉身――向著安蒂緹娜的方向跑了過去。被他拋在身後的混亂之王梅西卡幾乎是微微一怔才反應過來,“傳送門!快攔住他!”它又驚又怒地尖叫道。


    布蘭多正是如此打算的,一看到兩座泰坦出現,他就知道勝利渺然無望,既然如此,還不如在趕在對方抵達之前想辦法炸掉傳送門。


    當然,首先是要救活安蒂緹娜。


    雄鷹德賈爾馬上追了上來。但夏爾閃身攔住他,念道:“我令它彼此無法通過,牆的法則!”他用沒受傷的左手施展了一個法術,法術居然成形,一道力場之牆橫亙在兩人之間。


    這牆出現得如此突兀,以至於德賈爾險些一頭撞在上麵,但敏銳的反應令他在最後關頭急停下來。在半空中一個轉身反手一劍斬在牆上,‘砰’一聲巨響,劍落在透明的力場牆上隻蕩漾開一圈圈波紋,但卻紋絲不動。


    德賈爾無奈,隻得向後一退,試圖從兩邊繞過這堵牆。但這一停,就已經浪費了最寶貴的機會。尼古拉斯此刻終於殺死了最後一頭長角惡魔,同時注意到了這邊發生的一切,這位西法赫人的大劍豪轉過身直接一劍橫掃跨越上百米的距離。帶著火焰的劍風向雄鷹德賈爾直劈而來。


    雄鷹德賈爾雖說號稱名聞安列克的劍手,但要說與尼古拉斯相比他自己也還沒這個膽量,因此他一看到那道火焰在雨夜之中拉出一條金紅色的直線向自己奔襲而來,頓時臉色一變向後一個毫無風度的賴驢打滾堪堪避開這一劍。


    當然劍雖然避開了,衣服卻在泥水中滾了一遭,站起來時簡直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德賈爾脾氣暴躁,忍不住怒發衝冠:“尼古拉斯,你要背叛西法赫大公麽!”他憤怒地喊道。


    尼古拉斯懶得理會這個白癡。下一刻人就出現在了夏爾身邊,一劍攔住撲上來的混亂之王梅西卡。梅西卡氣得哇哇大叫,但此刻的它可不是焰發尼古拉斯的對手,無論多麽氣急敗壞,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布蘭多一個人衝向傳送門方向。


    ……


    布蘭多沒命地向前跑著,泰坦巨像是布加巫師最頂級的造物,傳說它們和古代的巨人族一樣掌握著閃電的力量,雖然本身是沒有生命的石頭,但卻可以化作閃電穿梭在戰場上。閃電的速度常人也可以想象。因此他必須趕在對方抵達之前摧毀傳送門。


    沒跑幾步,他就找到了幕僚小姐的屍體,安蒂緹娜一動不動。長裙幾乎被血染透――雖然早有準備,但看到安蒂緹娜那緊閉雙眼蒼白安靜的容貌時布蘭多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痛。


    她本來可以安穩地生活在布拉格斯,雖然貧困潦倒,但至少不會死於非命。他知道她終有一天會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魔導動力核心,成為埃魯因最光輝閃耀的那顆明星。


    但她卻選擇了和他一起走上這條路。


    即使是放棄了自己深愛的工作,也從來沒有埋怨他過一句。她隻會默默地站在他身邊,告誡他一個合格的貴族應該怎麽做,雖然有些古板,但卻滿懷善意與期待。


    布蘭多曾經覺得幕僚小姐有些太過僵化。但直到失去時,他才明白自己虧欠這位少女太多太多了。


    他默默地看著安蒂緹娜的‘睡顏’,調出旅法師係統,心中祈禱瑪莎大人還給他留了一線希望。但他輕輕將安蒂緹娜的屍身翻過來時,一下卻愣住了。


    幕僚小姐血跡斑斑的長裙上。到處是觸目驚心的破口,仿佛述說著梅西卡那一爪有多麽凶殘。但僅此而已,布蘭多很快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傷口,除了她衣服上有三條狹長的口子證明過地獄之王的爪子從那裏劃過之外,衣物下麵的肌膚潔白如玉。根本找不到一絲傷痕或者說疤痕的存在。


    布蘭多眨了眨眼睛,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他下意識地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又試探性地用手去試了試安蒂緹娜的溫度,摸了摸她衣服下的傷口。他立刻嚇了一跳地發現安蒂緹娜的體溫還是溫熱的。


    他一下就怔住了。


    而這個時候貴族小姐發出一聲低而細的呻吟,皺了皺眉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然後睜開了眼睛。黑漆漆的瞳孔驚訝地盯著布蘭多,以及他的動作。


    至於布蘭多的動作――


    布蘭多半蹲在自己的幕僚小姐身邊,一隻手穿過安蒂緹娜裂成幾片薄薄的衣物,手掌正好按在她胸前溫軟如玉的地方。


    兩人這麽互視著。


    安蒂緹娜的臉已經紅得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語言來形容,隻見她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細細地答道:“領、領主大人……請、請你自持身份……你……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


    但布蘭多好像沒聽到一樣目瞪口呆地等著安蒂緹娜,“安蒂緹娜,你沒受傷?”


    “啊!”


    安蒂緹娜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一下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她瞬間忘記了布蘭多的行為,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啊……我、我沒死?”一向精明的幕僚小姐麵對這樣詭異的情況不禁也短路了,“可怎麽會……?”


    “領主大人,我是不是在做夢?這裏是不是死者之國,還是瑪莎大人的伊甸?”


    “不,都不是,安蒂緹娜,你沒受傷……不,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布蘭多覺得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但沒一個靠譜的。他確信自己當初絕對沒有看錯,也沒有產生幻覺,安蒂緹娜肯定是被梅西卡殺死了,她裙子上的口子和血跡就可以證明。


    可這又是怎麽回事?


    他還在疑惑不解的時候,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安蒂緹娜怔怔地流下了淚水,淚水與雨水混合在一起,從她白皙的臉蛋上滑下。


    “安蒂緹娜?”布蘭多一下就感到自己的心受了重重的一擊。他完全讀懂了少女眼神中的意思。


    那不是震驚,激動也不是悲傷的淚水。而是無法抑製的喜悅。因為她又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不用孤獨地前往死者的國度。


    那一刻,布蘭多感到自己心中某個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幕僚小姐在那之前已經緊緊地抱住了他。


    淚水像是斷線的珠子一樣從她眼眶中滾落出來。她沒有說話,但已經勝過千言萬語。那一刻,布蘭多忽然明白了她的選擇。


    布蘭多靜靜地感受著貴族千金身上傳遞過來的一絲絲溫熱,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這麽多給她一點時間。然而現在終究不是溫存的時候,他停了一下,才按著安蒂緹娜的肩頭冷靜地將她從自己身上扳開。


    “安蒂緹娜。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安蒂緹娜輕輕點了點頭,她已經冷靜了下來。重獲生命的衝擊感讓她有短暫的失態。但她畢竟還是那個幕僚小姐,她用手擦了擦眼角:“我知道了,傳送門。還有一座傳送門,領主大人,麻煩扶我一下好麽?”


    布蘭多趕忙扶她起來,兩人迅速向傳送門的方向跑去。而同一時刻,尼古拉斯剛剛擋住混亂之王梅西卡與雄鷹劍士德賈爾。


    傳送門還有百米之遙。


    正是這個時候――


    一道閃電刺破夜空,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那道縱橫交錯的電光像是橫跨整個戰場上空,下一刻忽然落在布蘭多和安蒂緹娜身前。擋在他們與傳送門之間。


    閃電消去之後,白煙繚繞中,背後出現的是一道巨大的身影。它矗立在雨幕之中,高聳的身軀超過百米,它身上還帶著泥土。但雨水已經將汙物衝刷而下,露出下麵青銅樣的肌膚。


    它看起來像是青銅的造物,但其實是花崗岩經過魔法強化之後的產物。


    這個世界上,除了布加的巫師之外,沒有人比布蘭多更了解這巨人。它是泰坦。工匠巫師們的至高造物。


    它的身軀用石頭堆砌而成,但經過魔法的加護之後早已硬過最堅固的精金。上古的煉金術早在戰爭之後遺失,而現存於世的每一座泰坦巨像而是來自於那個時代之前的饋贈。


    但關於這些饋贈的傳聞中,最多的一部分都是描述它們那可怕的力量。


    布加的巫師攻陷藏有石板的阿爾勒時,不過隻動用了一座泰坦巨像就移平了那座喬根底岡地下的第三大城。據說那一戰之後阿爾勒化為灰燼,有玩家親眼所見。


    布蘭多下意識停下腳步。


    泰坦在它們麵前猶如一座山峰,橫亙在他與那座傳送門之間,雖然距離不過咫尺,但似乎已是天涯。


    布蘭多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劍,一旁的幕僚小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但這個時候能放棄麽?


    顯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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