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妹妹,你要裝睡到什麽時候?”


    少年歪著頭站在自己表妹的床邊,端詳了好一會,才微笑著答道。他的語調輕柔甜蜜得好像能流出蜜來,但語氣中諷刺的意味卻令人不寒而栗。


    迪爾菲瑞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一片病態的紅暈飛上她潔白的臉頰,她刷子一樣濃密的睫毛緩緩張開,露出下麵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兄長。眸子深處難掩虛弱,但卻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你想要幹什麽,阿克耳。”


    “我之前說的你都聽到了吧,難道你還不知道我要幹什麽?”少年俯下身,注視著自己妹妹的眼睛,“把燕堡的折劍之戒交出來,我今天就放過你一馬。”


    “如果我說不呢?”迪爾菲瑞有些害怕地移開眼神。


    少年冷笑,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回來。他有些貪婪地看著這張臉蛋,這張屬於自己妹妹的臉:“你以為我不敢碰你嗎,親愛的妹妹?”


    “你瘋了!”迪爾菲瑞從自己的兄長眼中讀懂那種狂熱的占有欲,她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得顫抖起來。少女臉色本就蒼白,此刻更是褪去了血色變得近乎透明,像是玉一樣晶瑩。


    “真是完美的傑作,我那個老眼昏花的叔叔竟然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少年獰笑道,一隻手下移按在她胸口。“我數到三,告訴我燕堡的折劍之戒在什麽地方。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一。”


    “二。”


    伯爵小姐微微戰栗著,但她倔強地閉上眼睛。她很清楚自己的兄長大人絕非是那種言出必諾的君子,如果她在這裏開口,那麽等待她的一定是淒慘的下場。


    “你敢碰我一下,阿克耳,你這輩子都休想拿到那枚戒指。”迪爾菲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冰冰地答道。燕堡的折劍之戒是從西法赫王朝時期就一代代傳下來屬於燕堡伯爵的信物。這枚戒指之於燕堡家族就仿佛獅心聖劍之於埃魯因,炎之刃奧德菲斯之於克魯茲帝國,沒有這枚戒指。燕堡伯爵永遠不可能名正言順。


    “回答錯誤,三。”少年冷笑一聲:“我親愛的妹妹,你弄錯了一件事。你以為這枚戒指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麽。燕堡伯爵的位置遲早是屬於我的,有沒有那些外物對我來說毫不重要,相比起來,我對你更有興趣。”


    說著,他一下扯開了迪爾菲瑞胸前的第一粒銅紐扣。


    “啊――!”迪爾菲瑞感到自己胸前一涼,一片如雪般的肌膚已經暴露了出來,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阿克耳,你真的瘋了!”


    伯爵小姐終於感到恐懼起來,她劇烈地掙紮起來。但換來的是少年有些狂躁地回答:“是的,我瘋了。親愛的妹妹,但這是你自找的!”


    說著,他將軟弱無力地迪爾菲瑞按回了床上。“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迪爾菲瑞,燕堡家族的戒指。”阿克耳怒吼道。


    “我死也不會給你。阿克耳。”伯爵小姐無力地流下淚來。


    “那你就去死好了。”


    但少年話音剛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就如此回答道:“是的,我也認為某些禽獸應該去死好了。”


    “誰!”


    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阿克耳驚栗地回過頭,但他隻看到身後的門好像紙片一樣四散開來,一把黑色的長劍從中刺出,下一刻就已經來到了他麵前。


    “不。”英俊的少年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該死的阿努雷克,你人呢!”


    ……


    尼婭隻經過短暫的失去意識期就恢複了過來,她好像從一個漫長的夢境中緩慢地回過神來一樣。她隻記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噩夢,那噩夢中有她最不願意見到的惡魔。


    一段對話逐漸從這個睡夢中變得清晰起來:


    “布蘭多,安培瑟爾事了之後,我要和你一起去一趟托尼格爾。”


    “公主殿下……”


    “怎麽了,不歡迎我?”


    “不,我隻是覺得有些疑惑。公主殿下怎麽會突然想去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說實在話,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一直留在安培瑟爾。”


    “因為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被某位領主大人偷偷拐回領地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又是因為我才受傷,我必須去看看她。”


    男人的聲音頓時尷尬地咳嗽起來。


    兩個聲音由遠及近,女騎士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公主殿下和伯爵大人。原來伯爵大人已經醒了?她想到,然後下意識地起身想要出門去迎接――她有些奇怪,自己怎麽會忽然睡著了。


    但她微微一動,就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反綁了起來。事實上她整個人都被反綁在一根柱子上。尼婭一下子驚醒了過來,之前發生的一切好像立刻回到了她的記憶中。


    “迪爾菲瑞小姐!”女騎士忍不住低叫了一聲,她猛然睜開眼睛,就看到前麵大廳的門已經被布蘭多和公主殿下吱呀一聲推開來。


    她立刻看到了他們身邊的那個侍女。


    而布蘭多則一眼就看到了被反綁在柱子的女騎士,他當然還記得這奶牛女騎士。當初他第一次遇見迪爾菲瑞的時候,還和她交過一次手。他記得對方應當是叫尼婭,是迪爾菲瑞的貼身騎士。


    “不過這是怎麽一回事?”他立刻變了臉色。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公主殿下也回頭質問那侍女道。


    他們還沒進入外麵的庭院時,就看到這個侍女臉色蒼白地站在外麵,但詢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又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他和格裏菲因公主意識到不對才急匆匆趕過來,連門都沒敲就直接打開門。沒想到一開門就是這樣一幅光景。


    布蘭多一步衝到尼婭身邊,幫女騎士解開身上的繩子,然後取下塞住她嘴的布團。尼婭感到嘴巴裏的異物一空,還來不及喘口氣立刻對布蘭多喊道:“布蘭多先生,快去救救迪爾菲瑞小姐!”


    “她在什麽地方?出了什麽事?”布蘭多臉色一變。


    他和公主離開‘露塞緹婭’武器與防具店之後,也是臨時起意前來探望這位伯爵小姐。因為公主殿下提到迪爾菲瑞的狀況並不是太好,強行使用惡魔臂環讓她極大地透支了生命。雖然最終是保住了一條命,但後半生很可能必須在輪椅上度過了。


    布蘭多本來是想來安慰一下這位伯爵小姐,其實他早料到這個結果。惡魔之王可不是隨便誰都可以控製的。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必死,才貿然讓迪爾菲瑞使用這個辦法,可沒想到一戰之後留下最大創傷的還是這位來自燕堡的少女。


    不過在布蘭多看來這不是無法彌補。至少黑森林傳說中的生命之泉就能完美地解決這個問題。當然生命之泉對於一般人來說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但對他來說卻並不一定,布蘭多覺得隻要稍微再等一些時日,進入黑森林尋找生命之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在那之前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先讓迪爾菲瑞安下心來。


    可沒想到一來就遇到了這檔子事情。


    其實尼婭還沒開口,布蘭多或多或少就猜到了敵人是誰。現在能來找這位伯爵小姐麻煩的,無非是三方勢力,一是惡魔,不過惡魔的報複不會來得那麽快,再說混亂之王就算要報複也會首先找他而不是找這位伯爵小姐。


    剩下是炎之聖殿。但使用惡魔法術這事兒可大可小,炎之聖殿顯然不會再這個關頭自扇耳光。何況他們也不會用這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綁架貴族?說出去炎之聖殿以後就可以關門大吉了。


    那麽剩下的就隻能是來自燕堡家族內部的爭權奪利了。其實早在潛入莊園第一次遇到迪爾菲瑞時,布蘭多就意識到燕堡可能出了問題,否則也不會讓迪爾菲瑞一個女孩子前來這種地方代表燕堡伯爵。並且還帶上了燕堡內部近乎最強的戰力。


    但他沒料到的是,這安培瑟爾戰爭才剛剛結束,那些不知死活的貴族就來給他找麻煩了。而且還是直接對迪爾菲瑞出手。


    布蘭多心中的怒火一下就熊熊燃燒了起來。


    “小姐在二樓她的房間中,有人要對她不利――!”


    “她的房間是那一間?”女騎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布蘭多打斷問道。年輕的領主冰冷的口氣讓尼婭微微一怔,大約是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如此憤怒。


    在她看來,布蘭多是害得迪爾菲瑞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之一。她本來對於布蘭多是沒什麽好感的。但這會兒也不得不軟弱地答道:“在上樓左數第三間房間,伯爵大人,請快一點幫幫小姐……”


    女騎士軟弱的話語還沒說完,布蘭多大地之劍已錚然出鞘,黑沉沉的劍鋒映得她心中微微一寒。她完全感受到了年輕的領主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殺意,而下一刻,布蘭多就消失在了她麵前。


    克魯茲人的閃劍。


    布蘭多所用的正是閃劍。他反手一劍揮向二樓懸空的回廊上的一根柱子,連人帶劍一劍將其斬斷然後穿過它穩穩地落在回廊上。


    迪爾菲瑞房間的門就已經在他麵前了。


    但正是這個時候,布蘭多敏銳的聽覺讓他恰好聽完了阿克耳與迪爾菲瑞之間最後的對話。這不聽還好,一聽之下差點沒把布蘭多氣瘋了。


    這還算是人?


    他雖然早知道埃魯因一些貴族之間不堪的傳聞,但身為兄長竟然能對自己的妹妹下此毒手。布蘭多身體中無論是身為現代人的一半靈魂還是那個來自布契淳樸的少年的心靈都絕對不能接受。


    他心中一片冰冷,大約隻有在冷杉堡親眼所見格魯丁所做的一切時才有過如此的憤怒。空間的要素隨著它的主人的怒火而凝固起來,布蘭多還未出劍,一片白霜便以他為中心‘嘩啦’一聲向四麵八方綻放開來。


    布蘭多向前一劍。


    房門頓時四分五裂,然後他看到了那張驚愕莫名的臉。雖然英俊非凡,但卻醜惡得像是惡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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