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都是本事,隻要你比人強。


    比如現在不入流的吹拉彈唱,後世儼然化身高雅的藝術,行行都出狀元,哪怕是坑蒙拐騙,若能手法高超、登堂入室,照樣也可以稱霸一方。


    還真別拿聲色犬馬來說事兒,比如說這高俅吧,據記載,他不但踢得一腳好球,更兼得“吹談歌舞,刺槍使棒,相撲雜耍;亦胡亂學詩、書、辭、賦”。這可全能型人才啊,要放在後世裏,絕對是模特、演藝明星們爭搶的大好青年。


    不信咱拿後世的足球運動員比比?還詩書辭賦?省了!經常用三字經問候裁判家的老母倒是嫻熟的很,而且球還踢的不乍地。


    終咱這大宋一朝,因為球踢的好而做官的多了,不獨高俅一個人,至於施耐庵寫《水滸》把高俅寫成個禍國殃民的,其實就是體現他認為“亂由上始”的思想罷了,又不能罵皇上,於是便隨便選個官了,其實的確冤枉了高俅。


    當然高俅也不算個好官,不過要說他弄得大宋民不聊生,就很有些不公平,他是太尉不錯,可咱這大宋的官兒學問比較多,一個是職位,按這品級拿俸祿亨受待遇,一個叫差遣,那才是實權,高俅的太尉隻是個虛銜而已,咱大宋的兵權一直掌握在樞密院手上,而實際統兵的,又是那些都指揮使,太尉可指使不動,所以魯迅先生把高俅歸類為“幫閑”的確有幾分道理。


    不過太尉是宋朝武官的最高品級,待遇很是不差的,高俅能因為球踢得好便混上這麽個金飯碗,這也說明這蹴鞠在宋朝有多大的影響力。


    可別以為這玩意就是街頭混混們愛玩的,有幅古畫《宋人蹴鞠圖》上,那畫上有六人,分別是趙匡胤、趙光義、趙普、石守信、黨進和楚昭輔在一起踢球,天子與王公將相一兜兒全在了。可見這蹴鞠的影響力,就如同後世裏世界杯期間,西方的那些首相們正經會也不開都跑去看球一個道理。


    而且不獨王公將相和他們的那些後代們喜歡,就連學子才人,蹴鞠也是必修之課,否管踢的好不好,反正都得會踢,至於能因之而仕途青雲直上。雖功在詩書之外,實妙於勤奮之中,隻是高俅怕是天賦高些罷了。


    可別以為像李清這樣經常出入秦樓楚館就能當風流人物的,即便泡的妹妹再多也隻不過能叫著“風月”,而唯獨這蹴鞠,號稱是“閑中第一,占斷最風流。”幸好沒人知道李清不會蹴鞠,否則大家都要狠狠的鄙視他。


    既然不但王公將相喜歡,連那些之乎者也的酸人們也會,老百姓自然也一定要摻合進去的。咱這中國人幹什麽都喜歡紮堆。就如同後世上網都喜歡建個啥群,整個啥論壇的,於是便有了這誌同道合的跳鞠團體。就如後世地足協一樣,隻不過咱宋人情趣怎麽都要雅致些,不會取這協、那協之類毫無激情的名字,否則怕要叫做“舊鞋”了。人家的名兒叫“齊雲社”,又叫“圓社”。


    從雲三娘說的齊雲社的社規來看,李清可以斷定,齊雲社的運作肯定比足協要高不知道多少檔次,因為首先便體現了情趣愛好,而不是一腦們子的官氣,不就是玩兒麽?沒激情而帶官氣。能做好什麽狗屁事!


    人家這社規裏特別對參與踢球人修身養性做了十點嚴格要求,叫著十要訣,分別是“要明師,要口訣,要打點,要開發,要朋友,要論滾,要精明,要穿著,要讓朋,要信實。”除了“要論滾”李清猜不出是啥意思外,其他可都是為人處世的好要求,比那“晚上不準帶小姐回宿舍過夜”怕是強哪去了。


    所以便有“天下風流事,齊雲第一家”,咱足協敢說這話不?


    連不會蹴鞠的都知道齊雲社,而沒聽過齊雲社名頭的,那還是人麽?那是毛毛蟲!


    幸好李清今天穿的衣物也人模狗樣的,所以人家隻是問他是不是大宋人,其實不管李清的模樣還是穿著,怎麽看怎麽都應該是大宋人,畢竟咱京城人厚道,沒直接問李清是不是人,嘲笑一下那是輕的,知道什麽叫蜀犬吠日不?


    確信這李清的確是不會蹴鞠,而且連見都沒見過之後,雲三娘心裏一陣哀傷,看來這三郎以前過的是顛沛流離的生活,也是個會彈琴唱曲的風流性兒,居然不會踢球,想是真的在和尚廟混飯多了,比丘們一天到晚的阿彌陀佛,可悶壞了三郎。


    既然有這般好玩的事情,如何不看看?於是李清便問齊雲社究竟在哪裏選魁首,自己想去看看,雲三娘笑道:“若是三郎早出聲兒,以秦時樓的名頭,向齊雲社要個好座也是不難,如今卻是遲了,三郎即便趕到了地兒,怕是能在人群中擠去,未必看得真切。”


    謝大娘一旁接口道:“雲姐莫不知這三郎麽,隻怕就愛在人群中擠去,倘若又遇上個絕代佳人,趁機兒獻獻殷勤怕也是好。”


    看了謝大娘氣還沒消,說話依舊的夾槍帶捧,李清囁囁的說道:


    “誰愛上人群中擠去的?何曾遇上什麽絕代佳人,如何說得上這個又字。”


    謝大娘哼了一聲說道:“原是三郎不愛麽?那日都林苑座兒不夠,便叫我等姐妹過來齊飲,想的法兒倒是新鮮有趣,隻是三郎花叢裏四下遊走,倒是得趣的很!你敢說未曾躲在姑娘身後聽人笑語?”


    雲三娘見李清又受窘,一旁湊趣道:“三郎想看蹴鞠,這也不難,就是樓中姑娘,平素也踢個兩腳,隻是我性兒素來愛靜。技藝不佳,不過卻是有踢的好的。”


    哦,難道姑娘們中也有蹴鞠高手?雲三娘拿眼風朝謝大娘這麽一挑,示意李清這高手還就是謝大娘,隻是人家這會正和你賭氣呢。


    這倒不是問題,誰叫咱李清別的不行,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那麽點,在漂亮妹妹麵前服個軟那算什麽。李清笑嘻嘻的走到謝大娘跟前深深一禮,說道:“妹妹別惱,今兒是李清出言孟浪,這裏向妹妹賠個不是,以後再有鶯鶯燕燕地,即便個個都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態,李清絕不去瞧,隻看妹妹一人可好?”


    這話把謝大娘臊得滿臉通紅,啐道:“誰是你家妹子。少在這渾嚼舌頭。想看你盡管看去,誰又希罕你了?還是找你的三娘說體己話兒是正經。”說完轉身入內房去了。


    其實內室與外廳不過是用一個屏風隔開,屏風上擺設著書籍花瓶之類。雖然看不清裏間的舉動,不過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想是謝大娘在換衣服呢,雲三娘和李清交換了個眼神,俱是會心一笑。


    不大會功夫,謝大娘換了裝出來,看得李清眼前一亮,頭上已盡去了珠翠,低低的挽了個譬,其餘頭發都用彩繩綰在腦後。上著淺黃的斜襟短襖,下穿一條蔥綠的燈籠褲,腳上卻穿著一雙大紅的繡鞋,鞋麵上綴滿了梅花。


    這可是難得,不怪李清盯著謝大娘的腳看,在宋朝大凡女子,通常都是穿著對襟的長袍直到腳麵,形態舉止以露腳為羞,除了跳舞的時候。李清還真沒瞧過謝大娘的腳。


    這啥東西都要講個度的,不是李清也病態的愛小腳,女子通常都是身材嬌小些,若是美女玲瓏精致的身型配個大腳丫怎麽都刹風景不是?至於拿臭長的裹腳布收拾出來的三寸金蓮,李清也在被窩裏向若英詢問過,還好,那個名噪中外、聞名遐邇的三寸金蓮雖然就是宋代開始流傳的,如今還隻在江南的一些地方盛行,還沒傳到中原來,更不曾被某些聖人門徒定為摧殘女性的標準。


    其實李清的外婆就是小腳,沒法啊,當年一個貧家女子想嫁給外公若是一雙大腳那便想都不用去想,外婆的腳李清從小便看過,真想不明白咱祖宗怎麽就會喜歡這麽個畸形的東西,穿著鞋還兩說,脫了襪子那叫一個難看。


    天生的小腳那就兩回事情了,要是把腳踝也露出來給李清看看就更好了,當然有小腿看李清也不介意的,反正膝蓋以下那都屬於藝術範疇,和色情不搭界,沒見咱後世裏女人的裙子連**都遮不住麽?


    據說人是從動物進化過來的,馬克思說人和動物的區別就在於人有思想,這話未必都對,有些東西進化過程未必都是向思想的高度前進的,比如男女之兩情相悅,古時侯泡妹妹吊馬子就要有思想的多,情歌以撩之,詩詞以誘之,就像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瑤這樣多有情趣?可別說後世裏木瓜不怎麽容易找得到,你扔根黃瓜過去也好啊,當然回報的肯定不是瓊瑤,沒準是一手機砸過來。


    不過再怎麽說,動輒以白生生的大腿挑逗你的**,拿洶湧的波濤呼喚你的獸性怎麽都是比較接近動物一點的,至於走光,切,人家穿的時候就知道遮不住!隻不過要你眼巴巴的在一邊等著,等著人家什麽時候露給你看而已,反正遲早要露。


    見李清一直盯著自己的腳看,謝大娘心裏有些得意也有些著慌,嗔怪的瞪了李清一眼,不過白搭,李清現在的眼光牢牢的嚴守在藝術的範疇以內,謝大娘衝雲三娘說道:“雲姐便陪三郎在樓上觀瞧罷了,如今這天也清爽,正好活泛活泛去。”說完一跺腳,逃也似的跑下樓了。


    正看得高興呢,居然沒得看了,李清很有些失落,就像小孩子玩玩具正開心呢,突然劈手被人奪了去一樣,小孩子可好,嘴一咧就可以哭,感情強烈的時候還可以滿地打滾,李清可沒這個自由,不過出門的時候,他還特意走在雲三娘的後麵,指望也瞅瞅雲三娘的腳呢,鬱悶啊,看不著。


    雲三娘想是明白了李清的心思,臉紅的像要滴出血一樣,徑自走在欄杆前。還就這麽站著,偏不讓李清看她的腳,讓李清很有些掛念獸性泛濫的那個後現代了。


    謝大娘在園子裏已經開踢了,黃黃的球,比足球略小些,隻是球的皮革也是五角形一塊的縫製起來,與後世的足球驚人的相似,難怪有人說足球的發源地是在中國。不過李清在上麵看了,卻是感慨萬分。


    足球李清是會踢那麽一點,不過若是要讓李清也下場踢這麽兩腳,李清打死也不願意下去獻醜的,雖然這球速比後世的足球要慢上很多,可謝大娘的動作繁複,花樣之多,姿勢之美,叫人歎為觀止。


    難怪高俅能因為踢球而做高官,要是真的技藝非凡。讓人看了心生好感的確不奇怪。有雲三娘在一旁解說。李清知道謝大娘踢的那叫一人場戶,那球就像是粘在謝大娘身上一般,頭、肩、背、臂、胸、腹、膝無一不用來觸球。球高高飛起,謝大娘旋轉起舞。


    這和後世足球就是兩碼事情了,在李清看來,這很像後世藝術體操裏的球操,隻是難度更加大些,因為它不能用手,隻聽雲三娘笑道:


    “三郎且看,此番動作叫做鴛鴦拐,卻是常用的。”


    李清在上麵也笑了,這個鴛鴦拐的踢法李清也會。以前下雨天踢不成球,一班人也圍在一起顛球玩,這鴛鴦拐就是球過來的時候,先用左腳麵將球垂直墊起,然後身向左轉,右腳從後翻起,用右腳的外腳麵將球傳出,隻不過謝大娘是將球踢向空中而已。


    至於連環絡就沒法了,這玩意已經不是踢球。而是舞蹈了。要是李清下去做這個動作,沒準就是嘴啃泥,而謝大娘腰肢輕擺,似乎毫不費力。


    果然有魅力,就那麽看了一會,李清已經喜歡上了這個運動,不行,自己也要玩,便問雲三娘哪有賣這玩意的,雲三娘笑道:“若是三郎喜歡,坊間自有賣的,隻是不大好,莫若讓三娘為你縫一個罷。”


    三娘還會做足球?這可希罕了,李清很有幾分驚異。


    “將黃革削好,裁成一般的五角形狀,再用牛筋線密密縫好便成,卻有何難?”雲三娘一旁娓娓道來,不過李清卻在想,現在也沒有塑料啊橡膠的做內膽,這裏麵充氣的又是用什麽材料。


    雲三娘本說的高興呢,沒想到這李清的確是個齷齪人,什麽不好提還偏提什麽,雲三娘嗔怒的瞪了李清一眼,輕聲道:“一會三郎拿了這球兒自己細看罷。”說完轉身過去竟是不在理睬李清了。


    討個沒趣啊,咱不是好學麽,聖人都說不知為不知,為啥咱不懂連問都不行!


    就那麽說話的功夫,園子裏卻是熱鬧了起來,之前便有姑娘們倚在欄杆上觀看叫好的,謝大娘踢球呢,這可是難得的,隨即便三三兩兩的有人換了衣服也加入了進去。


    雲三娘到底是個心軟的,倒不忍心真把李清晾在一邊,見下麵蹴鞠的陣式也隨著人數變化而不同,便輕聲和李清解釋,這蹴鞠若不是對抗性的,便是二、三、四、五、七人皆可,最多為九人,隻是踢法盡不相同,站位次序俱有定數,比如七人便是排一縱行,依次傳球,而最後那人需把球踢過中間的六人,直傳到最前麵的人跟前,這個也有名兒,叫著“落花流水”。


    如今這場上有九人,卻是其餘八人將謝大娘圍在中間,從來便是技藝高超者在中間做花心的,隻見謝大娘像隻翻飛蝴蝶一樣在場上騰挪捷轉,那球兒也是時兒高高躍起,時兒快速穿梭,竟是數百下未曾著過地的。


    樓上李清使勁慫恿著雲三娘也下場呢,雲三娘卻是知道李清不過是想看她的腳,越發扭捏推搪,怎麽都不肯答應,越想看還就越不給你看,弄得李清心裏跟貓抓似的癢癢。


    還是運動好,陽光、歡笑、健康的身體,一直都是運動的主題,一群女孩子明媚的春光下圍著一隻球兒嬉戲追打,的確比什麽酒席宴會歌舞更具神韻,難怪連男人都說這是閑中第一,占斷風流。


    許是剛才動作幅度大了些,頭上的發髻有些散亂,謝大娘像個鄰家小女孩一般,乖巧的坐在雲三娘跟前,讓雲三娘為她整理頭發,陽光斜照過來,臉上細細汗珠透著春光,李清信手拿起雲三娘放在欄杆上的汗巾子,走過去為謝大娘拭汗。


    謝大娘微微揚著頭,溫順的讓李清擦汗,隻是兩隻眼睛如一灣深泉一樣清澈,粉嫩的肌膚運動過後更是散發一種獨特的魅力,隻讓李清如墜溫柔鄉一般,不知今夕何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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