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了。屋外下起了霏霏細雨。史海仁搖頭晃腦的對妻子說,他要外出散步,這樣對他的病有好處。妻子何思薇把臉一擺,教訓道:“神經病啊!沒看見下雨呀。是不是又要找穆瑪德琳去呀,還是跟渥淪羅棣瞎胡鬧去?”他心中不悅,責問道:“你怎麽當老婆的?就這樣相夫教子?我都抖抖瑟瑟的了,你不知道關心照顧,還數落我,豈有此理?”何思薇反唇相譏:“哦喲,說你兩句還委屈了?你抖抖瑟瑟怎麽了?都是自找的。反對基因人,好了吧,自己的基因出問題了,報應啦!”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渾身抖的更加厲害,老半天才說:“不可理喻!不跟你說了。”說完,轉身走進書房,“嘭”的一聲,關上門,坐到寫字台前,給西西大巴打電話。西西大巴敷衍他幾句,叫他通知會長們,明天中午都趕到e國首都愛倫西郊他的私人別墅裏開會。


    兩人的電話,何思薇在門外偷聽個一清二楚,一把推開門,火冒冒的說:“史海仁,跟你說過多少回的了,別跟那些人摻和,多行不義必自斃,不積德,也別結怨,你怎麽總當耳旁風啊?”


    史海仁“哼”了一聲,說:“你這個老婆,怎麽像賊似的,偷聽我的電話,多不道德啊!什麽摻和,頭發長見識短!我們說的是正事?”


    “正事?你們那是正事?”她冷笑道。“跟穆瑪德琳拉波爾鬧別扭,惹林主席他們一肚子氣,我是正事,他們的工作倒成歪事了?你長耳朵沒?你長記性沒?你長臉皮沒?指指戳戳,流短飛長的,我都受不了啦!”


    “這算什麽?”他滿不在乎地說。“你是我老婆,管人家做啥?隻要我喜歡你,你什麽就不用愁?”忽然,他煞有介事地問:“噯,老婆子,你是不是基因有問題?要不然,你怎麽老是誠惶誠恐,絮絮叨叨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啦!”


    “你的基因才有問題呢?”她滿麵怒容。“你的基因因子跑不了全是黑呼呼的,全被汙染了,所以才盡做不幹不淨,不明不白的事。”


    “你別胡說!我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阻止危害人類的技術發明,這是支持科學發展,推動社會進步,天經地義!”


    “別強詞奪理了。你連我都不相信,還能團結別人?你天經地義,怎麽還像過街老鼠一樣?我不跟你爭了,我還要忙家務。聽著,我不讓你走,就在家養你的病。你沒去塔馬克斯島,天也沒少一片,地也沒少一塊,反倒讓我過了這麽多天安心日子……”


    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說:“婦人之見,全是婦人之見!你給我聽著,沒去塔克馬斯島,我後悔不迭呀。沒見著波得留夫,也沒見著瑪甘捷琳,還沒看上小島風光,損失不少啊!”


    她不由哈哈大笑,說:“你真沒臉沒皮,自欺欺人啦。小島風光我看你倒不在意,你是對小島的風流垂涎已久。”


    “自古英雄多好色,自古才子多風流。”他大言不慚地說。“西西大巴不中用,阿娜巧舌如簧,把他壓住了。我得力挽狂瀾,扭轉乾坤。”


    “你有幾兩重我還不知道,別自吹自擂了,小心吹出了小腸氣來。”她冷嘲熱諷地說。“阿娜句句真理,字字珠璣,那麽多專家都佩服她了,你還能唱什麽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用小人之手扼君子的脖子?”她搖搖頭,“老婆好心勸你,快些擼擼紮紮收起來吧。你老婆是沒多少見識,可我明白,自古以來都是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先生娃娃後養育,哪有先養育後懷孕的?讓阿超阿娜回答那麽多社會問題,就是強人所難,是欺負人家!”


    “喲嗬!你又跟我上課了。”他厭嫌地說。“你愛上阿超了還是看中基因漢了,橫豎跟你丈夫過不去?”


    她哭笑不得,無奈地說:“算了,管得了你的人,也管不住你的心。你的基因汙染了,一天不再造一天就不可理喻。我跟你說清楚,作為老婆,我不想跟你過不去,但是,你跟幾十億地球人過不去,我天天都做惡夢啊。好日子不過,你要上芭蕉樹。我是沒本事攔的住你了。你走吧!臨走前,我送你兩句話:多想想你的病,趕緊生個乖寶寶;真有本事,你就別回來!”說完,兩眼淚水漣漣,快步走出去,重重地關上了門。


    別扭而難熬的夜晚終於過去,太陽再次從地平線上升起。


    中午時分,e國首都愛倫市的天空陰雲密布,北風呼叫著,刮過田野和村莊,刮進大街小巷,鑽進門窗,鑽進人們的衣領。一陣烈風吹過,落葉頓時布滿了院落。西西大巴跨到窗前一看,心中不悅,轉身對屋裏的人們說:“天氣不大好,像是要下暴雨。我們得早點結束。大家抓緊時間,看後麵的事該怎麽做。”


    屋裏歪歪斜斜又懶懶散散的坐著十一個會長,渥淪羅棣和大島幸子緊挨著,已經說了大約半個小時話,長的長,短的短,硬的硬,軟的軟,尿不到一個壺裏,西西大巴急了,才叫抓緊時間。


    “他媽的!”史海仁恨恨地說。“在科技法**我們被擊敗了,大鬧民主廣場又被穆瑪德琳贏了,贏的那樣的容易,三兩下就把事情擺平,把我們心中趁火打劫的火焰也撲滅了。塔克馬斯小島上嘛,我們還是沒有大獲全勝,頂多算平分秋色……”


    “請你說話注意點!”渥淪羅棣不高興地說。


    大島幸子隨即幫腔:“不要指桑罵槐嘛,有話明說,有屁厥尻子放。”


    “看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史海仁含沙射影。“基因相同,愛情生物學也相同啊。別緊張,我沒指責你們的意思。馬蜂蟄了腦袋,波得留夫是總(腫)頭嘛!我是想問大家,後麵再利用什麽來反敗為勝?”


    “我們是得勝一回。”金不撿懶懶的說。“不然,太沒麵子了。”


    布士久都立即譏笑他說:“你總腰來腿不來的,連麵子也懶的要吧。”


    金不撿懶的理他。可史海仁卻替他反唇相譏:“懶吃不到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賭恐怕也吃不上啊,輸了嘛!”


    大家起哄,笑的笑,叫的叫,拍桌子敲茶幾的聲音此起彼伏。布什久都不由大發雷霆,罵道:“都他媽的瘋了,獨磨俄及的轉基因瘋狗啊!一個個笨的像驢球,還想扳回麵子,喝穆瑪德琳的洗腳水也不行呢!”


    這下熱鬧了,大家一起指責他,十張嘴對他一張嘴,吵的他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待大家稍稍停頓時,他忽地跳起來,指著西西大巴罵道:“你這個肉頭,掌不了舵還逞什麽能?趕緊讓賢吧!”


    這下惹惱了西西大巴,勃然大怒,猛然跳起,聲嘶力竭地吼道:“都給我閉嘴!我說退一步海闊天空,你們非不聽,非要開這個會,非要同穆瑪德琳較量到底,非要把華氏基因人配方打入冷宮不可。可是,你們沒有一個智力超群,唾沫星子把我屋子都吹濕了,全他娘的廢話。不行啦,我也不行。我們都沒有基因漢的智慧,基因決定的嘛!別嫌我說話難聽,也別說我沒耐心,有高招快使出來,有妙計快獻給大家。沒有就別再憋了,更別撒野!我這兒不歡迎不文明的人。”


    俗話說的好,再熊的貓發起威來,也能嚇唬嚇唬老鼠。他的怒氣把這幫會長震住了,一個個縮起脖子,不吭聲。史海仁畢竟狡猾,嘻嘻哈哈笑了一會,上前摟住西西大巴,虛情假意地說:“對不起,頭兒,都怪我的話沒說好。別生氣了,我給大家獻上一策,看怎麽樣?”


    大家叫他趕緊說出來。他就故弄玄虛地說了一通――趕緊找王彼得,叫他搞出個缺胳膊少腿的基因人來,他們就有借口向阿超發難,追根溯源,把罪責全部推到阿超身上,咬定華氏基因人配方是人類的禍水,非叫聯合國低頭認錯,做出將華氏基因人配方打入冷宮的決定。


    伊莉莎洛、哈羅森夫等人說這個法子太缺德。史海仁就嘲笑他們弱智,自己拿不出高招,還笑話別人,要是有本事,就弄個不缺德的來,他這個缺德計策自然讓路,包包紮紮藏起來算了。


    吵到最後,渥淪羅棣叫西西大馬拍板,說時間來不及了,得趕緊行動,趁全球公決還沒有開始,反對者仍然占多數的時機,火上澆油,再狠狠燒它一回,非叫穆瑪德琳屁股底下冒煙不可,最好是再也坐不成那隻全世界隻有一把的寶椅子。也把阿超燒得體無完膚,才算消氣解恨。阿超完了,華氏基因人配方也就沒戲唱了。西西大巴猶豫不決,史海仁忍耐不住,寫了一份報告,叫西西大巴簽字,西西大巴這才說:“容我請示波得留夫先生。”


    波得留夫聽了西西大巴的報告,拍案叫絕,就令他們立即行動。


    但是,伊莉莎洛、哈羅森夫等人表示堅決不做有違新世紀倫理道德的事,製造殘疾的基因人是違法犯罪行為,與他們反對基因人的初衷大相徑庭,決不能相從。再說,王彼得剛剛受到聯合國國際警察廳的處罰,找他辦事,等於與賊為伍,臭味相投,輿論界會大加撻伐,後果不堪設想,最好趁早作罷。


    西西大巴知道意見相左,難以尿到一個壺裏,他誰也不想得罪,耍個滑頭,要眾人舉手表決,說這是最民主的辦法。


    眾人沒有異議,舉手表決了。結果,渥淪羅棣、史海仁、大島幸子、布什久都堅持去找王彼得;哈羅森夫、伊莉莎洛、美由罕子、金不撿、烏庫子、湯姆情甜異口同聲,堅決反對,提出按原方案辦,參加討伐狂犬軍,同基因漢比一比誰聰明。西西大巴表示棄權,不願得罪任何一方。沒想到,雙方都罵他是大滑頭,非要他明確表態不可。眾怒難犯,他不得不說:“我還是尊重新世紀的法律和道德規則吧。”


    史海仁聽了,兩眼一翻,罵道:“西西大巴,你真是個反複小人,豬狗不如。”


    渥淪羅棣指著西西大巴的鼻子,吼道:“你這個雜種,人渣,給老子聽好了。如果老子失敗了,算你們狠。如果老子得手,勝了,非叫你們橫屍街頭不可。”


    大島幸子指著哈羅森夫叫道:“你們走你們的陽光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


    波什久都胡亂揮著手,似笑非笑地喊道:“騎驢看唱本――咱們走著瞧!”


    四個堅持要找王彼得的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西西大巴忽然想起,問:“大島幸子在塔克馬斯島跟渥淪羅棣鬧翻了臉,怎麽還跟他走了?”


    哈羅森夫說:“嗨,這還不明白?他兩個早就泡到一起啦,在莫高哥的時候我就發現,大島幸子天天半夜跑到渥淪羅棣房間去。”


    伊莉莎洛說:“妓女協會會長嘛,到哪兒也不忘本職,也算是盡責嘛。她跟史海仁波士久都也有一腿呢。”


    美由罕子說:“這叫歪歪鍋配歪歪灶,各得其所。”


    金不撿說:“我看他們也是貌合神離。”


    烏庫子說:“我詛咒他們!”


    湯姆情甜說:“用不著詛咒,他們必然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哈哈哈哈――眾人一起放懷大笑。


    喧囂一時的十一名會長聯盟就這樣分裂了。


    史海仁、渥淪羅弟、大島幸子、波什久都四個,走出西西大巴的私人別墅,徑直去了愛倫市微型火箭港,購買了當日的火箭票,當晚便到了麻星汀,在東郊a國度假村對麵一家名叫基因果的私人旅館住了下來,精心策劃他們的行動。


    站在基因果旅館516房間的有機玻璃窗下,可以清楚地看到,a國度假村已經修葺一新。上回華繼業衣錦還鄉,路過他親手創建的這座度假村,見到一些牆壁已經破舊,整個度假村的容顏已顯沉著,當即吩咐麥克瞅時間修葺。王彼得帶著小王彼得回來時,麥克見度假村裏到處喜氣洋洋,便趁熱打鐵,進行了全麵修理。麥克是個工於心計的家夥,別出心裁地在院門兩邊的有機玻璃柵欄牆上,掛上了兩幅大照片。左麵一幅是華鍾兩家的合影。右麵一幅是阿超阿娜和基因漢在新聞發布會上的照片。最東頭那幢掛著華府金牌的小樓修飾得格外濃豔。花的銀子自然記在華繼業的賬上。華繼業對費用支出不屑一顧,誇讚他會辦事,特意發給他一筆獎金。


    史海仁把望遠鏡遞給渥淪羅弟,皮笑肉不笑地說:“華家人真是風頭出盡了。他媽的,有錢人就會擺闊,把這個鬼地方修那麽好有球用,能帶到棺材裏去。”


    渥淪羅弟舉起望遠鏡看了一會,舔舔嘴唇說:“我佩服這個老家夥,為a國人爭光嘛。誰不說自己的國家好?”


    大島幸子從他手中奪過望遠鏡,看了一會,放蕩地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王秀磊和王彼得還有那第二個基因人,都住在華府裏,算哪一頭嗎?”


    “喲,還是女人心細眼尖。”波士久都叫著,抓過望遠鏡來觀看。“是華府的牌子,金黃色。噯――王彼得一家人正在吃飯。”


    他這麽一說,幾個人爭著要看,都去搶望遠鏡,碰撞中,史海仁的腦袋碰到了牆上的一幅油畫上。畫框的一角太硬,頭被撞破,流出血來。回頭一看,那畫上基因漢雙手捧著一個大紅蘋果,笑嘻嘻的看著他。他不由火冒三丈,一拳砸在畫麵上。玻璃被打碎了。他的手也被紮破。另外幾個都責怪他莽撞,火氣太大。不一會,兩名膀大腰圓的黑人保安跑上樓來,責問是誰砸了本館的招牌。問明情況,就令史海仁賠償。他拒絕。保安就要扭送他去警察局。迫不得已,他掏出來幾張b元,扔在床上。一個保安收了錢,數了數,又令他補了幾張b元,開了收據。另一個保安當即換上新玻璃,令史海仁馬上掃淨地麵。


    保安走了。屋內爭吵起來。史海仁指責渥淪羅棣幾個看他的笑話。渥淪羅弟幾個反唇相譏,笑話史海仁心理素質太差,一幅畫就把他氣成那個熊樣。正吵得不可開交,屋內的無線喇叭響了:“不得吵鬧,不得吵鬧!否則,攆你們出去。”是那個保安的聲音。他們這才平息下來,重新商量他們的計劃。


    盛夏,麻星汀的夜晚頗有幾分悶熱。晚飯後,人們穿著褲衩背心,趿著拖鞋,舞著小扇,三三兩兩,走上街頭,走到樹蔭下,走進公園裏,走進茶館和酒吧,借風,歇涼,散熱,一邊聊天,興致盎然地談論著阿超阿娜和基因漢,還有王秀磊和小王彼得在聯合國總部廣場上發瘋的事情。


    在聯合國總部,意外地見到了華繼業和業洋,見到了阿超阿娜,見到了基因漢,還見到了穆瑪德琳主席,王秀磊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太空白招待所369房間裏,她們一家,受到格外的關照,華繼業、阿超阿娜、基因漢、穆瑪德琳、旁波寧、拉波爾,還有東方雄、桑切諾娃、哈德邁迪和亞當斯,一個個都對她們笑臉相迎,同她們握手,跟她們談話、說笑,華繼業一家,包括基因漢,還同她們一起吃了兩頓飯。臨行前,穆瑪德琳給小王彼得送了一套新世紀基因人科技叢書,拉波爾給她和王彼得送了一個《基因人研究發展史》光碟,阿超阿娜給她和小王彼得還有王彼得各送了一套最新款式的四季春西服,華繼業不讓她們享受遣返人員的待遇,為她們掏了返回麻星汀的微型火箭票錢。總之,她們一個稀裏糊塗大鬧聯合國民主廣場的家庭,得到的寬容和厚待夠多了。王彼得和小王彼得好像都無所謂。她的心裏可是一直在翻江倒海。她沒有機會向這些她朝思暮想的人道謝,隻有在她的心底深處,千萬次地呼喚他們的名字,無數次地向他們訴說衷腸。從萬和號太空站返回麻星汀,她的心情仍然不能平靜,時時沉浸在那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之中。俗語說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對王秀磊來說,見到穆瑪德琳和阿超他們,實在是天大的喜事,一下子變得神清氣爽,走起路來都連蹦帶跳,一路上唱著小曲。因為特別愉悅,她給南希打電話,千謝萬謝之後,給小王強說,就在南希奶奶家呆著,好好學習,爭取像阿超叔叔一樣有出息。


    但是,王秀磊心中也有難解的疙瘩。為什麽她和小王彼得會發瘋,為什麽她們一家人要跑到聯合國總部去發瘋,為什麽後來見到基因漢她們就恢複了神誌,不瘋了?這些問題就像一條條蛆,始終在她心頭爬著,百思不得其解。憋不住,她就悄悄地問小王彼得,他說不管那麽多。她不甘心,又問王彼得。他先是支支唔唔,後來就不耐煩起來,對她吼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她對他忍讓慣了,也就不再吭聲。但是,她在心中說:總要想法子弄個明白。


    收拾完廚房,來到客廳,看見門外三三兩兩的人群,王秀磊心中一動,對正在看新聞的王彼得說:“今晚涼爽,我們出去走走吧。帶上小王彼得。你看,鄰居們都出去了。”


    王彼得扭頭看著王秀磊,搖搖頭。他在心裏想:出去做什麽,丟人現眼。其實,和王秀磊一樣,王彼得的心裏也有幾條“蛇”始終纏繞著。為什麽他要帶著王秀磊和小王彼得去聯合國總部鬧事?為什麽在王秀磊和小王彼得恢複神誌的同時,他也恢複正常,不喊不叫了?為什麽他的腦子一段時間很輕鬆,一段時間卻不由自主地轉移到別的事情上去?帶著家人裝瘋賣傻,而且是到萬和號太空站,在聯合國總部,在穆瑪德琳主席的麵前,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罪莫大焉!真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還有何麵目出去見人?從聯合國回來之前,旁波寧廳長親自跟他談話,指出他的嚴重錯誤,宣布對他嚴加懲處,三年之內不允許他參加任何國家和地區的任何有組織的活動,並處一百萬罰款。懲處情況還在媒體上公布,以敬效尤。他能說什麽呢,隻能服從,表示認罪,下不為例,重新做人。回來之後,他一直心事重重,躲在屋裏,哪兒都不想去,現在又何必拋頭露麵。


    見王彼得在發愣,王秀磊走到他的跟前蹲下,雙手扶在他的雙膝上,再三央求,他終於點了頭,說:“我們不是蝙蝠,總得見陽光。這屋子真悶死人了。”


    王秀磊高興地跳起來,跑進小王彼得的房間,把他拉出來,三個人說笑著,來到了大街上。


    外麵的世界真精彩。三個人說著笑著指點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家冷飲店門前。小王彼得說渴了,王秀磊要給他買雪糕,王彼得說幹脆都進去喝幾杯算了。王秀磊求之不得,連忙拉著小王彼得走進店裏,找個不顯眼的位置,三人就坐下來,要些冷飲和啤酒,慢慢品嚐著。


    好久沒有出門,覺得這冷飲店格外的清爽和寬鬆。三人正暢快地喝著,伊諾娃和卓別娃一前一後走到了他們的桌子前。王秀磊同她們見過幾麵,熟了,馬上站起來,同她們打招呼,請她們坐下一同喝酒。她們也不說謝,從一旁拖過椅子,就坐了下來。王秀磊忙不迭地向她們介紹王彼得和小王彼得。她們落落大方,同王彼得小王彼得握了手,再作過自我介紹,就舉起杯子飲酒。


    伊諾娃先喝了一口,舉杯對小王彼得說:“你是第二個基因人,見到你真榮幸。來,我敬你一杯。”


    小王彼得覺得很奇怪,用疑惑的眼光看著王秀磊,問:“敬我一杯,為什麽?”


    王秀磊連忙說:“這是禮貌,快說謝謝。”她把自己的杯子塞在他的手裏,“來,給阿姨碰一下。”


    小王彼得說聲謝謝,接過杯子同伊諾娃碰了。


    伊諾娃讚歎道:“好聰明,到底是基因人。”接著,她分別給王彼得和王秀磊敬了酒。


    卓別娃緊隨其後,給三人敬了酒,對小王彼得說:“你很可愛。你在民主廣場的表現很出色。”她從手提包裏掏出一個小本子,解下套在脖子上的鋼筆,又說:“來,大名鼎鼎的第二個基因人,給阿姨簽個名。”


    小王彼得不知所措,睜大眼睛看著王彼得。王彼得不吱聲。王秀磊聽著卓別娃的話不入耳,心中不快,有心阻止,笑道:“卓別娃小姐,不好意思。他還小,不會客套。別為難他了吧。”


    伊諾娃笑道:“小的不簽,我們不勉強。不過,你們大人一定要簽。”說完,也掏出筆和本子來,塞到王秀磊手中。


    王秀磊有些著慌,連忙把本子和筆搡給伊諾娃,不好意思地說:“我和王彼得都是自然人,又不是基因人,有什麽好簽的。”說完,拉起小王彼得,對王彼得說:“我們走吧。”


    不意,王彼得卻拿過了伊諾娃的筆和本子,說:“走什麽走,不能走。盛情難卻,人家這麽尊重我們,我們怎麽可以拒絕人家的好意。來,我簽。不是基因人就不能簽嗎?自然人簽名多的是。”


    伊諾娃得意地笑了,說:“還是男子漢有風度。”


    卓別娃也讓王彼得簽過名,對王秀磊說:“王夫人,你愛人做得好棒。你們是第二個基因人的父母,簽名很有意義。來,感謝你們。”她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王秀磊被弄得啼笑皆非,忍一忍,順了她們,也喝幹了一杯。


    沒料到,伊諾娃又叫卓別娃拿了幾瓶啤酒來,要和他們喝個痛快。王秀磊推辭,說家中有事,得早些回去。王彼得卻同她唱反調,說好久都沒有這麽開心了,難得有這麽個好機會,一定要陪客人喝到底。王秀磊沒法子,勉強隨從。於是,又打開酒喝起來。


    伊諾娃和卓別娃喝著說著,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們,南希和業洋對她倆多麽優待,多麽體貼,華繼業對她們又是多麽地慷慨大方。她們愛華繼業,愛南希和業洋,更愛阿超阿娜,愛得都快發瘋了。


    伊諾娃越說越激動,從脖子上摘下項鏈,打開上麵的雞心盒子,亮出裏麵的照片,炫耀地問:“你們看,這是誰?”


    小王彼得看了看,說是阿超。她嗬嗬一笑:“no!是基因漢。我愛這第一個基因人,他和阿超一樣帥氣,他是一個完全健康的男子漢。”她搖頭晃腦地想了想,又說:“對了,南希說過,愛基因漢就是愛阿超。他們兩個完全一樣。”


    王彼得鼻子裏“嗡”了一聲,說:“他們跟我們也一樣,有什麽可愛的?”


    “可愛的地方多啦。”伊九天文學上都說了,基因人有八大優點,比自然人進步了許多。你們看,我這兒有他們三個人的新照片。”她麻利地從挎包裏拽出一個剪貼本,打開攤在桌子上,一張張翻著,讓大家看。本子上全是阿超阿娜和基因漢刊登在報刊上的照片。


    這下王秀磊被感動了,心裏想:真有她們的,這麽用心。我是華繼業的幹女兒,也沒能做到她們這樣,真慚愧。剛才還對她們不客氣呢。想到這裏,她端起酒杯,不無歉疚地說:“謝謝你們,剛才我失禮了,請原諒。”


    伊諾娃和卓別娃都說根本沒有在意,誇她真誠,內心和外表一樣美麗,說得她難為情起來,打斷她們的話,叫小王彼得給她們敬酒。


    就這樣喝著說著,一直持續到十二點,小王彼得鬧著要睡覺,方才作罷。王秀磊去結賬,吧台小姐說伊諾娃已經結過了。她要給伊諾娃錢。伊諾娃開玩笑說:“用a國話說:這不是打我的臉嗎?”她隻得作罷。


    王彼得喝醉了,卓別娃和伊諾娃架著他,一直送到家。不意,他又嘔吐起來。小王彼得嚷嚷著要睡覺。王秀磊顧此失彼。伊諾娃和卓別娃叫她去安頓小王彼得,她們就給王彼得收拾嘔吐物,洗臉、插嘴,扶他到房間睡了,她們才告辭。


    第二天早晨,天空布滿了烏雲,屋子裏覺得十分悶熱。伊諾娃和卓別娃一大早就打來電話,問候王秀磊一家,特意問候王彼得如何。聽王秀磊說平安無事之後,她們邀請她帶上大小兩個王彼得到南希家做客。秀磊推說兒子王強在南希的莊園裏,不便帶小王彼得到那兒去。她們就說邀請南希到華府來做客,秀磊推托再三,她們執意如此,她隻得應允。


    九點鍾,她們擁著南希來了。一進門,伊諾娃就說:“秀磊姐,別忙乎,別做飯,阿姨和我們說定了,中午外麵吃去,我請客。”


    南希說:“磊子,就這樣。這樣好。陪阿姨玩玩108張。”


    王秀磊想了想,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基因漢的奶奶這陣子身邊無人,好生寂寞,幹女兒不陪誰來陪?”


    南希哈哈笑道:“這感情好。嫁了a國人,也嫁了麻將啦。”接著,她搖搖頭,說:“你說的不對。什麽基因漢的奶奶?這個龜孫子到現在都不肯叫啊。”


    大家笑了。伊諾娃說:“別急嘛,以後會叫的。他才兩歲不到,還要教導才行。”


    卓別娃也說:“基因漢多聰明啦。聰明的人決不會沒禮貌。”


    王彼得搖搖頭說:“不見得喲。基因漢會這會那,慶功大會上出盡了風頭,絕症病人報告會上又風光一回,我就不信就是稱呼人沒有學會?”


    秀磊說:“誰說沒有學會,在聯合國他對我們多關心,多客氣。他說的那些話多暖人心,我一直記著。”


    南希說:“噯,不說基因漢了。你們的小王彼得怎麽樣?”


    王彼得嘟嚷道:“能怎麽樣?不怎麽樣。”


    王秀磊把小王彼得從書房裏拉了出來,給大家見過麵,不好意思地說:“這孩子很喜歡學習,就是不願意喊人。”她拍一下小王彼此得的屁股,“叫阿姨,叫奶奶。”


    小王彼得嘿嘿一笑:“叫什麽?不叫。”說完,跑回書房去了。


    王秀磊苦笑一下,說:“沒法子。”


    南希笑道:“也難怪,時間短,陌生嘛。再說,跟王彼得一般大,一模一樣,真叫不出口。”


    伊諾娃附和道:“可不是嘛。我要是小王彼得,也不肯叫。”


    卓別娃把麻將盒打開,“呼”地往桌子了一倒,說:“還是快樂要緊。開始吧。”她轉過臉問王秀磊,“噯,我們的基因人會玩這個嗎?”


    秀磊坐下來,邊堆著麻將邊說:“人家才沒那個興趣哩,他說學習最快樂。”她抬起頭看著王彼得,“這一個也一樣,不沾‘長城’的邊。我說,你還是陪他去吧,別在這幹擾我們。”


    王彼得說聲“謝謝”,回書房去了。四個女人就玩起麻將來。


    兩個小時過去了,王秀磊和南希手氣非常好,一直贏。而伊諾娃和卓別娃手氣特別背,一直輸。她們不願打了。南希和秀磊卻要她們幹脆打到吃午飯算了。她們勉強應允,就接著打了。可是,她們的手仍然很臭,一個勁地輸,到十二點,兩個都輸掉了三千多元。


    伊諾娃央求道:“阿姨,秀磊姐,收場吧。”


    卓別娃也說:“就饒了我們吧。別叫我們脫了褲子走人嘛。”


    南希笑道:“別在意。勝敗乃兵家常事。有輸就有贏。不打啦。我也累啦。”


    秀磊顯得很興奮,笑嘻嘻地說:“怎麽不打了?不想反敗為勝嗎?我今天手氣真好,都是你們給我帶來的好運氣。我從來沒贏過這麽多錢――五千呢!”


    伊諾娃說:“也該你贏了,你照顧小王彼得有多辛苦啊。”


    卓別娃問:“秀磊姐,聽說你把小王彼得管教得很完美,是這樣的嗎?”


    秀磊歎口氣:“哪裏能說完美。我都愁死了。”


    伊諾娃說:“民主廣場的事不是平息啦,還有什麽愁的?”


    南希說:“你們有所不知呀。小王彼得和王彼得並不是完全一模一樣。直說了吧,他的生殖機能還是個小孩子。”


    伊諾娃和卓別娃頓時滿臉驚訝。一會,卓別娃問:“怎麽會這樣?沒想想辦法嗎?”


    伊諾娃說:“我想起來了,阿超阿娜在新聞發布會上也說過,基因漢開始也是個小孩子,是阿娜精心撫摸成人的。秀磊姐,你們何不學學阿娜?”


    “哪能不學?不管用啊!”秀磊懊惱地說。


    “還得堅持。”南希說。“我上個衛生間。”


    伊諾娃和卓別娃都覺得不可思議,嘟嚷著。一會,卓別娃靈機一動,說:“秀磊姐,我給你出個主意,興許管用。”


    秀磊一聽,高興地說:“你有辦法,太好了。快說來聽聽。”


    卓別娃眉飛色舞地說:“我聽說這樣的事要看基因是否相投,叫什麽基因投緣。你可能就是基因上不夠投緣,才不奏效。不妨換個人試試。”


    “這……”秀磊麵有難色。“我們也想過。可有誰願意呢?多難為情啦。”


    卓別娃正色道:“這有什麽難為情的。為下一代健康成長嘛,很高尚的事呀。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伊諾娃緊接著說:“我也算一個。這等於做母親嘛,何樂而不為呢?”


    秀磊不由自主地睜大了雙眼:“真的嗎?你們真願意?”


    南希站在她身後,邊擦著手邊說:“傻女子,我這兩個姑娘跟你一樣,慈悲為懷,助人為樂。我是老了。不然,還輪不到她倆個呢。”


    “這太好了。”秀磊大喜過望。“先謝過你們。”她站起來,向她們三個深深鞠了一躬。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接著,她們商量,由卓別娃先來,如果一段時間之後也不奏效,伊諾娃再來。王秀磊歡欣鼓舞,當即叫出王彼得,跟他說了。他也很高興,不停地說著感謝的話。還是南希催促,秀磊才把小王彼得叫出來,大家一起上街吃午飯。吃飽喝足,又是伊諾娃搶先付了錢。


    回到華府,已是下午四點。喝了一會茶,說了一會話,卓別娃就要幫著去照看小王彼得。秀磊和王彼得依了,陪她進了書房。沒想到,見卓別娃進了書房,小王彼得大喊大叫起來,非要她出去不可,說是他已經聽見他們議論,就是不願意。


    他們隻得退出書房,商定晚上趁小王彼得睡著之後再試試。


    主意既定,南希說黃昏快到,要回去照看奶牛進圈,向大家告別,自己開車走了。


    伊諾娃說晚上要加班,也告辭了。留下卓別娃,一起吃過晚飯,聊天,等到十點,小王彼得睡著了,她就幫他撫摸小雞兒。


    不料,他翻身起來,對她又打又罵,叫她滾出去。秀磊和王彼得聞聲,跑進屋來又訓又哄,他才安靜下來。夫妻倆向卓別娃表示歉意。卓別娃卻說這孩子很好玩,叫他們別客氣。接著,她同小王彼得說笑,逗他開心,在他不經意間,為他撫摸小雞兒。他笑了,說癢癢,輕輕地打她,抓她的胳膊,又摸她的臉。這樣持續一個小時後,他睡著了,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卓別娃得意地向秀磊和王彼得紮起食指和中指,說:“ok!我走了。明天再來。”秀磊要送她。她執意不允。


    從華府出來,卓別娃快步走出度假村大門,回頭張望一下,加快步伐,走到了基因果旅館門前,四處看看,急跨幾步,進了旅館,來到了516房間。


    史海仁他們四個正在玩紙牌,見她進來,四個人都扔下手中的牌,上前聽她報告情況。她心中十分緊張,表麵上盡可能放輕鬆些,把同王秀磊和王彼得接觸的前後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好極了!”渥淪羅棣甩了一個響指。“就這樣做下去。”


    波什久都在她前額上親了一下,說:“好樣的。祝你取得新勝利。”


    大島幸子不輕不重地擰了幾下她的臉皮,陰陽怪氣地說:“臉蛋漂亮辦事也漂亮。本小姐喜歡你啦。”


    史海仁從床底下拽出一隻密碼箱,打開來,取出一摞錢,放在她那袒露的胸口,淫笑著說:“親愛的,這是你的報酬。八千美元,可以買回四瓶豐乳膏。保持聯絡,每天報告一次。去吧。”


    卓別娃說聲謝謝,又說一聲“是”,轉身出了房間,走出旅館門外,把手往胸口上一放,長長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晚上,卓別娃九點來到華府,十點離開。到516房間報告了情況,又領到八千美元。


    這種循環一連進行了十天。


    第十一天,事情發生了變化。王彼得提出,已經十天了,小王彼得的小雞兒還是原封不動,看來卓別娃一樣無濟於事,要換伊諾娃來試。


    卓別娃不肯,說:“這才十天嘛,二十天,三十天,更長一點時間,不就奏效了?”其實,她心裏是想著那些唾手可得的票子。每天回去,她都要在床頭燈下數那八千美元。那些票子發出的柔和輕巧的“嚓嚓”聲,像財神爺的吟唱一般,總在她的耳邊回響。


    可是,王彼得堅決要換伊諾娃來。王秀磊當然胳膊肘往裏拐,幫著王彼得,說換一換有必要。無奈,她隻得依從。當即把伊諾娃叫了過來,當麵交接過後,她頗有些留戀地走了。


    同卓別娃一樣,伊諾娃一連做了十天,獲得了同樣的報酬。到第十一天,王彼得又提出換人。她問他換誰,他無言以對。實際上,他沒有物色到新手,無人可換。她得寸進尺,要求由她繼續下去。說後麵應當轉機了。果然,第十二天晚上,小王彼得的那玩意兒,異常發癢,令他難以忍受,抱著伊諾娃直打滾兒。伊諾娃真是喜不自勝,陪著小王彼得多玩了一個小時,到十一點多鍾,他不怎麽叫喚了,漸漸入睡了。她才起身告辭。在516房間,她興奮地報告了這個新成果,渥淪羅弟那四個人都手舞足蹈,為她慶賀,史海仁一甩手,竟給了她兩萬美元。


    這種循環一連進行了二十天。


    第二十一天,伊諾娃像往常一樣,撫摸完之後,小王彼得突然大喊一聲,緊緊地摟住她,呻吟著,要和她**。


    她又驚又喜,也有些受刺激,竟然迎合著,摟緊了他,又讓他翻上來,壓到她那豐滿的身體上。他本能地在她身上亂撲騰,並不知道如何進入她的身體,猛然一下戳痛了她。她這才有點慌張地推開他,跑出去給王彼得王秀磊說了。兩人也喜形於色,忙不迭跑進去看。果然,小王彼得的小玩意兒,已經長成大木樁,**地豎在那兒。


    王彼得“啪啪”擊了兩掌,打開抽屜,取出卷尺,上去度量。喝!竟有十五厘米。“成了,勝利了!”他興奮地喊道,抱起伊諾娃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


    王秀磊還不放心,也上前量過,望著小王彼得“嘻嘻嘻”笑個不停。


    待他們樂夠了,伊諾娃說:“我完成任務了。該走啦。祝你們更科學!”


    王彼得叫秀磊拿出一把錢來,塞給她,說是辛苦費。她堅決不收,說這是應該做的。如果別的女人知道這回事,也會慷慨相助,因為這是促進科學技術發展嘛。


    兩人無比感動,都說以後有事盡管說,他們一定效犬馬之勞。


    伊諾娃狡黠地一笑:“一言為定,可別翻悔。”


    這一回可不得了。伊諾娃得到了五萬美元的報酬。


    史海仁給她錢的時候,狠狠地盯著她說:“別光顧高興,新的使命你必須趁早完成。”


    過了兩天,伊諾娃打電話給王彼得,痛哭流涕,說卓別娃得了不治之症,是**癌,已經起不了床,危在旦夕,要他設法救她。


    王彼得和王秀磊似信非信,伊諾娃生氣地扔了電話,開車跑過來,強拉硬拽的把他們弄上車,開到了卓別娃的住宿樓下,領他們進了卓別娃的家。


    卓別娃果然奄奄一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隻能用悲哀的眼神向他們看著。王秀磊禁不住淚流滿麵,抓著她的手,語無倫次的勸說著。王彼得心事重重,一言不發。伊諾娃大發雷霆,罵他忘恩負義,叫他快想辦法。


    王彼得也光火起來,吼道:“我也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是,我拿什麽救嗎?”


    伊諾娃這才冷靜下來,說聲對不起,叫他說說,是個啥原委。


    他就告訴她,他搞基因人研究還不成,沒達到阿超的水平,弄不好會搞出紕漏來。


    伊諾娃說:“有啥紕漏?你別怕。卓別娃決不怪你。反正是死路一條了,何不拚死吃河豚――不管怎樣試一試。”


    王秀磊覺得左右為難,不試,於情於理於良心都說不過去。試呢,她也知道,王彼得就是差阿超一點,至今都不能捅破那張窗戶紙。原本他搞基因人研究要早,資料也多,條件也好,可就是眼看著阿超後來者居上,用王彼得的話說,是搶了頭彩。要是強行給卓別娃基因再造,真的可能搞出殘疾人來。她越想越可怕,就叫伊諾娃改主意,去找阿超。


    伊諾娃火了,說:“你站著說話腰杆子不疼怎麽的?我們還不知道找阿超?6億人民幣,到哪去弄?你給?再說,阿超現在自顧不暇,麻纏一個接一個,能來嗎?”她抹一把眼淚,對王彼得哀求道:“我的好大哥,你就發發慈悲,行行好,救救卓別娃吧。”


    卓別娃忽然伸出手指著王彼得,有氣無力地罵道:“沒,沒良心,見死……不救,算人嗎?伊,伊諾娃,我,我,我寧願死。你別,別跟這魔鬼低,低三……下四的了。”


    俗話說,將死之人,其言也甘。其實,將死之人,其言也烈。卓別娃吞吞吐吐,說出的話就像熊熊烈火,在王彼得的心頭和屁股上燒烤,他終於坐不住了,跳起來喊道:“別嚕蘇了。我就依你們。說吧,要是搞糟了誰負責任?”


    伊諾娃隨即答道:“反正不要你們負責任就是了。橫豎死路一條,就冒個險,說不定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殘疾就殘疾,比死不是好得多!”


    王秀磊抱著卓別娃,輕聲問:“你也這樣想嗎?”


    卓別娃點頭,再點頭。


    “簽約!”王彼得吼道。“我還要設備,還要資料,你們得全包下來。我可是新世紀的窮光蛋。”


    伊諾娃再不說什麽,從包中掏出紙筆,“沙沙沙”,一會寫好了協約,舉起來念道――


    基因再造協約


    此有**癌患者麻星汀女公民卓別娃自願請王彼得進行整體基因再造,一切後果由自己負責,一切費用由自己支付。


    年月日


    王彼得聽過,一把抓過來,“刷刷”寫上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叫王秀磊簽了她的名字,遞給伊諾娃,說:“簽名,你的,她的,都簽上。”


    伊諾娃也不含糊,接過來,飛快地寫上她和卓別娃的名字,然後,到微型複印機上複印了五份,四個人一人發了一份,剩下一份她說留個存根,由她保管,放在了她的手提包內,催促道:“協約已簽,應當現在就生效。”


    王彼得生氣地說:“誰說不生效?在哪,在哪呢?就在這。這兒有什麽呢?什麽也沒有,弄個屁。”


    伊諾娃說:“別生氣。要是萬事齊備,我們還找你幹嘛。你想在哪都行。我們管不了。隻要你再給卓別娃一條命,我們就給你磕三百個響頭。”


    王秀磊說:“就是三千個響頭又頂屁用。快把錢拿出來。”


    伊諾娃從手提包中抽出一張支票,用手指夾著,放在王秀磊的手掌心裏,說:“這是10億。不夠盡管找我。不,我們會隨時給你們增添。我們可不怕你們亂花。”


    王彼得拿過支票,仔細看過,用手指彈了一下,兩眼閃著光,說:“爽快。這就好辦了。你們就聽我的好消息吧。”


    王彼得拉著王秀磊的手,輕快地走出了卓別娃的宿舍。他們一走,卓別娃隨即從床上跳起來,同伊諾娃擊過手掌,一齊叫道:“哇彩――”接著,兩人在屋裏跳起了迪斯科。


    狂歡了一會,伊諾娃說:“親愛的,本姑娘要詩興大發了。你聽著――人人都說基因好,姐妹為此多辛勞。說破嘴皮跑斷腿,基因再造搞定了。協約一張手中拿,兩個美女偷偷笑。不是美女愛金錢,而是沒錢真難熬。別人欺我我欺人,醜陋基因不可少。若說不義當自斃,基因再造找阿超。”


    卓別娃聽了,抱著她笑了一陣,說:“找阿超?不對吧。不是找了王彼得嗎?”


    伊諾娃不由輕蔑地一笑:“王彼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隻有史海仁那些人才像蒼蠅追臭肉一樣去纏他,我們可不想跟他們同流合汙。”


    卓別娃表情沉重起來:“那你的詩說基因再造找阿超是啥意思?”


    這一問,把伊諾娃臉上的得意和興奮一掃而光,歎口氣說:“你也知道,咱們這是迫不得已。想起來就對不起南希,對不起華繼業他們一家。你說,我倆啥時候做過害人的事?”她不由傷心落淚。卓別娃一時難過,抱著她哭了。


    不一會兒,伊諾娃站起身來,使勁擼了擼頭發,點燃一支大美女牌香煙,猛地抽了一口,拍拍卓別娃,自己給自己打氣說:“已經上了賊船,也由不得我們了。不要怕,實在不得了了,我們就去找阿超。”


    卓別娃把心一橫:“大不了一死罷了。死了死了,也不知道誰罵誰恨,還管那麽多做什麽?”


    伊諾娃心疼地捏了一下她那高而直的鼻子,說:“傻瓜,好死不如賴活著。新世紀的人多幸福啊。該死的我們當然不可惜,喂狗喂狼都可以。可我們也可以謀求再做個不該死的伊諾娃和卓別娃嘛。我聽朋友們說,以前是一死百了,現在有了基因配方,就不同啦,叫死了還要活著,累累碩果為還有後頭的幾條命。後麵的命要對前麵的命負責任。”


    卓別娃破涕為笑:“我明白啦。後麵的命要對前麵的命負責任,就必須特別看重名聲,好名美名,後麵的命就幸運。罵名惡名呢,後麵的命就倒黴,被人家臭罵,也得聽著,受著。基因再造找阿超,如果我們被槍斃,死之前一定找到他,讓他給我們采留基因血漿。第二條命要背罵名是跑不了啦。第二條命要還倒黴的話,就寄希望於第三條命。”


    伊諾娃呼地站起來:“我們也別太悲觀。前麵等待我們的未必就是死神。好歹我們離南希很近,是她的幹女兒。一看不行就求救於她。”


    她的話音剛落,屋門不打自開。史海仁和大島幸子像幽靈一樣出現在她們麵前。


    “哼!哼!”史海仁奸笑兩聲。“你們的夢做得真美啊。”


    大島幸子上前一把揪住伊諾娃的頭發,惡狠狠地說:“臭婊子,裏吃外扒的東西。還想當兩麵間諜,兩頭討好?”她使勁把她扔到地上,狠狠踢了一腳,又說:“聽著,我們就是你們的死神,一直在前麵恭候你們。”


    史海仁上前把伊諾娃拉起來,讓她在椅子上坐好,摸摸她那張漂亮的瓜子臉,又去摸摸卓別娃那張美麗的鵝蛋臉,皮笑肉不笑地說:“兩個美人兒,前麵等待你們的是不是死神,那看你們自己啦。想一想,你們能順利地找到阿超嗎?”他從懷中掏出一疊美元,在手上摔著,“看你們今天的表現不錯,我們就不計較那麽多了。這是十萬,對半分了吧。”說完,他猛地一把將錢分成兩半,一半砸到伊諾娃臉上,另一半砸到卓別娃臉上。看看她倆捂住臉,看看撒了一地的錢,他和大島幸子狂笑一陣,摟在一起,昂首挺胸,走了出去。屋門“哐當”一聲,重重地關上了。


    他們不擇手段地逼她們上了賊船,又在暗中監控她們。她們恐怕死也逃脫不了魔掌了。兩個美人兒至此方才明白,望著地上那些隱隱發光的紙幣,不謀而合,抓起錢來,憤怒地撕扯,直到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方才癱在地上,抱成一團,失聲痛哭。


    王彼得回到家,仍然興奮不已。他覺得真是喜從天降,突然間天上掉下來個大甜餅,把他的手都砸痛了。他朝思暮想,要搞出基因人來,陰差陽錯,一直沒能如願。這下好啦。一下子有了十億,而且後麵財源滾滾。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呆在實驗室裏,潛心研究,捅破那張窗戶紙了。至於搞出殘疾的基因人怎麽辦?愛怎麽辦怎麽辦,反正是基因人就行。伊諾娃說的好極了――殘疾的基因人比疼痛難熬卻難逃死亡的癌症患者強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是基因人就是新世紀的特大貢獻,就可以與阿超齊名齊富。


    他吩咐王秀磊除了教導小王彼得以外,什麽也別做,就專心致誌地幫他搞實驗。王秀磊此時也犯了迷糊,想著這是正經事兒,一定會大獲成功,她能夫貴妻榮,她的名字能和他的名字一道流芳千古,也像阿超阿娜一樣,有人專門為他們寫傳,說不定還會搞個紀念館、紀念碑什麽的。越想心裏越快活,越快活就越賣勁,對他言聽計從,一絲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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