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我請你當公司的民俗學顧問,”曹誌剛說,“他說,搞這種名堂不是打石頭,層次要高,品味要新,要找一些有學問的牌子硬的人加盟。”


    曹誌剛並不需要我常駐大炮樓,帶兩馬弁背一支木製仿真匣子槍為他看門,我還當我的教授,隻把我的名字和職稱及其知識產權供他使用,幫助他招攬遊客,顯然我還可以從中得到一些好處。我沒顯出對這些好處過於熱心的模樣,因為曹老板的這一計劃略顯大膽,尚在擬議中,還不到需要我做出決定的時候。


    為了表示他對我入夥的百般期待,曹老板提前支付定金,他沒有在大炮樓提供現鈔或支票,而是贈送一份禮物,應當說該物對我而言勝於現金和支票。這是一隻扁園形狀的青瓷小罐,小罐外形精致,紋著淺色花紋,由上下兩片對扣在一起,一看就是古物。曹老板說,鄉下人把這玩藝兒稱做“秘盒”。他把該秘盒的上蓋輕輕旋開,裏邊竟塑著一幕春gong,兩個精巧的小瓷人一男一女,束發**,正準備行其房事。其中最帶符號意義的是挺立於裸男身下的**既大且堅,誇張得失常,卻讓人望之難忘。


    我立刻想起魏遠東跟我說到的所謂民間的性教育,也許他指的就這東西?我得承認盡管自己研究過民間婚俗,曹老板的這類收藏品卻是第一次見著,光看著就覺挺興奮,別說還能據為已有。我覺得曹老板確實不簡單,對我這種民俗學者,此類物件比什麽都珍貴,我隻是不知道自己收下這份定金是否合適。


    “看起來挺有意思。”我說,“恐怕我不好拿。”


    “你又不當縣長你怕什麽?怕查你受賄?就一點小見麵禮。”他說,“你不教授嗎?它對你有用。我就拿它當擺設,你還能拿去研究不是?”


    曹誌剛說,眼下辦事都有價,幹什麽事花多少錢大致都有行情,他隻是不知道請大教授當顧問行情多少,如果是承包修路工程,應當拿個百分之幾出去他清楚得很。


    我忍不住問:“你修那些路也送?”


    他說:“送啊。”


    “他們收?”


    “行情嘛。”他說,“別碰上爪子特別硬的就算好。”


    我把他的秘盒收了下來,我想我怎麽收都跟那些人不一回事。我想起縣城廣場上那一對石獅,它們原都出自曹誌剛的手下,我不知道他把它們擺進廣場是不是也需要根據某個“行情”買通公共權力。看來光對該石獅的舌頭進行一點教育還不太夠,確實需要有人用某種方式對它的爪子也進行一點教育,否則似乎就太不公道了。


    第二天早晨我們離開大炮樓,曹誌剛親自開車送我返回。按昨天走時所約,他把我送到水頭鄉跟曾惠華會合。路上,曹誌剛特地交代我不要把秘盒給曾惠華看,他說:“魏縣長說過,別讓她知道這東西。”


    我挺驚訝。曹誌剛說:“早些時候她從破窯裏找到一根家夥,弄得到處聲音,現在再加這一個春gong還了得,縣長都吃不消。”


    我覺得他的話言外有音。


    這一天,最讓我意外的事情發生在跟曹誌剛告辭之際。那時我們到了水頭鄉鄉政府所在地,曹誌剛把我送進辦公樓內,曾惠華已經等在那裏。曹誌剛跟我笑笑,掉頭走開,沒料有兩個穿公安製服的人在門口堵住他,“哢嚓”一下給他上了手銬。


    我們全都呆若木雞。我在那時想到他提起過的“行情”,看來該行情出軌了。


    早些時候,有一天下午,一個穿皮衣,塗口紅,打扮入時的女子來到本縣縣城,進了位於縣城西邊的民俗文化館,指名要找曾惠華說話。有人把女子帶進曾惠華的那個屋子,那女子也不坐,隻是站在窗邊看曾惠華,臉上冷若冰霜。


    “我叫陳春梅。我兒子叫魏小東,魏遠東是我丈夫。”那人說。


    曾惠華對那女子說:“聽說過。”


    “你就那寡婦?你丈夫死了?”那女子問。


    曾惠華說:“看住自家老公,旁人的事你就別管了。”


    這個曾惠華與陳春梅以及陳春梅後邊的魏遠東之間的事情肯定是一言難盡,平常表麵之下極耐研究。可以想象一下,哪個人的老婆會無緣無故忽然大老遠跑到某民俗文化館,專程探望這裏的某一位寡婦曾惠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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