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總是會讓人冷靜下來。那些往日陽光下的躁動在被秋風纏綿的所剩無幾之後,又讓那些在瑟瑟的寒風中到處流浪的落葉慫恿著,鼓動著;離開了這個季節,重新去尋找自己的棲身之所了。而冬天也注定是嚴肅的,仿佛它想讓所有的一切都認真起來一樣,而這些全部讓它期待的東西也好像知趣似的收起了自己的活潑,準備留給下一個季節。


    而我也仿佛被這個季節深深地渲染了,因為我已經習慣清早一個人默默的去上班,然後在路過清水公園的時候進去小坐片刻,在清冷的寒風中整理自己的思緒,洗滌自己的心情。


    清水公園是一個中等大小的公園,主要的特色就是公園靠近中間的地段有個小湖,而岸邊卻有一條小橋連到湖中心的一個將近二十平方米的小島上。以前我常喜歡過去坐坐,看看周圍清澈的湖水,而如今天氣轉冷,那水氣更是寒意逼人,所以我也隻好「望島興歎」了。


    其實這個公園別的地方的景色也未必不及那小湖。這裏栽植的都是常綠的植物,放眼望去,滿目皆綠。坐在廣玉蘭下的長條木椅上瞧瞧這些在灰蒙蒙的冬季裏卻能讓人賞心悅目的綠色,真的是讓我心曠神怡,留戀往返了。


    而我喜歡來這裏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它的幽靜。靠近上海繁華的浦東地段,能有這樣一座「鬧中取幽」的公園,不由讓我感謝當初土地規劃者的那份「仁慈」了。


    隻不過今天這毫無例外的幽靜已經被打破了,但是讓我感到幸運的是這個聲音並不刺耳,或者說一點也不難聽。


    幽怨的薩克斯聲在清冷的風中隱隱傳來,是有人在吹奏「Let it be」(讓它去)。這首「甲殼蟲」的憂鬱名曲在現在這位吹奏者的演奏當中,卻更帶了幾分無奈與彷徨。並且它所滲透出來的莫名的惆悵甚至讓我耳邊的寒風也不禁為之動容。


    我信步踱去,在這個清冷的早晨這裏並沒有幾個人。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在那個小島上忘情的演奏者。她似乎完全忘記了寒冷,並且為了保持手指的靈活脫掉了手套。沉重的樂器和她高挑的身姿相得益彰,她不勝憐愛的拿著手中的薩克斯,任由它的重量壓抑著自己的心情。她時而彎下腰身,像是在細細傾訴自己的幽怨;時而又仰身示天,像是在發泄自己的惆悵境遇。


    我呆呆地看著這個演奏者,看著她將自己忘情地融進這寒冷的風中,將秋風般傷逝的些許情感幽然傾吐出來,獨自細細品味。


    等到她吹奏完畢,所有的曲調都瞬間在風中凝固,紛紛落入她周圍冰冷的湖水中的時候,我們才從難以自拔的情感中驚醒了過來,相視一笑,她高興的朝我招招手。


    「楚儀,這麽早啊?」我微笑著看著她從島上下來,緩步走到我的麵前。我幫她拿著薩克斯後,她道了聲謝後穿上了外套。


    「走,去喝杯熱咖啡吧,看你,別感冒了。」我看著她搖搖頭。她外套裏麵是一件緊身的羊毛杉。把她的秀美身段展露無疑。看著她,讓我甚至想起了高中時代的女同學們那徘徊在天真與成熟邊緣的笑容和身材。


    「好吧。」楚儀高興的說,同時朝我笑了笑。她笑起來的時候甚至會皺皺她光潔小巧的鼻子,而我則想不到她還有俏皮的時候。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我想。


    「你在想什麽?」看著我兀自搖頭歎息,楚儀奇怪的問道。她朝我眨眨眼睛,「不會是在想什麽壞事吧?玉秀可是說你很壞的哦,看來我得小心了。」


    「玉秀竟然這麽說我?」我「氣結」的說,「看我回去怎麽收拾她。」


    楚儀充滿「同情」的說:「可憐的玉秀……不但給你做牛做馬,還得被你欺負。」


    「我……」我實在是無語了,女人的嘴就是厲害。


    「嗬嗬……」楚儀抿嘴一笑道,「走吧,我跟你開玩笑的。」


    溫馨的咖啡廳裏,楚儀又漸漸沉默了下去。仿佛她僅有的開心已經用完了一樣,默默的喝著咖啡,沉靜的看著窗外的一切,她喝咖啡都不放糖。


    為了不讓咖啡的苦味遮蔽一切,我開口道:「你的薩克斯吹得很不錯啊,玉秀向我提起的時候我還不信呢,因為我一直以為那個玩意兒很重,我估計你拿起來都困難,何況是吹……」


    「哈哈……」楚儀笑了。「以前上學的時候喜歡靜,就開始學薩克斯自我陶冶一下情操嘍,也沒想過非要吹得多好,現在有點感覺了,可能是吹得時間長了的緣故吧。」


    「『let it be』是首很經典的曲子,」我看看她,「但是我希望你的心情不要像它一樣,我希望你能開心點。」


    「謝謝。」楚儀微笑著看看我,感慨地說道,「有時候我也想灑脫一點,隻是……」她搖搖頭,又朝我笑笑,「誰讓我是個女人呢?」說著,望向了窗外。


    又是女人的問題!女人真複雜!


    「不許侮辱女人!」小妖突然氣憤地說道,嚇了我一跳。


    「侮辱?你可別給我按這麽大個罪名哦。」我慌忙說道。


    「哼!明明就是,還想抵賴!」小妖仍然氣衝衝地說道。


    「好好好……我發誓,再不說這種話了!這樣行了吧?我說小妖,最近你在忙什麽呀?」我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哼!女人的事,你少管。」小妖不依不饒地說道,「記住哦,別讓我再聽見你侮辱女人哦。」


    「哎,你……」小妖可不理會我的「挽留」,早就沒了影。


    等我回過神來,楚儀仍在望著窗外。


    「盡管我不知道什麽問題在困擾著你,但我還是希望你過得開心一點。」我真誠地看著她說。


    「謝謝。」楚儀笑了,我第一次在她的嘴角沒有看到憂傷的陰影。


    我喜歡看她笑的樣子,這個被玉秀和言江戲稱為「男人婆」的女孩子在笑的時候也是很可愛的。或許「男人婆」這個外號隻是說明她的性格堅強,至少我沒有從她身上看到玉秀和言江所說的「暴力傾向」。


    也許,在楚儀的背後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故事,但這些事卻被她的堅強壓製著,從沒有在我們麵前流露出來過,包括玉秀。


    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猜測著所有這些我不明白的事情;直到我從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越來越多的東西的時候,她的臉終於紅了起來。而那些我即將一探究竟的東西也轉瞬間被濃濃的羞澀所代替了。


    「我……」我有些尷尬地地看看她道。


    「嗬嗬……我什麽我。」楚儀淺淺地笑了,喝了口咖啡後,起身像沒事人一樣道:「走吧,該去上班了。」


    窗外柔和地陽光撒在她的身上,使她的精神看起來相當的好,我暗歎:何苦這樣埋藏心事。


    總得來說,這個早晨過得還不錯。


    站在「藍色巨人」裏的辦公室的落地窗邊往下看,這份仿佛能包攬萬物的景象永遠讓我心動不已。


    想想現在,藍茵作為我的全資公司,它的總資產已經達到將近兩千億人民幣,而且它在中國乃至世界上的電子智能領域,電子醫療,網絡安全領域以及微電子製造,芯片集成領域都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但這些僅僅是我夢想的鋪路石而已,和我的夢想相比,這一切就隻是滄海一粟。


    智能核心隻是我和小妖編寫的初級智能版本,磁波針的更新版本現在還隻停留在準備階段,材料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長城安全專家」雖然現在賣的很火暴,但它也是基於智能核心的基礎的,所以我還要不停的更新智能核心,藍茵實驗室的微電子製造雖然現在硬件基礎良好,但仍然缺乏材料的支持,而芯片集成的更先進技術也還需要更高的智能核心和新材料技術的支持。


    藍茵一路走來雖然經曆了不少風雨,但最終還是站穩了腳跟,在一些前沿技術領域還取得了讓人歎為觀止的不俗成績。高品質,高檔次,高價位的智能汽車也取得了不錯的銷售成績,盡管這樣,我要做的事情仍然很多。


    當我還在望著窗外沉思時,突然被幾聲不緊不慢的敲門聲驚回了神。


    「進來吧,林桑。」我頭也不回地說道。


    「嗬嗬……我們的沈總如今是越來越『神通廣大』了嘛,一聽敲門聲就知道是我。」林桑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想什麽哪?」林桑走到我旁邊微笑問道。


    「沒什麽,隨便看看。」我笑了笑。「有事嗎?我的林大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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