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謝二位先生的指點與教誨。”福壽知道這兩位看不起他,心下倒也不惱。雖然打聽不到什麽,卻還是禮貌地道了一聲謝。


    “二位客官,你們要的仙味粥和三鮮嬌耳。”阿根的食物終於送到了這一桌。


    他做事要比小五老成,見福祿在跟客人說話,再加上趙掌櫃對福祿的態度比較敬重,所以倒也沒讓福祿幫一把手,咧嘴衝他一笑,把食物給孫先生和周老爺端了上去。


    容韞和一看那兩碗粥,不禁愕然。


    這粥趙掌櫃不但提價到一百文一碗,而且這碗也換了一種更小的,粥量隻是原來的一半。看來趙掌櫃利用那幾棵菜一天可賣出一百多碗粥去。光賣粥一天就有十兩銀子的收益,刨除成本也能賺六兩多銀子。


    容韞和想起自己那幾棵菜隻賣了幾百文錢,忍不住搖頭感慨起來。她現在一沒資金、二沒勢力、三沒合適的人手,就算開得起粥店,雖然錢賺的不少,但麻煩事也會不少。用菜來跟人合股的事她也不是沒想過,但好的合夥人可遇而不可求,沒有放心的合夥人,那還是算了吧。


    見孫先生和周老爺都吃上了,連連在那裏讚歎這粥的美味。店外又陸續有人進來,樓上樓上找位置讓座位一片鬧哄哄的聲音。容韞和轉身正打算離開酒樓,卻不想原先她借坐位置的那種錦袍老人在她身後叫道:“這位小姑娘,你要打聽專賣花木的地方?”


    容韞和驚喜地轉過身來,對那老人福了一福,道:“是。還望老先生賜教。”聽話聽音、鑼鼓聽聲。這位老人叫住她如此說話,定是知道花市在哪裏。


    果然,那老人撫須看了看容韞和,笑道:“花市便在縣城菱角塘東麵,你到那裏一打聽便知。”


    容韞和大喜,又再深深福了福:“多謝老先生。”


    那老人笑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容韞和看他麵前已放了一碗粥。便不好再打擾別人就餐,告辭一聲出了酒樓,暗自思忖著一會兒吃過早飯便到花市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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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說的好!”老頭兒的臉色跟喝了二兩酒似的。滿麵紅光。看向綠竹的目光由開始的讚賞,變成了熾熱。


    這孩子,不光資質難得,味覺甚佳,便是這份悟性。也是極為少見。自己一字不說,她便能明白其中深意,甚至連自己都沒想到的意思,都被她深挖出來了。


    “師父這一生,吃過無數美食,嚐盡天下美味,也接觸過許多的廚子。能做出天下至味、堪稱大師的,無不是自己喜歡美食,善於品嚐美食,深知食材味道。不落俗套地調配它們,將它們變換出極至美味的人。”老頭兒道。


    綠竹深以為然。


    看綠竹滿眼讚同地點點頭,老頭兒很是歡喜,拉著她道:“來,將這些調味料全部嚐一遍。你不光要品出它們之間的區別,還要記住每一樣的味道。有不知道不認識的,就問師父。”


    “是。”


    接下來的時間裏,綠竹果然將案台上所有的調料都嚐了一遍。


    也不知老頭兒去哪兒弄來的調料,這裏光是鹽,都有海鹽、井鹽、鹼鹽、池鹽、崖鹽。顏色不同,味道也有差異。有些鹽,必須先用水化開,然後沉澱澄清之後方可用。


    待綠竹將一案台的調料嚐完。再將他的解說一字不差地複述了一遍,不知何時溜出去的東子回來了,身後跟著張富貴。


    張富貴手裏拿著個食盒,一進門便對老頭兒行了個禮,笑道:“林老爺,您要的靈犀魚送來了。”說完打開食盒。將裏麵的一小碟紅燒魚拿了出來,放到案台上,又道,“不是小的說嘴,您老的福氣可真好。


    “要知道,這靈犀魚隻順著那個岩洞的泉水湧出,別處根本就沒有。拿個魚簍子放在那裏,三五天也不見得能捕到幾兩。再說,這都九月底的天氣了,按理說這個季節,靈犀魚也就差不多捕不到了。


    “往年十天半個月能捕得了那麽幾條,便已是十分的運氣。沒想到,這幾日倒天天有人送來,正好給老爺子您遇上,這可不是天大的福氣?”


    老頭兒被他這馬屁拍得眉開眼笑,撫著胡子很自得地道:“那是,也不看我老頭兒是誰?這靈犀魚它要躲起來,那也得等老爺我吃過癮了再說。”說完大手一揮,對綠竹道,“趕緊的,趁熱嚐嚐它的味道。”


    綠竹早已被那碟紅燒魚吸引住了。說是一碟,其實也就不大的一個小碟子,裏麵裝著四條兩指寬的小魚。


    隻這小魚被廚師用油一煎,全身金黃,再用紅色透亮的醬色那麽一調,配上碧綠的蔥段,黃色的薑絲,煞是好看。不過吸引綠竹的絕不是這個。這張富貴剛一進門,食盒尚未打開,她便已聞到一股隱隱的香氣了。這會兒魚被拿了出來,那股子魚的鮮香味兒,頓時充溢了整個廚房。


    此時聽得老頭兒發話,綠竹自不客氣。她知道,這道紅燒靈犀魚,一定是老頭兒特意為她叫的。


    不過她還沒被美食和洶湧上來的饞勁衝暈頭腦,拿了一雙幹淨筷子遞給老頭兒,甜甜一笑:“師父您先請。”說完轉過頭去看了看張富貴和東子,又回轉來看了老頭兒一眼,用眼睛請示是否要給他們也來一雙筷子。


    過門就是客,她跟老頭兒在這兒吃,讓那兄弟倆站在旁邊看著流口水,似乎挺不厚道。但聽得張富貴剛才那話,再加上老頭兒吃兩頓飯就去了八十兩銀子,想必這東西一定不便宜,卻也不敢隨便張嘴客氣。


    她那眼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張富貴在酒館裏做小二,整日做的就是迎來送往、觀言察色的活兒,哪裏看不出她什麽意思,還沒等老頭兒張口,就笑道:“您二位慢用,小的借貴院一用。跟東子說幾句話。”說完拱了拱手,便扯著東子出了廚房。


    老頭兒對綠竹這行為大為滿意,也不推辭,拿著筷子夾了一條小魚。放到嘴裏慢慢咀嚼,又笑道:“你也趕緊嚐嚐。”


    綠竹早已忍不住了,夾了一條魚,輕輕咬了一口。這魚大概是大火急煎而成,外麵被煎得金黃。酥脆爽口,可裏麵的魚肉卻細嫩異常,輕抿一下便化在了嘴裏,和著頗有嚼勁的魚皮和魚骨,滯留在了口腔裏,使得那一股說不出的鮮香之味溢滿了整個口腔。


    這股鮮香如此濃鬱,饒是她剛才嚐了那麽多鹽、糖、醬、醋,舌頭沒有平時那麽敏銳,卻仍然被這味道所驚豔了。


    她現在,終於知道那天老頭兒說到這魚時。為什麽隻用一個“鮮”字來形容了。不是詞語匱乏,實在是這魚味太過鮮美,除了這個“鮮”字,再用其他詞語,便衝淡了這鮮美之味,純屬多餘了。


    “這道魚,我問過他們,也偷看過他們煎煮,並未用什麽特別的烹飪法子,不過是普通的紅燒手法。有這麽鮮美的味道。隻是因為這魚本身就如此。”老頭兒放下筷子,道,“這種魚生活在漆黑的岩洞裏,常年不見陽光。也不知以何為食,生長的時間再長也沒有六兩,所以被叫做‘靈犀魚’。不過那條岩洞我去看過,地下水的水質極為清澈甘甜,再加上這魚種類的原因,它的生長環境又如此獨特。才有了如此與眾不同的鮮美的味道。”


    說完瞅著綠竹,問道:“吃了這魚,你有何想法?”


    綠竹便知道這又是一道考題,放下筷子,想了想,道:“世上總有各種各樣特殊的食材,可以做出極為美味的食物。但這些美食,卻隻有那些有錢有閑的人,在機緣巧合之下,方可吃得到。可我覺得,用這樣的食材做出美味,除了讚歎一聲,實不覺有什麽了不起。如果用普通的食材做出同樣的美味來,那才叫廚藝高強呢。”


    “說得好!”老頭兒道。今天綠竹的表現太過出色,現在她無論說出什麽樣的話來,他也不覺得奇怪了,“正如你昨日所說,把普通的大白菜做出山珍海味來,那才叫真正的大師。”


    綠竹默然。要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將大白菜做出山珍海味的味道,她在前世也曾聽說過。


    隻是那道清水菜心,看似普通,但用來將菜心澆熟的那點高湯,用料便極講究,所費不小,仍然不是一般的老百姓所能吃得起的。


    但想起這一陣所吃到的素菜,想起普普通通的冬瓜被李維柱那麽一炒,仍然炒出讓人垂涎的菜肴來,她又釋然了。無論如何,能夠學習廚藝,把最普通的東西盡可能的做出美味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讓別人吃的開心,這就夠了。


    “來,別光顧著說話,把這魚吃完。”老頭兒指著碟子裏剩的兩條魚,道。


    想起自己今天來,沒能給老頭兒做菜。一會兒他又該吃不慣東子做的飯了。綠竹搖搖頭,道:“不用了,我已經嚐過這味道就行了。還是留著您一會兒吃晚飯吧。


    這魚如此美味,饒是老頭兒這嚐遍天下美食的人,都忍不住要一吃再吃。可綠竹小小年紀,卻能抑製住自己的欲望,將這魚留給別人。這讓老頭兒對她滿意到了極點。便也不再推讓,叫張富貴進來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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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祿送走自家小姐,便想著去集市上轉悠轉悠,看看能不能碰碰運氣,買到一株好花。


    “這位公子,我們掌櫃的有請一敘。”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福祿抬頭一看,見一個小二打扮的年輕人正諂笑著站在他身邊,顯然剛才那話是對他說的。


    那小二見他抬頭,忙作了個請的手勢。福祿看到他手勢的方向,竟然是那個師姚鎮目前生意最好的福臨樓,心裏頓時覺得不妙。


    福臨樓的掌櫃找他這個味香居昔日的小二有什麽可敘的?除了那仙味粥,估計也不會有第二個話題。既談仙味粥,那是想逼他說出仙味粥的來曆呢?還是已經知道他就是仙味粥來曆的源頭,想跟他談談合作問題?


    不過不管他想談什麽,福祿都不太願意跟這福臨樓打交道。當初他選中趙掌櫃,就是知道趙掌櫃這人本性不錯,而且沒什麽後台,這樣的人便是有貪心,那也是小貧心,更沒那個能力去使壞。


    可這福臨樓不一樣,能在短短時間內,把師姚鎮所有酒樓的生意都搶過來,壓得他們不敢反抗,由此可見福臨樓的背景不簡單。跟這樣的酒樓談合作,除非他把李家的後台搬出來,否則就隻有被人欺詐的份。


    福祿正想著找他借口拒絕福臨樓掌櫃的邀請,味香居裏麵正忙得一塌糊塗的趙掌櫃此時卻福臨心至地往門外一瞥,這一瞥之下他頓時大驚。他可是認得福臨樓的小二的,此時見他對著福祿一臉諂笑,連忙把收錢的事放下,跑出門來。


    “阿祿,阿祿,快來,趙叔要事找你。”趙掌櫃也是個人老成精的,並不想與福臨樓發生衝突,隻站在酒樓門口向福祿大聲叫道。


    “不好意思,趙掌櫃有事找我,麻煩你轉告你們掌櫃,咱們有空再敘吧,先告辭了。”福祿對那小二拱了拱手,轉身回了味香居。


    “走,去後院說話。”趙掌櫃見福祿走回來,鬆了一口氣,對他低語一聲,便轉身進了酒樓。


    “掌櫃的,結帳。”有客人見趙掌櫃進來,招手叫道。


    “阿根,你去收錢。”趙掌櫃喚了阿根一聲,又對那客人拱手笑了笑,帶著福祿進了後院。


    “怎麽回事?”走到後院清靜地方,趙掌櫃問道。


    福祿便把事情說了一遍,問:“您可有把這菜的事告訴別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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