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挨了一拳,而且是被偷襲的,但謝寸官卻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你想大庭廣眾之下,將一個女孩子外衣扯落,人家生氣那是肯定的。戴惹夕打了他一拳,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隻裹緊了謝寸官的襯衣,匆匆出門去了。


    這時那大個子師兄才對謝寸官道:“小子,現在知道戴氏心意的厲害了吧!我師妹剛才還留手了,不然,一個貼牆掛畫,不打得你丟半條命,也要讓你嘔出三升血!”


    謝寸官心道:“那也未必!”剛才戴若夕貼牆掛畫雖然快,但謝寸官的本能反應也不慢,相信那一肘雖然可以傷了自己,但謝寸官絕對還有一戰之力。不過,謝寸官此時還有些心驚,這戴家心意拳確實直接。而且,他沒有搞明白,那女孩子明明是束縮身體,怎麽就能拔了自己的根兒。


    更讓他不解的是,自己同女孩子雞腿對雞腿,提踩胯步都一樣,怎麽會被對方一腿頂到自己的後腿。當時倆人貼身極近,他可沒看到人家的腿上動作,隻感覺對方當時身體一低。


    對方還是個女孩子,這要是換個男的,或者換她師父來,自己……


    謝寸官自從學了滬上心意拳之後,第一次開始想往另一門拳法。


    他震驚,一旁的郭踏虜更震驚,他可是專門訪過祁縣的,當時見識了一些戴家拳傳人,動起手來,根本接不住他的貼身崩拳。而且,他聽太穀車家一支的形意同門說,戴家拳也沒什麽厲害人物了。但沒料到,今天這麽一個嬌小俏麗的女孩子,放倒了謝寸官,竟然還能留一手。這時,就聽那個大個子師兄開始給那幾個弟子訓話:“看見沒!這就是戴家心意拳,我入門時間短,沒得真傳,但你們戴師姑卻得了真傳的,你們能有這機會,是緣份!知道嗎?是很大的緣分……所以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學好戴家拳!”


    那幾個才學蹲樁的學員就一個個小臉放光,好像不久就要神功大成的雞血樣。


    戴若夕一會兒之後,就回到了訓練場,臉上的眼淚已經擦淨,卻將謝寸官的襯衣穿到了身上。謝寸官雖然個頭不很高大,但相比戴若夕的嬌小身材來說,還是算威猛型的。所以那件襯衫就顯得有些大,但這不僅不損戴若夕的美麗,反而讓本來稍顯稚嫩的女孩子,多出一份性感的風情來。


    “你的衣服我先穿著!”她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謝寸官道。


    謝寸官沒有廢話,不過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忙從身上摸了半天,才找到六張紅鈔,又從郭踏虜的身上借了四百,湊夠一千遞給戴若夕。


    戴若夕猶豫了一下,就接過去小聲道:“本來武行中人,不應該讓你賠的,不過,我真的需要錢!在這俱樂部教學生,必須要穿這種教練服的!”


    謝寸官點點頭道:“我弄壞了你的衣服,賠是應該的!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武行一些老規矩也要改了。”


    “那你一下子拿這麽多錢出來,夠不夠生活費?”戴若夕小心地問道。


    謝寸官忍不住就盯著那張真誠的小臉,這是多麽清新的一股空氣啊!看著聞著都讓人開心的人兒!他輕聲笑道:“夠!我隻是沒裝在身上……你練這個……戴家拳多少年了?”


    “我十一歲開始練的,八年了!”戴若夕聽了他的話,就將錢裝到褲兜裏道。


    “八年!”比謝寸官自己還長兩年。


    “你師父是?”謝寸官忍不住打聽。


    “我有倆師父,一個在太原市,一個在祁縣,是農村老頭兒。倆個人都沒啥名氣,說了你也不知道!”戴若夕道,卻不由地避開他殷切的目光,就表現出一股嬌羞來,畢竟剛才走光在先,加上又穿人家衣服,又拿人家錢,心裏總是有些不自然。


    “哦,不方便說名字嗎?”謝寸官忍不住追問。


    “你真不認識的……一個叫楊道昌,是我的啟蒙師父,主要教我心意拳打法。一個叫田如文,是教我樁功的師父!”戴若夕猶豫一下,還是回答了他。


    謝寸官想了想,倒確實沒聽過這倆個人,他隻在網上看到過一個姓王的和一個姓穆的心意師父的視頻,而且都是片段。


    “你方便給我留個電話嗎?”謝寸官最後終於問道。


    “我沒有手機,宿舍電話是……”戴若夕給他報出一個座機號碼。


    “介意多收個學員嗎?”謝寸官輕聲問道。


    “什麽?”戴若夕一時沒有明白。


    “我想跟你學這個拳!”謝寸官也就不再拐彎抹角。


    “我怎麽能當你師父?”戴若夕道:“我們真動起手來,我不是你的對手!”


    “哦?這話怎麽講,你明明剛才贏了我……”謝寸官心中立刻驚奇起來,因為這也是他的心裏話。別看剛才戴若夕占了上風,但真正二人繼續動手,謝寸官還是十有**要贏。


    “因為你身上有一股勁兒,要傷你很難,除非是我師父……”戴若夕輕聲道:“你身上有一股油滑勁兒,和我們戴家拳練成後的靈勁很像,一般人打你很難傷你……”


    “哦!”這回謝寸官真的驚奇了,因為在他看來,一般人有戴若夕的見識的功夫已經不容易了,結果發現,這小丫頭的見識還要更高一重天:“你們的靈勁是什麽?”


    “我也不十分清楚,田師父有這功夫,感覺上就是你打他,就像水田打泥鰍,力量總有些飄,打不瓷實!”戴若夕輕聲道,眼神有些迷離:“師父說這叫靈勁!不過,你的靈勁比他老人家還差一些,因為我感覺你好像是一套化力的程序,而師父是一種難以捉摸的本能……”


    謝寸官聽了,不由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小丫頭這樣總結自己的挨打法門。


    他這雖然是黃士鴻喂出來的身子,但細想起來確實是一套程序,都是先迎後閉再切再滑再轉,也許不同的部位有所調整,但都是一套固定的方式。但丫頭所說的靈勁兒,卻讓他有一種神往之情!本能地化力,豈不是到了化勁的境界。


    黃士鴻走的地方多,同人交手多,見識的拳法也多。傳給他的東西,也頗繁雜。


    就好像形意拳,黃士鴻也有一套東西傳他,雖然同郭踏虜的還有區別,但卻有相近的地方。而且,謝寸官聽他說得最多的,卻是形意拳的明暗化三勁。


    明勁其實沒啥,就是個順勁,勁力順達,上下一致,力發於梢,就到了明勁階段。而最後能發出自己身所能發出的最大勁兒,就是明勁的巔峰了。


    明勁發勁,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就是放鬆,發勁,放鬆,發勁這樣的一個轉換。


    暗勁就複雜了,許多人解釋都不同。但黃士鴻的解釋是,就像太極的棚(提手旁)勁,也就是像一根彈簧,放在那裏,看著沒勁兒,但你按或拉,它就有勁了,這個勁一般是對頂勁,你推它也推,你拉他反拉。這個彈簧裏麵的勁,就是暗勁。所以內家拳,練到最後,就要周身無處不彈簧,有了這個勁,暗勁就上身了。


    到了這個時候,你一動他就立刻能應。看似無力,其實勁早在,就是暗勁。


    暗勁與神意的關係極大,還有一種說法,就是暗提之勁。


    而化勁,卻是要將這個彈簧本身蘊含的對頂勁,轉化為想順就順,想逆就逆的勁兒。就是你推,我可以頂你,也可以不頂你,順著你來,這個就是化勁了。練到化勁階段,自然就有太極拳的一羽不能加,一蠅不能落的靈動。


    化勁就已經是神意之極致,達到了虛實轉化的境界,這時,也就有了化神為虛的能力。


    在謝寸官看來,戴若夕口中的這個靈勁,就有些化勁的味道了。


    “那我更要學戴家拳了!”謝寸官就輕聲道:“這麽好的拳法!”他這一句話一出口,那邊戴若夕就一愣神兒,立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謝寸官是學好拳法,而不是拜師入門的那種。意思就是不管你能不能打過我,但這個拳法不錯,他想學。


    “我教你不好教,你要真有意,我可以介紹你跟田師父!不過,就看你師門裏怎麽樣了?”戴若夕也輕聲道,倆人的話都很小,顯然不想讓別人聽到。


    但別人怎麽會聽不到,那邊郭踏虜的耳朵豎得比驢都高,剛才倆人糾葛時,他好像啥都沒聽到,這會兒到了實質的地方,立刻高聲道:“算我一個!我也想見見田師父,跟他老人家學兩手,至於師門,不用擔心,我是家傳!”


    謝寸官翻著眼睛鄙視一下這個下山摘桃子的貨!然後也輕聲道:“我師門也沒問題,我師父本來就不是正宗弟子……”這話倒沒錯,黃士鴻先學藝於西安,再就藝於周口,最後又到了上海。而且,一身雜拳兼數家,自然沒什麽太深的門規。


    最重要的是,黃士鴻其實於謝寸官來說,更像一個父親,而非師父。


    因為黃士鴻一生未娶,無妻無子。至於白老爺子這一塊兒,雖然謝寸官因父親的關係,叫一聲爺爺,卻也沒有正式入門。


    戴若夕的大眼睛就眨呀眨地看著二人,心道:“為學拳,就可以這麽無恥!連師門也不認了?”不過,從此她的培訓班裏,倒真多了兩個無恥的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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