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會所中,當頭山雄和船越次臣帶著一個看著有三十多歲的西裝男子走進來時,現場幾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三人所過之處,許多人都向男子鞠躬致意,男子也一一還禮。


    謝寸官打量著這個男子,並沒有想像中的那種武夫之氣,相反僅從外表看,顯得很儒雅。


    內田省吉一麵同認識的人打招呼,他的眼睛一麵在人群中逡巡著。


    終於,他的眼睛定了下來,卻正是盯上了謝寸官!


    倆個人的眼光在空中就碰到了一起,互相對視著。


    內田省吉的眼睛帶著一股子寒意,而謝寸官卻眼光平靜地看著他。


    倆人就這麽對視了一刻,然後內田省吉就轉開眼光,繼續同認識的人打招呼。頭山雄和船越次臣在旁邊,也不時地將一些人介紹給內田省吉。顯然這些人就同謝寸官一樣,是在內田省吉去北海道之後,才加入黑龍會的。


    “聽說內田君的武技非常好!”一旁的毛利康雄眼神熾熱地道。


    “哦,是嗎?”謝寸官心不在焉地應稱著,他的眼睛卻越過內田省吉,看向了他身後的十個人。這十個人同現場的其他人都不同,穿著傳統的武士服,而且在腰間帶了長劍短刃,是完全的幕府時代的武士裝扮。


    十雙眼睛目不斜視,似乎周圍喧鬧的人們,都是空氣一般。


    十個人,如十把出鞘的長刀。謝寸官從這些人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子危險的氣息。


    內田省吉終於走到了謝寸官麵前,頭山雄向他介紹道:“這位就是新近提拔的戰鬥部副部長圖越佳兵衛!被武界的朋友稱做‘武神’,前幾天有一批不開眼的人,打我們黑龍會的主意,就是被圖越君帶人格殺的!”


    頭山雄的聲音很輕,但其中卻蘊含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挑釁之意。


    內田省吉的瞳孔不由地一陣收縮,但臉上卻依然煦如春風。他眼睛死死地盯著謝寸官的眼睛。輕聲道:“對於‘武神’之名,我久已聞之!聽說前段時間,圖越君去了北海道。拜訪了我下麵一個訓練營,可惜我當時不在,我們失之交臂!我弟弟內田晚秋有幸得到了圖越君的指點。我這做哥哥的還要好好謝謝圖越君!”


    話音很輕也很清,但旁邊聽的人卻分明感覺到一股子寒意。


    “好說,好說!”謝寸官臉上帶著笑,打著哈哈,但眼睛裏卻無絲毫的笑意。而在他們說話時,內田省吉身後的那十雙眼睛,也就死死地盯上了謝寸官。


    “多虧了船越副會長發掘來圖越君加入我們黑龍會!”頭山雄在旁邊,對倆人間暗地裏迸出的火花恍若未見,一句話,又將船越次臣推到了風頭浪尖上。


    “哦!”內田省吉的眼光又看向了一旁的船越次臣。臉上笑呤呤地道:“船越副會長真是為頭山會長嘔心瀝血呀!”


    船越次臣臉色平靜地道:“這是我的本份!”


    內田省吉此時就不再看謝寸官一眼,打著招呼走向下一個熟識的人。內田省吉的十個手下,就緊跟在後麵,緊跟在他身後左手邊的那個武士,就深深地看了謝寸官一眼。


    謝寸官在他看過來時。眼睛不由輕輕一眯,瞬間他就回了那人一個笑容。


    但那人已經轉過頭去,頭也不回地跟著內田省吉走了。


    謝寸官慢慢地收了笑容。一圈轉下來,大家就坐定了,請來的伶人們開始在中間的大廳中表演節目。大家都開始喝酒聊天。


    “看來內田省吉來者不善呀!”一旁的毛利康雄邊為自己倒上一杯清酒,邊對謝寸官道。


    謝寸官微微一笑。沒有做聲。他從內田省吉剛才的態度中,本能地感到了一股子危險,看來今天晚上,肯定不會平靜。


    果然,在伶人們的表演靠一段落時,內田省吉的一個手下就突然站了起來道:“黑龍會是武士會,聽這些咿咿呀呀的歌唱有什麽意思!常聽內田會長說,船越副會長的武技高超,我山田騎兵不才,想請都船越會長指點一番!”


    這就是**裸的挑戰了,船越次臣臉色平靜,伸手拈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對那個手下的話恍若未聞。而在他身後的一張桌子上,一個健碩的漢子就站了起來,大聲道:“你是什麽東西,憑你也配向船越先生挑戰!”


    “我為什麽不能向船越先生挑戰!”內田省吉的那個手下山田騎兵冷聲道。


    “向船越先生挑戰,你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後站起來的漢子一脫外衣,就往大廳中間走。


    但山田騎兵卻根本不看他,而是對著船越次臣道:“我知道船越副會長手下弟子眾多,不知道打敗你幾個弟子,才能取得向你挑戰的資格!”


    直接一開口,由請教就變成了挑戰,不敬之意,已經昭然若揭。


    “山田!”內田省吉此時開了口:“不要出言不遜!你隻管打,打到船越副會長感覺該出手時,自然會出手!”


    內田省吉這一開口逼宮,船越次臣就不能不應開口了。


    “你贏了船越渡太,我就給你挑戰的機會!”說這話,他看都沒看內田省吉一眼。不過,心中的怒氣卻能從語氣中聽出來。內田省吉這是公然給他難堪了。


    不過,如果真的山田騎兵能贏了船越渡太,他也不得不出手了。


    船越渡太現在是他手下中,武技最好的一個了。原本武技最好的幾個人,已經死的死,傷的傷了。


    “好!”山田騎兵一口就應了下來,對著船越渡太道:“你來吧!”


    船越渡太此時已經脫去了外套,露出裏麵的衣物。卻是一身寬鬆的休閑打扮,應該不會影響身手。


    山田騎兵此時就解下自己的身上的長刀短劍,交給旁邊的一個同伴。


    倆人就在大廳中間站定了,船越渡太的身體明顯地比山田騎兵健碩高大。


    “請指教!”山田騎兵彎腰鞠躬。


    船越渡太一聲大喝,腳下一跺地,身體就如出籠的猛虎,腳下踢逼。左手一閉腰腹,右手一掌,五指箕張。一把就抓向山田騎兵的臉。


    山田騎兵的身體猛地一矮,隨著矮身就進了步子。而他腳下的步子,卻並不是直進。而是進了一個小斜角,


    謝寸官的眼神不由一凜,下勢走斜!就是傳統武術中小個子對付大個子的妙招。


    這一手就包含了算計的東西在裏麵,因為身體健壯的人打弱小的人,肯定都是中堂直進。而且,大個頭重心高,下盤自然比小個頭虛些。所以,小個子的迎擊中,本身就低進走下三路,走斜避其鋒芒。


    果然。這一進步就正好讓過了船越渡太的踢逼腿,將身體進到了船越渡太的腋下。


    就見山田騎兵的身體就在這裏,突然直起,左手往上穿挑,右手舉手托腮。右腿就直抬起來,膝撞腳踩勢一起。


    正是一手金雞**勢。


    山田騎兵的右手被對方挑起,眼看著對方右手就切托自己的腮間頜下。他的左手此時已經出不去了,因為對方的右手右膝合起,已經護了半邊身體。


    不過,船越渡太也是個反應快的。左手出不來,卻本能地抬起抱加,就擋住了山田騎兵的左手。


    山田騎兵這時就突然變勢,他右手一把抓住對方的左手,用力下扯,同時高挑的左手就甩打下來,直接一掌甩在了船越渡太的臉上,起來的身體就隨著甩勢下落,右腿也狠狠地沿著船越渡太的腿膝踩踐而下。


    隨著身體下落,右腿落地,左腿就就彈射出去,一腿就覓在了船越渡太的身後。


    而此時,山田騎兵的身體就往地上盡力裹去,直接將背裹靠在船越渡太的右腿膝脛上。這正是聞名天下的七寸靠。


    七寸靠的意思,是肩頭離地七寸之意,極言其低。


    這裹背翻肩之勢,如同以背搶地,故曰七寸靠。


    這一靠一下就裹住了船越渡太的右腿,如旋風卷地,將他直接裹出一個趔趄。而對方的頭此時已經甩輪出一個離心力,打在他的小腹恥骨處。


    就在船越渡太想一擊之下,想要穩住重心時,山田騎兵裹下去的身體已經展勢而出。


    左手左肩往上揭起,左腿就直接順著他的右大腿往上一滑,直接打在他的交襠中。


    船越渡太的身體不由一顫,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哼聲中,他的身體已經被山田騎兵揭根而起,直接靠打出去,一個仰躺就咂在地上,頭腦著地,發出咚地一聲響。


    金雞**顛起,裝腿橫拳相兼,搶背臥牛雙倒,遭著叫苦連天。


    看著山田騎兵一招得勢,謝寸官的腦海中卻不由地顯出這一句拳訣來。如果他沒看錯,這似乎是戚繼光三十二式長拳中的金雞**架子。


    這是許多中國拳師都破解不了的拳架,這日本人竟然打了出來。


    船越渡太一倒在地上,還掙紮著想爬起來,但山田騎兵已經腳下一竄步,一腳就踢在他的臉上,直接將人踢翻下去,頭部再次咚地一聲撞在地上,這次就人事不省了。


    此時,山田騎兵隻將身體轉向船越次臣,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船越次臣的臉上一時就露出苦澀的笑意,船越家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死的死,傷的傷,已經是無人可出了。自己一生,培養的幾個人才,都為黑龍會斷送了。此刻,自己卻被晚輩逼上門來挑戰。


    雖然他武技不凡,但老話講,拳怕少壯!畢竟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而鬆濤館流空手道,偏偏是長弓大馬,榮血養力的拳法。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頭山雄,又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謝寸官,心中的苦澀無法言表。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加入黑龍會,真是一個笑話!將船越家年輕一代幾個好手都葬送了不說,船越家在黑龍會,也沒落下什麽實質性的好處。


    而且,更讓他寒心的是,似乎自己也沒得到好朋友頭山雄的信任。


    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緩緩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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