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刀癡來
邊關，大同城東五十裏外，乃是朝廷軍隊駐紮之地。
已入深夜，帥營內燈火未熄。
此時，一名年輕男子站在沙盤前，目光直視著山海關，他便是明朝曆史上最為年輕異姓王族「伏威大將軍」太叔元。
太叔元此人的經曆可謂是傳奇，十二歲生死戰場建立功勳；十四歲領兵一方，大敗吐蕃、安南等邊國；十六歲被天武皇帝朱康景冊封為「伏威大將軍」，期間屢立戰功、平亂江湖，縱橫於各大勢力之間；十八歲時更被加封異姓伏威王，權勢滔天，朝堂之上無人能出其左右……然而，直至今日，太叔元十二歲以前之事卻無人知曉，甚是神秘。
與民間傳說有很大的區別，太叔元非但是那種五大三粗、滿麵胡渣的粗俗男人，反而長得文質彬彬、一身書卷氣息，若非認識他的人見麵，很難想像一軍之統領竟會是這樣一幅文弱書生的相貌。
……
“朝廷應該要派人來了吧！”
心下算計了一下時間，太叔元表情頗為沉重。
山海關失防，韃靼族入關直逼京都，如此形式，怎能不讓人擔憂？
隻不過，出行前的一夜，朱康景似乎早已預料到事情的發生，因此與太叔元秘密交談了一番。這其中牽連甚廣，身為大軍領帥，太叔元同樣感到無可奈何。
“啟稟將軍，京都來人，身上帶有皇上的玉龍密令……”
營外傳來兵衛的聲音，字字鏗鏘。
太叔元聞言精神一振，故沉聲道：“既然身懷玉龍密令，那此人必是皇上心腹，去帶他進來吧！”
“遵命！”
兵衛退去，沒過多時，一個人影直入帥營內。
來人一身白袍、頭帶麵罩，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似有似無的危險。若非他身上帶有「玉龍密令」，軍隊的士兵恐怕一早便將他壓下。
“多峰先生！怎麽是你親自來了？”
太叔元見到此人，麵露驚喜，言語之中頗帶尊敬之意。
“多峰見過大將軍。”
多峰淡淡拱了拱手，顯得非常隨意。
熟知對方的性格，太叔元不以為意，反而笑著道：“多峰先生你來的正是時候，這幾日，元聽說山海關失防，京都危難，卻不知皇城的情況現在如何了？那些大臣否躁動不安？兵將是否心生逆想？”
麵具下，多峰一臉漠然道：“京都之事皇上已經有所部署，大將軍無須擔心。以皇上的能力，區區內亂不足為患，倒是靖國軍中又添生力，實乃朝廷之心腹大患……”
“平叛事小，皇城事大！”
太叔元搖了搖頭道：“邊關之事還可暫緩，但大皇城危局卻不能不顧！”
多峰語氣不變道：“大將軍隻要平定邊關，到時候天下歸心，外族蠻夷必然不攻自破。”
太叔元眉頭微沉：“兵國大事，絕非想象的那麽簡單，如今天下大亂，隨便一個決定便有可能改變整個大局，以先生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來韃靼族的野心。如果這次京都若失，朝廷將再無複燃之勢。”
“大將軍倒是清醒得很。”
多峰眼露笑意道：“韃靼族一直想問鼎我神州大地，其心可誅。不過，他們想要入主京都，那還要看聖域的人同不同意。韃靼族背後有魔門的影子，聖域與魔門相互牽製，朝廷在中間卻是誰都不敢妄動，這是大局。”
太叔元點頭道：“先生說的我明白，但是國土淪陷外族，天朝氣數大損，於朝廷是很不利的，這次皇上讓先生親自前來，想必是有所計劃吧？”
“沒錯……”
多峰正要說出來意，營外傳來一陣**。
“什麽人？！”
“有刺客！有刺客——”
“快抓刺客！”
……
四處火光衝天，整個營地亂作一團。
太叔元走到帳外，頓時麵色陰沉，怒意勃發：“什麽人？竟敢擅闖朝廷軍營重地！”
“嘿嘿嘿！”
怪笑響起，一個蒼勁的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小娃娃莫要裝狠，老夫闖了便闖了，你們能奈我何？老夫不但要闖，老夫還要燒了你們這狗屁地方……嘿嘿！老夫正愁沒見麵禮送我乖徒兒，就拿你們開刀好了。”
“好！很好！”
太叔元並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反而顯得異常冷靜：“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話音剛落，太叔元猛地騰身而起，直上蒼冥……
“轟隆——”
高空中，兩股強烈的力量相碰撞，摩擦出刺眼的光芒，耳邊仿若雷動！
“咦！”
虛空中，傳來一聲驚訝：“好小子，實力不錯嘛，居然能與老夫硬撼！可惜老夫還要趕去見徒弟，否則非要和你痛快打上一架不可！不過現在，老夫走也……哈哈哈哈！”
一道暗影閃爍，那人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將軍……大將軍您沒事吧？”
看到太叔元緩緩落下，親信將領紛紛聚攏上前。
“我無礙，你們回去吧。”
太叔元微微平複血氣，擺了擺手命人各自戒備，以防敵人趁亂而入。
這時，多峰也走了過來：“剛才那人應該是天道修士吧，氣息之中透著剛猛淩厲的意誌，即便是皇族供奉也大有不及。隻可惜，此人是敵非友，下次見麵怕是要一番大戰。”
“此人以武入道，威勢比同級修士更強幾分。”
太叔元握了握有些發麻的手掌，一臉沉靜道：“如今天下大亂，隱於世外的高手都紛紛出來，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
“謀智者，遠慮而自省，大將軍能做到這一點，實在難能可貴。”
多峰抬頭看了看天空，深邃的眼眸似乎要把黑夜看穿：“滿天星鬥，動而不亂，天地秩序，莫過於此……”
太叔元默默不語，緩緩望向天際，目光中透著一絲不可琢磨的悠遠。
……
————————————
大同城東，一道暗影破空而來，直落城樓之上。
“什麽人！？”
“有敵襲——”
……
“鐺鐺鐺——”
一陣警鍾鳴響，大同城內頓時沸騰。
“嘿嘿，這靖國軍的反應挺不錯的嘛，慌而不亂。不過……老夫看起來就這麽像壞人嗎？走到哪裏都喊打喊殺的，嘿嘿！”
夜色下，看不太清楚來人的麵貌，但此人長的高大威猛，背負著一把碩大的闊刀，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壓抑。
來的人是一位絕對的強者，沒有誰輕舉妄動，隻待援軍前來。
“龍俊小子、丁毅小子……快給老夫出來——”
“出來——”
一聲大喝，響徹天地！良久良久，餘音仍在大同城上空旋繞。
片刻過後，一群人影從遠處而來，幾個起落便出現在城樓之上……他們正是龍俊、丁毅、付帥、顏月詩、雲方，還有戚明右等人。
“嗖——”
火紅的身影劃過黑夜，一頭似虎非虎的猛獸停在戚明右的身前。
“閣下……咦！你，你，你是刀癡前輩！？”
看著來人，龍俊滿臉驚訝。
盡管對方麵貌模糊，但他背後的那把大刀卻是不難讓人猜出其身份。
他便是一代刀道宗師——「刀癡」寇斐！
……
————————————
第六十三章尋醫
雖然大家早知寇斐要來，可是看到他本人此刻就站在麵前，著實令大夥兒欣喜不已。
十年未見，也許很多人都有所遺忘，然而當初的那份情誼仍在心裏流淌著。
付帥爽朗一笑，走上前道：“寇前輩，想不到您這麽快就趕來。”
寇斐拍著對方肩膀道：“一收到消息我就一路趕來……咦！這，這不就是當年跟在嶽凡小子身邊那隻小家夥？”
看著模樣有所變化的小火，寇斐又驚又喜，就好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夥計一般：“好家夥！看樣子你比過去強了不少嘛，什麽時候咱們來比劃比劃。嘿嘿嘿！”
“嗷嗷嗷——”
小火似乎同樣感覺到一絲熟悉，給出一個熱情的反應。
寇斐開懷不已，隨即他又環顧眾人，最後把目光落在戚明右身上。
這個少年看上去十**歲，一身雪白的外袍，盡顯飄逸不凡，尤其那雙明亮的眼睛，深邃中透著一絲滄桑，讓人生出一種怪異的錯覺，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一名少年，而是一位飽經世故的老人。
“你……你是小明右。”
寇斐的聲音有些幹澀幹澀，像是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裏，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用那顫抖的雙手緩緩握住少年的肩膀……此人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徒弟啊！想到激動之處，禁不住老淚縱橫。
戚明右默默注視著麵前的這位老人，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是親切、是陌生，亦或者是敬是愛，是怨是恨！
一瞬間，某種難以言語的情緒湧上二人心頭。
“咳！”
付帥輕咳一聲，打破沉默道：“明右兄弟，你應該還有印象吧，他便是你的師父「刀癡」寇斐。”
“……”
戚明右直直的望著寇斐，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很想問，為什麽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對方在哪裏？如果，如果當時自己沒有被人擄去，如果當時李大哥沒有受人威脅，那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而現在說這些，似乎太晚了。
寇斐苦澀一笑：“小明右，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你，我……我沒有盡到半點做師父的責任啊！”
戚明右依然不語，二人再次沉默。
顏月詩見狀心有不忍，開口道：“明右，你應該明白，當年之事乃是樓上樓計劃安排的，不能怪刀癡前輩……你知道嗎明右？這十年來，刀癡前輩走遍大江南北，一直都在尋找你的下落，為了你，他甚至放棄了加入聖域的機會，為了你，他可是耗費了整整十年的心力啊！”
顏月詩說的情真意切，眾人紛紛附和，心中感慨不已。無論是誰，能為一個目的堅持不懈十年時間，那這個人都應該獲得尊重與理解。
戚明右亦非無情之人，聽到這一番話，怎會不動容？
十年，為了尋找一個人，耗去整整十年光陰，甚至放棄了自己的追求……這是何等的執著！何等的情重！
“蓬！”
戚明右的雙膝重重落地，晶瑩的眼淚劃過臉龐。寇斐為他付出了這麽多，他還有什麽資格去怨恨、去責怪？
“師……父……”
戚明右略帶哽咽的聲音，在寇斐聽來猶如天籟。十年的尋覓啊！有幾人能明白這其中的辛酸與痛苦？今天，今天終於有了結果。
“好！好好好好……”
寇斐粗大的手臂將戚明右緊緊摟住，任由淚水打濕衣裳。
感受著對方寬闊的胸懷，久違的溫暖打開了戚明右緊閉的心門。這一刻，所有的怨恨全都煙消雲散。
十年離別今日聚，無有悔恨述青天。
師徒二人就這樣靜靜感受著屬於自己的寧靜，周圍之人亦被此刻的場景所感動，沒有人去願意去打擾他們。
……
“咦，東麵有情況！”
“發生什麽事了？”
看到遠處淡淡的火光，城牆上的士兵不由驚呼起來。
龍俊等人站在高處，對遠方的情況看得比較清楚……那火光之地，分明就是朝廷軍隊駐紮的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
丁毅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還有別的勢力到了邊關，還是說對方隻是在放“煙霧”，想要迷惑自己等人？
“哈哈哈哈——”
這時寇斐大聲笑道：“那是老夫來的時候，順便放的幾把火！怎麽樣，這個見麵禮還不錯吧？嘿嘿嘿！”
“……”
眾人汗顏，隨即暢快而笑。
……
————————————
清晨的第一縷光芒，喚醒了沉睡中的大地。
此時，嶽凡獨自坐在山峰上，遙望著風吹雲動的輕鬆。
自從在江小楓口中了解了過去的自己，嶽凡心裏更多了幾分沉重。他感覺自己的身上背負著太多太多的情感與壓力，那是不可避免的責任。
於是，他離開了那座竹林，臨走之時，他憑借著殘缺的記憶，再次用陣法將小竹屋保護起來。對於他來說，那裏不隻是個回憶的地方。
摸了摸手腕正在沉睡的小蝰蛇，嶽凡眼神柔和不少，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嗖——”
突然一物從身後飛來，嶽凡反手接住，乃是一個青色的葫蘆。
“大哥嚐一嚐，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咯弄來的……嘿嘿！”
江小楓晃晃悠悠從後麵走來，渾身上下酒氣飄散。
“酒？”
醇香撲鼻，回味無窮。
嶽凡仰頭飲下一口，心中頓時憑添一絲惆悵。
酒中天地玄，愛恨情何堪？
半曲忘悠遠，半曲肝腸斷。
……
“你準備一直跟我到什麽時候？”
嶽凡沒有回頭，目光依然遙望著遠方。
江小楓隨意聳了聳肩，厚著臉皮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個人無依無靠，又沒什麽地方好去，倒不如跟著你到處走走，說不定能撈點什麽好處之類的。嘿嘿嘿！”
“你很煩人。”
嶽凡雖然嘴上這樣說，但他神情淡然，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
江小楓坐在旁邊，媚笑著道：“大哥別生氣，我知道自己煩人，不過我能幫助你不是嗎……再怎麽說，我也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麽多年的老油果了。嘿嘿！”
嶽凡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最後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你真是個混蛋！”
“嘿嘿嘿！”
江小楓毫不在意道：“其實當個混蛋也不錯，至少不用整天擺出一副虛偽的嘴臉，不惡心別人，又不惡心自己，這樣多好啊！”
“……”
沉默一陣後，嶽凡突然問道：“你知不知道這世間上誰的醫術最好？”
“呃！”江小楓怔了怔：“大哥，你，你是想……”
嶽凡知道對方想問什麽，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沒錯，他是想醫治自己的失憶。
若是在去小竹林以前，嶽凡可能不會有這種想法，但是隨著他腦海中的記憶碎片越來越多，他頭痛的毛病再次出現，而且頻率越來越高。這樣下去，別說恢複記憶，如果心神崩潰，恐怕以後想做正常人都很難了。
對於醫術醫理，嶽凡零零碎碎記得一些，而且他也曾看過不少大夫，隻可惜那些大夫對他的情況都束手無策，因此嶽凡才會拖到現在，以通過求自己的修煉改變現狀，消除隱患。
不過，現在是等不了了。結合自己身體的種種因素，嶽凡感覺到生命的危機，他必須想辦法盡快解決自身的問題。當然，尋找普通的醫師是不行的，除非是醫道宗師，否則嶽凡不願去浪費時間。
至於邊關一行，隻能待自己恢複以後再去了。
……
思索片刻，江小楓皺眉道：“要說醫好的人倒是不少，平陽樓家、保寧袁家、大理段氏、天涯醫閣、一指斷命……不過相比之下，還是絕命穀的醫神白家更勝一籌。”
“白家？”
嶽凡目光收斂，像是在回憶什麽。
江小風麵色古怪的看了看對方：“沒錯，白家世代行醫，傳承了數百年之久，醫神世家的稱號當之無愧，隻不過，白家的人行為處事有些……怎麽說呢，有些怪異，不會隨便給人治病的。嘿嘿嘿，其實我對白家知道的也不多，大哥去了便會知道那裏的情況。”
“恩。”
嶽凡點了點頭赫站然起，隨即轉身離開。
江小風見狀連忙問道：“大哥，你去哪兒？”
“去白家。”
……
————————————
第六十四章刀道意誌
邊關之地，戰火已經平息。
號角的聲音漸漸消逝，隻留下一副屍橫遍野、硝煙漫天的景象。
戰場永遠都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地方，多少人在這裏種下了自己的信仰？多少在這裏揮灑著自己的血淚？多少人在這裏埋葬了自己的生命？
鮮血染滿了整片土地，灌溉著嬌嫩的生命。在此刻，沒有任何東西比它們更燦爛、更耀眼、更充滿活力。枯榮之間，那是生命的最美的綻放！
……
連續進攻了七天時間，韃靼一族的囂張氣焰被靖國軍的力量生生撲滅。
在這短短七日之內，韃靼大軍死傷慘重。為了牽製靖國軍與朝廷的兵力，給山海關一方贏得穩定的時間，多爾袞不惜損兵折將令八旗士兵前來送死，可謂是心狠手辣、果斷決絕之輩。
當然，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靖國軍雖然此次大獲全勝，但在韃靼軍瘋狂的進攻下，依然傷亡不少。
大略計算七日戰況，韃靼族死傷近兩萬兵將，而靖國軍則死傷近千人。別看隻是少少的一千多人，但是對於兵力薄弱的靖國軍來說，卻是不小的比例。
所幸，如今戰勢退去，邊關之地迎來了難得的生息。
……
————————————
大同城內，秩序井然。
此時，城東較場裏裏外外站滿了人，密密麻麻的一片。他們全都是靖國軍中的將士，除了必要的守值人員，幾乎無一缺席。因為，今天這裏將會舉行一場驚天動地的比試！
較場中央，戚明右與寇斐相對而立，麵容神情一派肅然。
沒錯，要進行比試的就是他們二人。師徒之間的較量，修士之間的對決，如此精彩的比試如何能夠錯過？要說是驚天動地，其實一點都不誇張。
為了維持較場的秩序，保護將士們的安全，張豐毅與眾人商議決定，由張靖仇、宗洛辰、謝小清、淩天、朱鳳和屠雷等高手將此地隔離為內外兩部分。然後由龍俊、丁毅二人聯合朱靜月、付帥夫婦和天生、阿屠，在較場中央結成一處巨大的屏障，使得修士爭鬥的力量盡量不波及他人。
如此布置，自當萬無一失。
……
陽光灑下，冷凜的寒風中帶著一絲絲暖意。
小火慵懶的趴在天生等人旁邊，似乎在享受著難得的美好時光。
微微打了個哈欠，小家夥撇著腦袋，把目光投向較場中央。
氣氛沉重，戚明右緩緩開口，語氣頗為無奈：“師父，您老人家這又是何必呢？十年沒見麵，這一見麵就要與弟子比試……”
“少說廢話！”
寇斐狠狠打斷對方的話，瞪著眼睛道：“李小子現在遠隔海外，不能照顧你，而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是你唯一的師父，我不管你還有誰管你？雖然你現在有大奇遇大機緣，但你畢竟年幼，沒有真正感悟過人生的境界，就算力量再大，那也不是自己的……小孩耍大刀，非智者所為。不經曆磨練，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強者。現在那些蠻子退了，為師正好每天與你切磋切磋……你出手吧！就讓為師看看你這些年來有沒有偷懶，究竟學了李小子幾分本事！”
“好吧！弟子明白。”
寇斐的一翻話，令戚明右感動不已。他知道師父說的都是實話，更是為了自己的將來著想，身為守陵一族的聖者，他怎麽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江湖莽莽，天下之大，曾有過多少天之轎子、人中龍鳳！而今，真正能夠屹立於顛峰之上的又有幾人？沒有機緣還可以通過努力獲得成功，有了機緣卻不努力，必定不會有所成就。
這就是所謂的天道酬勤，大至大公。
……
收斂心神，戚明右手腕翻動，一把小碧彎刀握在手中。
“嗖——”
動靜如一，疾風無影。
如此速度，讓人肉眼難辨，隻能憑借感覺觀想。
反應未及，戚明右已經出現在寇斐麵前，那碧光閃閃的刀刃劃出一道寒芒。
“好小子！不動則已，動若雷霆……”
心中轉念，寇斐手上一點不慢，左手後動先至，竟把戚明右的彎刀直接用指鉗住。
好一招空手入白刃！時機、速度、力量、技巧……無不是妙到顛毫。如此舉重若輕的手段，才顯天道高手之本色。
淩厲的一刀被對方輕易接下，戚明右沒有半點意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很清楚自己與師父的差距，雖然自己知道不少奇術，靈識也很龐大，可是在力量與技巧方麵，遠遠不是對方的對手。
一個真正強者，並不是他有強大的力量，而是因為有一顆堅強的心，經曆磨難，百折不曲！很明顯，寇斐就是這樣的人，而戚明右正朝著強者的方向努力著。
“砰！”
力道一震，戚明右的彎刀仿佛有生命一般，發出陣陣耀眼的光芒。
寇斐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抹欣慰的笑意：“不錯不錯！懂得以意禦刀，心神合一，說明你的刀法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道境，看來，這些年你真的沒有偷懶。”
聽得師父稱讚，戚明右一臉坦然：“弟子一直都在努力，雖然還比不得嶽凡大哥，卻是不敢有半點鬆懈之心。而且這些天來，弟子與龍大哥他們互有切磋，受益匪淺，終於突破了武道的桎梏……接下來，師父可要小心了！”
話音落下，戚明右手中彎刀光芒大盛，讓人不敢直視其鋒。
寇斐麵容一變，不禁露出謹慎之色。
“蓬——”
千刀化影，戚明右的彎刀已從寇斐手中抽出，以更強大的氣勢壓向對方！
“來得好！”
寇斐以手代刀，凝氣成形，逆迎而上……
“蓬！”
“蓬——蓬——蓬——”
……
刀鋒如針，氣勢如虹，力重如山，雷霆萬鈞！
寇斐的刀道乃是集百家之長，融會貫通，千萬如一。沒有任何招式，沒有任何痕跡，一刀為一法，渾然天成、圓通如意。
戚明右的刀法乃是以基礎刀法為根基，而後融合了嶽凡所傳授的刀道，還有寇斐傳授的千萬刀式，自成一派，獨具一格。現在雖顯稚嫩，但在不久的將來，必能成為新一帶的刀道宗師。
刀之意境，霸道強道，寧折不屈，勇往無前！
一個攻勢淩厲，一個變化老道。
雙方都是用刀高手，每一招每一式無不將刀法意誌演繹的淋漓盡致。
意境壓迫，簡直快要令人窒息。但師徒二人的交手，讓眾人看得如癡如醉，甚至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
“砰！”
一聲碰撞，雙影分開，寇斐與戚明右相對而視。
“好！好啊——”
寇斐放聲大笑，心中無比快意。當年的小不點兒，如今已長大，還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
隨即，他又馬著臉道：“不行不行，這樣的打法不痛快，沒意思……乖徒兒，拿出你真本事來讓為師看看，別跟為師客氣。”
戚明右眉頭微皺，鄭重的點了點頭。
寇斐收斂笑意，緩緩抽出背後的大刀！
沒有寒光閃爍，沒有靈氣逼人，更沒有凜凜威風。刀仍是以前的刀，形仍是以前的形，唯一改變的，隻有刀刃。
是的，這是一把沒有刀鋒的刀。若非形狀似刀，別人完全可以把它當成一隻鐵棒，一隻簡陋的鐵棒。
刀失其鋒，何以為刀？
眾人不覺一愣，唯有戚明右臉色又凝重幾分，眼中滿是敬重之意。
刀失其鋒，以人為刀，這便是境界！
“老夥計啊……”
寇斐輕撫著刀身，就像是撫摩著自己心愛之人。
看到如此場景，沒有人嘲笑，沒有人露出異樣的目光，因為這不是瘋不是癲，隻是一名刀者的執著與堅持。如此醉心於刀，難怪他以“癡”而名。
片刻失神，寇斐麵容嚴肅道：“小明右，為師一生磨刀，追求刀之極至，所有的心血皆在刀上。你別以為，這些年為師沒有怎麽修煉，但為師的刀道卻在心中磨礪，已經跨入上乘意境，比之嶽凡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到此處，寇斐臉上流露出一名刀者的驕傲：“以鐵鑄刀，鍛其剛毅！以人鑄刀，磨其鋒利！以心鑄刀，凝其意誌！以神鑄刀，無法無界！這，便是我之刀道，我的意誌。你，可要仔細體悟了……”
“天人之道，陰陽之道，即合即分，循環不息……”
“刀道意誌，天地意誌，至剛至強，突破桎梏！”
呼吸之間，寇斐的氣息已經消失，而他本人卻站在原地未動。
平靜……淡然……詭異……
轉即，一股力量蓬然爆發，氣勢直衝九霄，似要將天地撕裂。
此時，天地之間隻有一個人，一把刀。
……
戚明右的神情越來越凝重，額角不覺滲出細細的汗珠。盡管他一直都有所準備，但真正麵對寇斐的時候，依然感到震撼！
僅僅泄露出的一點點氣勢便有如此威能，那其中蘊涵的力量可想而知！
“這，就是師父的刀道嗎？好強！恐怕隻有嶽凡大哥才能與之並論……看來，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戚明右的經曆與他人不同，他知道自己的缺陷，所以他並不沒有氣餒，反而有種熱血澎湃的鬥誌。
他緩緩鬆開手，精巧的彎刀就這樣懸浮在胸前。
寒光閃爍，猶如生命的律動！
……
————————————（未完待續）
邊關，大同城東五十裏外，乃是朝廷軍隊駐紮之地。
已入深夜，帥營內燈火未熄。
此時，一名年輕男子站在沙盤前，目光直視著山海關，他便是明朝曆史上最為年輕異姓王族「伏威大將軍」太叔元。
太叔元此人的經曆可謂是傳奇，十二歲生死戰場建立功勳；十四歲領兵一方，大敗吐蕃、安南等邊國；十六歲被天武皇帝朱康景冊封為「伏威大將軍」，期間屢立戰功、平亂江湖，縱橫於各大勢力之間；十八歲時更被加封異姓伏威王，權勢滔天，朝堂之上無人能出其左右……然而，直至今日，太叔元十二歲以前之事卻無人知曉，甚是神秘。
與民間傳說有很大的區別，太叔元非但是那種五大三粗、滿麵胡渣的粗俗男人，反而長得文質彬彬、一身書卷氣息，若非認識他的人見麵，很難想像一軍之統領竟會是這樣一幅文弱書生的相貌。
……
“朝廷應該要派人來了吧！”
心下算計了一下時間，太叔元表情頗為沉重。
山海關失防，韃靼族入關直逼京都，如此形式，怎能不讓人擔憂？
隻不過，出行前的一夜，朱康景似乎早已預料到事情的發生，因此與太叔元秘密交談了一番。這其中牽連甚廣，身為大軍領帥，太叔元同樣感到無可奈何。
“啟稟將軍，京都來人，身上帶有皇上的玉龍密令……”
營外傳來兵衛的聲音，字字鏗鏘。
太叔元聞言精神一振，故沉聲道：“既然身懷玉龍密令，那此人必是皇上心腹，去帶他進來吧！”
“遵命！”
兵衛退去，沒過多時，一個人影直入帥營內。
來人一身白袍、頭帶麵罩，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似有似無的危險。若非他身上帶有「玉龍密令」，軍隊的士兵恐怕一早便將他壓下。
“多峰先生！怎麽是你親自來了？”
太叔元見到此人，麵露驚喜，言語之中頗帶尊敬之意。
“多峰見過大將軍。”
多峰淡淡拱了拱手，顯得非常隨意。
熟知對方的性格，太叔元不以為意，反而笑著道：“多峰先生你來的正是時候，這幾日，元聽說山海關失防，京都危難，卻不知皇城的情況現在如何了？那些大臣否躁動不安？兵將是否心生逆想？”
麵具下，多峰一臉漠然道：“京都之事皇上已經有所部署，大將軍無須擔心。以皇上的能力，區區內亂不足為患，倒是靖國軍中又添生力，實乃朝廷之心腹大患……”
“平叛事小，皇城事大！”
太叔元搖了搖頭道：“邊關之事還可暫緩，但大皇城危局卻不能不顧！”
多峰語氣不變道：“大將軍隻要平定邊關，到時候天下歸心，外族蠻夷必然不攻自破。”
太叔元眉頭微沉：“兵國大事，絕非想象的那麽簡單，如今天下大亂，隨便一個決定便有可能改變整個大局，以先生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來韃靼族的野心。如果這次京都若失，朝廷將再無複燃之勢。”
“大將軍倒是清醒得很。”
多峰眼露笑意道：“韃靼族一直想問鼎我神州大地，其心可誅。不過，他們想要入主京都，那還要看聖域的人同不同意。韃靼族背後有魔門的影子，聖域與魔門相互牽製，朝廷在中間卻是誰都不敢妄動，這是大局。”
太叔元點頭道：“先生說的我明白，但是國土淪陷外族，天朝氣數大損，於朝廷是很不利的，這次皇上讓先生親自前來，想必是有所計劃吧？”
“沒錯……”
多峰正要說出來意，營外傳來一陣**。
“什麽人？！”
“有刺客！有刺客——”
“快抓刺客！”
……
四處火光衝天，整個營地亂作一團。
太叔元走到帳外，頓時麵色陰沉，怒意勃發：“什麽人？竟敢擅闖朝廷軍營重地！”
“嘿嘿嘿！”
怪笑響起，一個蒼勁的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小娃娃莫要裝狠，老夫闖了便闖了，你們能奈我何？老夫不但要闖，老夫還要燒了你們這狗屁地方……嘿嘿！老夫正愁沒見麵禮送我乖徒兒，就拿你們開刀好了。”
“好！很好！”
太叔元並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反而顯得異常冷靜：“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話音剛落，太叔元猛地騰身而起，直上蒼冥……
“轟隆——”
高空中，兩股強烈的力量相碰撞，摩擦出刺眼的光芒，耳邊仿若雷動！
“咦！”
虛空中，傳來一聲驚訝：“好小子，實力不錯嘛，居然能與老夫硬撼！可惜老夫還要趕去見徒弟，否則非要和你痛快打上一架不可！不過現在，老夫走也……哈哈哈哈！”
一道暗影閃爍，那人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將軍……大將軍您沒事吧？”
看到太叔元緩緩落下，親信將領紛紛聚攏上前。
“我無礙，你們回去吧。”
太叔元微微平複血氣，擺了擺手命人各自戒備，以防敵人趁亂而入。
這時，多峰也走了過來：“剛才那人應該是天道修士吧，氣息之中透著剛猛淩厲的意誌，即便是皇族供奉也大有不及。隻可惜，此人是敵非友，下次見麵怕是要一番大戰。”
“此人以武入道，威勢比同級修士更強幾分。”
太叔元握了握有些發麻的手掌，一臉沉靜道：“如今天下大亂，隱於世外的高手都紛紛出來，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
“謀智者，遠慮而自省，大將軍能做到這一點，實在難能可貴。”
多峰抬頭看了看天空，深邃的眼眸似乎要把黑夜看穿：“滿天星鬥，動而不亂，天地秩序，莫過於此……”
太叔元默默不語，緩緩望向天際，目光中透著一絲不可琢磨的悠遠。
……
————————————
大同城東，一道暗影破空而來，直落城樓之上。
“什麽人！？”
“有敵襲——”
……
“鐺鐺鐺——”
一陣警鍾鳴響，大同城內頓時沸騰。
“嘿嘿，這靖國軍的反應挺不錯的嘛，慌而不亂。不過……老夫看起來就這麽像壞人嗎？走到哪裏都喊打喊殺的，嘿嘿！”
夜色下，看不太清楚來人的麵貌，但此人長的高大威猛，背負著一把碩大的闊刀，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壓抑。
來的人是一位絕對的強者，沒有誰輕舉妄動，隻待援軍前來。
“龍俊小子、丁毅小子……快給老夫出來——”
“出來——”
一聲大喝，響徹天地！良久良久，餘音仍在大同城上空旋繞。
片刻過後，一群人影從遠處而來，幾個起落便出現在城樓之上……他們正是龍俊、丁毅、付帥、顏月詩、雲方，還有戚明右等人。
“嗖——”
火紅的身影劃過黑夜，一頭似虎非虎的猛獸停在戚明右的身前。
“閣下……咦！你，你，你是刀癡前輩！？”
看著來人，龍俊滿臉驚訝。
盡管對方麵貌模糊，但他背後的那把大刀卻是不難讓人猜出其身份。
他便是一代刀道宗師——「刀癡」寇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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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尋醫
雖然大家早知寇斐要來，可是看到他本人此刻就站在麵前，著實令大夥兒欣喜不已。
十年未見，也許很多人都有所遺忘，然而當初的那份情誼仍在心裏流淌著。
付帥爽朗一笑，走上前道：“寇前輩，想不到您這麽快就趕來。”
寇斐拍著對方肩膀道：“一收到消息我就一路趕來……咦！這，這不就是當年跟在嶽凡小子身邊那隻小家夥？”
看著模樣有所變化的小火，寇斐又驚又喜，就好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夥計一般：“好家夥！看樣子你比過去強了不少嘛，什麽時候咱們來比劃比劃。嘿嘿嘿！”
“嗷嗷嗷——”
小火似乎同樣感覺到一絲熟悉，給出一個熱情的反應。
寇斐開懷不已，隨即他又環顧眾人，最後把目光落在戚明右身上。
這個少年看上去十**歲，一身雪白的外袍，盡顯飄逸不凡，尤其那雙明亮的眼睛，深邃中透著一絲滄桑，讓人生出一種怪異的錯覺，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一名少年，而是一位飽經世故的老人。
“你……你是小明右。”
寇斐的聲音有些幹澀幹澀，像是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裏，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用那顫抖的雙手緩緩握住少年的肩膀……此人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徒弟啊！想到激動之處，禁不住老淚縱橫。
戚明右默默注視著麵前的這位老人，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是親切、是陌生，亦或者是敬是愛，是怨是恨！
一瞬間，某種難以言語的情緒湧上二人心頭。
“咳！”
付帥輕咳一聲，打破沉默道：“明右兄弟，你應該還有印象吧，他便是你的師父「刀癡」寇斐。”
“……”
戚明右直直的望著寇斐，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很想問，為什麽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對方在哪裏？如果，如果當時自己沒有被人擄去，如果當時李大哥沒有受人威脅，那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而現在說這些，似乎太晚了。
寇斐苦澀一笑：“小明右，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你，我……我沒有盡到半點做師父的責任啊！”
戚明右依然不語，二人再次沉默。
顏月詩見狀心有不忍，開口道：“明右，你應該明白，當年之事乃是樓上樓計劃安排的，不能怪刀癡前輩……你知道嗎明右？這十年來，刀癡前輩走遍大江南北，一直都在尋找你的下落，為了你，他甚至放棄了加入聖域的機會，為了你，他可是耗費了整整十年的心力啊！”
顏月詩說的情真意切，眾人紛紛附和，心中感慨不已。無論是誰，能為一個目的堅持不懈十年時間，那這個人都應該獲得尊重與理解。
戚明右亦非無情之人，聽到這一番話，怎會不動容？
十年，為了尋找一個人，耗去整整十年光陰，甚至放棄了自己的追求……這是何等的執著！何等的情重！
“蓬！”
戚明右的雙膝重重落地，晶瑩的眼淚劃過臉龐。寇斐為他付出了這麽多，他還有什麽資格去怨恨、去責怪？
“師……父……”
戚明右略帶哽咽的聲音，在寇斐聽來猶如天籟。十年的尋覓啊！有幾人能明白這其中的辛酸與痛苦？今天，今天終於有了結果。
“好！好好好好……”
寇斐粗大的手臂將戚明右緊緊摟住，任由淚水打濕衣裳。
感受著對方寬闊的胸懷，久違的溫暖打開了戚明右緊閉的心門。這一刻，所有的怨恨全都煙消雲散。
十年離別今日聚，無有悔恨述青天。
師徒二人就這樣靜靜感受著屬於自己的寧靜，周圍之人亦被此刻的場景所感動，沒有人去願意去打擾他們。
……
“咦，東麵有情況！”
“發生什麽事了？”
看到遠處淡淡的火光，城牆上的士兵不由驚呼起來。
龍俊等人站在高處，對遠方的情況看得比較清楚……那火光之地，分明就是朝廷軍隊駐紮的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
丁毅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還有別的勢力到了邊關，還是說對方隻是在放“煙霧”，想要迷惑自己等人？
“哈哈哈哈——”
這時寇斐大聲笑道：“那是老夫來的時候，順便放的幾把火！怎麽樣，這個見麵禮還不錯吧？嘿嘿嘿！”
“……”
眾人汗顏，隨即暢快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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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光芒，喚醒了沉睡中的大地。
此時，嶽凡獨自坐在山峰上，遙望著風吹雲動的輕鬆。
自從在江小楓口中了解了過去的自己，嶽凡心裏更多了幾分沉重。他感覺自己的身上背負著太多太多的情感與壓力，那是不可避免的責任。
於是，他離開了那座竹林，臨走之時，他憑借著殘缺的記憶，再次用陣法將小竹屋保護起來。對於他來說，那裏不隻是個回憶的地方。
摸了摸手腕正在沉睡的小蝰蛇，嶽凡眼神柔和不少，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嗖——”
突然一物從身後飛來，嶽凡反手接住，乃是一個青色的葫蘆。
“大哥嚐一嚐，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咯弄來的……嘿嘿！”
江小楓晃晃悠悠從後麵走來，渾身上下酒氣飄散。
“酒？”
醇香撲鼻，回味無窮。
嶽凡仰頭飲下一口，心中頓時憑添一絲惆悵。
酒中天地玄，愛恨情何堪？
半曲忘悠遠，半曲肝腸斷。
……
“你準備一直跟我到什麽時候？”
嶽凡沒有回頭，目光依然遙望著遠方。
江小楓隨意聳了聳肩，厚著臉皮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個人無依無靠，又沒什麽地方好去，倒不如跟著你到處走走，說不定能撈點什麽好處之類的。嘿嘿嘿！”
“你很煩人。”
嶽凡雖然嘴上這樣說，但他神情淡然，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
江小楓坐在旁邊，媚笑著道：“大哥別生氣，我知道自己煩人，不過我能幫助你不是嗎……再怎麽說，我也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麽多年的老油果了。嘿嘿！”
嶽凡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最後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你真是個混蛋！”
“嘿嘿嘿！”
江小楓毫不在意道：“其實當個混蛋也不錯，至少不用整天擺出一副虛偽的嘴臉，不惡心別人，又不惡心自己，這樣多好啊！”
“……”
沉默一陣後，嶽凡突然問道：“你知不知道這世間上誰的醫術最好？”
“呃！”江小楓怔了怔：“大哥，你，你是想……”
嶽凡知道對方想問什麽，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沒錯，他是想醫治自己的失憶。
若是在去小竹林以前，嶽凡可能不會有這種想法，但是隨著他腦海中的記憶碎片越來越多，他頭痛的毛病再次出現，而且頻率越來越高。這樣下去，別說恢複記憶，如果心神崩潰，恐怕以後想做正常人都很難了。
對於醫術醫理，嶽凡零零碎碎記得一些，而且他也曾看過不少大夫，隻可惜那些大夫對他的情況都束手無策，因此嶽凡才會拖到現在，以通過求自己的修煉改變現狀，消除隱患。
不過，現在是等不了了。結合自己身體的種種因素，嶽凡感覺到生命的危機，他必須想辦法盡快解決自身的問題。當然，尋找普通的醫師是不行的，除非是醫道宗師，否則嶽凡不願去浪費時間。
至於邊關一行，隻能待自己恢複以後再去了。
……
思索片刻，江小楓皺眉道：“要說醫好的人倒是不少，平陽樓家、保寧袁家、大理段氏、天涯醫閣、一指斷命……不過相比之下，還是絕命穀的醫神白家更勝一籌。”
“白家？”
嶽凡目光收斂，像是在回憶什麽。
江小風麵色古怪的看了看對方：“沒錯，白家世代行醫，傳承了數百年之久，醫神世家的稱號當之無愧，隻不過，白家的人行為處事有些……怎麽說呢，有些怪異，不會隨便給人治病的。嘿嘿嘿，其實我對白家知道的也不多，大哥去了便會知道那裏的情況。”
“恩。”
嶽凡點了點頭赫站然起，隨即轉身離開。
江小風見狀連忙問道：“大哥，你去哪兒？”
“去白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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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刀道意誌
邊關之地，戰火已經平息。
號角的聲音漸漸消逝，隻留下一副屍橫遍野、硝煙漫天的景象。
戰場永遠都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地方，多少人在這裏種下了自己的信仰？多少在這裏揮灑著自己的血淚？多少人在這裏埋葬了自己的生命？
鮮血染滿了整片土地，灌溉著嬌嫩的生命。在此刻，沒有任何東西比它們更燦爛、更耀眼、更充滿活力。枯榮之間，那是生命的最美的綻放！
……
連續進攻了七天時間，韃靼一族的囂張氣焰被靖國軍的力量生生撲滅。
在這短短七日之內，韃靼大軍死傷慘重。為了牽製靖國軍與朝廷的兵力，給山海關一方贏得穩定的時間，多爾袞不惜損兵折將令八旗士兵前來送死，可謂是心狠手辣、果斷決絕之輩。
當然，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靖國軍雖然此次大獲全勝，但在韃靼軍瘋狂的進攻下，依然傷亡不少。
大略計算七日戰況，韃靼族死傷近兩萬兵將，而靖國軍則死傷近千人。別看隻是少少的一千多人，但是對於兵力薄弱的靖國軍來說，卻是不小的比例。
所幸，如今戰勢退去，邊關之地迎來了難得的生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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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城內，秩序井然。
此時，城東較場裏裏外外站滿了人，密密麻麻的一片。他們全都是靖國軍中的將士，除了必要的守值人員，幾乎無一缺席。因為，今天這裏將會舉行一場驚天動地的比試！
較場中央，戚明右與寇斐相對而立，麵容神情一派肅然。
沒錯，要進行比試的就是他們二人。師徒之間的較量，修士之間的對決，如此精彩的比試如何能夠錯過？要說是驚天動地，其實一點都不誇張。
為了維持較場的秩序，保護將士們的安全，張豐毅與眾人商議決定，由張靖仇、宗洛辰、謝小清、淩天、朱鳳和屠雷等高手將此地隔離為內外兩部分。然後由龍俊、丁毅二人聯合朱靜月、付帥夫婦和天生、阿屠，在較場中央結成一處巨大的屏障，使得修士爭鬥的力量盡量不波及他人。
如此布置，自當萬無一失。
……
陽光灑下，冷凜的寒風中帶著一絲絲暖意。
小火慵懶的趴在天生等人旁邊，似乎在享受著難得的美好時光。
微微打了個哈欠，小家夥撇著腦袋，把目光投向較場中央。
氣氛沉重，戚明右緩緩開口，語氣頗為無奈：“師父，您老人家這又是何必呢？十年沒見麵，這一見麵就要與弟子比試……”
“少說廢話！”
寇斐狠狠打斷對方的話，瞪著眼睛道：“李小子現在遠隔海外，不能照顧你，而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是你唯一的師父，我不管你還有誰管你？雖然你現在有大奇遇大機緣，但你畢竟年幼，沒有真正感悟過人生的境界，就算力量再大，那也不是自己的……小孩耍大刀，非智者所為。不經曆磨練，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強者。現在那些蠻子退了，為師正好每天與你切磋切磋……你出手吧！就讓為師看看你這些年來有沒有偷懶，究竟學了李小子幾分本事！”
“好吧！弟子明白。”
寇斐的一翻話，令戚明右感動不已。他知道師父說的都是實話，更是為了自己的將來著想，身為守陵一族的聖者，他怎麽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江湖莽莽，天下之大，曾有過多少天之轎子、人中龍鳳！而今，真正能夠屹立於顛峰之上的又有幾人？沒有機緣還可以通過努力獲得成功，有了機緣卻不努力，必定不會有所成就。
這就是所謂的天道酬勤，大至大公。
……
收斂心神，戚明右手腕翻動，一把小碧彎刀握在手中。
“嗖——”
動靜如一，疾風無影。
如此速度，讓人肉眼難辨，隻能憑借感覺觀想。
反應未及，戚明右已經出現在寇斐麵前，那碧光閃閃的刀刃劃出一道寒芒。
“好小子！不動則已，動若雷霆……”
心中轉念，寇斐手上一點不慢，左手後動先至，竟把戚明右的彎刀直接用指鉗住。
好一招空手入白刃！時機、速度、力量、技巧……無不是妙到顛毫。如此舉重若輕的手段，才顯天道高手之本色。
淩厲的一刀被對方輕易接下，戚明右沒有半點意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很清楚自己與師父的差距，雖然自己知道不少奇術，靈識也很龐大，可是在力量與技巧方麵，遠遠不是對方的對手。
一個真正強者，並不是他有強大的力量，而是因為有一顆堅強的心，經曆磨難，百折不曲！很明顯，寇斐就是這樣的人，而戚明右正朝著強者的方向努力著。
“砰！”
力道一震，戚明右的彎刀仿佛有生命一般，發出陣陣耀眼的光芒。
寇斐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抹欣慰的笑意：“不錯不錯！懂得以意禦刀，心神合一，說明你的刀法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道境，看來，這些年你真的沒有偷懶。”
聽得師父稱讚，戚明右一臉坦然：“弟子一直都在努力，雖然還比不得嶽凡大哥，卻是不敢有半點鬆懈之心。而且這些天來，弟子與龍大哥他們互有切磋，受益匪淺，終於突破了武道的桎梏……接下來，師父可要小心了！”
話音落下，戚明右手中彎刀光芒大盛，讓人不敢直視其鋒。
寇斐麵容一變，不禁露出謹慎之色。
“蓬——”
千刀化影，戚明右的彎刀已從寇斐手中抽出，以更強大的氣勢壓向對方！
“來得好！”
寇斐以手代刀，凝氣成形，逆迎而上……
“蓬！”
“蓬——蓬——蓬——”
……
刀鋒如針，氣勢如虹，力重如山，雷霆萬鈞！
寇斐的刀道乃是集百家之長，融會貫通，千萬如一。沒有任何招式，沒有任何痕跡，一刀為一法，渾然天成、圓通如意。
戚明右的刀法乃是以基礎刀法為根基，而後融合了嶽凡所傳授的刀道，還有寇斐傳授的千萬刀式，自成一派，獨具一格。現在雖顯稚嫩，但在不久的將來，必能成為新一帶的刀道宗師。
刀之意境，霸道強道，寧折不屈，勇往無前！
一個攻勢淩厲，一個變化老道。
雙方都是用刀高手，每一招每一式無不將刀法意誌演繹的淋漓盡致。
意境壓迫，簡直快要令人窒息。但師徒二人的交手，讓眾人看得如癡如醉，甚至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
“砰！”
一聲碰撞，雙影分開，寇斐與戚明右相對而視。
“好！好啊——”
寇斐放聲大笑，心中無比快意。當年的小不點兒，如今已長大，還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
隨即，他又馬著臉道：“不行不行，這樣的打法不痛快，沒意思……乖徒兒，拿出你真本事來讓為師看看，別跟為師客氣。”
戚明右眉頭微皺，鄭重的點了點頭。
寇斐收斂笑意，緩緩抽出背後的大刀！
沒有寒光閃爍，沒有靈氣逼人，更沒有凜凜威風。刀仍是以前的刀，形仍是以前的形，唯一改變的，隻有刀刃。
是的，這是一把沒有刀鋒的刀。若非形狀似刀，別人完全可以把它當成一隻鐵棒，一隻簡陋的鐵棒。
刀失其鋒，何以為刀？
眾人不覺一愣，唯有戚明右臉色又凝重幾分，眼中滿是敬重之意。
刀失其鋒，以人為刀，這便是境界！
“老夥計啊……”
寇斐輕撫著刀身，就像是撫摩著自己心愛之人。
看到如此場景，沒有人嘲笑，沒有人露出異樣的目光，因為這不是瘋不是癲，隻是一名刀者的執著與堅持。如此醉心於刀，難怪他以“癡”而名。
片刻失神，寇斐麵容嚴肅道：“小明右，為師一生磨刀，追求刀之極至，所有的心血皆在刀上。你別以為，這些年為師沒有怎麽修煉，但為師的刀道卻在心中磨礪，已經跨入上乘意境，比之嶽凡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到此處，寇斐臉上流露出一名刀者的驕傲：“以鐵鑄刀，鍛其剛毅！以人鑄刀，磨其鋒利！以心鑄刀，凝其意誌！以神鑄刀，無法無界！這，便是我之刀道，我的意誌。你，可要仔細體悟了……”
“天人之道，陰陽之道，即合即分，循環不息……”
“刀道意誌，天地意誌，至剛至強，突破桎梏！”
呼吸之間，寇斐的氣息已經消失，而他本人卻站在原地未動。
平靜……淡然……詭異……
轉即，一股力量蓬然爆發，氣勢直衝九霄，似要將天地撕裂。
此時，天地之間隻有一個人，一把刀。
……
戚明右的神情越來越凝重，額角不覺滲出細細的汗珠。盡管他一直都有所準備，但真正麵對寇斐的時候，依然感到震撼！
僅僅泄露出的一點點氣勢便有如此威能，那其中蘊涵的力量可想而知！
“這，就是師父的刀道嗎？好強！恐怕隻有嶽凡大哥才能與之並論……看來，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戚明右的經曆與他人不同，他知道自己的缺陷，所以他並不沒有氣餒，反而有種熱血澎湃的鬥誌。
他緩緩鬆開手，精巧的彎刀就這樣懸浮在胸前。
寒光閃爍，猶如生命的律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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