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信和艾宗聽到信箋有問題,頓時都是雙眉舒展,喜上眉梢,東方信已經是搶上前來,問道:“有什麽問題?這信函,是不是假的?”


    老者忐忑看了楚歡一眼,東方信卻已經沉聲道:“本將可警告你們,在這裏不許說一句假話,若是信口開河,本將饒不了你們……快說,這信函是不是假的?”


    楚歡也是背負雙手,淡定道:“是真是假,你們據實而言,東方將軍說的不錯,在這裏,若是信口開河胡言亂語,本督也是饒不了的。”


    老者終於道:“啟稟大人,上麵的字跡,小老不敢確定真假,但是如果說這封信函是曾經寫給肖天問的,恐怕是大有問題!”


    “哦?”楚歡笑道:“有什麽問題?”


    老者指著手中信函道:“這封信函是假造的!”


    東方信和艾宗對視一眼,如釋重負,艾宗頓時神奇起來,立刻問道:“你是說這信函是偽造的?”


    “這封信箋乍一看上去,枯黃卷折,似乎存在很久。”老者解釋道:“但是小老聞到信箋上有一股子瀝油味道……!”


    “瀝油?”楚歡眉頭皺起,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回大人話,瀝油是一種油,這種油最大的用途,就是以假亂真……!”老者一本正經解釋,“有不少人偽造古董字畫,就喜歡使用這種瀝油。將製造出來的桌椅,現在瀝油之中浸泡數日,然後再塗上油漆,再重新放入瀝油之中浸泡,拿出來之後,粗粗看上去,就好像是經過了很多年頭的古董,一些書畫,也同樣可以用這種招數,不明真相的人,就會以為年頭極久,很容易以假亂真。”


    “原來如此。”楚歡若有所思,“那你們的意思是說,本督昨日搜找到的這些信函,也是在瀝油之中浸泡過?”


    老者點頭道:“正是,這信函乍一看上去,好像已經寫了一兩年甚至更久,但是這信函假做的太粗糙,紙張在手中一過,就知道是新造出來的紙,不會超過三個月,僅憑這一點,就可以判斷這封信最長時間也隻存在三個月,西梁人那時候已經退走……!”


    東方信握拳冷笑道:“三個月之前?那時候西梁人早就沒影了,難道明知道西梁人已經撤走,董大人和艾大人他們還要愚蠢地給肖天問寫密函?就算真是最近要給肖天問寫密函,那也該是送到西梁去,怎可能出現在總督府?”他斜了楚歡一眼,不無得意道:“楚大人,看來真的是有人偽造罪證,陷害董大人他們了。”


    楚歡點頭歎道:“看來果真是如此了。”問那老者,“除了從紙張上看,是否還有其他法子判斷真偽?”


    旁邊一名老者似乎擔心功勞被全部搶走,插嘴道:“大人,還可以驗墨!”


    “驗墨?”楚歡眼睛閃動,“何為驗墨?”


    那人解釋道:“如果大人同意,可以將信箋放入添加過醋的水中,那麽瀝油很快就能被滌開,隻要伏在信箋上麵的瀝油消失,小老便可以通過墨跡,判斷信函書寫的時間……!”為了表示謙虛,又道:“隻要在書畫之上稍有造詣,應該都能夠判斷出書寫的時間。”


    楚歡微笑道:“原來如此。”向四下裏道:“諸位,剛才幾位長者已經做出評定,本督昨晚在總督府搜找到的信箋原來都是有人偽造的,是有意陷害董知州他們,幸好諸位長者慧眼識字,分辨出了真假……一切正如本督所料,這些信函是偽造,董知州他們是受冤屈……!”


    人們都是麵麵相覷,不少人都是竊竊私語,方才楚歡拿出昨夜搜找到的信函,不少人都以為楚歡是想通過這些密函,將董知州一幹人等拉下馬來,可是事情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發展,楚歡拿出來證據,最終竟是又找出人來,將自己手中的證據推翻,大家一時間都猜不透,楚歡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倒是那位董知州,此時已經坐在椅子上,東方信和艾宗臉上神色已經舒展開,可是董知州的神色卻是有些難看起來,他雖然極力克製,但是雙眉微鎖的表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楚歡這才含笑向艾宗和東方信詢問道:“這四位長者的判斷,不知兩位意下如何?若是兩位大人覺得他們說的話不可信,我們還可以另找人來驗證!”


    艾宗立刻道:“四位長者德高望重,一看就是飽讀詩書之人,他們對書畫經驗豐富,既然他們都認同這些信函是偽造的,我們自然是相信。”


    楚歡含笑點頭道:“如此甚好。”


    東方信向刑台上看了一眼,道:“總督大人,既然董知州和艾大人都已經洗清,就不要耽擱行刑了。大家都還有公務在身,總不能今日將時間都耽擱在這裏。”


    楚歡笑道:“董知州和艾大人是清白的,莫非公孫楚他們不是清白的?”


    東方信立刻道:“刑部定罪,都已經發下了處斬的批文,難道總督大人真的想和朝廷的命令相抗?”


    “本督剛才就說過,一視同仁。”楚歡淡淡道:“既然四位長者檢驗了陷害董知州他們的信函,自然還要勞煩他們驗證一下公孫楚通敵的信函。”


    東方信眉頭一緊,正要說話,楚歡卻已經將手中的幾份信函遞給了幾位老者,這都是公孫楚通敵的罪證,幾位老者接在手中,已經開始檢驗起來,很快,就有一人道:“大人,這信箋的紙張,確實也經過了瀝油的浸泡。”


    東方信和艾宗臉色為之一變。


    “紙張是什麽時候的?”楚歡立刻問道。


    有人回道:“紙張的年頭應該很久,至少是在三年以上。”


    東方信冷笑道:“西梁人撤兵,不到半年,他們攻下朔泉城的時候,也不過兩年前的事兒……三年前的信箋,那是在朔泉城陷落之前就存在了……!”


    楚歡背負雙手,瞥了東方信一眼,搖頭道:“東方將軍似乎沒有聽清他們說什麽,本督代替他們重新解釋一遍,他們的意思是說,這用來書寫密函的紙張,至少存在了三年,並不是說這些信函是在三年前便寫下……幾位長者,本督解釋的沒有錯吧?”


    “大人說的正是。”幾位老者齊齊拱手。


    楚歡問道:“那麽幾位是否能判斷,這信函上的筆墨,是何時寫上去的?”


    立刻有人道:“隻要備一盆放有陳醋的清水,小老幾人大致可以判斷出一二……!”


    楚歡立刻吩咐道:“軒轅將軍,按照幾位長者的意思,備兩盆水。”


    軒轅勝才立時親自下去備水,圍觀的軍民此時都被勾起了好奇之心,隻覺得現在發生的事兒,比砍人頭似乎有趣得多,眾人也都不敢大聲喧嘩,靜靜觀看觀刑台上的情景,都想知道這位新官上任的總督大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兩盆水很快就送上來,東方信盯著幾名老者看,漸漸也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沉聲道:“且慢!”


    楚歡平靜道:“東方將軍有何指教?”


    “這四人是從哪裏來的?”東方信皺眉道:“他們是什麽身份,楚大人,咱們隨便就拉四個觀刑者作為評定人,而且評定如此大事,是不是太草率了?”


    楚歡歎道:“可是剛才驗證董知州他們的書函時,東方將軍和艾大人似乎並無異議……哦,對了,艾大人剛才還誇讚四位長者德高望重,飽讀詩書,絕對值得信任,艾大人,你自己的話,你應該不會這麽快就忘記吧?眾目睽睽,剛才你說的話,大夥兒都是聽到,你自己忘記了,大夥兒可以幫你記起來。”


    艾宗此時忽然覺得不知不覺中,自己似乎被楚歡卷進了一個圈套之中,不但是自己,東方信似乎也被卷了進去。


    剛剛在眾目睽睽之下說的話,艾宗當然無法否認,他無可奈何,隻能硬著頭皮點點頭。


    楚歡再不理會東方信,吩咐四名老者,“你們可以開始了。”


    四名老者看起來年邁,但是動作卻不緩慢,互相幫襯著,將兩封信函放入了添有陳醋的清水之中,沒過多久,紙張濕潤,漂浮在水麵上,四名老者圍在水盆邊觀察片刻,一人正要說話,東方信立刻道:“且慢!”


    楚歡皺起眉頭,但卻還是耐著脾氣道:“東方將軍又要做什麽?”


    “既然你們四人都有能耐看出筆墨的時間,那麽給你們紙筆,你們都不許說一個字,將自己的判斷時間寫在紙張上。”東方信冷冷道:“本將倒要看看,你們四人是否真有那樣的本事……!”隨即又往前走出幾步,大聲道:“還有誰有能耐看出筆墨書寫的時間,站出來,本將重賞!”


    當下又有不少人站出來,東方信隨手點了兩個人,令二人上來,“你二人既然也有本事,不妨也過去瞧瞧,將答案也寫在紙上……!”瞥了楚歡一眼,道:“如果六人判斷的時間大致相同,那麽就能確定這幾封信函書寫的時間了!”


    那兩人稱是,東方信一麵令人取來紙筆,一麵等待著六人觀察筆墨,紙筆取來,共有六份,六人分成三組,背麵相對,等得東方信道:“都寫出答案吧!”六人這才卷起袖子,去過狼毫,蘸墨在紙上寫下了自己判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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