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青搖搖晃晃,看上去就像喝醉了一般,揮手大聲道:“想不到……想不到這小小酒館,卻……卻有好酒,咱們……咱們再喝!”


    黃昏時分,這條街上的行人也不算多,但卻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衛天青,見到楚歡和衛天青都是甲胄佩刀,不敢招惹,避開了走,生怕當兵的發酒瘋連累無辜。


    楚歡苦笑道:“衛大哥,你都已經醉了,哪裏還能再飲酒。”抬頭看見對麵一家茶樓,道:“衛大哥,要不咱們去對麵茶樓喝杯茶,解解酒?”


    衛天青搖頭帶著醉意道:“不成,我……我不喝茶,我……我要喝酒……!”


    楚歡皺起眉頭,卻扶著衛天青,往對麵的茶樓過去。


    茶樓的掌櫃見到兩名甲胄將領進來,急忙迎上,楚歡已經吩咐道:“樓上給咱們找個地方,上兩杯解酒茶,解解酒!”


    “兩位爺請上座!”掌櫃親領著二人上樓,大聲叫道:“快上來兩杯解酒茶!”


    到了樓上,楚歡看似十分隨意地掃了一下,目光從窗邊劃過,果然見到窗邊由一名紫衣人,那人端著茶杯,似乎正在飲茶,但是眼角餘光卻瞥向楚歡這邊,楚歡目光正好掃過,那人神色一斂,猛然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動作。


    他手中的茶杯已經砸向楚歡,而整個身體卻也已經跳到桌子上,竟是幹脆利落地從打開的窗口向街上跳了下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衛天青已經厲聲喝道:“哪裏走!”一隻手探手抓住一把椅子,往那人砸了過去,整個人也與楚歡同時衝了過去。


    那人速度極快,從窗口跳到大街之上,便撒腿向東邊跑。


    楚歡和衛天青也不猶豫,各從一扇窗戶跳了下去,這二樓並不算很高,跳下去並不費吹灰之力。


    樓上本來還有不少人正在品茶,這陡然發生的一幕,眨眼間便完成,讓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一名文士打扮的客人揉了揉眼睛,迷茫問旁邊的同伴:“有……有人跳樓?”似乎並不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幕。


    楚歡和衛天青跳下樓,落在街上,已經瞧見那紫衣人向東邊狂奔,二人也都毫不猶豫,飛身追拿,亦都拔出了佩刀。


    那人的腳速雖快,但楚歡和衛天青的速度也不慢,街上行人驚聲叫嚷,紛紛閃避,前麵的紫衣人時不時回頭,瞧見身後兩人越追越近,臉上顯出驚恐之色。


    跑到一處岔道,那人拐入另一條街道,而此時衛天青和楚歡已經相距不遠,衛天青更是大聲厲喝:“站住了,再跑必斬你首級!”


    紫衣人顯得十分驚恐,眼見便要被楚歡二人追上,忽聽得前麵傳來馬蹄聲,隻見三騎迎麵馳來,當先一人一身甲胄,威風凜凜,卻正是通州營千戶段荀。


    段荀見到紫衣人奔過來,皺起眉頭,拔刀在手,怒喝道:“站住,不要走!”顯然也瞧出這紫衣人有些不對勁。


    那紫衣人放緩步子,看了段荀一眼,卻見段荀已經回到砍過來,神色大變,身體閃躲,但是段荀這一刀劈的十分的果斷,“噗”的一聲,這紫衣人一條膀子竟然被斬斷,鮮血噴出,街上稀疏的行人見到,都是大驚失色,紛紛逃竄。


    紫衣人劇痛鑽心,段荀卻已經如同蒼鷹般從馬背上騰起,一腳踢出,正中紫衣人胸口,紫衣人如同石頭般飛出去,竟是撞翻在路邊的一個攤位上,那小販早已經縮到一旁,攤位一時間淩亂不堪,一片狼藉,紫衣人滾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臉上又怒又驚,卻已經不能起身。


    段荀上前,舉起刀,一刀劈下,卻聽“嗆”的一聲響,卻被一刀擋住,段荀扭頭去看,楚歡已經趕上前來,擋住了段荀的刀。


    段荀皺起眉頭,問道:“為何要擋我?”


    “為何要殺他?”楚歡反問道。


    段荀沉聲道:“衛統製和楚衛將不是在追他嗎?我隻是出手相助而已。”


    “追他不等於殺他。”衛天青已經上前來,冷聲道:“殺了人,我們如何審問?”


    段荀收起刀,問道:“衛統製,此人犯了何罪,要勞動兩位親自捉拿?”


    衛天青道:“本將也想知道他究竟犯了何罪,所以要拿他回營審問。”他看向躺在地上的紫衣人,隻見那人神情極其痛苦,口中不停地向外吐著鮮血,看起來已經是奄奄一息。


    段荀皺眉道:“如此說來,衛統製並不知道他犯了何罪?既是如此,卻為何當街追拿?這……當街追拿一個不能確定罪責之人,這似乎有些不妥吧?”


    楚歡淡淡道:“段千戶可知此人犯了何罪?”


    段荀搖搖頭,道:“自然不知。”


    “段千戶既然不知此人身犯何罪,卻出刀欲要斬殺,這似乎也有些不妥吧?”楚歡冷冷反問道。


    段荀皺眉道:“我是見衛統製親自追拿此人,能夠勞動衛大人親自出手,此人必定惡貫滿盈,身負重罪,所以出手相助二位。我已經令他停下,但是他卻依然要逃,事出無奈,我一時情急,這才出手……!”


    “原來是一時情急!”楚歡淡淡道。


    段荀臉色有些不好看,拱手道:“既然已經拿下,卻不知統製大人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衛天青盯著段荀,問道:“段千戶可認識此人?”


    段荀打量兩眼,搖頭道:“從未見過!”


    “當真不認識?”衛天青沉聲道。


    段荀正色道:“末將雖然糊塗,但也不至於糊塗到胡亂認人,見過的人,末將心裏都有些印象,但是此人末將確實是從未見過。”拱手道:“末將還要前去巡城,就此告辭!”也不多言,過去翻身上馬,領著兩名兵士拍馬而去。


    衛天青神情凝重,這才去看那紫衣人,卻見楚歡正蹲在紫衣人身邊,也蹲下去,盯著那紫衣人問道:“你是何人?受誰指使,要打探我們說話?”


    紫衣人身體不停的發抖,一開始還隻是口中溢血,但是此時卻連鼻孔中也有鮮血冒出,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音,似乎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衛天青和楚歡對視一眼,都是皺起眉頭,卻見那紫衣人身體抖動的愈加劇烈,胸口急劇起伏,衛天青奇道:“我剛才見到段荀斬他一條膀子,似乎踢了他一腳,怎會傷得這樣重?就算那一腳力道十足,卻也不至於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


    楚歡伸出手,翻了翻紫衣人上眼皮,隻見眼珠子之內滿是血絲,瞳孔正在收縮,微一沉吟,才道:“衛大哥,他好像……中了毒!”


    “中毒?”


    “他的眼睛之內有細小血管破裂,而且泛青,這是中毒的跡象。”楚歡皺眉道。


    衛天青有些驚訝,意識到什麽,急忙揪住紫衣人的前襟,厲聲問道:“是誰指使你,告訴我!”


    紫衣人喉嚨裏依然是發出“咕咕”之聲,眼中的神色極其複雜,既有驚恐,又有憤怒,隱隱卻還帶著焦急之色。


    “他好像有話要說!”楚歡看向衛天青道:“但是他已經說不出話了。”想了想,向紫衣人道:“你想說什麽?用手寫出來!”


    紫衣人已經失去光澤的眼睛陡然一亮,他似乎想要掙紮起來,便在此時,忽聽得有一陣馬蹄聲響起,楚歡和衛天青循聲看去,隻見從街上又飛馳來一匹快馬,速度快極,如同流星劃過,馬上之人卻是一身黑色衣裳,奇怪的是竟然還戴著一頂鬥笠。


    說時遲,那時快,隻是眨眼間,那快馬已經靠近過來,楚歡陡然想到什麽,吃驚道:“衛大哥小心……!”隻見那快馬上的騎者手中已經多出一支強弩,他騎在馬上,雙腿夾馬腹,馬術極其精湛,強弩卻已經對準了衛天青。


    衛天青聽到楚歡的聲音,就已經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飛身而起,那快馬上的騎者隻在轉瞬間就將強弩又對準了那紫衣人,瞧他樣子,對付衛天青是假,紫衣人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強弩威力遠在弓箭之上,射程雖然比弓箭要短,但是攻擊力卻強出許多,楚歡大吼一聲,身體後閃,一隻手卻已經拉住紫衣人的腿,想將他拉扯過去。


    情況很明顯,那快馬騎者是要殺人滅口。


    “突突!”


    兩聲風響,強弩連射出兩箭,雖然楚歡想要保住紫衣人性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口供,但馬上騎者不但馬術精湛,而且也是個使用強弩的好手,兩支弩箭,一支射中紫衣人心髒,一直則是射中紫衣人咽喉,在如此高速的情況下,此人還能兩件都射中要害,手段確實驚人。


    衛天青已經揮刀往那快馬撲來,但是這匹馬的速度實在太快,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在瞬間發生,那人射出兩箭,快馬已經劃街而過,如同風一般。


    衛天青知道肯定是追不上,握著拳頭,又驚又怒,轉身去看,楚歡已經站起來,皺著眉頭,淡淡道:“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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