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蓮很快端了一隻瓷碗進來,裏麵是綠色的藥汁,素娘接過來,道:“二郎,這可是我爹以前從老郎那裏得到的方子。身上若有刮傷,最是好使,還不留疤痕,你試試看。”將碗放在旁邊,楚歡笑道:“既然是老方子,一定好用。”


    素娘和如蓮出了去,楚歡聞到藥有一股草香味,綠色的藥汁,當下脫去外衣,將手臂上和胸口處的刺傷都塗上了藥汁,那藥汁塗到傷口處,便有一種涼爽的感覺。


    素娘沒有走開,隻是站在門外,過了片刻,才問道:“二郎,你覺得好些嗎?”


    “素娘姐,這藥真是管用。”楚歡聲音傳出來:“塗上之後,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素娘心得意歡喜,捂著嘴笑道:“哪有你說的那樣靈,總要幾日的。”能讓楚歡好不容易誇上一次,素娘自尊心得到極大滿足。


    “唔,背上塗不到。”楚歡在屋裏嘀咕著。


    素娘耳朵一直豎著,聽裏麵動靜,楚歡嘀咕聲她聽到,隨口便道:“我來幫你,你等一下。”推門便要進去,隻是手碰到房門,急忙縮回,臉上瞬間泛紅。


    之前楚歡一直沉睡不起,素娘看到他身上衣裳破裂帶有血跡,還真是擔心不已,甚至想趁著楚歡沉睡之時,脫下楚歡衣裳給他敷藥。


    嫂子脫小叔子的衣裳,這事兒傳出去雖然好說不好聽,素娘也是由於許久,心裏做了劇烈的鬥爭,但最後還是想著楚歡傷勢,咬牙一試。


    隻是恰巧楚幻醒來,免去了尷尬。


    此時楚歡嘀咕塗不到背部,素娘隨口說要幫他,完全是下意識說話,話一出口,陡然想起這樣太也不合適,臉上便發熱。


    楚歡還真渾沒當做一回事,草藥藥汁塗在傷口處卻是讓傷處有些舒服,背部雖然感覺辛辣,但是楚歡畢竟看不到傷口在哪些地方,若是拿著草藥在背上胡亂塗抹,難免會浪費藥材,他隨口一說,素娘在外麵搭腔,他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隻是等了一下,見素娘沒有進來,好奇問道:“素娘姐,你還在嗎?”


    素娘此時正猶豫,臉蛋兒紅撲撲的,如蓮在旁輕聲道:“素娘姐,楚大哥背上也有傷,你去幫他吧?”


    素娘心暗想:“隻是塗藥,又不是其他的事兒,有什麽好擔心的?小妹也在旁邊,不會傳揚出去。”她想了一下,終是推門進去,隻見楚歡坐在椅子上,上身的衣裳已經褪去,露出有些黝黑卻結實無比的上身。


    這是素娘第一次看到楚歡身體,有些害臊,那邊楚歡卻已經道:“背上有些地方發癢,估摸著是傷口,你幫我瞧一瞧,免得我胡亂塗抹,浪費了草藥。”


    素娘過去,端起瓷碗,見到楚歡背上有五六道劃痕,雖然傷口不深,也很細,但卻還是向外冒著一絲鮮血。


    素娘心竟是十分痛惜,又見到除了這幾處劃痕,楚歡背上更有三五處傷疤,顯然是老傷,已經愈結成疤,素娘看到,觸目驚心,身子顫抖,低聲問道:“二郎,你……你背上怎麽這麽多傷?這些疤……都是從哪裏來的?”


    素娘雖然見識不多,但卻也隱隱看出,這些疤痕竟似乎是刀槍所傷。


    楚歡笑道:“沒事。”似乎不願意多說。


    素娘見楚歡不說,也不好問,用手蘸了藥汁,往楚歡背上劃痕塗抹,手兒還是有些抖,碰到楚歡的肌膚,隻覺得結實的很,心跳加,酥胸起伏,臉頰兒酡紅。


    楚歡也感覺到素娘手指在自己背上塗抹,一種怪異感覺升上來,此時才感覺,讓素娘給自己敷藥,似乎有那麽一點點不妥。


    氣氛有些尷尬,楚歡開口打破尷尬氣氛,問道:“素娘姐,娘這幾日身子如何?”


    素娘忙道:“前天找了郎過來瞧了瞧,郎說沒什麽大事,年紀大了,身子容易乏,已經開了幾副藥。”


    “那就好。”楚歡微微頷首。


    素娘又道:“二郎,我上街買草藥之時,聽他們說過兩天要殺人,是真的嗎?”


    “殺人?”楚歡奇道:“殺誰?”


    “你不知道嗎?”素娘好奇道:“他們說城裏到處都張貼榜,過兩天要在西街菜市口砍頭,那些都是亂黨……他們說這次要殺死好些人呢。”


    楚歡想了想,道:“哦?原來這事啊。官府對亂黨是從不手軟的。”猛地想到什麽,輕聲道:“素娘姐,其實我這次出門,就是去抓亂黨。如今許多地方有亂黨出沒,蠱惑人心,坑害百姓……對了,前幾日雲山府城就查出了好幾名亂黨,裝扮成道士,在城裏坑蒙拐騙呢。”


    素娘一聽到“道士”,嬌軀一震,一失手,手指甲在楚歡背上輕輕一劃,楚歡背脊一抽,素娘見狀,忙道:“啊,我……二郎,對不起……!”有些慌亂。


    楚歡笑道:“無妨。”他心裏卻是更確定,自己提到道士,肯定戳了素娘的心事。


    素娘前往靜慈庵,楚歡知道與那呂道士有關,他擔心日後素娘還要上其他人的當,所以今日便先給素娘下一副藥,“有幾名亂黨扮成道士,編造謠言,惑亂人心,已經被官府暗地裏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抓幹淨了。”


    素娘小心翼翼問道:“真有這事?道士……道士說謊騙人?”


    楚歡點頭道:“那都是假道士,而且也未必都裝扮成道士,或許扮成郎,或許扮成先生,就是想害人。”裝作很隨意地問道:“素娘姐,你在街上,沒有碰上這類人吧?”


    素娘心虛,急忙道:“沒有,沒有……我上街不和人說話。”心裏卻後怕:“難道那呂道長是亂黨?他說的話都是騙人的嗎?”


    其實這兩日她還真的回頭去找過呂道士,隻可惜那呂道士像煙塵一樣忽然憑空消失,素娘找了幾次,都沒有見到他的蹤跡。


    此時聽楚歡說,才知道那呂道長是亂黨,竟然被抓了,心裏還真是後怕的緊。


    隨即心卻泛起一陣失落之感,若是按楚歡這樣說,呂道士可能是騙子,那麽“姻緣簽”是假,“前世夫妻今日因緣”也是假。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些都是呂道士編造的謊言,素娘心沒有怒意,有的隻是失望。


    她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這一刻似乎被抽走了力氣一樣,有些發軟,便在此時,忽聽得外麵傳來敲門聲,楚歡已經道:“有人敲門,我去開門。”


    素娘放下瓷碗,道:“我去吧。”神情沮喪,出了門,順手抄過旁邊的一把剪刀,變過去開門,每次開門隨身帶著剪刀,已經是他的習慣。


    “誰啊?”


    “楚歡可在家。”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我是衛天青。”


    楚歡此時也已經來到門前,高聲道:“是衛大哥?你怎地來了。”


    素娘見楚歡認識,打開了門,衛天青向素娘點了點頭,已經大踏步進來,手裏拎著一隻包裹,看到楚歡披著一件單薄衣裳,已經笑道:“楚兄弟,已經睡下了嗎?”


    楚歡嗬嗬一笑,道:“衛大哥大駕光臨,便是睡下,那也要爬起來的。”


    衛天青哈哈大笑,楚歡已經向素娘道:“素娘姐,做幾個好菜,我陪衛大哥喝上幾盅。”


    衛天青向素娘拱拱手,道:“有勞嫂子了。”他年紀比素娘大得多,隻是按照楚歡的稱呼尊稱素娘,素娘笑了笑,見到衛天青手裏拎著大包裹,看來登門是帶了禮物過來,做頓飯給他吃也不會虧著,扭腰去做飯。


    落座之後,衛天青開門見山道:“楚兄弟,齊王殿下已經向總督大人要人,調你到他的麾下做一護衛,你看如何?”


    楚歡心裏早料到會有些變化,想不到這麽快,臉上卻微顯猶豫之色。


    衛天青道:“楚兄弟,你武全才,忠勇仁義,總督大人並不舍得將你調走,但是齊王殿下既然開口,總督大人也不能拒絕。”


    楚歡歎道:“家母身體不好,若是小弟真的跟隨齊王進京,家母受不得長途跋涉……而且她也未必適應的了京的生活……!”


    衛天青拍胸道:“楚兄弟,男兒誌在四方,做事情不要瞻前顧後。得你看重,叫我一聲大哥,令堂便是我的母親,你若離開,令堂自有我衛天青照料,絕不會有絲毫的差池,這一點你盡管放心。”頓了頓,又道:“等到楚兄弟在京安頓好,而令堂身體好轉,隻要傳一個話來,衛天青將親自護送令堂前往京城。”


    楚歡起身拱手道:“衛大哥……!”


    他話沒說完,衛天青已經起身將他按了下去,道:“既是兄弟,就不要來這些婆婆媽媽的規矩。”將包裹拿起來,推到楚歡麵前,道:“這是總督大人珍藏的寶物,一直用不上。總督大人讓我拿來送給你,你日後護衛齊王,自然用得上。”


    楚歡驚道:“衛大哥,這……這怎麽能收?”


    衛天青擺手道:“楚兄弟,你聽為兄把話說完。”他看著楚歡,誠懇道:“不瞞楚兄弟,總督大人受過太子的恩惠,而且太子殿下是我大秦正統,所以總督大人一心效忠太子殿下……直言告訴你,總督大人乃是太子黨的人,而為兄跟隨總督,自然也屬於太子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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