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兒想了想,搖頭道:“父親並沒有說過如何聯絡道門。”忽然想到什麽,眉頭一緊,道:“不過……父親倒是留下了一樣東西。”


    魯天佑眼睛一亮,道:“是否與道門有關?”


    “我也不知道。”林黛兒搖頭道:“父親並沒有提起過。”


    “是什麽東西?”魯天佑追問道。


    林黛兒道:“是一塊石頭。”


    “石頭?”


    “是!”林黛兒點頭道:“紅色的石頭,有些古怪,父親臨去前親手交給我,讓我好好收著,不要落入他人之手。我一直留在身邊,隻是瞧不出那石頭究竟有什麽古怪。”


    魯天佑奇道:“紅色的石頭?這還真是古怪。隻怕與道門真有些牽連,或許找尋道門的途徑,就藏在那塊石頭之上。”問道:“石頭現在可在身上?”


    林黛兒低下頭,很快抬起頭,搖頭道:“現在……現在已經不在了。”


    魯天佑皺眉道:“不在?”


    “上次我們準備在涇河綁架喬明堂的老婆,用她換交換你和二叔,但是最後卻被他們逃脫。”林黛兒眼帶著幾分惱色,“那時候我一心想著救出你們,沒有留心石頭,那天晚上才發現石頭已經不見了,卻不知道何時丟失。”隨即自責道:“那是父親臨去前交給我的東西,叮囑我要好好收藏,我卻不小心將它遺失,我……我對不起父親。”


    魯天佑歎了口氣,安慰道:“既然丟了,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不用多想。”


    林黛兒想了想,忽地道:“不過我一直懷疑是被一個人得了去。”


    “哦?”魯天佑道:“是誰?”


    林黛兒微一沉吟,搖頭道:“或許是我猜錯了。”心裏卻是浮現出楚歡的樣貌,發現石頭丟失之後,林黛兒也曾搜過楚歡,並無找到石頭。


    但是後來想一想,自己平日裏都是小心謹慎,石頭貼身放著,唯一一次丟失的可能,就是在江與楚歡糾纏之時,那個家夥甚至扯下了自己的肚兜,她無法確定那紅色石頭是被楚歡趁機取走,還是落入了江。


    她隻覺的那塊石頭平平無奇,其他人未必能看得上,楚歡也未必會將那塊石頭取走,十有**是落入了江,但是卻又不能完全肯定楚歡不曾拿走。


    其實楚歡在江與她身體糾纏,固然是互博,但是她雖然年紀不小,卻從不曾被男人那般碰過身子,偶爾回想起來,卻也是有些臉紅心跳。


    魯天佑見唯一線索也已經沒有,苦笑道:“看來想要找到道門,那是千難萬難了。官府多有高手,他們肯定也是在西山道找尋過道門的蹤跡,他們人多勢眾,而且有官府耳目都不能查到道門的蹤跡,咱們兩個沒有一絲線索,更難找到了。”


    林黛兒搖頭道:“那倒未必!”


    魯天佑見林黛兒若有所思模樣,問道:“黛兒,你是否想到什麽?”


    林黛兒道:“天佑哥,你說町穀石場是否是歸官府所管?”


    魯天佑一怔。


    “町穀石場就在陳縣。”林黛兒緩緩道:“雖然地處偏僻,但是官府絕不可能不知道那裏還有一處石場。黑水山被圍困之前,侯幕信早早就得到消息,告訴了咱們禁衛軍的動向,但是據我所知,禁衛軍出兵圍攻黑水山,隱秘無比,侯幕信又是怎麽知道的?”


    魯天佑顯然覺得間有疑。


    “侯幕信能夠知道,或許是道門通告,而道門能夠知道禁衛軍的動向,我懷疑官府之甚至是禁衛軍就有道門的人。”林黛兒神情嚴肅,“侯幕信不但事先告訴了敵人圍攻黑水山的消息,甚至都將撤離的線路說的十分清楚,咱們退至町穀石場,更是侯幕信指明的地點,而且在仇如血出現之前,咱們在町穀石場一直都很安全,官府甚至沒有任何人過來查探。”


    魯天佑若有所悟,問道:“黛兒,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通州官府之,也有道門的人?”


    “侯幕信曾經說過,天門道門徒遍天下,無孔不入,誰都有可能是道門門徒。”林黛兒道:“他這樣說,固然是顯擺天門道的無所不能,但卻也說明天門道的人並非聚集在某一處,而是分散在各個角落,都有身份掩飾。官服的人也是人,他們就未嚐沒有道門門徒。”


    “你說的不錯。”魯天佑拍手道:“你們藏身町穀石場,卻沒有官府追查,隻能說官府裏有人保住了你們,而且那人的身份絕對不低,至少能夠有手段隱藏町穀石場的形跡。”問道:“黛兒,你說……陳縣的縣令有沒有可能是道門門徒?”


    ……


    ……


    陳縣縣令此時正跪在衛天青的腳下,連連叩頭,顫聲道:“統製大人,下官有罪,這上麵記錄的,並非全部石場,有一部分……有一部分並未記在上麵。”


    林大人手的石場清單已經燃燒起來,他隨手就扔在陳衝的麵前,隻是十分淡然地看著陳衝,也不說話。


    清單燒起,那火光映照在陳衝臉上,讓他的臉上一片慘白。


    他這下子搞明白,府城派人來,果真是為了調查石場,看來石場的徇私舞弊已經東窗事發,見到衛天青冷冷看著自己,坦白道:“衛統製,下官也是被逼無奈,下官身份卑微,上頭的事情,下官……下官不敢過問的。”


    “你說的上頭,又是什麽意思?”衛天青緩緩道:“陳衝,你如實招來,我或許會向總督大人為你求情,但是你若還要隱瞞,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是死是活,你自己來選。”


    陳衝立刻道:“下官知道的,絕不敢隱瞞。”指著石場清單道:“兩位大人,這份清單,乃是官麵上的,是要向總督大人和朝廷稟明的清單。實際上陳縣的石場,遠不止二十七處,到底有多少,下官……下官其實也說不準。”


    “你是一縣之尊,陳縣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衛天青冷笑道。


    陳衝額頭上和後背都已經流出冷汗:“陳縣暴民出沒,下官……下官這一年來身體也不大好,所以很少出門,許多的事務,都是由縣丞處理。下官倒是知道,陳縣有幾處石場雖然都在開采,但是並沒有記入案,更沒有向朝廷稟報。”


    衛天青皺眉道:“你們私自開礦?”


    “不是下官,下官絕沒有那個膽子。”陳衝忙擺手道:“下官雖然是陳縣的縣令,但是石場的事務,從來都是不敢插手,石場素來都是由石礦署負責財務,而通州戶部司則是派人打理石場的大小事務,石場的開采和管理,還有向外售賣,都是由……都是由戶部司的人打理,石礦署的人隻是偶爾視察一番。


    “你是說,那些私自開采的石礦,是石礦署和戶部司聯手搞鬼?”衛天青臉色冷峻。


    陳衝到了這個份上,也顧不得其他,知道自己若真有隱瞞,那可是有掉腦袋的可能,回道:“下官也不敢肯定是他們搞的鬼,但是……但是總與他們脫不了幹係。戶部司曾經有人過來警告過下官,私采石礦,縣衙門不可記在案之,縣衙門、戶部司、石礦署三衙門的石場明細必須統一,如果出了差錯,下官腦袋第一個搬家。”見衛天青依舊冷冷看著自己,忙道:“下官身份卑微,哪敢違抗,而且……而且每個月,戶部司都會給下官送來一筆銀子,每次都是七八十兩銀子,下官……下官一來財迷心竅,二來……二來也不敢和戶部司和石礦署作對,所以……!”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林大人終於淡淡道:“你一個月便能得到七八十兩銀子,在他們眼,連零頭也算不上,一年下來,這零頭都算不上的也有近千兩銀子,私采石礦,一年下來的收益,卻不知有多龐大。”


    衛天青握拳道:“石礦署是朝廷為了監督地方,特別設置的衙門,本就是為了防止地方上私自采礦,徇私舞弊,想不到他們自己卻是滾進渾水之……!”他神情凝重,顯得十分憤怒。


    “隻要是貓,很難抵擋得住魚腥的誘惑。”林大人淡淡道:“隻是私采石礦的案子,回頭自有喬總督派人徹查,我們要做的,並非調查私采石礦的案子。”


    陳衝聞言,頓時一怔。


    這兩位大人明明是在調查私采石礦的案子,為何卻不承認。


    衛天青道:“陳衝,我手裏有一批人犯,先要借你們縣衙大牢用一用。”


    陳衝忙道:“下官聽憑差遣。”暗想:“有一批人犯?難道兩位大人已經動手,抓捕了開采私礦的人?”


    衛天青吩咐完,問道:“你可知道町穀石場的情況?”


    陳衝搖頭道:“下官所知不多,但是下官知道町山那邊遲早會開采,心裏還猜測是官礦還是私礦,就是現在,下官也還不知道町山已經開了石場。若是官礦,戶部司便會通知縣衙門辦些手續,既然沒有通知就已經開礦,那定然是上麵開采的私礦。私礦招募開礦工,一直都是戶部司的人負責,官礦招人,倒是有時候讓我們縣衙協同幫忙。”


    衛天青點點頭,看向林大人,道:“町穀石場的亂黨,看來與戶部司有關聯了。”


    陳衝暗暗吃驚,心道:“開礦怎地開出了亂黨?”更是膽戰心驚,若是牽連進私礦,罷官免職倒是免不了,將自己所存的積蓄打點出去,說不準性命還能保住,但是若被牽連亂黨之,那可就是必死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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