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紹為人一直也很低調,但是與池公度不同,池公度的低調,確實有時候讓人忘記有這號人的存在,而軒轅紹無論如何低調,但是隻要他出現的地方,總也掩飾不了他的光芒。


    軒轅紹在大秦帝國,一直屬於傳奇式的人物,雖然他並非上將軍,甚至論起職位都比上左右屯衛大將軍,但是他在大秦軍人的眼,威望絕不比任何人低。


    他的年紀並不大,不到四十歲,可是其威望並不比上將軍差多少,如果說他有什麽遜色於四大上將軍,就在於他沒有四大上將軍那足以彪炳史冊的赫赫戰功。


    非他無能,而是當年他的年紀太過幼小。


    所有人都承認,如果當年軒轅紹時當壯年,一定會得到皇帝的重用,也一定會統領千軍萬馬立下赫赫戰功,甚至其戰功絕不在四大上將軍之下。


    雖是如此,在立國之後的平亂之,似乎皇帝也是為了給予軒轅紹更多的機會,數次派遣軒轅紹出陣,而軒轅紹每一次出陣,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剿平叛亂,立國之前,軒轅紹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第一個登上洛安城頭,豎起了大秦的旗幟,而立國之後,他在數次平叛之,也漸漸在軍樹立了威望,而他的箭法更是獨步天下,三刀四槍破天弓,破天居首,誰都無法否認軒轅紹在箭法上無與倫比的驚人天賦。


    他為人雖然並不熱情,卻也並不冷漠,無論對待何人,都顯得十分的和善,而他那一頭白發,更是成為箭神的象征。


    誰也說不清他的頭發為何會變成白色,隻是有一些人知道,軒轅紹似乎一夜白頭,曾經烏黑的頭發,一夜之後,白如雪。


    當皇帝叫道軒轅紹之時,眾臣很快就找到了軒轅紹,軒轅紹就在廣場邊上,寂然無聲,聽得皇帝傳叫,上前去,單膝跪下。


    他看上去,不是那種魁梧健壯的武漢形象,甚至長相都有些秀氣,可是他給人的感覺,就如同鋼鐵,全身上下散發著鐵血軍人的氣質。


    實際上大多數臣子到現在都不明白今夜在軒轅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本來所有人都看到軒轅紹在變故之前,一直站在玉台邊上,甚至被人奪去了箭盒,可是衛軍殺入通天殿之後,軒轅紹就消失了身影,而此時軒轅紹身上依然是背著箭盒。


    “軒轅紹,今夜平亂,你立下了大功,想要什麽賞賜?”皇帝就似乎詢問楚歡一樣,再一次向軒轅紹問出同樣的話。


    軒轅紹微抬頭,恭敬道:“臣不敢領受賞賜,護衛聖上,乃是臣之職責,聖上無恙,是臣應盡的本分,聖上受驚,那臣就是失職,該當治罪!”


    皇帝微笑道:“你的性子,就像老國公年輕時候一模一樣,一板一眼。”他口的老國公,當然不是指安國公黃矩,而是義國公軒轅平章。


    皇帝微一沉吟,終於道:“朕也封你為伯爵,楚歡是忠勇伯,朕給你武勇之號,封你為武勇伯。”


    軒轅紹並不多言,拱手道:“謝主隆恩!”


    便在此時,卻見得近衛軍雲尉馬仲衡匆匆到得距離禮台不遠處,臉上神情濃重,似乎想要過來稟報事情,可是見到皇帝正在說話,卻又不敢過來。


    禮台之上,薛懷安倒是眼觀四路,瞥見那邊馬仲衡出現,也瞧見馬仲衡的樣子似乎十分焦急,知道定有蹊蹺,他弓著身子緩緩退下,到得馬仲衡身旁,馬仲衡立刻湊近過來,附耳低語幾句,薛懷安眉頭立刻皺起,迅返回禮台,神情看起來也頗有些凝重,到得皇帝身邊,皇帝顯然也察覺怪異,皺起眉頭,薛懷安猶豫了一下,湊近到皇帝耳邊,亦是低聲低語幾句。


    平滅安國公叛亂,皇帝的心情本來還算不錯,等得薛懷安說完,皇帝的神情立時變的難看起來,群臣瞧見,都是心疑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皇帝不說話,群臣就更不敢說話,空氣一時間又變的壓抑起來。


    “軒轅紹!”許久之後,皇帝才叫道,“叛亂的武京衛,如今有多少人放下兵器?”


    軒轅紹立刻道:“除了戰死者,尚有一千多人。”


    “如今在哪裏?”


    “在西門附近聚集。”軒轅紹回稟道:“近衛軍如今正在看押,等候聖上發落!”


    皇帝的眼殺意頓生,他的拳頭竟然緩緩握起,許久之後,終於道:“殺!”


    軒轅紹一怔,群臣也都是一怔。


    徐從陽已經上前道:“聖上,這幹武京衛都已經放下了兵器,而且聖上下過旨意,隻要放下武器,便可既往不咎……!”


    皇帝麵色陰寒,冷聲道:“是誰下的這道旨意?”


    徐從陽一怔,皇帝身旁的楚歡也禁不住皺起眉頭來,在地下密室之,他可是親耳聽到皇帝下旨,要赦免放下武器的武京衛將士,此時皇帝此言一出,卻等若並不承認自己下過這道旨意。


    徐從陽怔了一下之後,卻也知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勸諫道:“聖上,武京衛將士都隻是受到黃家父子的蠱惑,他們並無……!”


    “不必說了!”皇帝冷冷道:“武器對已經對準了朕,難道你敢說他們還沒有謀叛之心?朕說過,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將刀槍都對準了朕,大逆不道,莫非這道逆天之罪也能寬恕?”揮手道:“軒轅紹,所有參與叛亂的武京衛,一個不留,全部誅殺!”


    軒轅紹眼劃過錯愕之色,他方才還見到皇帝的心情似乎很好,可是薛懷安說了幾句話之後,皇帝的態度立時大變,馬仲衡帶了什麽消息?薛懷安又與皇帝說了些什麽?


    他並沒有猶豫,拱手領命,轉身而去。


    徐從陽跪倒在地,急聲道:“聖上,三思啊……!”


    此時又有幾名臣子跪下,尚未開口,皇帝已經冷冷道:“還有誰敢說情,以謀反罪論處,朕……對反叛之人從不手軟!”


    群臣一時間噤若寒蟬,徐從陽苦笑一聲,知道皇帝性子固執,他既然已經決定此事,那麽就萬無更改的道理。


    過不了多時,就聽得西邊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隨即慘叫聲連連,那淒厲的慘叫就如同地獄的厲鬼,鬼哭狼嚎,驚天動地,淒慘無比,在場所有人聽在耳,隻感覺毛骨悚然,全身發毛,那慘叫聲連續不覺,夾雜著叫罵聲。


    上千名已經放下武器的武京衛,手無寸鐵,卻要麵對帝國最精銳的衛軍屠殺,不用去看到那一幕,隻要想一想,便能想到現場的血腥和殘酷。


    血腥味飄蕩在空,本來用來修道的道場,此時卻已經變成了地獄修羅場。


    群臣身上的毛孔張開,汗毛直豎,不知道過了多久,慘叫聲越來越少,也越來越低。


    楚歡站在皇帝身後,心亦是發寒。


    常言道的好,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楚歡今日卻是實實在在領受到了帝王的殘酷,上千名鮮活的生命,隻是用了不久的時間,便盡數葬身在這恢弘的通天殿之內。


    莫非皇帝不擔心日後在此修道,那些亡魂怨靈會攪得他不得安生?


    楚歡現在隻想知道,薛懷安到底與皇帝說了什麽,為何皇帝陡然間性情大變,變得如此冷酷?


    “玄真道宗!”皇帝閉目許久,忽然睜開眼睛。


    “貧道在!”


    “你曾經對朕說過,天府道場若是有血腥刀兵玷汙,你可以做法驅散血汙。”皇帝看起來頗有些疲憊,“這裏死了很多人,你能驅散這裏的血汙嗎?”


    玄真道宗立刻道:“貧道需要七七四十九日,四十九日做法驅靈!”


    “好!”皇帝淡淡道:“朕給你四十九日,為朕驅散這裏的亡靈和血汙。”他握起拳頭,冷笑道:“朕要亡靈永不得超生!”霍然轉身,背負雙手,沉聲道:“擺駕回京!”


    ……


    ……


    通天殿的反叛聲勢極大,而在京城同時進行的抓捕行動,卻顯得悄無聲息。


    神衣衛的人在通天殿謀叛的同時,已經在京對黃氏一族進行了雷厲風行的抓捕行動,安國公府上下一夜之間,盡數被投進了死囚牢。


    皇帝的龍駕連夜返京,通天殿的善後事務自有人處理,倒是一群官員,白日裏剛剛奔波半日來到通天殿,祭天大典沒弄成,倒是受了一場大驚嚇,身心俱疲至極,卻又不得不隨著皇帝連夜返京,參與叛亂的官員,被衛軍押送進京,直接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審訊發落,這也不過是一道程序而已,無論是刑部和大理寺,隻能對這幫參與謀反的官員判處死刑。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差們接下來的日子並不輕鬆,此番涉案的官員並不在少數,皇帝既然除了安國公,自然不會對安國公的黨羽有絲毫的留情,從上到下,少不得一番大規模的清洗。


    通天殿如此大事,自然不可能隱瞞住,便在謀反次日,京城便已經開始流傳關於通天殿的謀反事宜,黃氏一族在京城的名聲並不好,得知安國公被除,市井之間倒是覺得皇帝此番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一些擁有故事天分的家夥得知了一些通天殿謀反的皮毛細節,立刻就大肆發揮,展現了自己的相像天賦,將通天殿謀反一事說的有聲有色,而其,更是提到了如今已經被賜封為忠勇伯的楚歡。


    雖然楚歡當夜偷襲安國公並未得手,整體的局勢也並非楚歡扭轉,完全是皇帝設下的一場全套,可是市井凡夫自然不會知道這一點,甚至於許多參與祭天大典的官員到如今還是模模糊糊,對於當日謀反的前因後果還是有多處的疑惑,所以楚歡在市坊間的傳言,化身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之人,流傳最廣的版本,便是當夜安國公率兵圍困皇帝,危難時刻,楚歡挺身而出,硬是憑著一把刀,殺死數百人,護住了皇帝,等到了援軍。


    在任何一個傳說的故事,總要有一個傳奇的人物在間擔任主角,而這一次的主角,不經意地落到了楚歡的頭上。


    甚至於楚歡很快也聽到市坊間流傳的這個故事,他苦笑不得,卻又無可奈何。


    打擊安國公殘黨,楚歡不感興趣,感興趣的是馬宏林元芳那群人,楚歡感興趣的是皇帝會如何處置漢王,朝廷因為這樣一次謀反,日後將會形成怎樣一個格局?隻是謀反過後,楚歡數日都不曾聽到有關於漢王的消息,就似乎此人憑空消失一樣。


    這是一個敏感的時候,楚歡本想低調地度過去,隻可惜他想低調,卻有人高調地登門造訪,而且這個人他還不得不熱情接待。


    這個人不是齊王瀛仁,而是曾與他有過共患難經曆的禮部尚書薛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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